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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一七 文 / 二踢腳

    二一七

    不過德皇沒有笑的太久,片刻後猛裡一收,朝那山峰上看去,自責道:「糟!嚴枝兄還在峰頂,卻不知會否影響了到。放縱自己,果非什麼好事。」

    唐逸聞言,聽那飄渺天宮主人就在峰頂閉關,正也有心惑難解,當下便順勢問道:「晚輩聽聞江湖傳言,說飄渺天宮主人自回嵩山,便閉關至今,莫非當真?」

    德皇聞言,頗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唐逸,他被請上山來,想那飄渺天宮門下定也說了如今這壽宴是自己做主,原因便是飄渺天宮此刻並無主人主持。既然如此,以這少年的智慧,又怎會再問這種問題?

    不過看唐逸竟似當真有些關心,德皇心念一轉,登時明瞭,搖頭笑道:「公子還是擔心老朽不能勝那胡人?」

    若自己被那武帝擊敗,飄渺天宮主人又閉關未出,這江湖就再沒人制的了武帝。德皇轉眼想的明白,心下雖不以為意,可終究這少年關心自己。畢竟如今看起來自己受世人景仰,要自己死的卻又許多!

    暗自點頭,德皇當下和聲道:「公子且放寬心便是,老朽自不會敗。至於嚴枝兄,他此番閉關可是干係重大。說將起來,東西兩盟,一心非要動手不可的,卻是以西盟居多。東盟的萬劍宗最強,可有行宗主壓制,自不會主動挑起爭殺。嚴枝兄雖不喜被老朽約束,可並無什麼爭霸的念頭。青城派雖於數年前遭八派圍攻本山之辱,可如今實力還未及鼎盛,自也不十分期望一戰。崆峒早年一心關內外的貿易,如今多也是因為西盟相迫。」

    唐逸聞言,微一皺眉,問道:「這東西兩盟的恩怨由來,晚輩所知不多,只是隱約聽到一些,說是二百年前萬劍宗被其餘大派聯手而毀,少林武當更是為首,所以二百年後,萬劍宗又出山尋仇,這才引得許多事來?」

    德皇並沒做隱瞞,當下點頭道:「雖有些出入,可大體便是如此。」

    微笑了笑,德皇看著唐逸道:「行宗主當年也與唐公子一個年紀,他機緣巧合的做了萬劍宗的宗主,本又是青城派的門下,可說萬劍宗這二百年的毀派之仇,青城被辱之恨,換做他人,手掌如此權勢,身負如此武功,定會一力爭殺才是。可行宗主不忍見殺敵過後,自家也再毀損,最終壓制萬劍宗上下,助老朽重建江湖秩序,可說殊為難得。要知萬劍宗實力之強,雖難以一派之力與名門大戰,可給眾名門大派一個沉重打擊,卻也不難。更何況名門大派亦非同心齊力,萬劍宗和青城卻是同仇敵愾,行宗主真要動手,到時江湖腥風血雨可期。」

    唐逸聽到德皇誇讚行雲,心下猛然一動,隱約覺得德皇這話中藏話。至於這兩盟的恩仇,卻是不用德皇再做多言,唐逸的心下就已經明瞭;「那江湖傳言的少林被焚,定是真與萬劍宗有關了,不過其後德皇前輩也定是當真插手其間,又有行宗主的按捺,終是沒令這江湖真正大亂下去。此後東西兩盟建立,必然是德皇為武林安平,從中相助萬劍宗,將崆峒、飄渺天宮拉將過來與青城合為東盟,好借此平衡整個武林。也便是說,雖然東盟中也不乏渴戰之輩,但有行雲壓制,終究還不足患,相比之下,西盟卻並非如此了。」

    不過有德皇約束,西盟也只能空有其心罷了,若沒有武帝的出現,就算少林等西盟再是渴戰,亦要顧忌德皇,而不敢妄動。

    「所以說,這等兩盟互相牽制的法子並沒什麼問題,只不過如今……」

    唐逸正想到這裡,就聽德皇言道:「行宗主資質不是頂好,人亦不算有多聰慧,可卻難得仁厚,萬劍宗上下莫不崇敬,便是百年仇恨,亦能被他壓制下去。可若老朽真如公子所言,與那胡人一戰敗了,西盟來攻,行宗主定也只有反擊。」

    說著一指那峰頂,德皇笑道:「老朽雖自信,可非是自大,如今能以一己之力維繫江湖安平,非是老朽的武功聲望足夠,而只是在於這江湖本就有平衡之本。東盟雖然只有萬劍宗等四派,可一來萬劍宗實力強大,二也是因為有嚴枝兄這通天級的高手坐鎮,否則便是老朽武功再上一層,亦難壓制西盟六派那萬多人。」

