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幻世之卷 第三十七章 方舟 文 / 懶獅子
第三十七章方舟
百萬惡鬼的殲滅，還有北條家的潰亡，使得曾經肆虐日本全土的鬼物風暴有偃旗息鼓的跡象。幾天後，奕豪配合南條家的陰陽師深入富士山底，把那裡的鬼穴嚴重封印，徹底解決了鬼物出沒的威脅。與此同時，崑崙弟子也協助忍者隊前往日本各地，一邊掃蕩少數殘存鬼物，一邊通知倖存者京都重建的消息。嵐丸則留下京都，在族內長老的幫助下早早開始規劃其日本復興的事項，以神道取代早已崩潰的政府體制。
就這樣，過去數月中狼煙四起的日本島總算取回了往昔的平靜，向著漫長的復興之路邁出了第一步。
作為平息災厄的最大功勞者，奕豪受到南條家上下一致的感激和敬畏，雖然嵐丸無比希望恩師能留下指導日本的未來，但奕豪並不打算插手政治層面的事情，既然日本的局勢已然平靜下來，那他也該考慮回去蓬萊報到了——雖然想是這樣想，但最關鍵的交通手段始終是懸而未決的問題。
因為「葬神領域」的影響，不可能依靠崑崙弟子的御劍術，同樣的道理也無法搭乘陰陽師提供的式神。儘管奕豪一度想過要不要把手銬的鎖鏈拉長，讓凶神在三米外拉著自己飛回去，然而考慮到某位小祖宗正處在反抗期的事實，感覺被扔在太平洋中央的可能性還要大上許多，於是不得不放棄這項風險極大的方案。據忍者提供的消息，在東京港口倒有不少船舶保留完整，只是受到銀假面扭曲第一法則的影響，能夠駛到外海的連一艘也無法啟動。
「真麻煩啊，總不成真要橫渡日本海峽吧？」
奕豪苦惱的搔著腦袋，沒想到居然會交通工具的小事而煩惱，所謂地「英雄氣短」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誰管汝想幹什麼！快放開咱啦！」
另一項煩惱在旁邊叫囂著。並試圖用牙齒去咬手銬上的鐵鏈。
「汝準備把咱拴到什麼時候？先告訴汝，咱可是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屈辱！要是再不放開咱，以後咱掙脫就饒不了汝！」
「唔，你這樣說，會讓我覺得是綁了一顆定時炸彈在身上呢……」
奕豪轉頭看著對鐵鏈虎視眈眈的凶神，下意識摸了摸手上尚未消除的牙印，搖頭苦笑出來。
雖然在打造手銬的時侯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後果，但凶神地反應的激烈程度還是遠出乎意料。當時兩人就狠狠打了一場。雖然蚩尤被「葬神領域」剝奪了神力，但畢竟是被尊為戰神的神祇，其武力即使比起鐵門弟子來也毫不遜色，令天地變色的一戰持續了足足半日，當最後南條家人膽顫心驚的靠過來的時候，蚩尤的頭上多了幾個包，而奕豪則是兩隻眼睛都塗上濃濃的黑眼圈，手上臉上也是滿滿地牙印。相比之下似乎更加淒慘。
在那以後的一段時間裡，兩人都一直持續著這樣的關係，雖然到現在總算是有了一點和平的跡像，但也不過是把加諸**上的拆磨換成精神上地拆磨而已。
「說起來，我剛剛讓人替你準備了一大盤烤肉。要吃嗎？」
並沒有犯下正面對抗的愚行，奕豪採取懷柔攻勢化解凶神的怒氣。
「……汝，是不是把咱當成那些只要有東西吃就心滿意足的下等蓄牲了？」
蚩尤狠狠瞪著奕豪，黯色地雙瞳中騰起怒火。若是讓其肆意放縱的話，大概日本島從此就會由太平洋上消失吧？奕豪一邊感謝著「葬神領域」的存在，一邊擔心著凶神的反應，最近好不容易才勉強能和平相處，如果又在這裡打起來的話，那可真讓人吃不消。
但幸運的是，比起無法填飽肚子的自尊來，凶神顯然有著更實際的需求。
「要最高級地神戶牛肉！烤到六成熟！香料要多到能讓人咬掉舌頭的辣！越多越好！」蚩猶如此要求著。
「……是是。知道了，我的小祖宗。」
奕豪苦笑著把凶神的要求轉達了下去。沒過多久，撫子帶著幾名侍女把凶神點的「六成熟、多香料的最高級神戶牛肉」端了上來，足足一頭整牛的份量。滿滿的香料散發著魅惑地香氣，烤得恰到好處地油脂發散著黃金般的光澤，蚩尤當即忘記了不快，滿心歡喜地投入到填飽肚子的優先事項上來。
