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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小說網 第六部 逐鹿中原第九章 利之所趨 文 / 寧致遠

    第二天清晨,楚錚早早地便起來了。在兩個丫環讓人服侍下洗漱完畢,楚錚走出房門,忽聽一旁有人道:「參見公子。」

    楚錚回首一看,不由笑道:「陸鳴,是你啊,何時到的?」

    陸鳴躬身答道:「昨日深夜,只是不敢打擾公子歇息。」

    「這又何妨,本公子昨夜過了四更方睡下……」楚錚看了看四周,見並無旁人,輕聲問道:「見著媚娘了?」

    陸鳴亦壓低了聲音:「是。從家姐口中得知公子命小人回京,小人不敢耽擱,即刻起程,到了京城方知公子已來盧縣,便連夜趕來了。」

    楚錚微微皺眉:「有何急事麼?」他離開京城時並沒有吩咐過等陸鳴到了京城後,即刻趕到盧縣與自己會合,可他來的這麼急,定有什麼緊要之事。

    「稟公子,小人離開北疆前一日晚,靈山古寺兩位僧人秘密前來求見。有一位小人亦曾見過,去年曾跟隨凡塵大師一同來過上京城。」

    「迦羅師兄啊。」楚錚並末感到驚詫,嘴角浮出一絲笑意,「北疆一戰,令得這些方外之人也坐不住了。」

    北疆之戰對秦國的打擊幾近致命,不僅僅是十幾萬大軍的灰飛煙滅,丟失了黃河以北三城七鎮,更重要的這場大敗完全是突如其來,毫無預兆。得到戰敗的消息,秦國上下亂成一團,四處抽調兵力彌補已完全崩潰的北方防線,卻不想又被王明泰抓住時候,殲滅泰國僅餘一支精銳之師定西軍三萬餘人。多數有識之士已看出,昔日中原四國最為強大的西秦已是日薄西山,想要扭轉敗局只有等待能否有奇跡出現了。因此雖然顧明道、高君令等軍中兒郎仍念念不忘報仇雪恨,而一些世家大族如蜀中的陸家李家,已經開始觀望了。

    對佛門而言,門下弟子成千上萬。寺廟產業亦是不計其數,僅以實力而論,遠勝秦國任何一世家。然而趙國則是中原四國裡唯一禁止佛門在其境內廣傳教義的,若秦國當真被趙國所滅,佛門前景吉凶難測。因此佛門急需與趙國高層建立聯繫,名義上是前任掌教凡塵大師關門弟子的楚錚自然是最佳選擇。

    「還有一人是誰?」楚錚問道。

    「靈山古寺四大長老之一。凡癡大師。」

    楚錚點了點頭。自己與迦邏相處不過短短數日。但亦看出其沉穩有餘而機變不足。靈山古寺派他前來。恐怕只是看迦邏與自己相識地緣故。

    「他二人現在何處?」

    「小人讓他二人留在武朔城。等小人回到京城將此事稟明公子後。再派人前去傳信。dao.不過……在回京途中。小人數次感到暗中有人跟隨。若不出小人所料。應該就是凡癡大師與迦邏大師。因此從京城來盧縣時小人換了一匹馬。深夜喬裝出城。應無任何人察覺。」

    「行啊。陸鳴。」楚錚笑道。「迦邏師兄可是當世一流高手。那凡癡大師既是位居靈山古寺四大長老。想必更是在迦邏師兄之上。而你真正習武不過四五年。竟能覺察到他二人行蹤。實屬不易。」

