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章 恩將仇報 文 / 寧致遠
第二天天剛濛濛亮,楚錚將準備好的衣物盤纏打成一個小包,把一封信放在被窩裡,偷偷地溜出了府。
楚錚趕到街口時,那少年已經在等他了。初春的清晨還是有些寒意的,少年的衣物穿得不多,凍得不時顫抖著。
見楚錚來了,那少年如釋重負,忙迎上前來:「少爺,您來了。」
楚錚將包袱擱在馬車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的叫劉阿根。」
「好的,以後我叫你阿根吧。阿根,來幫個忙。」
楚錚指揮著阿根將他昨日帶來的柴火重新堆放了一下,將裡面騰出一個可容納一個人的空間,楚錚鑽了進去,叫劉阿根用柴將他蓋起來。
劉阿根不明所以:「少爺,您這是做什麼?」
楚錚笑了笑道:「你不必多問了,對了,這先給你。」說罷,將一貫錢遞給阿根。
劉阿根有些不安,看了看手中那貫錢,終究還是未能抵制誘惑,用柴火將楚錚蓋了起來。
出城很順利,城門的守衛仍是睡意朦朧,見一個窮小子趕著一輛破車過來,問都沒問一句就讓出城了。
走了近五里,楚錚推開身上的柴火,興奮地大叫,這麼多年了,除了一次跟楚夫人去道觀燒香,他還真沒怎麼出過城。看看這路兩旁鬱鬱的樹林,青青的小草,漫山遍地的野花,絕對是前世見不到的景象。楚錚乾脆下車跟著馬車一路小跑,享受著春天的氣息。
劉阿根笑呵呵的看著楚錚。到底富人家的孩子,在他眼裡,那些燦爛的野花遠不如幾粒野果來的透人。
很快到了晌午,楚錚滿頭大汗,問道:「我們走了多少路了?」
劉阿根想了想道:「大概有四十多里了吧。」
楚錚只覺得口乾舌燥,問道:「這附近能找到水喝嗎?」
劉阿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道:「少爺,這路邊不像是山裡,山裡還能尋到些水,林子裡很少有水源的。我到城裡賣柴,來回都是自己帶水的」
楚錚無奈道:「那好,你的水給我喝點。」
劉阿根應了一聲,從車旁拿出一個皮囊,黝黑黝黑的,不知道用什麼江西做的,上面滿是污穢。
楚錚看了看,不由覺得有幾分噁心。他向來錦衣玉食,連喝的水都是從城中一個活眼泉水那拉來,何曾見過如此骯髒的東西。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陣馬蹄聲,數目看來還不少,連地面都在微微震動。楚錚飛快地鑽進柴堆中,用木柴將自己蓋住,叫道:「阿根,快把馬車調頭,往向平原城的方向走。」
劉阿根不明所以:「少爺,你不是要去江邊嗎。」
楚錚急道:「別問那麼多,按少爺我的話做。有人問你,就說是去城裡賣柴的,還有千萬別說見過我。」
劉阿根無暇細想,連忙按楚錚說的調轉馬頭。
不一會兒,身後的追兵就到了。楚錚從縫隙中看去,驚的目瞪口呆,竟有五六百人之多,為首那副將身旁還有一位老者,正是府裡的高老總管。
原來楚夫人起身後,到楚錚屋裡見他不在,府中找了一圈也沒有,不免有些著急,派下人到城裡找也沒有,楚夫人真慌了,這時丫環從楚錚被中找到他留下的信,楚夫人打開一看,方知楚錚去軍營找父親去了。
楚夫人氣急交加,這平原城到江邊大營有幾百里路,楚錚一個孩子,在路上出什麼事怎麼辦,連忙讓人去把平原城守叫到府裡,命他派人和高老總管一同出城尋找。
楚錚口中喃喃道:「這簡直是瀆職,濫用職權!找我一個,至於用這麼多人嗎。」
楚錚這麼想,城守大人可不敢有這種想法,他深知五公子是楚大人最寵愛的兒子,況且城外也是自己轄區,萬一這位小少爺出了什麼事這城守肯定是當到頭了,一得知此事不敢有絲毫大意,將平原城所有騎兵全部派出,在往江邊大營的路上一路尋來。
劉阿根嚇呆了,坐在車上一動也不動。忽聽有人叫道:「那邊的小子,幹什麼的?」
劉阿根嚇得一哆嗦,只見一軍官策馬而來,如凶神惡煞一般盯著他,不由顫聲道:「小的……小的是進城賣柴的。」
「有沒有見到一個穿白衣的少年富家公子往南去?」
劉阿根有些猶豫,那軍官不耐,一鞭子抽過來:「快說。」