（還真是好養活的傢伙啊……）奕豪以感慨的目光看著凶神狼吞虎嚥的模樣，心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傢伙反而是最好對付的主神也說不定。
「但是。汝還是要放開咱……（吞嚥）咱可是女孩子，整天和男人綁在一起……（吞嚥）也不成體統。是吧……唔，再來一盤！」
「女孩子嗎……」奕豪搔著頭髮，心想這還真是暫新的體驗。「這個嘛，等的你舉止更像女孩子的時候，我就把！」
「為啥咱非得變得像女孩子不可！」作為回答的是，一隻散發著野性香氣的玉足以猛烈姿態踹在奕豪的臉上。
「……嗯？」踹倒奕豪後，正抓著烤肉撕咬的凶神突然停下動作，若有所覺的抬頭望向天際的某處。「那是……」
最初只是一個肉眼不可察覺的小黑點，但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黑點在視界中慢慢擴大為一艘浮空的方舟。一眼看去，方舟和古代的帆船似乎沒多大區別，高揚的風帆以及完全由木頭構塵的輪廓，出於穩定氣流的理由，由龍骨延伸出六對蜻蜓似的副翼，此外還有一圈隱隱的藍光在方舟的下方劃出某種具有浮空效果的六芒魔法陣，相信這才是這艘木頭方舟能夠翱翔天際的最大緣由。
肉眼可見的風靈在風帆上嬉戲，給方舟帶來媲美螺旋槳的推力，使得看似笨重地方舟能以輕靈的軌跡在空中移動，向京都急速靠攏過來。
「沒見過的東西呢，敵人嗎？」蚩尤不自覺中放下了手裡的烤肉。
「不。是朋友。」奕豪站在她身後，抬頭打量著那艘正徐徐降落的方舟，就像師傅檢查徒弟作品時的撫著下巴。「嗯，單屬性的魔法陣嗎，結果採用的是最簡單地方案呢……似乎在船體部件上進行相當過優化，也難怪，畢竟中世紀還沒有空氣動力學呢……沒有復合防禦障壁，也沒有安裝武器的痕跡。不就只是貨輪而已嗎？造出這種不堪一擊的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浮空的那艘木造方舟，其實和殺戮方舟相同，也是達克裡斯過去設計的魔導器械的一類。相對於最終形態的殺戮方舟，只是證明構想而設計的驗證機，沒有賦予除浮空以外地任何額外能力，在空中一旦遭受天使軍團的襲擊，便只有船毀人亡的結果。不過正因為不具備太多功能。相應的建造難度也大大降低，只要按照魔人留下的設計圖，以暗黑工會地能力很簡單就能再現出來。
奕豪注意到木造方舟的船頭以羅馬文字印著「八十七」的字樣，頓時大吃一驚。
「等等，該不會……」奕豪頓時理解了艾妮卡的想法。
由於木造方舟地成本低廉。以暗黑工會的財力，批量建造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以這些簡陋的木造方舟代替那些已無法使用的現代交通工具，重新聯繫起四分五裂的世界。倒不失為一個可行的優秀方案。但最關鍵的還是天使軍團地問題，對於這種毫無防護能力的木造方舟來說，僅僅一名權天使戰士就足以造成嚴重的損害，奕豪想知道艾妮卡是怎麼彌補這項缺陷的。
這時候，南條族人也已察覺到這艘來自天空的不速之客，最先趕到的紅葉自陰影中躍出，向著奕豪投以訊問的眼神。
「不用擔心，那是友方啦。說不定還會成為今後日本復興的後援呢。」
奕豪讓南條族人少安毋躁，隨後地幾分鐘裡，木造方舟緩緩降落著京都廢墟地某塊空地上，六對副翼放下成為支撐船體的支角，船體後部地艙門整個打開，一身男裝的卡米拉從裡面走出來，雖然在看到奕豪的瞬間顯出驚訝的神情，但立刻就反應過來。向著奕豪恭敬的行禮問候。
「卡米拉見過老爺。」
「不用多禮。卡米拉，這是暗黑工會製造的原始方舟吧？」奕豪走過去拍拍起近前一根厚實的副翼。同時抬頭打量著眼前的木造方舟。單是副翼的長度就超過五米，方舟整體高度在十米左右，幾乎有四層樓高，就算構成材料全是木頭，加工起來也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居然在短時間內造了八十艘以上，該說暗黑工會的潛力驚人，還是艾妮卡的調度得當呢……
