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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二章 初上青樓 文 / 寧致遠

    十二營眾軍官浩浩蕩蕩地殺向飄香閣。楚慎安一馬當先走進大門,迎賓的老鴇迎了上來媚笑道:「是楚公子啊,怎麼今兒有空……」

    那老鴇見楚慎安身後居然還跟了二十幾人,頓時舌頭打結,再也說不下去了。

    楚慎安是這飄香閣的常客,與這老鴇頗為相熟,笑道:「怎麼了孫嬤嬤,我們十二營才來這點人,就把你們飄香閣給嚇住了?還不準備個大雅間,把最好的姑娘叫來。」

    那老鴇口中發苦,澀然道:「楚公子說笑了,請跟奴家來。」

    楚慎安等人進了一個大雅間,二十餘人坐下還顯得綽綽有餘。眾人脫了軍服,顯得自在了許多,高聲談笑,楚慎安也不為忤,也與他們笑罵著。楚錚與他們畢竟還不熟,只是在一旁微笑地看著。

    楚慎安不想使楚錚覺得冷落,笑著說道:「五弟還未來過此地吧,小軒和小原以前可是常來此處的。」

    楚錚笑道:「我也曾聽二位哥哥提起過。聽說京城還有一個萬花樓,也是頗有名氣,不知與此處相比如何。」

    楚慎安想了想,道:「論姑娘的姿色,還是萬花樓略勝一籌。不過萬花樓的女子文靜秀氣,是朝中那幫文官的最愛,可我們這些禁衛軍的大老粗們就最愛來飄香閣,這裡的姑娘豪爽,也鬧得起來,出來玩不就圖個熱鬧嘛。」

    楚錚順口說道:「是嗎,小弟覺得萬花樓也是不錯的。」

    楚慎安哈哈一笑道:「五弟你去過萬花樓?」

    楚錚自知說漏嘴,乾笑道:「聽說,只是聽說。」

    楚慎安一拍楚錚肩膀,呵呵笑道:「好,小弟既然都這麼說了,下次哥哥做東,就到萬花樓去。」

    楚錚笑得有些尷尬,楚慎安這麼一說倒像是自己在替萬花樓拉客一般。

    此時門被拉開,那老鴇領著一些姑娘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道:「楚公子,姑娘們到了。」

    楚慎安往她身後一看,臉上的笑意頓時凝住,冷哼道:「孫嬤嬤,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們十二營嗎?」

    孫嬤嬤連連搖頭,諂笑道:「老奴哪敢有這個膽子。」

    旁邊的副將鄧承武一拍桌子,喝道:「那你們閣裡的莉丫頭、蕊兒和小籮呢,都上哪了?馬上把她們幾個叫來,不然大爺掀了你們這飄香閣。」

    孫嬤嬤苦著臉道:「楚公子,老奴實在難辦啊,莉兒她們在陪客人哪……」

    楚慎安沉聲道:「閉嘴!方才小鄧的話你沒聽到嗎,滾出去!」陪著楚錚第一次來這裡就遭到冷遇,楚慎安心中著實惱火。

    黃飛一腳踢在身前桌案上,喝道:「滾!」那桌案連著茶水一同砸到孫嬤嬤身上,孫嬤嬤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幸虧身後幾個姑娘眼疾手快,忙將她扶住。