劉阿根痛得跳了起來,叫道;「沒有,小的是從小青山過來,這一路沒有見到什麼公子。」
領兵副將聽了那軍官稟報,與高老總管商議道:「高總管,楚家小少爺就是天不亮時出的城,也不可能跑得再遠了。我們這一路快馬趕到此地,難免有疏忽,咱們再往回找找吧。」
高老總管看了劉阿根一眼,也未起疑心,想了想道:「也好。」
這幾年楚錚隨吳安然習武他暗中都看在眼裡,對小少爺的武功進境之快簡直瞠目結舌。百思不解之下,某一日高老總把楚錚騙到自己屋裡,以下犯上把他點暈了,一番細察發現果然是傳說中的天生任督二脈相通,不由悔得捶胸頓足。楚夫人不止一次曾想讓他傳授幾個兒子武功,可高老總管總覺得幾位公子畢竟姓楚,而高家歷代都是是王家的家將,考慮再三還是拒絕了。早知這樣管他什麼楚王兩家百年恩怨,現在倒好,反便宜了吳安然。
正因如此高老總管對此次出城本來就沒抱太大希望,以小少爺的武功,這荒山野地隨意往什麼地方《》五百人,就算五千人也未必能找得到。不過他心裡不怎麼擔心,這小主人精靈古怪,連他師父都被他耍得團團轉,尋常江湖人絕對奈何不了他。
那副將喝道:「眾人聽令,一字排開,往來時的路尋找,樹林、草從都不能放過,找到楚家少爺,楚府重重有賞。」
眾軍士轟的應了聲:「是。」
待眾人去遠了,楚錚從柴堆中出來,看了看劉阿根。那軍官鞭子抽來時,劉阿根用胳膊擋了一下,但還是在臉上留下深深一道傷痕。
楚錚有些不忍,指了指道:「痛嗎?」
劉阿根憨憨地笑了笑說道:「沒事,習慣了。那些軍爺平時也很凶的,避開他們就是了。」
楚錚看著劉阿根憨厚樸實的臉,有幾分感慨。他以前過的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除了家人,所有他認識的人無不對他曲意奉承,討他歡喜。他從未曾見過象劉阿根這樣生活在最底層的人,也許這才是這世界大多數人的生活吧。
可他又能為這些人做什麼呢?
帶著他們造反,爭取自由民主的權利?開玩笑,對劉阿根這些人高喊自由平等博愛他們會懂嗎?何況造反也要講天時、地利、人和的,這個社會真正的基石是那些士大夫,任何形式的變革都必須得到他們的支持,而劉阿根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除非是實在無法生活下去、絕望了,否則他們是不會起來抗爭的。例如在平原城內你想造反推翻楚名棠,是不會有多少人響應你,甚至可能直接把你綁送官府,就是因為他們在楚名棠的治理下生活的不錯,還能活下去。
而且從歷史上來看,第一個起來帶頭造反的一般會死得很早,陳勝、吳廣起義到最後便宜了劉邦,張角黃巾起義造就了三國,將來的黃巢、朱元璋、李自成也都是接過了別人的槍。亂世出英雄,但活到最後的才是帝王,而且都是嘴上叫哥哥、背後捅刀子的人物。楚錚自我覺得自己離這樣的標準相差遠了。
想這些幹什麼,楚錚突然笑了笑,自己將來恐怕仍然和前世一樣,投身官場。楚錚對楚氏家族的情況也有一些瞭解,也知道父親得到楚王兩家支持。如果父親能夠執掌朝政,那楚錚努力的話以後也會有很大機會掌握整個趙國的生殺大權,那就等於擁有了改變劉阿根這類人命運的權利。
到那時再說吧,事情總要一步步來。
劉阿根突然問道:「少爺,剛剛那些人是在找你嗎?」
楚錚懶洋洋地說道:「是啊。」
「少爺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
「是,不然他們追我幹嘛。」
「你一個小孩子在外,又穿得那麼華麗,你父母當然不放心。」
楚錚懶得理他,從包袱裡拿出一些吃的,分出來些遞給劉阿根:「給你。」
「這是什麼?」
「我從家裡帶的一些點心,好吃嗎?」
劉阿根鼓著腮幫子連連點頭,他什麼時候見過這些東西,這一生吃過的東西最好的也只是白麵饃饃。
楚錚從包袱裡取出一貫錢:「這先給你吧,免得到了江邊大營給忘了。」
劉阿根直勾勾地看著那包袱道:「少爺你出來帶了多少錢啊?」
楚錚苦惱地說道:「帶了幾十貫。早知道就不帶了,荒山野外的,用也用不著。放在身上還挺沉的,算了,再多給你一貫吧。」
平原城的騎兵沒再趕上來。
