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寵溺 文 / 懶獅子
第三十一章寵溺
「鳳……鳳凰……怎麼可能……」奕豪愕然看著輕聲哼唱的小女孩,不知不覺向前踏出一步,撥弄草叢的聲響傳到小女孩的耳中,小女孩回頭望向他的方向。
那是一張和布倫希爾德極其相似的容貌,額頭上戴著一頂銘刻著神秘符文的白銀額冠,那粉妝玉砌的模樣,簡直就像瓦爾哈拉神宮的小精靈,說不出的可愛。但奕豪同時也注意到,小女孩有著東方人的黑瞳,但眼睛卻彷彿蒙上一層霧氣似的,雖然朝著他的方向,但焦點卻明顯落到了空虛的地方。
「……母親?」小女孩遲疑著叫道。
「啊,抱歉,你的眼睛……看不到嗎……」奕豪搔搔頭髮,心中湧出奇妙的傷感。
「不是……母親……」聽到陌生的聲音,小女孩露出畏縮的模樣,不自覺地上向後退去。
「那個,你不用害怕,我沒有惡意的……我,我只是被你的歌聲吸引來,如果打擾到你的話……」奕豪並不是沒有和小孩相處的經驗,但眼前的小女孩卻帶給他迥然不同的感受,因此表現得也頗為笨拙。「那個,可以的話,能告訴你的母親是……喂,危險!」
步步後退的小女孩,沒有注意到身後的斜坡,頓時一腳踩空,身體同時失去平衡向後傾倒。
「啊……」在她驚呼的同時,有一陣疾風掠過,瞬間踏入「極音」的奕豪,在以零為單位的時間衝到了小女孩的身後,穩穩扶助了她。
「呼……」扶著小女孩的奕豪,呼吸明顯錯亂。當然,這絕對不是因為剛剛僅僅幾米距離的衝刺,讓他心臟到現在都還在急速鼓動的。是小女孩遭遇危險地事實——某種說不出來的理由,讓他對小女孩的安危在乎到了如此程度。
「那個,沒……沒事吧?」奕豪扶著只有他腰部高的小女孩,聲音緊張無比。
小女孩的肌膚隔著布料傳來柔嫩溫暖的觸感,感覺彷彿剛剛出生的黃金鼠寶寶,比棉花還要纖弱,奕豪不知為何想到了ags創造的惡魔獸,它們有著金屬般堅硬地皮膚。然而他卻赤手空拳殺死了它們,用的正是此刻正扶著小女孩的手——一想到這裡,他不由得莫名恐懼起來,生怕自己會弄傷了眼前的珍寶,緊張得就像要化成石像似的僵硬在原地。
「唔……」絲毫沒有體會到奕豪的恐懼,小女孩抬頭看著他,就像調整焦距似的皺著眉頭,小小的動作竟也是那般地可愛。奕豪的心中也不由得蕩出溫柔的漣漪。接著,小女孩湊到奕豪的胸前,輕輕聞著他的味道,看著小巧地鼻樑微微聳動的可愛模樣,奕豪覺得自己就要融化在心中湧出的溫暖中。
「嗚……」小女孩努力墊起地腳尖。似乎想要湊到奕豪的胸前,察覺到她意圖地奕豪慌忙跪下來,那張彷彿洋娃娃般的精巧小臉就在極近距離內呈現,他幾乎要用盡全部的精神力才能抑制住想要抱住眼前可愛小生靈的衝動。
小女孩皺眉調整著焦距。似乎總算確認了奕豪的位置,伸手撫上了他的臉。那雙白白淨淨的小手就像春日陽光似的輕柔,在他地臉上播撒著浸透靈魂的溫暖。奕豪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刮鬍子了,下巴上長出了半長不短的鬍鬚樁子,他擔心這些鬍鬚樁子會扎痛小女孩的手,並強烈後悔著當初為什麼沒有隨身帶一把剃鬚刀出來……
基於此類毫無道理可言的恐懼,奕豪下意識地退後了幾步,而失去觸摸物的小女孩卻露出悲傷似的神情。
「那……那個。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你地名字嗎?」奕豪趕緊轉移了小女孩地注意。
「紅姬……」小女孩偏頭看著奕豪,雖然焦點向右偏差了五六度,但那比水晶更剔透的淺笑卻讓奕豪一陣頭暈目眩。「我地名字是,紅姬。」