    一個姑娘平日裡與黃飛較熟,嬌聲道:「黃將軍,今日怎麼就看不上奴家了……」

    黃飛怒道:「這沒你說話的份,出去!」

    那姑娘嚇得一激凌,不由得看了看孫嬤嬤。

    孫嬤嬤不敢再說話,扶著腰向門外走去。

    坐在楚錚下首的李遲華沉聲道:「留下幾個姑娘,收拾乾淨再走。」

    孫嬤嬤在幾個姑娘攙的扶下走了出來,心中為難,她知道裡面幾人說的並非虛言,他們以前在這裡不知打過多少次架了,也就這段日子好點,可今日又不知吃了什麼了,火氣這麼旺。

    想了半天,孫嬤嬤走到一個雅間外,猶豫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門。

    一個人走了出來,見是孫嬤嬤,皺眉道:「什麼事?」

    孫嬤嬤賠笑道:「老奴有事求見二公子。」

    裡面一個聲音傳來:「陳林,讓她進來吧。」

    孫嬤嬤戰戰兢兢地走到一個左摟右抱的貴公子旁邊,俯身道:「二公子,禁衛軍十二營的楚將軍帶人來鬧事了。」

    旁邊一人一拍桌案,怒道:「這幫人是不是又皮癢了,走,出去教訓教訓他們。」

    那貴公子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你幹什麼,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的。十二營很久沒在這鬧過事了,孫嬤嬤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孫嬤嬤小心地回道:「回二公子話,閣裡上好的姑娘基本全在此,楚將軍一下子帶來二十幾人,對老奴帶去的姑娘十分不滿,就動手打了老奴。」

    那貴公子哈哈一笑,道:「這也難怪,你對他說了本公子在此嗎?」

    孫嬤嬤道:「他們根本不給老奴開口的機會,就把老奴打出來了。」

    那貴公子奇道:「楚慎安平日裡不是那種人啊,今日是怎麼回事?走,大伙去看看,若那楚慎安真的蠻不講理,再動手不遲。」

    這邊幾個姑娘將屋內收拾乾淨,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楚錚問道:「方纔那幾個姑娘不是這飄香閣裡最好的?」

    楚慎安怒氣未消,道:「正是,飄香閣裡幾個頭牌一個也沒來,也太小看我十二營了。」

    門口突然有一人道:「十二營如此威風,京城裡又有何人膽敢小看。」

    一個貴公子笑吟吟地走了進來。楚錚見了登時頭一縮,有種想跑的衝動。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未來姐夫方中誠。

    方中誠也看到了楚錚,臉上笑容一僵,想退出去已來不及了,只好乾笑道:「原來五公子也在啊。」

    楚錚也乾巴巴地笑道:「方公子不也在嗎,看來還是常客啊。」

    方中誠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對楚錚說過自己從不涉及此處,不由得臉一紅。

    鄧承武在一旁笑道:「五公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飄香閣原本就是他們方家的產業,方公子時常坐鎮於此的,禁衛八營的弟兄們都快成這裡的護院了。」

    那個叫陳林的怒喝道:「鄧承武,你放什麼狗屁……」

    方中誠忙阻止陳林,若在往常,鄧承武此言一出,雙方非見血不可,可他如今顧忌楚錚,不想將此事鬧大。楚欣這幾日已經開始對他假以顏色,方中誠可不想將此事傳到佳人耳裡讓他前功盡棄。

    方中誠旁邊一個人年紀稍長,見方中誠對楚錚頗為顧忌,問道:「二公子,這位是?」

    方中誠靈光一閃,大聲道:「怎麼,你們都不認識?這位便是太尉大人家的五公子。」

    方中誠這邊眾人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楚錚,名人哪!

    楚錚悔得腸子都青了,沒事跟著楚慎安來這幹嘛。自己與趙敏的事還未平息,此事要是再傳出去,天曉得會被別人說成什麼樣子。

    方中誠向身邊眾人道:「不過五公子來飄香閣你們幾個切不可外傳,否則休怪本公子不客氣。」

    眾人臉上都露出會意之色,若讓敏公主知道自己的意中人來逛青樓,發起脾氣來可是不得了之事。

    楚錚聽方中誠如此一說,稍稍放了點心,無力地抱了抱拳,道:「小弟前幾日臥病在床,煩勞方公子前來探望,小弟感激不盡。」

    方中誠心裡清楚自己那日看望楚錚是假,藉機找楚欣是真,向楚錚簡單問候幾句他就跑了。楚錚此言一來是謝自己為他保密,二來也是在威脅自己,不由笑道:「五公子來飄香閣怎麼也不通知我一聲,這未免太見外了吧。」

