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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幻世之卷 第二十五章 怨念 文 / 懶獅子

    第二十五章怨念

    「抱歉,鐵君……」

    撫子以嫣然欲泣的目光看著奕豪,一道寸長的傷口觸目驚心掛在他的背上,而四肢手足上也有著不少或輕或重的傷痕。雖然在鳳凰血脈的自愈能力下,此刻大部分傷口都已止血結疤,但光是看著這些傷口也能想像到這個人究竟經歷過怎樣的生死搏殺。對於一心撲在傷員救助而忘記了最該關心的男人一事,撫子感到深深的自責和內疚。

    「鐵君,很……很痛嗎?」

    她伸出顫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道恐怖的傷痕,心疼得快要流下淚來。

    「沒事,這種程度的傷根本不什麼,原來我和大伯修行的時候,差不多每天都要留下這樣一身的大小傷,早就習慣了。」奕豪故作輕鬆的回答著,或許其中有幾分男人的意氣,但其實他也沒多少把傷勢放在心上,但落在撫子的眼裡,卻成了強顏歡笑安慰她的溫柔,越發愧疚起來。

    「至少,讓我替你清洗一下傷口吧?上面還沾著泥沙,萬一感染的話……而且,也需要替換的衣服。」

    「確實,這樣是不太好……」奕豪看著一身已差不多成碎布的衣服,無奈的點點頭。「那就拜託了。」

    「是,請讓我來吧!」撫子感激似的點點頭,很快到外面打來一盆熱水,用毛巾浸濕了熱水,在男人的身上細心擦拭起來。

    撫子專心致志的擦拭著奕豪的背,以溫柔的動作清理著傷口附近的污垢,指尖滑過皮膚帶來電流般的酥麻感,奕豪強忍著扭動身體地反射,而這時候,身後的撫子那裡又傳來一股奇妙的味道,歷經勞累後的汗臭混合著女性獨特的幽香。形成一種富有挑逗性的魅惑香味,而與此同時,一**的酥麻感由背後湧來,奕豪先前戰鬥後尚未平息的血氣頓時被挑動了起來。

    「匡當」,是水盆被打翻地聲響。

    撫子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她期待似的抬頭看向男人,在那雙黑瞳中她看到**和理智交戰地痕跡。

    這種時候,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不要緊,如果是鐵君的話……我願意奉上我的所有。」撫子湊到奕豪的耳邊,輕輕說著。這還是她頭一次主動誘惑男人,一張臉羞得緋紅,而目睹她魅惑的神態。男人地呼吸開始轉為沉重,低低的喘息聲中能感覺到某種原始的獸性。

    九黎血脈是上古延續下來的古神血脈,而鐵門武法則通過激發九黎血脈中潛伏地原始凶性,發揮出弒神誅魔的威力。先前和數百頭惡鬼的搏殺固然讓奕豪酣暢淋漓,但同時也使得九黎血脈中的凶性被盡數喚醒。在撫子的誘惑下頓時一發不可收拾。

    沒有遇上任何抵抗的**,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你們……你們這對狗男女!是當我不存在嗎!」

    隔著一扇薄薄的隔牆在隔壁休息地某人。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來。

    隨著一道劍光閃過,紙糊的隔牆頓時被斬成了兩半,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宛如惡鬼般的林恆。向來好色的雙眼中充斥著混濁的狂氣,就連仙劍「畫影」都被漆黑的怨念蓋住了原有的靈光,一縷縷彷彿怨念具現化地黑氣由劍身上溢出,看得人心驚肉跳。

    「為什麼!明明我也救了人地,為什麼總是遇不上這樣的好事……啊啊啊啊!可惡!什麼正義英雄啊,什麼除暴安良啊。反正不管我怎麼做都沒有人來愛,那不如索性站在惡鬼地那一方好了!」林恆以近乎吐血的聲音仰頭哀號著。

    「你的想法是不是太偏激了……」把撫子護在身後,奕豪謹慎的提出意見。

    「閉嘴!」某人的氣勢,或者說怨念,徹底壓倒了少帝的神威,房間裡只聽到他獨自泣血的聲音。「像你這種……像你這種有兩個老婆還在外面處處留情的傢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知道!從生下來到現在,經過二十年的春夏秋冬。卻連女孩的手沒牽過的滋味!」