「紅姬……嗯,好名字!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名字!」雖然聽起來很像是露骨過頭的馬屁,但對現在的奕豪來說,這絕對是肺腑之言。「這名字……是你母親給取的嗎?」
奕豪向紅姬詢問著,紅姬點點頭。神情卻稍稍遲疑。「但是。母親說……這名字沒有得到父親的同意,因此不算……不算真的名字。」
「是……是這樣嗎……」奕豪一邊聆聽著心臟以每分鐘兩百下的頻率瘋狂跳動。一邊以極力抑制的語調問出了關鍵的問題。「那,你的父親……你的父親是誰?」
然而,這問題卻讓紅姬露出困惑的神情,奕豪在旁屏氣凝神地等待著。然後,過了一段彷彿天地誕生般漫長的時光,一熟悉的女聲在身後響起。
「紅姬的父親……齊格弗裡特,那就是你啊……」
奕豪的心臟在一瞬間停止跳動,下一秒鐘恢復過來,即刻轉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在那裡的,是一身戎裝的女武神,站在瓦爾哈拉天宮的迴廊前,向他露出在逝去神話中被傳頌久遠的笑容。
「布倫希爾德……」
那時候,「至源」干涉了世界的本源,將包羅萬象的因緣之流分割成三道各不相連的循環。布倫希爾德也被拋入了奕豪所不在的因緣,在冰島上獨自度過遠離凡世的時光。奧丁的聖槍岡格尼爾是用世界樹的樹枝製成,世界樹也是構成昔日北歐神界的主核,因此布倫希爾德利用岡格尼爾上殘留的神話記憶,讓瓦爾哈拉天宮得以在冰島再現。
雖然不若蓬萊那般有至神的守護,然而瓦爾哈拉天宮也算是神域的一部,某種程度上獨立於世界的因緣之外,布倫希爾德在這裡居住的時候,漸漸擺脫了因緣的干涉,模模糊糊地記起了奕豪的事情,而真正使她徹底想起來了地。是紅姬誕生的那一段時間。
在分娩的劇痛中,布倫希爾德腦海裡清晰浮現出奕豪的模樣——就如同死鐮成為維繫達克裡斯和莉莉絲之間因緣的羈絆一般,紅姬的誕生也重新聯繫起了齊格弗裡德和布倫希爾德的因緣,到剛剛見到奕豪為止,那昔日曾伴隨世界樹燃燒殆盡的愛情,又在兩人心中燃起不死地火焰。
「是……是這樣啊……」奕豪下意識地點著頭,神情卻顯得茫然。
對他來說,過去被流放到因緣之荒野的蒼白兩年。只是如同打瞌睡般短暫的時光,根本沒有給他帶來任何改變。然而,他固然沒有改變,但並不意味著世界就沒有變化,一覺醒來多了個女兒,這變化實在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劇烈了——由「丈夫」到「父親」角色的轉變,對奕豪來說。不啻於一次人格上的十二級地震,當然更艱難的,是地震後的重建。
「紅姬,是我的孩子啊……」
奕豪低頭看著捲縮在膝頭瞌睡地紅姬,那彷彿貓咪似的撒嬌模樣實在說不出的可愛。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何會對紅姬生出那樣強烈的親近感,而到現在,這種感情愈加濃厚,就像溫泉似的源源不絕地自心中湧去。奕豪感覺靈魂都要融化在這甜蜜地溫暖中。
「……怎麼呢?」回過神來的時候,奕豪注意到布倫希爾德正盯著他,露出掛念的神情,不禁感到奇怪。
「齊格,你……喜歡紅姬嗎?」女武神的聲音似乎稍稍不安。
「那當然,紅姬是我地……我的女兒,沒理由不喜歡吧?」奕豪輕輕撫摸著紅姬的頭髮,感覺那絲綢般光滑的觸感滑過指縫。臉上也不自覺地泛起溫馨的笑容。
「那太好了……」看到這模樣的布倫希爾德似乎鬆了口氣,而奕豪這才想起一件事情,布倫希爾德是北歐神話的女武神,而過去在冰天雪地的北歐,像紅姬這樣有著天生缺陷地孩子是很難活下去的,因此自然也不會受到家族的喜愛,她掛念的大概就是這事情吧?