    楚錚道:「今日小弟到慎安堂兄麾下報到,十二營的同僚在此為小弟接風,因此未想煩勞方公子。」

    方中誠恍然:「原來如此,五公子也到禁衛軍了,可喜可賀。來人,把那些姑娘叫來,今日由本公子……」

    楚錚一擺手:「且慢,方公子的好意小弟心領了,不過今日是我們十二營之事,方公子若有心,另尋時間安排不遲。」

    方中誠笑道:「那好,不過既然五公子到了軍中,以後大家都是同僚,五公子和慎安兄不介意我們八營的弟兄也在此敬幾杯吧。」

    楚錚與楚慎平對望一眼,楚錚笑道:「歡迎之至。」

    雙方各自就坐,飄香閣的眾多姑娘也走了進來。方中誠皺了皺眉,向楚錚告罪一聲,走到孫嬤嬤身邊吩咐了幾句。

    孫嬤嬤臉露驚訝之色,轉身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孫嬤嬤領了一個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女進來,方中誠笑道:「五公子,這位姑娘名叫紫兒,還從未見過任何客人,就讓她到你身邊服侍吧,不過此女尚小,規矩懂得不多,還請五公子見諒。」

    楚錚臉色微紅,道:「小弟就不用了吧,還是給別的弟兄吧。」

    楚慎安暗讚方中誠心細,笑道:「不錯,此女我都尚未見過,看來還是個處子之身。五弟,方兄可從來沒有對人如此大方過,你就受了吧。對了方兄,飄香閣裡珍品看來不少啊,什麼時候給兄弟我找一個?」

    方中誠淡淡一笑,道:「只要今天十二營的弟兄喝贏了我們八營的,此事就好說。」

    楚慎安哼了一聲,道:「君子一言?」

    方中信道:「快馬一鞭!」

    楚錚在一旁道:「方公子,小弟可也算十二營的哦。」

    方中誠一愣,笑道:「那當然,今日原本就為五公子接風,我們大伙可每人都要敬你的,就不知五公子過會兒喝的是什麼?」

    楚錚微微一笑:「諸位兄弟喝什麼,小弟自然也喝什麼。」

    方中誠看著楚錚,突然喝道:「好,五公子既然這麼爽快,方某也絕不小氣。來人,把地窖中的那一十八壇御酒全都搬來,今日不醉無歸。」

    眾人一聽,全都叫好。這御酒除非皇上賞賜,否則只有在宮廷舉辦盛宴時才有可能喝到,在座的年紀大都年紀甚輕,除了少數人外,很少有人能參加這種盛宴,如今聽方中誠一拿就是十八壇,全都興奮無比。

    飄香閣的下人們手腳挺快,不一會兒就將十八壇搬御酒搬了上來。敲掉壇口的封泥,一股濃濃酒香頓時溢出,幾個坐得近的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方中誠等每人酒滿上後,舉杯道:「來,諸位兄弟,按軍中規矩,第一杯,敬禁衛軍!」

    眾人轟然道:「敬禁衛軍!」舉杯飲盡,不少人咂巴咂巴嘴,歎道:「好酒!」

    方中誠再度舉杯,道:「第二杯,敬五公子,五公子今日來我禁衛軍,禁衛軍又多一名英雄好漢,干!」

    「敬五公子!」

    「這第三杯,」方中誠笑道,「為我禁衛八營和十二營的弟兄而喝,以住我們兩營架打得不少,方某也不指望喝了這頓酒雙方就能化干戈為玉帛,不過今日諸位只可酒桌上爭高下。贊同者,干!」

    眾人哈哈大笑,紛紛道:「干!」

    方中誠喝完把杯一揚,道:「三杯已過,諸位自便!」

    那名喚紫兒的少女為楚錚倒上酒,伏在楚錚懷中說道:「妾身還從未聽方公子曾對人這般敬重,公子想來也是非常人。」

    楚錚這個軀體這輩子還未沾過酒,只不過他知一入官場便少不了與酒打交道,方才方中誠語中隱帶挑戰之意,楚錚乾脆就應承下來。此刻三杯黃湯下肚,楚錚只覺酒意上湧,嘿嘿笑道:「若我是你,就不會這麼說。」