「是的，小姐修改了老爺留下的設計圖，然後命令暗黑工會將其造出來。幾個工廠都開足馬力生產，到目前為止已經量產了一百二十三艘方舟，主要都在歐洲和美洲活動。」卡米拉謹慎的回答著。
「原來如此，艾妮卡那傢伙做的不錯嘛！」奕豪仰頭看著這艘雄偉的方舟，輕笑出來。「接下來，這東西該不會成為全世界的流行吧？」
「這個，小姐也說過相同的話，還有……呃，老爺……」艾妮卡看著奕豪，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有什麼話就說吧，契約主和使魔間不需要吞吞吐吐的吧？」奕豪爽快地說著，卻沒注意到旁邊的凶神在聽到「使魔」的瞬間豎起耳朵。
「是，小姐下達的命令，暗黑工會的成員只要見到老爺，就算拼上性命也要想辦法讓老爺和她聯繫，所以……」卡米拉不安的搓著手。「可否請老爺移駕方舟，上面有直接聯到老爺工房的通訊裝置……」
「艾妮卡那傢伙，應該又有一大堆牢騷要發吧……」奕豪苦惱的搔著頭，但還是跟著卡米拉上了方舟。
至於隨後趕到的南條族人，沒被邀請又搞不清楚事態的他們，只能在方舟外面大眼瞪小眼的傻等著，然而就在這時候，方舟內傳出讓他們毛骨悚然的怒吼聲。
雖然奕豪一開始還擔心「葬神領域」地影響會讓魔導方舟上的魔導回路無法運作。但後來實際證明，「葬神領域」雖然擁有在第二法則下剝奪主神神格的絕對性，但對同時從屬第一法則和第二法則的煉金術卻影響不大。受到「葬神領域」的干擾，出現投影畫面上的艾妮卡的影像偶爾會有雪花等雜訊，但大致上還是不影響使用功能。
結果，確認站在對面的人正是奕豪後，艾妮卡深深吸口氣，以恭敬地語氣詢問著。
「恕女兒愚鈍。請問父親大人想在何處安置哪些妾妃？」
「妾……妃？那是什麼啊？」
奕豪莫名其妙的看著艾妮卡，同時心裡也急速提高警惕。根據過去的經驗，每當艾妮卡對他畢恭畢敬的時候，總意味著接下來會有一場暴風雨來臨。
「就是……」艾妮卡嘴角艱難的拉成微笑似的弧線，但卻難以抑制的抽動著。「父親大人送來工房的那十萬名美姬啊，女兒在問應該把她們安置到什麼地方？是送回父親在蓬萊地行宮呢？還是就在工房安置？如果是後者的話，需不需要女兒安排人手給她們修建一座宮殿？啊，還有侍女也是必要的呢……」
和竭力平靜的語氣相反。艾妮卡的雙肩有著明顯顫抖地痕跡，雖然確實是在笑著，但背後卻能看到絲絲飄逸的鬼氣。
「艾妮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奕豪努力解釋著，然而艾妮卡根本無視他的發言。
「當初那人來借石板地時候。女兒還以為是什麼事情，沒想到父親大人竟然勇猛如斯啊！足足十萬人的後宮，可算是空前絕後吧，就算是祖父大人也望塵莫及呢！想想哪怕一天一個。也要差不多三百年才能享用完呢，雖然以父親大人的勇猛自然是不成問題，但那些女子的壽命可能等不到父親大人的寵幸降臨的那一天呢？要不然，就先把她們冰封起來如何？父親大人過去開發的魔具裡面，確實有著類似效果的東西，女兒這就下令暗黑工會全力製造吧……」
當一個女人情緒化地時候，任何解釋和說明都是多餘的，這種情況下的最好辦法。就是閉上嘴巴靜靜等她發洩完怒火——領悟到這一點的奕豪，再沒有開口試圖解釋，而就算這樣，艾妮卡也依舊在影幕面前滔滔不絕了足足半小時的時間，讓奕豪充分理解到其怨氣的深沉，心想幸好當初設置的傳送點是暗黑工會而不是蓬萊，否則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父親大人，你還沒說究竟打算怎麼安頓哪些美姬呢？」
滔滔不絕了半小時的艾妮卡。似乎也發洩了相當地怨氣。語氣回復到以往地辛辣，眼神也轉為銳利。但這樣卻反而讓奕豪安下心來。