    「公子過獎了。」陸鳴不亢不卑答道。「他二人武功雖高。但跟蹤潛跡卻並非擅長。小人只是僥倖而已。」

    「話雖如此,但你能做到這一點已是殊為不易。」楚錚走到院子裡,在一石凳上坐了下來,「說說北疆近況吧。」

    「北疆三城七鎮基本已安定下來,雖有零星人等仍心向秦國,不過經過數次清洗後。已不足為患……」

    這些情況楚錚雖已從楚家和朝廷的各種密報裡瞭解了不少,但陸鳴畢竟長期身處北疆,從他口中說來更顯直觀些。聽了一會兒,楚錚問道:「那邊吏治如何?」

    「吏部選派的那些官員還算盡職盡責,」陸鳴答道,「除了兩三人收錢收得多了些,不過亦未做出有違朝廷之事。」

    「你呢?」楚錚看了陸鳴一眼,「收了多少?」

    陸鳴赫然道:「起初沒有。後來或許是得了某些官員指點,知小人是公子屬下。登門送禮地便絡繹不絕了。小人記著公子囑咐。除了幾件特別貴重之物,其餘都收下了。」

    楚錚嗯了一聲:「這些原先西秦的富紳豪門。送禮只求心安,若是一律不收,反而令得其惶惶不可終日,以為我大趙有剷除他們之意。既是收了,你就留著吧。」

    陸鳴卻道:「稟公子,小人離開北疆時,已將那些財物盡數交給姐姐了。」

    「糊塗!」楚錚一頓足,「本公子讓你斂些錢財,是為了日後迎娶芳華所用,給她作甚?那丫頭在柔然諸部可汗那裡中飽私囊,不知收刮多少奇珍異寶,早已富得流油了。」

    陸鳴一聽「迎娶芳華」四字,頓時滿心歡喜。他與楚錚身邊四劍侍裡的楚芳華早已情投意合,只是有大師兄歐陽和翠苓之事在先,總感覺有些顧忌在心,不敢提及,如今聽公子已同意此事,直令他喜出望外,楚錚後邊說些什麼已是全然不在意,只是嘿嘿而笑。dao.

    見陸鳴這番模樣,楚錚笑罵道:「不成器的東西……不過你給本公子聽好了,芳華應該是我踏青園第一個出嫁的丫頭,本公子定要辦得風風光光的。你姐姐既是把你錢都捲走了,聘禮就由她來出,若是少了,本公子可絕不答應。」

    陸鳴聽了臉色有些發苦,楚錚衝他擺擺手:「此事無需你操心,本公子自會與媚兒說去。」

    陸鳴不由放下心來。楚錚又道:「還有,你私下轉告楊昆張歧等人,芳馨芳齡等三人仍待字閨中,若是動心盡可將渾身解數使出來,只要那幾個丫頭同意,本公子絕不阻攔。」

    陸鳴笑著應是。只是聽公子隻字不提紫娟和翠苓,陸鳴暗暗為大師兄歐陽默哀。

    說完這些瑣事,楚錚言歸正傳:「本公子此次來盧縣算不得什麼隱秘之事,迦邏師兄與凡癡若亦到了京城。輕易便可打聽得到。你這兩日多留意著些,若是他二人到了就帶來見本公子吧。」

    「是。」

    主僕二人又說了會兒話,李興從院門外匆匆走了進來,顯然是得到了下人稟報公子已起身,特地趕來相陪。

    李興上前見過楚錚,而後向陸鳴頷首致意。他雖然是平原楚府地老家將。但也知道日後楚府受重用的肯定是五公子身邊的人,因此雖說對陸鳴毫無印象,禮數上卻不敢絲毫有缺。

    楚錚看了看李興,只見他兩眼圈發黑,面容也有些浮腫,道:「這幾天你這邊雜事較多,本公子又習慣早起,你就不用跟著了,抽空歇息歇息吧。楚錚還以為李興是為了迎接自己這幾天累著了。殊不知他是為明日兩位公子碰頭之事愁煞了心腸,昨晚回去後躺上床上輾轉反側,幾乎徹夜未眠。自然精神萎靡。此時聽楚錚如此說,李興忙道:「謝公子關心,小人賤體無恙,何況能伺候公子亦是小人的福份。」

    「也罷,」楚錚指指自己昨夜睡的屋子,「你派人將那屋收拾乾淨,把本公子的衣物行李搬到隔壁廂房。」

    「這怎使得,「李興不明所以,忙道。「這廂房較原先那間小多了,且裡外僅有一間……」

    「大哥明日就要到了,」楚錚說道,「長幼有序,何況嫂嫂隨大哥一同前來,本公子做兄弟的,自然應該將上房讓出來。」

    「是是,」李興頓時大喜過望,連聲道。「公子所言甚是,小人這就去辦。」他先前最為頭疼的就是這件事,縣衙裡主居室只有一間,五公子既已住進去了,大公子到了該如何是好?現見楚錚願意主動搬出,李興心中猶如巨石落地。

    李興領著幾個丫環家丁收拾著屋子,有關楚錚的物品更是親力親為,那副謹慎小心地模樣,令楚錚看的直皺眉。

    忽然間。一個灰衣小廝撒腿飛奔進來。邊跑邊叫道:「老爺,老爺……」在楚錚面前。李興聽著「老爺」兩字只感分外刺耳,強忍著怒氣喝道:「何事這般驚慌?」

    「知……知府大人,」那小廝喘著粗氣說道,「還……還有安陽府各縣的縣令大人,都在大堂外,要……要見老爺您。」

    李興驀然醒覺,五公子原定於今日凌晨起程,安陽府眾官員早已約好在城門口相送,可昨晚自己心煩意亂之餘,竟忘了派人將公子行程更改之事告知眾人。李興抬頭看了看天色,不由苦笑一聲,算起來一幫大小官員至少在城門外等了一個半時辰,想必定是滿懷怒氣地前來質問,難怪小廝這般慌張。