劉阿根那匹馬瘦骨嶙峋,但跑起來倒還平穩。兩人一路坐在馬車上,不知不覺天快黑了。
楚錚站在馬車上,四處張望,卻看不到一戶人家,問道:「阿根啊,你以前在路上天黑了怎麼辦。」
劉阿根目光閃爍,含糊答道:「小人就在馬車湊合過一夜。」
楚錚歎氣道:「那看來也只能這樣了,今天就到這吧。我們去那樹林邊,生堆火湊合一夜吧。這車柴火可真能派到用場了。」
到了樹林邊,楚錚跳了下來,從車上抱了一些柴火找了一片空地放下:「阿根,就在這吧。你不要和我說你沒帶火石,那可就……」
楚錚突然感到一股勁風,下意識地一閃,一把柴刀從他鼻尖呼嘯而過。
楚錚怒道:「阿根,你幹什麼?」
暮色下劉阿根的臉色異常猙獰:「小少爺,你帶這麼多錢,難道不怕人眼紅嗎?把錢全交出來。」
楚錚愣住了,方纔他還想著如何幫助這些人,沒想到轉眼劉阿根就要殺他。
「我不是多給了你一貫了嗎。」
「那能要幾十貫不是更好嗎。」
楚錚道:「那你要錢就是了,為什麼還要殺我?」
劉阿根道:「你已經曉得我叫什麼,還知道我住在小青山下,不殺你我怎麼辦,我家裡還有老母親和兩個弟弟妹妹呢。」
楚錚看著劉阿根,握緊的拳頭漸漸鬆開,有些疲倦地說道:「你走吧,我只當這事沒發生過。」
劉阿根一呆,大笑道:「我的小少爺,你在說什麼呢。」說完又一刀劈下。
楚錚都懶得去躲閃,直接上步一拳,把劉阿根打得飛了出去。還沒等他落地楚錚又來到了他身前,一把揪住他衣襟,啪啪兩個耳光,隨手一揮,把劉阿根扔得老遠,喝道:「給我滾。」
劉阿根給打蒙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小孩不是他能惹得起的,連滾帶爬地往遠處跑去。
楚錚突然又叫道:「回來。」
劉阿根立刻停下來,身子簌簌發抖。
楚錚輕聲說道:「把你馬車也帶走吧,我又不會駕車。你也不用怕,我以後不會來找你,不然我今天也就不會放過你。」
劉阿根呆了一會,駕著馬車飛快走了。
劉阿根走後,楚錚突然發現自己陷入一個麻煩的境地。
路不認識,天又黑了,樹林裡不時傳來狼嚎聲。楚錚有些後悔了,該把劉阿根留下來的,說說話也好啊,教育教育他,也許他會衝自己痛哭流涕,可能今生就效忠自己了……呸呸呸,想到哪去了,這種人哪能要,貪心不足蛇吞象,還要殺人滅口,還好自己有點功夫,換別人早就死翹翹了。
又一聲狼嚎,比上次近了好多,楚錚打了個寒顫,手足並用爬上一棵大樹,找了根寬一點的樹枝躺下,心裡直發愁明天該怎麼辦。回去自然不甘心,實在不行明天還是只管往南走吧,走到江邊就行,那裡駐紮著十幾萬大軍,總能找得到父親的。
想著想著,楚錚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楚錚突然睜開眼睛,只聽樹下傳來陣陣刀劍相擊聲。清醒後楚錚第一反應是愕然,剛剛趕跑了強盜又遇江湖人械鬥,這和武俠小說也太像了吧,主角行走於黑夜是從不寂寞的,總能看到高人相爭或偷聽到江湖秘辛,當然如果是美女落難就更好了。
楚錚精神一振,翻了個身向樹下看去。天,真有一個美女耶,手持三尺青鋒,與一黑衣人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
那黑衣人突然飄後數尺,叫道:「且慢。」
聽這聲音尖利,書上說此類人物都不是好人。
「這位姑娘,你追了我一天了,也該知道耐何不了我。姑娘的『如影隨形』雖然精妙,但尚未練至大成,不如咱們就此罷手如何。」
那女子微微嬌喘道:「林風言,你在江南武林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也幫齊軍做探子,居然還敢跑到平原城來為非作歹,本……姑娘我非將你擒下交給楚大人不可。」
楚錚更歡喜了,聽口氣這女子也住平原城,鄉里鄉親的,對父親也比較尊重,很好很好。
黑衣人林風言微曬道:「林某既然身為南齊人,自當該為南齊效力,這又有何錯。既然姑娘不肯罷休,那林某就再領教一下姑娘的『如影隨形』。」
楚錚看了一會兩人打鬥,覺得他們兩人武功還不如吳安然,不由起了輕視之意。