「當然是全部送回日本島，一開始我就說過啊，把她們轉移到工房只是一時的權益之計。」奕豪委屈地攤開手。
「哼，誰知道父親是怎麼打算的……想想看，可是有十萬名妖艷女子哦！就算是千里挑一，也可以選出一百名絕色美姬，難道父親大人一點都不動心嗎？」艾妮卡的話和語氣完全對不上號，而她說的正是某崑崙弟子曾經憧憬過的可能性，但對奕豪來說，這種程度的問題完全不是問題。
「我對庸脂俗粉沒有興趣！」
快刀斬亂麻的一揮大手，以斬釘截鐵的語氣截斷了所有可能性，艾妮卡為之愕然的時候，奕豪已迅速把話題切換到更有建設性的方向。
「總之，這裡的復興計劃正需要大量勞動力，和南條家商議後就盡快把那些女子送回來，然後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還有其它事情要問你。」
「什……什麼？」
「首先，聽卡米拉說，暗黑工會已經生產了一百二十三艘木造方舟，你打算用它們取代失效的現代交通工具，重新構建起世界的聯繫，是嗎？」
「本……本來應該先徵求父親大人的同意，但怎麼也聯繫不上，時間緊迫，所以就……」艾妮卡畏縮的偷瞄奕豪，在她前世的記憶中，擅自調用工房的設計圖並不是被允許的行為。
「沒這個必要，我是想說你這次做得很好。」奕豪露出微笑，以溫和的語氣勉勵著艾妮卡。「今後就照你的想法做下去吧，工房裡面所有東西都交給你處理，需要什麼拿來用就是了。如果遇到暗黑工會也處理不了的事情，向蓬萊求援也無妨……不，或者說，我更希望能統合天府和暗黑工會兩方的資源，把你的想法盡快落實到世界各地，一旦物資和資訊流通起來，世界各地的混亂也會相應減少吧……」
「關……關於這件事，確實有需要父親大人幫忙的地方。」艾妮卡提出來。由那抑制不住上揚的嘴角看，奕豪剛剛的稱讚無疑相當受用，魔人之女的心情已徹底恢復過來。「父親大人應該知道，木造方舟雖然因成本低廉而能批量生產，但卻嚴重缺乏防禦力，一旦遇到天使軍團的襲擊後果不堪設想。事實上，已經有多艘木造方舟遭遇天使的報告，其中十六號和七十三號更是被嚴重破壞……」
艾妮卡向奕豪說明著，為彌補木造方舟防禦薄弱的缺點，原本她打算配置上級惡魔擔任方舟的護衛，但地獄那邊卻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連撒旦也語焉不詳，在沒辦法的情況下，艾妮卡只好想到去向蓬萊求助。如果蓬萊能派出神民駐守方舟的話，那絕對能大大提高方舟的安全係數，當然最好的辦法還是直接剷平天界，只要天使軍團不復存在，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作為艾妮卡的心腹，卡米拉被任命為使者前往蓬萊，本來預計會有一場艱難的過程，卻沒想到在經過日本的途中遇上凶神肆虐，趕來查看時又正好碰上奕豪，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
「……呃，撒旦那邊稍後我會和他聯繫，和天界決戰的事情不用你擔心，處理好凡世這邊的事務就好。」用膝蓋想也知道地獄那邊到底出了什麼岔子，奕豪心虛的瞥了旁邊的凶神一眼，而毫無自覺的某人正對旁邊花花綠綠的魔導機關生出濃厚的興趣。「至於護衛方舟的要求，那個倒沒問題，反正這邊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我就順路搭著方舟回蓬萊吧。」
「父親大人肯幫忙當然沒問題，但還有個問題……女兒不知該不該問。」艾妮卡看了看奕豪，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一家人何必吞吞吐吐。」奕豪豪氣的回答著。
「那……」艾妮卡的目光迅速移到蚩尤的身上。「這個莫名其妙和父親銬在一起的女人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