「……抱歉,布倫希爾德。」奕豪輕輕摟過布倫希爾德。以充滿愧疚的聲音道出心聲。「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什麼也沒有做到,真的很抱歉……還有。感謝你給我生了紅姬這樣可愛的女兒,我很喜歡她,真地。」
「齊格……」女武神地眼中浮現出晶瑩的淚花,就算是一千一萬遍地道歉也比不上奕豪最後的一句感謝,長久以來凍結在孤寂中的感情,在此刻融化成浸透心魂的溫暖,比凡世所有的寶石加起來更珍貴的晶瑩,一滴滴落到奕豪的胸前,很快就把他的衣服打濕了一大片。
奕豪溫柔地擁抱著布倫希爾德,靜靜地感受著在胸前不斷擴散的濕潤和溫暖,半晌後才問起來。「對了,布倫希爾德,紅姬的眼睛是怎麼回事?是單純的近視,還是其它……」
聽到奕豪的問題,布倫希爾德的臉上露出憤恨不已的神情,仔細向他講了關於此事的始末。
原來,在想起齊格弗裡德的事情後,布倫希爾德便迫不及待地想去尋找愛人的蹤跡,但卻無法舍下還是嬰兒的紅姬,那時候的紅姬還是很健康的寶寶,其旺盛的靈氣遠遠超過凡俗之子。布倫希爾德以神槍岡格尼爾臨時復原的瓦爾哈拉天宮,其時間軸和凡世的時間軸之間有著相當角度的傾斜,這裡的三秒鐘只相當於凡世的一左右,她在時間軸傾斜的瓦爾哈拉天宮待了兩年的時間,等紅姬成長到能夠適應長途旅行的時候,母女倆便離開神域前往凡世尋找奕豪的蹤跡。
踏入凡世的布倫希爾德,驚訝於這裡因緣之流的混亂,然而因紅姬的存在,再沒受到因緣亂流的影響。母女倆就這樣在凡世旅行,意外是發生在地中海的時候,那時候紅姬還原為鳳凰的真身,陪著布倫希爾德在海面飛翔,其旺盛的靈氣自然引起了魔物的注意,然而在布倫希爾德的神威凌迫下,尋常魔物根本不敢接近驅策天馬的女武神。
只是,襲擊紅姬的並非尋常魔物,而是棲息在地中海深處的海怪,自神話時代便生存下來的九頭海怪「塞拉斯」。沒有絲毫徵兆的,塞拉斯由海底突然發動攻擊,毫無防備的紅姬頓時被捲進了海底,布倫希爾德在反應過來後立刻驅策天馬前往救助,面對憤怒的女武神,就算是宙斯大概都會為之退縮,塞拉斯被岡格尼爾撕碎了三個腦袋,然後匆匆逃走。
但是,布倫希爾德終究還是遲了一步,塞拉斯猛烈的毒素浸透到紅姬的體內,幾乎奪走了幼小鳳凰的生命。布倫希爾德帶著紅姬趕回瓦爾哈拉天宮,傾盡全力才勉強救活了女兒,但塞拉斯的毒素卻影響了紅姬的視覺神經,使她的視力大幅衰落下去,雖然沒到完全失明的程度,但就像奕豪剛剛看到的模樣,她現在只能依靠其它感官來具體辨別事物。
「……你說的塞拉斯,就是長九個頭的那個?」奕豪只向布倫希爾德確認這一件事情,聲音中瀰散著毫不掩飾的濃烈殺意。「那天我看到你和它在戰鬥,還沒殺死它吧?」
「是……是的,我破壞了它的六個頭,但是還是被它逃掉了,我……我沒有追下去。」就連布倫希爾德也被奕豪飆升的殺氣給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著。
「嗯,很好!你做的很好!」奕豪用力肯定了布倫希爾德的選擇。「媽的,敢追著紅姬到這裡來,正好省下我去找地中海找它的功夫……呵呵,敢傷害我的寶貝女兒,可別想隨隨便便就死去!」
奕豪捏緊了拳頭,一縷縷灼熱的火絲由拳頭的縫隙中冒出,那是血液在高溫蒸發後的殘骸。
「還有,那丫的什麼ags,居然敢打紅姬的主意,也給我去死吧!」
區區一頭小海怪當然無法填平奕豪的怒火,就連狩魔師和ags艦隊都被憤怒的凶獸當成了復仇的對象。雖然說起來也算得上無辜,但ags原本就打著居心不良的主意,因此也就無所謂誰對誰錯了,有的,只是付諸力量的主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