這只能說楚錚孤陋寡聞,吳安然雖然總是被他耍得團團轉,但主要還是自封功力讓著他的緣故。在南齊提到「魔秀士」,還真沒幾個不知道的,就是放眼天下,他吳安然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只不過在楚錚面前是龍游淺灘、虎落平陽,一世英名打了水漂。
美女當然是要幫的,楚錚靈機一動,整理一下衣衫,左手一拍樹枝,弄出點聲響;雙足一點,運勁於後背,直挺挺地貼著樹桿落下。楚錚的四重龍象伏魔功的確非同小可,雖然渾厚遠比不上吳安然,但論精純卻不惶多讓,此時楚錚全力施展,使身形慢慢墮下。
「吱吱」楚錚怪叫一聲,提醒了下這二人,先別打,怪物出現了。
若論裝神弄鬼的功夫,當今天下恐怕無人能出楚錚左右。前世那麼多恐怖片、科幻片不是白看的。此時楚錚所模仿的正是港片中的殭屍,樹下兩人當然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只是半夜三更、荒郊野外、樹林叢中,從半空緩緩降落一個臉色慘白、雙目呆滯、渾身僵硬的孩童,不是山精鬼魈是什麼?
兩人早已停止打鬥,呆呆地看著面前這小孩,都覺得遍體生寒,那女子更是身軀微顫,顯然是驚恐到了極處。
楚錚落地時後心已微微出汗,悄悄調整下真氣,將雙腳緊並,腳跟輕抬,運勁於足尖,挺頸拔背四肢不動,身軀卻緩緩轉向林風言。林風言一看他那空洞的眼神,不由打了寒顫,忙凝神戒備。
楚錚並不理他,又緩緩轉向那女子。那女子雙足發軟,以劍拄地,硬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楚錚突然口齒不清地叫道:「姐姐。」
那女子嚇得一軟,差點沒趴下。
「姐姐真漂亮,抱抱。」說完足尖一點,直起直落向那女子蹦跳而去。
那女子一聲尖叫,閉上眼睛揮劍便砍。楚錚閃過來劍,忽然向後一躍,轉身右腿橫掃,正是他每天苦練上千次的龍象四式中的「神龍擺尾」,狠狠地踢在林風言小腹上。林風言原本見他撲向了那女子,略鬆了一口氣,正準備趁機溜走,沒想到楚錚竟突然發難,他雖然武功在楚錚之上,但全無防備下,這一腳終究沒躲開,哇的一聲噴出口鮮血,癱在了地上。
楚錚笑呵呵地上前點了他的麻穴和啞穴,林風言自知上當,氣血翻湧,恨恨地盯著楚錚。
俠女仍在閉著眼睛在舞劍,楚錚咳嗽一聲,卻引來又一聲尖叫。
楚錚只好開口說道:「這位姐姐累了嗎,還是歇會吧。」
那女子睜開眼,楚錚笑著向地上的林風言一指。笑嘻嘻的楚錚還是有點可愛的,俠女驚魂稍復,問道:「你把他怎麼了?」
楚錚笑道:「我把他當禮物送給姐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那女子有些懷疑,走近看了看,以她的武功,當然看出林風言是內腑受了重創,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看楚錚,似乎不大相信這麼一個小孩能將林風言打成這般重傷。
不過如此看來,剛剛也是這小孩在裝神弄鬼了。她不由鬆口氣,向楚錚招了招手:「小弟弟過來。」
楚錚怎麼聽這「小弟弟」都覺得彆扭,很容易讓他聯想到別的東西,抗議道:「姐姐叫我小弟吧,不要叫……小弟弟。」
那女子莫名其妙,覺得這「小弟弟」真古怪,但還是答應了:「好吧,就叫你小弟。不過小弟你怎麼會在這裡啊,你父母呢?」
楚錚答道:「我與父母出來玩,走散了。」
那女子有些不信,但兩人剛剛相識,不好再問下去。她走到林風言身邊,俯身在他懷中摸索了一會,掏出幾張紙來,藉著月光看了看,不由道:「可惡。」
楚錚有些不明白,問道:「姐姐,這是什麼?」
那女子答道:「這是南線江邊大營的兵力佈署圖,這林風言也算是南齊武林的一位名宿,竟自降身份為南齊當細作。此圖描繪得如此詳細,應該是花了不少功夫,如果讓他送回南齊,那對我趙國是大大不利。」
那女子面有憂色:「這樣看來,南齊真要聯秦攻打我趙國了。」
楚錚看了看了地上的林風言:「這個人姐姐準備怎麼辦?」
那女子沉吟一下道:「我準備將他送往江邊大營交給楚大人,林風言在南齊也算是有身份之人,應該知道不少機密。」
