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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一七四 文 / 二踢腳

    一七四

    就見唐逸皮膚上的通紅漸漸消退,也不再將滴落在身上的雪水蒸騰起來,很明顯,他那熾熱的真氣有了轉變。

    「師兄,他這可是成功了?」

    瘋僧的心下羨慕,只道若自己也有此資質,怕師兄就不覺得自己是累贅了吧?

    悲僧聞言「嗯」了一聲,竟有些心不在焉,他雖然口中承認唐逸是天才,可如今見這少年當真在數月裡便突破了自己幾年才能突破的境界,任誰的心下不有些芥蒂?

    唐逸則不知道身外發生的一切,疼痛雖然能夠忍受,可卻不代表他感覺不到痛苦。熾熱真氣越燒越旺,就似要將魂魄一同燃盡!直到唐逸都認為自己將要被這熾熱真氣燒做灰燼之時,心頭猛地一陣清明,氣根之中忽然生出一絲的陰涼。

    那絲陰氣與熾熱真氣的龐大比起,少到幾可忽略,若在以往,與熾熱真氣一遇,必然會被瞬間蒸騰了去。可如今這點陰氣卻能安穩的在陽經中運轉,甚至還與熾熱真氣糾纏一起,好似本就一體。

    「有了這絲陰氣,悲僧那坤字訣的真氣應就不會被我排斥,如此一來,二人合練,凶險便大減了。」唐逸的心下一安,只覺得身上也不再燥熱。

    睜開眼來,就見悲僧走的近了,唐逸忙是起身,自瘋僧的手裡接過衣服,胡亂的把身上抹了一把道:「晚輩方才覺得這真氣有些不同,大師可來看看是不是真就成功了?」

    悲僧聞言也不多說,當下一伸右掌,唐逸見狀,也伸出右掌過來,可兩人兩掌還未抵住,便見一股吸力驟起!

    自己的熾熱真氣被悲僧的冰寒真氣吸引而出,同時悲僧的真氣也被自己吸引出來,兩股互為極端的真氣轉瞬便抱在一起,隔著兩掌,懸空狂轉!那紛紛落下的雪花登時被從四面八方吸引過來!

    「不用再試了。」

    悲僧稍一較力,那兩股真氣的平衡登時被破,隨即輕輕的一聲悶響過後,將自己的右掌收回,點頭道:「之前雖然你我二人各練乾坤二字訣,可你相差我太多,這境界上也大是不及,所以只有我的真氣到得你體內時,陰陽二氣才會相互吸引。而如今這三個月來,你的內力大為長進,境界更是突破,所以方才兩掌還未相抵,這兩股真氣便自相合,所以也就不用再來試了。」

    自己的內力果真大漲,唐逸等了悲僧的肯定,登時便有些躍躍欲試,想看看自己的修為究竟到了什麼地步。不過唐逸還未有什麼動作,就被悲僧伸手阻道:「要試內力,時間有許多,而且我也可告訴你個大概。」

    看著唐逸先戴袖籠再穿上衣服,悲僧道:「你練的是唐門暗器,自然不會有劍氣劍罡之分,不過以內力修為的深淺而言,不論使劍還是暗器卻都沒什麼區別。你如今的內力大概與劍罡級的新晉相差不多,不過你我所習的內功品級甚高,與人對敵,其威力再加一籌,應該可抵劍罡級中的普通好手了。」

    唐逸聞言,心下一陣歡喜。

    劍罡級的好手,唐逸見過不少,羅志、麻頓撥頓兄弟、被常天賜一劍斬殺的那個董春懷,自然還有唐星。這些人裡,以唐逸的眼光雖然分不精細,可卻也能肯定,唐星的資質實力,定是強過羅志他們。而那羅志能與不使用劍魂的馬斤赤走上許多招,應該不算劍罡級的新晉,這麼說來,羅志就是悲僧口中的普通好手了。

    自己如今內力修為已經追上羅志,自此刻起,已經開始真正有實力與羅志對敵了!這怎能不讓唐逸歡喜?

    悲僧也不打斷唐逸,只借口做飯將瘋僧支開,然後就這麼等著。直到唐逸醒悟過來,窘道:「晚輩念起一些事,有些走神了。」

    悲僧不以為意道:「人人都有煩惱,你身在唐門,可唐懷卻授你這殘缺內功害你,其中定有隱情,你如此忍痛受苦的修煉,也必有原由。」

    唐逸聞言,暗道這悲僧雖然神秘,而且看起來並不是很近人情,但真要細察起來,卻並非如此。

    既然悲僧並不追問,唐逸自然也不會主動說什麼,當下便問道:「那可是這就要開始修煉麼?」

    如今已經大致明白了自己修為的深淺,僅僅一年有餘就能比肩羅志,這等速度唐逸雖然欣喜,可卻亦知還遠遠不夠!羅志深藏崆峒山中,除非引他出來,否則要上山擊殺於他,怎也不能弱過魂級高手!所以唐逸也不耽擱時間。