    帶有衝擊性的怒吼震撼了寂靜的夜。奕豪一邊忍受著由滑稽感、不安感及羞恥感混合成的奇妙感覺,一邊試圖安撫暴走的友人。

    「冷……冷靜點。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啊!想想在遇到靜雨以前,我也是……」

    「什麼神明!什麼至源!通通都是狗屎啊,狗屎!」

    林恆直接無視了奕豪的分辨,身上散發出的鬼氣有增無減。

    「如果真有的神明這種東西的話,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讓我也變得受歡迎啊啊啊啊啊!好歹我也替天行道過那麼次,至少要獎勵我一座裝滿絕世美女的後宮才是公平吧!」

    「……」奕豪張了張嘴,放棄了再繼續和某人溝通的打算。然而對方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凶狠如惡鬼的視線在下一瞬間轉到他的身上。

    「蓬萊少帝嗎……哼哼,坐擁後宮三千佳麗,左擁右抱世間絕色,那種感覺很好吧?比起二十年連女孩手都沒牽過的人來,簡直就是夢想中的生活吧?」

    雖然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後宮三千佳麗」的事實,但被林恆散發出的鬼氣壓迫,奕豪根本連一句辯解都說不出來,向他低下了頭。

    「對……對不起。」

    林恆的嘴角沉了下來,身體微微顫抖著。

    「……如果覺得抱歉的話,就讓給我。」

    「啥?」

    「蓬萊的後宮,讓給我!」

    如此要求後,林恆撲倒在地。流著眼淚的對著好友傾訴。

    「讓給我吧!不需要什麼絕色佳麗,隨便挑一個侍女也行啊!讓我結束沒有女朋友的人生吧!」

    「……知道了。」

    「呃?」

    聽到這句話的林恆,不可思議地抬起頭來,卻見奕豪就蹲在他的面前。

    「我會介紹女朋友給你的。」

    奕豪重重拍著好友的肩膀,堅定的眼神和嚴肅的神情無不在證明著他保證的真實。

    「奕……奕豪……」

    林恆的雙手因無法置信而猛烈顫抖著,他看著奕豪,恍惚中好友地身上似乎散發著神明般的光芒。

    「抱歉,我竟然一直都沒發現你的痛苦……」

    奕豪以溫柔的動作扶起林恆。再度保證著。「總之,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剛好我知道一位喜歡著你的女孩,回頭我就把她介紹給你。」

    「喜……喜歡我的女孩?」

    林恆聞言一蹦三尺高,得到奕豪再度點頭的保證後,原本被深沉怨念包裹的男子,在低頭和抬頭地瞬間換成比陽光還燦爛的少年。

    「哈利路亞!神啊,心胸寬闊、慈悲憐憫、無所不能的神啊,原諒我先前對你的不敬吧!原來過去的種種。都是您給我地考驗啊,愚鈍的我竟然沒有發現,真是慚愧啊……」

    林恆仰天懺悔著,但似乎搞錯了對象,倘若倘若崑崙長老們聽到這番話。非氣得半死不可。

    無論如何,一場危機總算過去,南條家因少帝的慈悲而被再度拯救——畢竟以破壞力來說,一名失控的崑崙劍仙要比數百頭惡鬼更可怕。

    然而。對今晚注定漫長地一夜來說,這才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神州流傳著「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致」的說法,其意思是最初一件看似很好的事情,往往會引來災難性的結果,而一件看似很壞的事情,卻說不定會成為福運的契機——簡單來說,也就是世間萬物的因緣極盡複雜。不能以常理測量的意思。

    至於某位崑崙弟子夜半三更在那邊鬼哭狼嚎地事情,既不是好事也不是壞事,無論如何都要定義的話,只能說是一件荒唐事罷了,只是就結果而言,確實為某方面帶來了積極的影響。

    經歷過白日的苦戰,傷痕纍纍的戰士,疲憊不堪的難民。都墜入了夜神的懷抱。空曠的山坳裡只剩下夜風掠過樹梢地痕跡。就連往常習慣在夜裡活動地小動物們都自動的噤聲,至少讓靜謐地休憩給這些為生存而掙扎的人們一點點的慰籍……

    突然間。一陣仿若鬼哭狼嚎的哀號聲響起。

    受到刺激的忍者們當即一躍而起,慌慌張張的準備迎擊來襲的惡鬼。在忍者的稍候一步,不少剛剛睡著的陰陽師,拖著朦朧的睡眼向難民們聚集的地方跑去,他們要搶在惡鬼攻到後方前疏散難民。難民們也被那恐怖的哀嚎聲驚醒,雖然哀嚎聲中夾雜著隱約不清的中文,但他們已沒有足夠的鎮定去分辨,慌慌張張的亂成一團。

