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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二九七 文 / 二踢腳

    二九七

    水仙的輕功自然超絕,便是一隻腳跛了,難再施上力道,可亦是疾若閃電!

    不過行君卻根本就沒有要傷害水仙的念頭,當下只是搖頭道:「仙兒,你這是怎麼了?我出得關來,你為何反似遇了鬼怪一般?莫不是嫌我髒臭?」

    說著,行君故意朝自己身上嗅了嗅,其實似他那般閉關,幾乎沒有半分汗水出來,這五年裡,身上多是積灰,雖不乾淨,可也並沒有什麼惡臭的味道。

    望著行君在那奇怪,水仙神劍遙指,杏眼圓睜,極力平復自己驚駭之心,可那聲音卻怎都難平靜下來,仍然顫聲道;「你若真是行君,便是再髒上百倍,我怎會嫌你?可你雖然生的與行君一模一樣,但我知道,你絕對不是他!」

    說到這裡,水仙一頓,面色微紅道:「他那人面皮也薄,不會喚我仙兒。」

    那行君聞言,搖頭道:「這天底下哪有生的一模一樣之人?便是有,聲音可也一樣?可還在同一處閉關數年?」

    那行君說著,似不想過分刺激水仙,便就盤膝而坐。只見他的動作緩慢而清柔,席地而坐,分外自然,之後再抬頭看了看天色,又深吸了口氣,這才緩道:「人在洞中,難知歲月,不過怎也有數年之久。我閉關之前,年紀尚輕,可這幾年經過,一來煉化了那通天劍魂,二來也是參悟出些許武功,這心境自然見進。」

    說著一指天上,行君笑道:「天下至理,殊途同歸。學文習武,若僅止於用,自然各有不同,但若追尋極至,卻都不過求道。」看了看不遠處戒備森嚴的水仙,行君再是笑道:「我雖不敢說這幾年裡有什麼太大領悟,可終究是有所斬獲,這氣質神采自也不同,仙兒你莫要太過在意了。」

    月光照下,行君披髮跌坐,神態從容,別有一番出塵之感,再難與當年瘦小的他相提並論,一時竟將水仙看的一癡。

    可水仙隨即便清醒過來,眼中登時一番掙扎,片刻之後,搖頭道:「再有變化,你也必然不是行君!」

    言罷,便見水仙腳下微一用力,整個人似箭電射!待到行君的近處,人在半空,竟然大違常理的一折,轉瞬便來到行君的身旁,手中神劍一擺,照了行君的脖頸直斬下去!

    這一式,以水仙那神鬼莫測的輕功為依仗,若是普通的魂級高手,倉促之間,怕連抵擋都難!但此刻的行君卻毫不驚慌,仍然在那端坐不動,甚至連眼皮都未眨一下,面上微笑不變,竟似放棄一般。

    神劍驟停,距離行君的脖頸半寸不到,那劍罡幾乎便與行君脖頸上的寒毛貼在一起!不過水仙這一劍再是如何凶險,卻終究是停了下來,沒有傷到行君半分。

    也在這刻,行君這才有了動作,只見他不過是屈了屈腿,將身體轉將過來,隨即伸手一捏水仙手中的神劍,稍一使力,水仙便似被抽空了氣力一般,登時軟倒在行君的懷裡。

    「我便知你不會當真動手。」

    行君微微一笑,滿面的淡然,可其中深情卻也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來。

    水仙睜著眼睛,仔細的看了行君半晌,最後終是輕歎一聲,放棄般的合上眼睛道:「我明知你不是行君,可卻又覺得你確實是行君,莫非是你當真變了?也不知這一變,是好是壞。」

    行君微笑道:「我便是我,哪有甚麼變好變壞,莫要胡思亂想。」

    說著,輕撫了撫水仙略顯乾澀的臉龐,憐道:「這些日裡,可是辛苦你了,只見你這等憔悴,便可知你之憂心。」

    感受著行君輕撫自己,水仙的心終於鬆了下來,只道這人怎麼變,卻應該還是行君,甚至比之以前,還要愛著自己,一時甚至就想這麼躺在他的懷裡,過這一夜。

    不過水仙的心底終究還守著一縷清明,當下掙扎道:「不行!西盟便在山下,我們立刻要走!」

    水仙方一掙扎,卻只覺行君手臂一緊,自己竟然再難掙動半分,隨即就聽行君那柔和,但又令人心下安定的聲音在耳畔傳來道:「什麼西盟?這不是我們萬劍宗之地麼?為何要走?難道有人敢來萬劍宗撒野?」

    水仙被行君這一緊,登時動彈不得。一來自己被行君摟在懷裡,本就大覺酥軟,二來行君的修為也是大進,水仙暗裡估摸,便是自己當真全力相掙,怕也根本掙不出去!