    紫兒不解道:「公子何出此言?」

    楚錚打了個酒嗝,道:「你這話若被別人聽了,可是大大得罪那方公子,而且你也不必套話,我的來歷是不會說與你聽的。」

    紫兒微感失望,她獨自一人幾年來在飄香閣接受各般訓練,原本還有三月才可出師。今日孫嬤嬤急匆匆地將她帶了出來,一句話都未說就把她推到這少年身旁,這是飄香閣從未有過之事。紫兒心中感到奇怪,慢慢發覺方公子居然也對這少年頗為忌諱,更覺訝異,她天性聰慧,在飄香閣也已多年,隱約知道方公子是何許人物,沒想到他也有要顧忌之人。紫兒頓時有些心動,暗想若是能攀上這少年今生便可無憂,再不濟也勝過在飄香閣天天笑面迎客。沒想到這少年這麼精明,她剛出言試探,他便已看穿了她的用意。

    紫兒並不死心,正想再開口,眾人已圍了過來向楚錚敬酒。楚錚來者不拒,一連喝了七八杯,頓時醉態可掬。楚慎安一看不妙,忙領著三位副將上來擋酒。十二營的軍官見主將來了,紛紛散開不再敬酒,可禁衛八營的卻不幹,這些大都是方家弟子,楚方兩家爭鬥多年,他們對楚家並無好感,楚錚這幾天在京中又風頭極盛,隱然已壓過了方中誠等眾多世家子弟。禁衛八營中人並未見當日情形,總覺得是有人在誇大其詞,楚錚與敏公主之間的事倒也罷了,可對傳言中這少年如何勇猛感到難以置信。今日雖不能試探楚錚武功,但如果讓他當場出醜,八營的人還是很樂意看到的。

    楚慎安等人擋在八營眾軍官面前,雙方之間推推攘攘,火氣越來越重,忽聽身後楚錚說道:「既然八營的兄弟如此看得起我楚錚,我楚錚一一接下就是。堂兄,你暫且讓開。」

    楚慎安回頭,只見楚錚雖仍滿面通紅,但雙目清澈,已無半分醉意。

    楚錚在來飄香閣的路上便知今日難免要喝酒,突然想起前世在書中描述過借內功逼酒一說,記得自己也曾經就此問過吳安然,吳安然答他當年就曾做過此事。楚錚一路上就在暗中琢磨,倒也悟出了幾種運功之法。可不料理論與實踐之間差距較大,幾杯下肚後楚錚就頭暈忽忽的連內息方向都把握不準了。幸虧楚慎安等人為他擋了片刻,楚錚才運轉內力將酒從左手心逼出。

    楚錚又試了幾遍,覺得已經熟練了,便請楚慎安讓開,從一旁取過一個大海碗,說道:「諸位,這樣一個個喝太麻煩,這樣吧,八營的弟兄有幾位,小弟就讓紫兒姑娘往這杯中倒幾杯。」說完數了下面前人數,道:「紫兒姑娘,倒一十三杯。」

    紫兒應了一聲,往碗中倒了十三杯,倒完後那碗中酒都要溢出來了,楚錚端起笑道:「剛剛好,真是酒不欺人,諸位,干!」

    八營眾軍官正要舉杯,方中誠在一旁怒喝道:「沒臉的東西,全部給我換大碗,一滴都不可少。」說完,方中誠自己也倒上滿滿一碗,走上前來道:「五公子,我八營弟兄齊敬你一碗!」

    楚錚看著方中誠,突然覺得這小子也不是那麼討厭了,笑道:「方公子果然爽快,干!」

    楚慎安見楚錚喝完沒事,放下心來,不讓八營專美於前,領著十二營眾軍官也齊敬楚錚一碗。

    幾碗下肚,八營和十二營的人看對方都順眼了許多,開始稱兄道弟了。場內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楚錚踱著方步,右手拿著大碗,一旁紫兒捧著酒罈,跟眾人一個個喝過去。剛開始還只是禁衛八營中人,後來楚錚喝得興起,連楚慎安等人都一一敬了。紫兒連著倒了好幾罈酒,只累得嬌喘連連。

    不知過了多久,包括飄香閣的姑娘們,屋內站立的人越來越少,紫兒掛在楚錚臂上,膩聲說道:「公子,你真厲害哦。」方才有幾人與楚錚喝酒,非要讓她也一起喝,紫兒也不推辭,舉杯就喝,算起來也喝了不少。