    結束這場混亂的是慌忙從警戒線歸來的紅葉,她努力向同伴說明了哀號聲的來源,而南條族人想到那人平時的表現,也很難生出懷疑,然後,這場無妄的混亂才慢慢有了平靜的跡象。

    南條嵐是被部下喚醒的,因為白天使用御神術而被剝奪了太多的生命力,結果還來不及向奕豪道謝就到了下去。現在經過小半日的修養,他的體力稍稍恢復了一點。等他拿著太刀匆匆跑出房間的時候,總算搞清楚狀況的部下前來向他報告了這場混亂其實是源於誤會的事實。

    「原來是這樣啊……」少年宗主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苦笑的弧線,擺擺手安慰著惶惶不安的部下。「算了,惡鬼沒來當然最好,而且我還沒來得及向恩人道謝,反正已經醒來了,就趁這時候過去拜訪恩人們吧……」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等等!」

    似乎發現了什麼。南條嵐突然臉色頓變,喝住正快步離去的侍者,然而卻慢了一步。

    黑暗中揚起一道新月般的冷芒,冷芒一閃即逝,而那名侍者的身體被自肩膀處斜剖成兩半,濺出地血將走廊塗成慘紅。

    「北條……沖司。」

    南條嵐盯著黑暗中的人影,以憎惡的聲音叫出他的名字。

    「那些惡鬼果然是你派來的!」

    走出迴廊陰影的男子,將身影暴露下皎潔的月光下。男子有著一雙鬼似的紅瞳。手上拿著一把還在滴血地長刀,身上穿著劍士的長襟,走起來路沒發出一點聲響。以客觀的眼光來看,那張臉孔或者稱得上英俊,但身上掩藏不住的戾氣卻彷彿一柄斬人無數的美艷妖刀,讓人情不自禁的感到背脊發涼。

    他便是北條家的長男,過去和南條嵐熟識的北條沖司。

    「嗯,就是這麼回事。」

    北條沖司點點頭。完全沒有掩飾身上地殺意,言語就如同刀刃般冰冷。

    「本來以為那些惡鬼足夠將南條家埋葬了,但沒想到臨時殺出來一個怪物……好好感謝他們吧,因為這場莫名其妙的騷動,你沒有在睡夢中死掉。現在我親自來殺你了。」

    想到某人單槍匹馬全殲惡鬼的情景,北條沖司忌憚似的擺擺頭,跟著迅速揚起手中的太刀,發出死亡地宣言。

    「你是南條家最後的倖存者。只要在這裡殺了你,南條一族的血脈就會徹底斷絕……嵐喲,為了吾等神明的甦醒,奉上生命吧!」

    「休想!」

    南條嵐舉起太刀嚴陣以待,然而北條沖司地動作卻快得超乎想像。幾乎在身影消逝的同時,一道圓月的冷芒已橫切向他的首級。

    只聽「鐺」的一聲脆響,南條嵐勉強舉起太刀格擋,但由刀聲傳來的沉重力道卻把他撞得飛起。連續撞穿了五六扇隔牆,最後他被拋到了後面的庭院裡。

    「咳!咳咳!」南條嵐猛烈咳嗽著,剛剛的衝擊讓他幾乎閉過氣去。他勉強抬頭看著一步步迫近地北條沖司,發現北條長子的身上竟澎湃著逼人的鬼氣。「這是……式鬼憑依?這種禁忌的法術,你們居然還保留著!」

    和南條一族的「御神術」相同,「式鬼憑依」也是北條一族獨有的秘法。所謂「式鬼憑依」,也就是能通過某種特殊方式吞噬式鬼的靈力,使陰陽師獲得遠遠凌駕普通人的**機能以及式鬼操縱元素之力地靈能力。

    雖然就戰鬥力來說比不上南條家地「御神術」。但卻不像「御神術」那樣需要消耗術者的生命來換取。唯一地問題是使用「式鬼憑依」的術者,精神上往往會受到式鬼的影響。最後變成誰也無法控制的凶暴惡鬼,因此在幾百年前就被禁止使用,但沒想到南條一族竟然偷偷將這禁忌的秘法保留了下來。

