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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三七 文 / 二踢腳

    一三七

    崆峒門下本就經歷過一次蝗雨遮天,五年前毫無防備下也能避過,更何況如今早有準備?

    當下就見常天賜這一聲「縱」字出口,崆峒門下三十人轉瞬便排做三列,除去每一列的第一人負責抵擋身前的一些飛蝗石外,其餘的石子只空帶了呼嘯而過,崆峒派三十人,面對這遮天的蝗雨,卻大多連半分氣力都沒費!

    眼見崆峒門下如此輕鬆的避過蝗雨遮天,台下登時又是齊齊的一聲喝彩。不過常天賜的心下卻平靜的很,就連半分自得都沒有,要說五年前自己還是急中生智的話,那今次完全是有備而來,哪有絲毫可以得意的?更何況唐門怎也不會真就照搬五年前的那一套來對付自己,就算唐逸不來佈置,唐門也不會如此不思進取。

    「他們定有後招。」

    眼下越是平常合理,反越襯出唐門的不尋常來,常天賜雖然對自己有信心,可卻不敢有絲毫的大意,正心念電轉間,就見唐門果然起了變化,本是站在一處的三十人借崆峒躲避蝗雨之機,齊刷刷的分做三份!

    唐月發出一記蝗雨遮天之後並沒有動,仍是站在正中。她方才內力使用過大,此刻正在調息回復,唐星則隨在唐月身旁,如墨出鞘,眼睛緊盯常天賜,全神戒備。

    除去唐月和唐星這二人站在正中外,餘下的二十八名唐門弟子則左右一分,趁崆峒被阻之機,各由唐鐮和唐遜帶領,每一十四人一組,佔據了擂台兩側。隨即二十八隻右腳猛踏,淺淺的將青石地面踏碎些,如此,唐門面前便有了無數碎石以供使用。

    暗器雖然在遠處的威力不錯,但除去消耗內力外,身在擂台之上,石子的數量就不好保證了。就連唐遜這般的嫡系,雙臂兩隻袖籠加在一起,也只能存上六十顆左右。所以這就地取石的法子便由唐逸想了出來。不過一跺腳的工夫,便有無數暗器在手,這便是三日前唐逸看完青石台後所發現的地利。

    「天時、地利、人和。唐門群情激昂,誓雪五年前一敗之恥,門內團結一心,這是人和。不過崆峒亦是不差,雖然可能會稍有輕視之心,但常天賜能在台上指揮,隨機應變,這人和一項,唐門反是稍遜半籌。」頓了一頓,唐逸再是暗道:「青石台有二十丈闊,雖不算太大,可也勉強夠暗器施展了,尤其這青石鋪就的地面,便等於深蘊了無數飛蝗石其中,俯首可得,不虞暗器不足。只要能將崆峒阻住,這地利便是唐門佔優。」

    唐逸看著台上,心頭暗道:「人和地利兩派各佔一分,如此說來,就要看天時如何了。」說到天時,唐逸微微一笑。雖說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迎光一面是崆峒佔了天時,但唐逸的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的自信和期待,倒似希望崆峒能利用起那優勢一般。

    常天賜人在場中,自然無暇顧及唐逸的神色如何,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猜出唐門的打算,當下暗道:「青石遍地,唐門不虞暗器短缺,倒是擺出與我久戰的架勢了。」

    而且唐門今次還有了新的變化,最少唐門弟子並沒有如前次那樣的散開,散開雖能包圍住崆峒門下,可蝗雨也同樣稀疏許多,威力不僅不強,反容易被敵人各個擊破,畢竟暗器及遠,近身卻是不濟。如今唐門似是有了準備,二十八名弟子,僅僅分做兩組,每組一十四人前後錯落的站在一起,一人雙手,二十八道輪指飛蝗下,可就不怕落單了。

    唐門展開佈置只在一瞬間,隨後便聽尖嘯聲再起,一道、兩道,三道……二十八人,共五十六道輪指飛蝗,就如五十六道飛蝗石所成的「鞭子」,分成左右兩股,帶著淒厲尖嘯狠狠的抽向崆峒!

    此番唐門的人數多上五成,又合力兩處,飛蝗石出手後的威力果然不同!雖然不如蝗雨遮天的浩大,可威勢卻絲毫不遜!尤其不似蝗雨遮天因內力石子等諸多限制的緩慢,輪指飛蝗可是持續不斷,連綿不絕,且也能因敵而動,靈活萬分。

    唐門這左右一分,台下登時便有人驚呼出口,直道厲害!可隨即也有人奇道:「唐門既然想用輪指飛蝗射敵,那為什麼不借蝗雨遮天之機自正面直射,反是跑去兩側,平白浪費了大好的時機?」

    台下人看不明白,可身在擂上的常天賜以及崆峒門下卻是心下有數,此刻他們正暗自叫苦!