    悲僧聞言則是一頓,似乎在想什麼,片刻後搖頭道:「先不急,我還有些話要與你說,說完再練亦不算遲。」

    唐逸見悲僧說的鄭重,心知他要說的定是重要之事,當下便爽快道:「那好,一切就聽大師安排!」

    悲僧點了點頭,隨即轉身走在前頭,野人寺小的很,不片刻二人便回到了那間最為完好的僧捨,瘋僧還在廚房忙著做飯熬湯,僧捨裡安靜的很,再沒有其他人來打擾。

    二人坐定,就見悲僧沉聲道:「你和唐月來這寺中尋我,又源自唐懷下的暗手,還經那甚麼武帝指點,你可知我為什麼從來都沒有過問?」

    唐逸心下一動,這問題自己一直橫在心中,悲僧此刻挑的明瞭,也算正中自己的下懷。

    就見唐逸當下便道:「唐老前輩雖然得到秘籍,可月姐身為小輩卻並不知內情。似這等強橫的秘籍,雖是殘篇,可唐老前輩亦不會輕易示人,大師問了怕也是沒有答案。」頓了一頓,唐逸搖頭道:「可大師絲毫也不在意武帝的身份,卻當真令晚輩不解。」

    就算唐懷自何處得到的半本秘籍這悲僧不問,但武帝指點自己前來,此刻聽悲僧的話中顯然又不認識這人,那面對如此蹊蹺之事,悲僧卻毫不過問,反是如此放心的救治自己,這可就奇了。

    唐逸說完,便盯著悲僧,等他回答。

    就見悲僧道:「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利,唐懷怎麼得的秘籍,怎可能讓他孫女知曉?我去問了才是不智,至於那甚麼武帝……」說到這裡,悲僧一頓,淒然笑道:「我管他是誰,又有何目的,只怕他那滿把算盤怎都要落的空了。」看了一眼唐逸,悲僧沉聲道:「你若不來,我本就活不長久,可就算如今得到機會,能將這門功法學的全了,我亦不會活上多少時日,既然活不多久,我又何必在乎那甚麼武帝?」

    話一說完,見唐逸怔住,悲僧擺手道:「你莫要擔心,我活不長久與這門功法沒有關係。按照那份心得所言,只要你我二人合練時沒有出什麼岔子,那一旦練的成了,就絕不會對人有害。要知學成這門功法的人,個個都是絕世高手,哪個不活上百多歲?」

    唐逸聞言,心下一寬,可悲僧卻又說他活不長久,唐逸不由得疑道:「神功大成在即,怎麼大師卻是鬱鬱?」

    悲僧一歎道:「這功法練的成了,自然萬事皆好,可要真出了岔子,我便是死,都難瞑目。」

    說到這裡,悲僧深深的望著唐逸道:「能學成這門功法,自然可以縱橫江湖。不過學不成的亦是大有人在,那篇心得中更是提到,二人分練本就不算正路,合二人之力補救,怎也不及一人心齊,所以只要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個身死的下場。」

    頓了一頓,悲僧再道:「這一次合練,結果有四。」伸出四指,悲僧一一數道:「你我都是功成,自然皆大歡喜。你我皆敗,則萬事休矣。餘下的便無外乎我成你敗,你成我敗。」

    悲僧沉聲道:「你身上自是大有隱情,不過想來你也應看的出,我既躲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自也有原由苦衷。若是你我二人此番都是功成,或都敗了,那沒什麼好說。」

    悲僧話聲一停,唐逸哪還不明,當下便道:「大師之意,可是說你我二人若只有一人成功,就要幫另外一人完成心願?」說到這裡,唐逸隨即毅然道:「大師於我有救命之恩,若真有萬一,我當盡力為大師了結心願!」

    悲僧聞言長出口氣,隨即道:「公子莫要提救,此番不過是你我互救而已,所以公子並不欠我什麼情。只可惜我心願未了,這才厚顏相求。」說著自嘲道:「我裴悲自幼被師父收養,從小至大,便沒有張口求過人,今日可是讓公子見笑了。」

    「他叫裴悲?」

    唐逸聞言,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等著。

    見狀,悲僧再不遲疑,當下便道:「我乃飄渺天宮門下,不過卻因種種原由,叛了出來,隨後在西北也算闖下些名號。當然,那西北大盜的名號說來並不好聽。就算再是劫富濟貧,盜便是盜,更何況我自己亦不是沒有用過那贓銀。所以那時過的雖也逍遙,可心中卻也迷茫,只道莫非就這麼過一輩子?可便在這時,我那師妹卻也不顧一切的離開劍竹島,尋了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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