    「……原來如此,鬼物之所以能夠衝破封鎖從地底出來,一開始就是北條家在背後搗鬼吧!」

    由北條沖司的身上領悟到另一件事實,南條嵐憤怒的吼出來。

    「把鬼物放出來毀滅日本,北條家到底想得到什麼?」

    「你不會知道,當北條一族在陰暗無光的富士山底和鬼物永無止境的戰鬥時,南條一族卻仗著神的恩寵在京都享盡榮華富……」

    北條沖司的眼裡燃燒著陰暗的火焰,一步步向著南條嵐走來。

    「幸好,我們在地底找到了我們的神明,再也不用對南條家俯首稱臣了,那位大人賜給我們操縱鬼物的力量,而祭品則是南條家的血脈……然後,待到那位大人復活,北條家便會作為他的代言人而君臨紅世!」

    「和鬼物戰鬥的幾百年裡,結果連靈魂都被惡鬼腐蝕了嗎……」南條嵐握著太刀努力的站起來。「不會讓你們得逞的……我會帶著南條一族奪回京都,把鬼物趕回富士山底,再將北條一族在那裡埋葬!」

    「光是說說誰都會,但事實上,你馬上就會死在這裡……唔!」

    北條沖司臉色激變,一個後空翻驚險無比的躲開爆射而來的雷煌,以驚駭的神情看著前方彷彿換了個人似的南條嵐。

    「御神術……建御雷的神力嗎?」

    「沒錯,你將死在神槌之下。」

    南條嵐的身上覆蓋著雷神建御雷的神光,條條電蛇纏繞在太刀上,不時發出辟哩啪啦的爆響,端的是威勢非凡,看得北條沖司也變了臉色。

    然而,和身上澎湃神威相反的是,南條嵐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雖然他努力不讓對手看出虛實,但虛浮的腳步卻暴露他的狀況。

    「南條家的御神術並不是沒有弱點呢,以你殘餘的生命又能揮出幾劍呢?」

    北條沖司嘴角拉出陰冷的笑容,隨手拋出幾枚符紙,符紙在南條嵐前方化成數頭猙獰的惡鬼,正是北條家的「式鬼」。

    「在你倒下以前,就先讓它們陪你玩玩吧……」

    這樣說的北條沖司,悄然把身影藏進了黑暗裡面,而式鬼發出齊齊的咆哮聲,衝上前去就欲包圍南條嵐。

    「這……這種東西……斬掉就是!」

    南條嵐搶在式鬼衝上來前揮出一劍,爆射的雷煌將正前方的式鬼轟成了焦炭,而他也趁機衝出式鬼們的包圍,背靠著隔牆擺出防禦的架勢——就如同北條沖司說的那樣,對他殘餘的生命而言,沒一劍都是極其寶貴的,絕不能浪費在這些嘍囉的式鬼身上。

    被少年宗主身上寄宿的神威所懾,幾頭式鬼遲疑不前。南條嵐持劍戒備著,心裡卻在期盼其它族人能早點注意到這邊的狀況過來援助,但同時也感到奇怪,明明這邊已經鬧得天翻地覆了,為什麼外面卻一點動作都沒有。

    「要是在等待救援的話,你最好死心。」

    似乎看穿了她的盤算,北條沖司的聲音從不知何處傳來。

    「你以為我會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就來襲擊你嗎?畢竟有那個怪物在,我也不得不做點預防措施。這座庭院周邊已布下了結界,和外界徹底隔絕,外面的人察覺不到裡面的任何動靜,沒有我的允許他們也不可能進來……也就是說,你能做的事情只是在生命耗盡前消滅這些式鬼,然後看能不能有機會向我挑戰。」

    「你這卑鄙的傢伙……」南條嵐以噴火的眼睛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想不顧一切的衝過去,然後幾頭式鬼卻攔在他的前面。

    「就這樣,詛咒憎恨自身的無力吧,然後……你絕望的魂魄將成為我妖刀『村雨』的最好裝飾!」黑暗中的北條沖司發出陰沉的笑聲,但在一秒鐘後聲音嘎然而止,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從旁邊悠然走出的某人,看著他站到式鬼和南條嵐的中間。

    「你……為什麼你會在這裡!結界……你到底是怎麼穿過結界的?」

    「結界?」奕豪無辜的聳聳肩膀。「有那種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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