    卻原來飛蝗石左右交叉射來,原先排起的三列縱隊不僅沒了意義,反變的礙事許多,不論你如何躲閃,總能有飛蝗石射將過來。若有心前衝,面對的正是唐月這個魂級實力的唐門高手,結果更是難言!

    「這十字陣看似簡單,可卻最講實用,唯一的正面漏洞還有月姐補上,崆峒要想破去,可難的很。」眼下這十字陣,正是經由唐逸指點而成,簡單實用,看到崆峒狼狽,少年心下惡氣長出。

    「這交叉而來的輪指飛蝗當真不簡單。唐門每側一十四人,就算我也按照飛蝗石的來路,將同門組成斜十字,卻也難迎敵。且不說當頭一人不可能接下二十八道輪指飛蝗,就說那些唐門弟子只要手腕一轉,便可射亂我的陣型。可我若幫忙,卻還有那唐月人在正中防備,必不會輕易放過我。」

    常天賜的武功最高,這些暗器還不能對他造成威脅,可卻不能代表他的同門也能如此。就在常天賜心念電轉之時,只聽身旁一聲悶哼,轉頭看去,卻是一個師弟受傷,肋下血跡隱現,雖不算重,可卻不是什麼好兆頭。

    「怎也不能任由唐門壓制下去!」

    常天賜一念及此,手腕一轉,如鏡翻到正中。

    「小心!」

    唐月見狀厲叱一聲,整個擂台上雖然蝗石如雨,尖嘯連連,但唐月的示警仍是清晰可聞,與此同時,唐門弟子的心下都是一緊,登時念起唐逸這幾日的吩咐,隨即就覺得整個擂台上光華大放!

    浮光爍金!

    刺眼的陽光,這是由神劍如鏡那光滑的劍身反映出來的,五顏六色的炫彩,卻是如鏡劍柄上的無數寶石折出的彩光!如此五色神迷,不只是台上,就連台下眾人都覺得滿眼生花!便有許多面向常天賜的人登時大叫一聲,捂了眼睛,哪還分的清東西南北?

    台下一陣混亂,眾人心下都在暗駭這一記浮光爍金竟如此可怖之時,亦都暗道唐門定是難逃一敗了,想想如此炫目之光閃過,唐門弟子哪不束手就擒?

    可事實有時便就這麼出人意料。與這些人想像中的不同,此刻台上的崆峒不僅未因此大佔優勢,反是悶哼連連,竟被唐門傷了不少的人!登時便有人不可置信道:「這怎可能!」

    卻原來五年前常天賜這一記浮光爍金過後,唐門上下都是被閃得一頓,隨即便被崆峒所乘,就此敗北。可這一次,常天賜的浮光爍金雖然強過以往,但結果卻是唐門的蝗雨不僅沒有停下,反射的更緊!就好似眼睛沒受半分影響,仍如方才一般的準確!而崆峒門下以為常天賜這一記浮光爍金過後,便能上前衝殺一番,這稍一鬆懈,反被更加猛烈的飛蝗石抵住,甚至還有幾人因此受傷。

    面對如此異景,漫說台下的人不解,就是高台上的眾掌門都是一怔,口中咦了一聲,紛紛俯身仔細看去,這才看出端倪,目露欣賞有之,忌憚亦有。這些人中,惟有唐冷沒動,因為他的心下最是有數,此刻微微頷首,暗道:「來時每日在舟頭的演練當真有效,那少年果然非凡。」

    此刻身在擂上,常天賜見浮光爍金無功,當下也是一怔,隨即放眼看去,登時明白過來,卻原來唐門弟子並非不懼自己如鏡的強光,因為那些人此刻可都還合著眼呢!

    「江上千波蕩漾,每日早晚都有金光躍躍,不過一來那金光太弱,比不得常天賜的如鏡,二來時日也短,一般人眼怎也不可能全不懼陽光反映,所以我教那些唐門弟子的,不是如何在強光下睜眼,而是要他們學會在何時閉眼。」

    唐逸見常天賜終於微微變色,心頭一陣暢快,暗笑道:「江上金光躍躍,雖然比不上你的劍光強盛,可卻勝在變化萬端,快捷無比。那每一次江波起伏,便有千萬點的金光明滅,我要那些唐門弟子去練的,就是如何在金光耀目之時盡早合眼保護自己,同時還要記住那金光位置,手中暗器半分不待的射將過去。如此一來,練的熟了,就算眼睛一時不能睜開,可卻絲毫不礙手中的飛蝗施為。尤其如今組成這十字陣,飛蝗石交叉往復,只要記住之前的位置,片刻之內,敵人的位置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化,這浮光爍金便就無效了。」

    常天賜雖然不知唐逸如何訓練的,可心念電轉之間,卻也明白了幾成。與此同時,身旁的同門又傷了幾人,這要換做旁人,絕技無功,同門被傷之下,不是怒極便是慌張無措,但常天賜卻既不憤怒也未驚慌,嘴角反是微微一翹,好似胸有成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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