    楚錚見她雙眼迷離,將她扶到一邊坐下,正準備離去,只聽紫兒喃喃說道:「公子,你以後還來嗎?」

    楚錚一怔,回頭看去,卻見她已經睡著了。楚錚一笑,拎起酒罈向那幾個還能站立的人走去。

    八營的陳林是最後一個倒下的,趴在地上抓住楚錚褲腳含糊說道:「別……別的不說,五公……子海量,在下……服了。」說完頭一垂,再也不動了。

    楚錚一手拿碗,一手拎著酒罈,呵呵傻笑著。他雖仗著龍象伏魔功將酒大部逼出,但總有一些殘留於體內,這時見眾人都差不多了,心情一鬆,踉踉蹌蹌走到方中誠身前,坐下笑道:「你服了沒有。」

    方中誠迷迷糊糊地說道:「不服,我們方家絕不輸於你楚家。」

    楚錚往他頭上拍了一下,道:「別什麼事都扯到你我兩家身上,對了,跟你說件事。」

    「什麼?」

    楚錚勉強抬起手臂,指著紫兒說道:「這丫頭不錯,別讓飄香閣裡人欺負她。」

    方中誠一拍楚錚大腿,道:「你……放心,我讓飄香閣從此把她供著,以後她只服侍你一人,絕不讓敏公主知道。」

    楚錚晃晃悠悠地走進踏青園,轉身對身後的管事張得利說道:「跟你說了……沒事你……還跟著,回去吧。」

    張得利應了聲是。方纔他在門中見楚錚醉醺醺的心裡不放心,一直將他送到這裡。

    楚錚走進屋內,卻見楚夫人與柳輕如在聊著家常。

    見楚錚回來,楚夫人訝然道:「錚兒,你怎麼穿成這樣子?」

    楚錚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仍穿著那校尉的便服,不由得暗罵自己糊塗,強笑道:「孩兒小小年紀,穿著軍服在城裡走才顯眼了些,就向人借了套衣服穿。」

    楚夫人狐疑地走到楚錚身邊,聞了聞,頓時勃然變色,一隻手擰向楚錚耳朵:「好啊,小小年紀居然跟人出去喝酒,你不得了了?」

    楚錚下意識一偏頭閃開,若平日給娘親擰就擰了,可現在柳輕如還在旁邊,自己可丟不起這人。

    楚夫人一怔,愈加生氣。楚錚見勢不妙,忙道:「是堂兄楚慎安和禁衛十二營的軍官們非要孩兒去的,孩兒也是沒辦法,畢竟以後都是同僚,不好駁他們面子。」

    楚夫人哼了一聲,她最生氣的倒不是楚錚身上的酒味,而是一股膩人的脂粉味,很顯然楚錚是到什麼地方去喝酒了,不過她也不想讓柳輕如知曉此事,只是罵道:「好個楚慎安,也不是個好東西。還不快去把衣服給換了,收拾乾淨了再過來。」

    楚錚如遇大赦,慌忙回屋換上自己的衣物,親自打了盆水將那校尉的衣服泡了起來,死無對證。

    簡單梳洗了一下,楚錚回到客廳內。楚夫人看著他,忽然歎道:「為娘真是不懂,錚兒,你還小,為何非要走入官場呢?」

    楚錚乾笑道:「這是父親的意思,孩兒豈敢違背。」

    楚夫人瞪了他一眼:「若你真不願,你父親也不會強迫於你。恐怕還是你自己樂意的吧,小小年紀就踏入官場這污穢之地,整天爾虞我詐,為娘看你是愈發變得奸滑了。」

    楚錚沉默半晌,道:「這是孩兒必經之路,楚家子弟又有幾個能免得了。」

    楚夫人無奈地說道:「你們這些男人啊,說什麼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連你這小孩也是如此。就像你父親到了京城後,忙得連家都難得回,難怪古有女子會歎道,悔叫夫婿覓封侯。」

    楚錚無語。

    「算了,為娘也不管了,」楚夫人搖了搖頭,「只望你不要將官場那一套用於家人身上就好。」

    楚錚覺得楚夫人今日頗為異常,心中奇怪,口中不得不應道:「孩兒謹遵娘親教誨。」

    楚夫人道:「不過你以後也檢點一些,不要跟著禁衛軍那幫小子胡鬧。你與敏公主之事尚未了結,不要再授人於話柄。」

    柳輕如聞言臉色一黯,忙起身為楚夫人倒茶做掩飾。楚錚與趙敏之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即使她在此深院之中也早已知曉了。