楚錚喜道:「姐姐認識江邊大營在哪,太好了,我也正好要到那。」
那女子疑道:「你不去找你父母,去那裡幹什麼?」
楚錚語塞,想了想道:「我哥哥就在江邊大營裡,我找到他後讓他送我回家。」
那女子搖搖頭:「如今江邊大營戰事即起,你哥哥怎麼可能送你回家。」
楚錚道:「我先去大營找到我哥哥再說吧。反正姐姐也要帶這個林風言去那,我們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
那女子一曬,本想說你這小孩子能照應什麼,轉念一想,這小孩能徒手將林風言打成如此重傷,即使自己直接一掌擊在林風言身上也未必能做到,也許他真能幫上忙。
她想了想道:「不過此地離江邊大營還有一百好幾十里地,此人武功高強,雖然身負重傷,但我怕他還會溜掉。」
楚錚滿不在乎說道:「那好辦,將他武功廢了不就行了。」
林風言嚇得魂飛魄散,可惜啞穴被點,只能嗚嗚地叫著。
那女子也吃了一驚。練武者最珍惜自己的武功,若武功被廢那真是生不如死,武林中除非有什麼深仇大恨,否則是斷然不會如此做的。那女子暗想:這小孩不知是何人徒弟,竟如此狠毒。
這倒錯怪吳安然了,吳安然與人對敵向來要麼把人打死,這種犯天下武林人大忌的事他還沒做過。只是楚錚深受前世影響,現代人最講功利,只求結果、不講手段,官場、商場尤其如此,楚錚前世在仕途可說一帆風順,但與人明爭暗鬥也絕對不少,雖然他本性不壞,可對於各種陰毒手段也並不陌生。
先前那劉阿根恩將仇報,楚錚雖然放過了他,但此事對他衝擊著實不小,彷彿又讓他回到了那爾諛我詐的時代。在楚府這些年,眾人都對他極好,而且大多數古人遠比現代人純樸,即使是張得利,也只不過有些油滑,對楚府還是很忠誠的,楚錚在這種環境下,又處在一小孩子的身軀中,也變得相當單純,但劉阿根這事卻將他本性中陰狠一面不知不覺給激發了出來。
那女子怎麼也不同意廢去林秋言的武功,楚錚也無可奈何,便蹲下來在林風言身上細細地搜索著,內衣、靴子都不放過,他知道象林風言這種間諜式的人物身上極有可能藏著一些機密事物。林風言怨毒的盯著他,雙目似要噴出火來。楚錚視而不見,不一會兒果然搜出了幾封用臘丸包裹的密函,是南齊下給在江邊大營和平原城的細作們的一些任務,細作中居然還有一名驍騎營的校尉。
那女子大為驚喜,對楚錚的惡感也消除了幾分。楚錚卻覺得沒什麼,像江邊大營這種邊防軍,有幾個細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從林風言身上還找到了火折子,楚錚將劉阿根車上留下的柴火點燃,坐在火堆邊與那女子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楚錚剛剛將林風言擊倒,看似簡單,卻也費盡全身力氣,此時只覺得渾身酸軟,飢腸漉漉,於是取出包袱中的點心,分了些給那女子,自己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那女子嘗了幾口,心中十分驚異,這些點心做工精細,用料講究,絕不是尋常人家能吃得到的,心中愈發疑惑,不禁藉著火光仔細打量著楚錚,竟是越看越覺眼熟。
那女子突然問道:「小弟,你是姓楚吧。」
楚錚差點噎死,她怎麼知道的。
看到他的表情,那女子愈發肯定:「我還知道你叫楚錚,是不是?」
楚錚嘴張得老大,突然想起這女子似乎也是平原城人,忙問道:「姐姐是不是也住在平原城?」
那女子點點頭:「是的,而且我們兩家隔的不遠,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楚錚看她夜行衣下豐滿的身材,實在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這女子。
那女子笑道:「那時你還小,只有一歲多,我和父王到你家去過,離開時你還哭著不讓我走呢。」
「我叫趙琪。」
「什麼,你是琪郡主?」楚錚頓時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