    德皇再強,也不過一人,就如自己方纔所言,一人之力終有窮盡,所以如何利用,將這一人之力發揮至最強,才是關鍵。

    「正如那飄渺天宮主人的借勢一般,德皇前輩這維繫之道,也是借勢之一,正借了東盟之勢以壓西盟,又借了西盟之力以壓東盟,這才可令彼等戒懼,不敢輕舉妄動,也才可以一人之力,約束整個江湖。」

    唐逸想到這裡,再念及德皇所指的那峰頂,心下一省:「所以要維繫這江湖平衡,行宗主是關鍵,飄渺天宮主人亦是關鍵。飄渺天宮主人閉關,時間過久,結果不外有三,一是毫無突破,這自無什麼變化。二便是武功再深一層,依德皇前輩所言,飄渺天宮主人並無惡念,也不想爭霸武林,更何況有德皇前輩制約,終究影響不大,反還可能是好事。但他若失敗,那可便不得了!」

    若沒了飄渺天宮主人這個通天高手,德皇就算全面倒向東盟,也不過取代飄渺天宮主人的戰力而已,西盟仍會主動爭殺!

    一念及此,唐逸忍不住又看了看那峰頂,那峰頂倒有些與崑崙山的斷雲崖相似,都是一柱擎天之勢,在峰下,自然難望的見上面的情形。

    德皇見唐逸如此關心,知道這少年定是明瞭其中的重要,當下便慰道:「嚴枝兄的修為不下於我,此等境界之人,不會輕易失敗,公子也不用太過憂心。」

    唐逸聞言,定下神來,將德皇所言想了一遍,這才再道:「前輩胸襟,晚輩欽佩的緊,這江湖如今的微妙,晚輩也自有數。只不過就算邀得各派門下年輕翹楚前來,又當真能影響的了他們未來選擇?非是晚輩不信,實是經過崆峒和唐門兩派,就晚輩親眼所見,便是掌門,也非能到這裡,唐逸一頓,隨即再道:「更何況月姐雖為唐門年輕一輩中的佼佼,可她身為女子,唐門未來門主是誰,與她卻是無關。」

    德皇聞言,忽是一笑道:「公子欺我。唐家女娃對公子傾心,嵩山之盟,眾目睽睽之下負公子而走,世人皆曉。雖說女子做唐門門主,實是有些匪夷所思,但以公子之能,卻並非當真就做不到。」

    唐逸聽了,心下暗鬆口氣。他提出唐月來,本就有心要聽德皇的意思。被邀來的幾個年輕人,能得進內堂與德皇共飲的殊榮,全因他們日後有望執掌名門。也正因如此,唐月便就顯的特殊起來,除非此次德皇邀請的不是她。

    所以唐逸旁敲側擊,得德皇如此回答,心下終於安定下來,只要德皇請了她來,也就說明德皇將她認做日後的名門之長,於唐月的益處頗大,日後唐月真做了門主,非議也會少上許多。

    可唐逸還沒有安穩片刻,便忽然就聽德皇言道:「公子對那些年輕人是否能被老朽說服而心存疑問,這卻也算正常。畢竟那些年輕人都不簡單,也各有心思,更要顧忌自家門派的利益。不過老朽也自有法說服他們,只是如今老朽倒是想先問公子一句。對公子來說,是想助老朽一臂之力,還是助那武帝一臂之力呢?」

    奇峰突起!

    唐逸聞言,心頭猛地大震!

    之前唐逸與德皇說話,雖然小心謹慎,大耗心力,但卻始終沒有什麼凶險,而如今德皇忽然說透了自己的心事,唐逸哪不大震?若自己的所做所為真個妨礙了德皇,德皇又會如何對待自己?

    「我竟小覷德皇!就算他沒有什麼耳目在外,單只見我與武帝門下一同前來,又怎不多想?若不對武帝有益助,武帝那人又怎會平白助我?木蓮子道長都看出武帝以我為支奇兵,德皇前輩又如何看不出來?」

    不過好在唐逸早在上山之時,那玄天神功的坤字訣就一直安靜的運轉著,所以如今就算猛裡大震,可心頭仍是轉瞬便清明下來,雖然面現驚容,可卻並沒有失態。

    唐逸沉默不語,並沒有辯駁,只是安靜下來,在那沉吟。

    唐逸心下明瞭,此時自己矢口否認並沒什麼好處,德皇智計非常,是否謊言,他心下都有計較。而且德皇此番問來,雖是突然,可再念及他之前的一番言語,又將自己與名門翹楚一同邀來之舉,很顯然,他並沒有對自己下手的意思,最少,如今自己有選擇的餘地。

    而且很顯然,只要自己幫助德皇,不僅性命無憂,這江湖的未來中,必也有自己一份。雖說唐逸對權勢並不如何迷戀,可若有依仗,終是好事。

    「我與武帝走在一起,本就非我所願,只不過他之目的,有助於我,而這名門爭殺又是名門自己的本意,非乃晚輩挑起。可若德皇前輩也能應我,助晚輩一成心願,晚輩又如何會助外人?」

    唐逸沉吟片刻,隨即鄭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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