    雖然擔憂那山下來敵,但行君閉關五年,當真如他所言,修為大進,這可也是值得歡喜的好事,且以二人武功,真要脫身,卻也並不多難。

    一念及此,水仙只好安靜下來,她知道行君於繼位大典之前,便就閉關,所以便自繼位大典說起。似那當年少林武當如何率眾上得山來,青城如何前來相助,隨後飄渺天宮主人和德皇忽至,崆峒倒戈,再有德皇從中計較,這才二分中原武林,也暫時保住了江湖不亂。

    行君聽著,微點了點頭道:「原來這麼分的東西兩盟,倒也在情理之中。德皇前輩所做,仍是為了平衡,各派亦是各取所需,最終形成兩盟對峙,卻也合情合理。」

    說到這裡,行君一頓,來,如今兩盟鬧的翻了?」

    水仙當下便道:「正是,如今他們正要尋上山來。」

    行君聞言,眉頭卻是一皺道:「這兩盟勢均力敵,便是一方能勝,也必然是慘勝,且德皇前輩以自己來制約兩盟,這才可得平衡之勢,否則早在繼位大典之時,兩盟便戰將起來,也不會等到今日。」

    說到這裡,行君的眼中精光一閃,忽道:「莫非德皇前輩出了意外?」

    水仙哪想的到行君竟只從自己的隻言片語中想出這許多,原本的行君雖然也是聰慧,可似也未能如此敏銳。

    不過水仙心下雖然疑惑,但一念這五年過去,便是沒有如行君所言的那樣,領悟許多,就只這五年成長,頭腦再聰明些,卻也說的過去。當下也不多想,水仙點頭道:「德皇前輩確實出了意外。」

    當下水仙便將德皇壽誕成喪,簡單說了一遍,也將那武帝的崛起略講了講,說完這些,水仙的耳旁已經聽到本院裡傳來的人聲,當下便是急道:「他們便要尋來了,我們不如先走吧。雖然你我武功足可脫身,但是袁妹妹和行宗主的孩子都在山下,我們卻也要照顧的」

    但水仙抬頭,卻見行君對自己所言似是置若罔聞,雙目熠熠,似是在思索什麼。如今離的近了,水仙才發覺,行君的那雙明目竟然變的深邃異常,就似能看透世間萬物,再沒有什麼能夠隱瞞的了他一般!

    水仙的心下登時一動,不由得暗道:「這雙眼睛,我怎地這般熟悉?不過怎麼說,這眼睛也絕對不是行君的!」

    心中的疑念又起,一瞬間,水仙只覺得這行君卻還真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人,當下又要掙扎起來!便在這時,行君的眼中似是閃過一絲精光,好像水仙所言的這些,早便在他預料之中一般,又似是萬千的變化,終究難脫他的掌握。

    一時間,水仙直看得背後寒氣大冒!

    感覺到了懷中伊人的不妥,行君俯下首來,搖頭道:「仙兒莫怕,便是西盟人來,我亦會保你萬無一失,也會保得師兄的子女萬無一失。」

    水仙雖然知道行君並不瞭解山下來人都會是誰,如今的形勢又是如何,但這一瞬間,聽聞行君的安慰,水仙也不知怎地,卻又突然再不掙扎。

    一時間,水仙的心裡徹底的迷亂起來,這眼似是行君,又似不是行君之人,竟能令自己再難抵抗,甚至心底便只道就要聽他之言,才是無錯應該。

    就在水仙的心下翻騰之際,行君再開口道:「那胡人重傷,德皇前輩身死,可聽你所言,德皇前輩身死之前,真正在他的身旁的卻只有兩人?」

    水仙聞言,點頭道:「一個是行宗主,一個是唐逸。」隨即也不待行君再問,當下便將唐逸的來歷說了一遍。

    水仙口中說著,耳裡也是聽著本院裡的人聲,奇怪的是,那些人左繞右繞的,卻是始終不曾穿過,就好似有人專門領了他們在裡面兜著圈子。

    也便在這時,水仙將唐逸的來歷說了清楚,隨即便見行君的眼中神光一閃,竟然笑起來,搖頭道:「一東一西,便是身死,他都不忘平衡。」

    說到這裡,行君低了頭,道:「如此一來,可是過不多久,兩盟便齊做決戰?」

    對於行君忽然料事如神,水仙已是見怪不怪,當下便只管點頭道:「確實如此,德皇前輩死後,名門便就言到要於嵩山腳下,堂堂決戰,今日正是決戰之時。」

    說到這裡,水仙面上忽現苦色道:「我們敗了,行宗主他們盡都被埋在地下,可我卻是沒能出手。」

    水仙對於自己沒能相助,心下大是自責,行君手上緊了緊,沒再多言,可聞聽行雲等人俱被埋在地下之時,眉頭卻是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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