    事到臨頭,李興也看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老子又不靠你們陞官發財,但最緊要的是不可讓公子察覺。

    李興心裡盤算著,走到楚錚面前躬身道:「公子,劉大人他們或許有什麼事,小人出去看看。」

    楚錚將他地神情變幻都看在眼裡,點點頭道:「去吧。」

    李興施禮告退,楚錚看著他背影,忽對陸鳴道:「此人最多也就勉強可掌管一縣。」

    陸鳴含蓄的說道:「李大人對楚府還是甚為忠心的。」

    楚錚搖了搖頭:「僅有忠心是不夠的,尤其是自作主張的忠心會壞大事。」

    陸鳴凜然,俯首道:「小人謹記公子教誨。」

    李興來到客廳前,只見知府劉海臉色陰沉坐於正中,其餘官員分坐兩旁,有幾人不豫之情溢於言表。

    「恕罪,恕罪,」李興一進門便拱手四下做了揖,「還請各位大人恕罪。」

    劉海哼了一聲並不作答。旁邊山陰縣賀縣令冷冷說道:「李大人,楚公子位高權重,日常操心之事想必甚多,我等在城門外等再多時候亦是應該。不過李大人你總該派人通報一聲吧?」

    李興眼珠一轉,口中叫苦:「諸位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公子是原定今日凌晨起程的,行李都已搬上馬車了,卻不想京城裡派人送來急信。我家公子與那送信之人閉門談了許久,直至小半個時辰前才決定今日不走了。本官即刻遣派家人前往西城門傳信,不料諸位大人已回城了。」

    賀縣令正待再言,劉海咳嗽了一聲,道:「北疆一戰之後,我大趙便開始籌備對西秦用兵了,本官有兩位同鄉在朝中為官,忙得那是焦頭爛額。他二人才不過五品地小吏都已如此了,可想相國大人和太尉大人等朝中重臣會是如何辛苦……」

    劉海這番感歎似有些不著邊際,可在座的官員都聽懂了,知府大人是不想追究李興了。劉海來此之前就有些進退兩難,身為知府,今晨城外空等的確令自己大損顏面,但此事追究下去又能如何?李興可不同於其餘幾個縣令,他地陞遷考評都不是安陽府能掌控的,若真惹急了他,在五公子耳邊說幾句不中聽的,自己這知府能不能當得穩亦是未知。因此只要有個過得去地說法,劉海也就順勢借坡下驢了。

    「五公子今日既是不走,」劉海對李興說道,「本官今晚仍在來兮樓設宴,煩請李大人邀五公子賞光。」

    在堂兄李成的信中,詳細闡述了楚錚的喜好,其中就有一條不喜與官員應酬,昨晚地酒宴上李興也看出,五公子對眾官員只是敷衍而已民。聽劉海這般說,李興便有心推脫:「知府大人,這個……下官不敢擔保。」

    劉海哼了一聲:「李大人,你亦是我安陽府的官員,五公子難得來一趟,你總要為在座的同僚們著想著想吧。」

    這話說到了眾官員的心底,身在官場多數人消息還是比較靈通的,太尉大人廢長立幼之事這兩年已漸漸傳開了。因此往年楚大公子來此,眾官員皆恭敬有餘而熱情不足,但五公子就不同了,這位可是日後注定執掌大趙之牛耳的人物,如若有幸被他相中,榮華富貴不可限量。

    見眾人齊聲出言附合,李興有些為難了,他不怕得罪劉海,但與安陽府地所有官員交惡亦非其所願。李興想了片刻,對劉海拱手道:「知府大人,不如這般,酒宴仍設於來兮樓,不過邀請我家公子出席可用觀戲之名義。」

    「觀戲?」

    「這世間的第一齣戲,便是太尉大人於禁衛軍出征北疆誓師時所推而出,之後在京城楚府的暗中推動下,開始風靡我大趙全境。而安陽府地幾位戲子遠近聞名,當初赴京受訓時曾深得我家四姑娘與吏部尚書成大人府上蘇姑娘地讚許。以此名義邀請我家公子……」

    李興自信滿滿地說道:「下官敢斷言,我家公子定會欣然赴宴。」

    果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心思較一般人等活絡多了。劉海笑道:「好,此事就煩勞李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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