    楚夫人卻注意到了,歎道:「輕如,你也不要想不開,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你畢竟是南齊人,錚兒日後總要娶一正妻過門的。」

    柳輕如強笑道:「夫人,小女子流落到趙國,能得到夫人和公子厚愛已是萬幸,哪還會有其他心思。」

    楚夫人看著柳輕如,說道:「若是拋開家世,輕如,你倒是我最中意的媳婦,知書達禮,人又賢惠,而且又能幹。可楚家畢竟是趙國世家之首,世家子弟的婚事連我們這些做爹娘的有時都無法決定。輕如,你出身南齊范家,這些你應該是知道的。」

    柳輕如默然,她也知道世家子弟原本就是如此,若范家不為南齊皇帝所誅,她恐怕早已許給不知哪位官宦子弟了。

    楚夫人看了一眼楚錚,對柳輕如道:「輕如,我家錚兒縱有諸般不是,但有一樣還是好的。他對身邊女子都十分憐惜,雖說以後難免會惹一些風流債,可縱然是那敏公主進了門,他也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楚錚呵呵一笑,果然是知子莫若母。

    楚夫人一想到那趙敏就覺得牙疼,一個姑娘家沒事幹練什麼武功,性子又驕縱,偏偏又是公主之尊,以後到了楚府,叫自己怎麼管束啊。

    楚夫人忍不住瞪了楚錚一眼,全是他惹的禍。楚錚與趙敏的事傳出後,京城再也沒有一家人家敢上門提親了,畢竟誰也不敢無故與皇上作對。長此下去,這趙敏可就不得不娶進門了。

    楚夫人越想越心煩,乾脆不再理此事,對楚錚道:「你大哥和三哥後日就要回京城了,隨行的還有你祖母和寧家小姐。」

    楚錚喜道:「祖母也來京城,她老人家身體康復了?」楚軒要在京城成婚的事他是早就知道的,楚府一個月前就已開始著手準備了。

    楚夫人笑道:「不錯。這幾日你跟營裡告個假,幫著府裡準備你大哥婚事。」

    楚錚最怕麻煩,推辭道:「孩兒能幫上什麼忙,讓府裡下人去辦好了。」

    楚夫人道:「此事還非你不可。你大哥這婚事為娘與你父親商量過了,京中三品以上官員府中都要送請柬。你父親當然不可能親自登門,讓下人去又過於失禮,如今你已有官職在身,去送再合適不過了。」

    楚錚叫苦連天:「娘,您這不是將孩兒送上門給那些官員觀賞嗎?」

    柳輕如聽楚錚說得有趣,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事就這麼定了,誰讓你惹出這些事端,自作自受。」楚夫人忍住笑道,「為娘過會讓張管事將需請的官員名冊給你,記著要按著順序,官職由高至低,切不可亂了。」

    楚錚垂頭喪氣地說道:「孩兒遵命,明日一早孩兒就去方相國府。」楚錚心底琢磨著見到方中誠時怎麼狠敲一筆,今日離開飄香閣時楚錚前去結賬,花費著實不小,特別是那十八壇御酒更是難以估價,楚錚只好將身上的現銀全部丟於那孫嬤嬤。

    楚夫人卻道:「先不去相國府,明日一早你先到宮裡去一趟,將你姑姑接來。她在皇宮裡孤單單的,這次軒兒大婚,她這做姑姑的也可借操辦之名在府裡住幾天。」

    楚錚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楚夫人微怒道:「你這孩子,讓你去接你姑姑都不情願?」

    楚錚苦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孩兒每次去皇宮都沒好事,一次是與儲君相爭,另一次給那老公主打得一月起不了床,是不是孩兒命中與皇宮相剋啊。」

    楚夫人笑罵道:「你哪來這麼烏七八糟的心思,如今不同往日,你救駕有功,又與敏公主交情甚好,宮裡沒什麼人膽敢為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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