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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幻世之卷 第四十一章 恐懼 文 / 懶獅子

    第四十一章恐懼

    梅塔特隆踉蹌的落在地上,淡金色的血液不斷由全身的傷口滲出,在地上留下一路經行的痕跡。經過和凶神激戰的劇烈消耗,他早已無法維持那具遮天蔽日的巨大身軀,現在他的體格已縮小到凡人的尺寸,因此在全身纍纍傷痕的映襯下,也就顯得格外落魄。

    梅塔特隆再沒有和凶神開戰的力量,但這並不意味著天界便喪失了希望。主的啟示就在幾步遠的前方,看著那宛如怒放般的輝煌光焰,梅塔特隆心中湧起止不住的喜悅。

    光焰的中心是一根直通天際的石柱,石柱上以鎖鏈囚禁著一名女子,女子穿著類似天使的輕薄紗衣,但其手腳都被緊緊縛在石柱上。束縛她的是那種通常用來栓兇猛野獸的粗壯鎖鏈,而鎖鏈上面還能感覺到一股源自至神的浩瀚神力,顯然是對囚禁女子施加的封印。但細想起來,卻讓人不禁好奇,究竟是怎樣危險的存在,才會讓素來無所畏懼的天界嚴陣以待到這種地步。

    梅塔特隆再走近一些,透過輝煌的光焰看清其中女子的模樣。那是一張極美的臉孔,然而讓人詫異的是,女子卻有著一頭純正的東方黑髮,而比起西方天使那石雕般生硬的美貌來,她給人的感覺似乎更偏向東方女子的清秀和雅致。她就這樣靜靜的沉睡著,數百年的時光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一如梅塔特隆初次把她囚禁到這裡的模樣。

    「主啊……」

    梅塔特隆的手伸向鎖鏈,但卻禁不住顫抖,他知道這名女子的份量,因此對解放她的事情更感到恐懼。然而就算他再怎麼躊躇,也還是無法對抗心中的信仰,梅塔特隆咬牙解開女子左腳的鎖鏈。跟著是右腳,再是左手,但就在他準備解開女子右手最後地鎖鏈時,後方的空間突然響起猛烈的震動聲。

    隨著「咚」的一聲悶響,空間呈現出劇烈蕩漾的模樣,宛如水波起伏似的波動朝四方擴散。

    梅塔特隆回頭恐懼的看著波動的中心,而緊跟著第二道衝擊又傳來,「咚」地一聲悶響。兩次衝擊產生的波動重疊。劇烈的震動超過空間所能承受的極限,於是隨著波動的擴散,周圍的景色也猶如潮水褪去般迅速改變,原本遼闊草原的風貌,換成流轉著七彩極光的蒼穹,唯一沒變地是前方囚禁女子的石柱,以及石柱後面的那座神殿。

    「原來如此,所謂天界頂層其實是經由神力封鎖的閉鎖空間啊。難怪怎麼找也找不到入口……」

    旁邊響起的聲音向梅塔特隆渾身一顫,轉頭望去,卻見繼承「魔人」之名地青年正在不遠處對他露出毛骨悚然的笑意。

    「我得感謝你親切的領路,讓蚩尤手下留情果然是值得的……辛苦啦,回去後會好好獎勵你地。先在那邊好好休息下吧。」

    奕豪低笑著看向正在那邊舔傷口的凶神,在和至高天使的戰鬥中她也不是沒有損傷,不過相比起梅塔特隆的淒慘傷勢來,她的多是皮外傷。就連本人都是一付毫不在乎的模樣。

    「你說的哦,敢騙咱的話就再不理你了。」蚩尤舔著右手地傷口,聞言頭也不抬的說著。剛剛那場激烈的戰鬥充分滿足了她的戰鬥**,此刻凶神的心裡洋溢著一股懶洋洋的充實感,就連語調都奇妙的柔和下來。「反正那傢伙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快點把他幹掉回去吧……」

    「那可不行,我還得問彌賽亞的下落,而且他似乎還有什麼後手呢……」奕豪輕笑著看向梅塔特隆旁邊地光焰。然而下一瞬間卻急速改變了眼瞳地焦距,把那名沉睡在光焰中的女子拉入視線,同時失聲叫出來。

    「彌賽亞!」

    稍遲一秒,注意到女子右手地鎖鏈後,奕豪頓時為之暴怒。

    「梅塔特隆,你竟敢這樣對她!」

    「一切都是主的旨意。」得到神啟後的梅塔特隆再度有恃無恐起來,至少表面看來如此。「主早就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為我等留下最後的武器。」

    「武器?你們對彌賽亞幹了什麼!」奕豪再不復先前的悠然神態。聲音中融入熾烈的怒氣。

    「汝馬上就會看到……」梅塔特隆獰笑著。伸手搭上女子右手最後的鎖鏈上,然而卻沒有注意到。本應沉睡的女子,眼睫毛不可察覺的微微顫抖幾下,同時被解放的左手抬起來,以讓人完全無法想像、也來不及反應的速度刺入梅塔特隆的胸腹!

    比閃電更快的速度,比雷霆更強的破壞力,僅僅一瞬間的時間,女子的纖纖玉手已穿透天界書記官的身體!

    「……呃?」

    梅塔特隆愕然看著那條貫穿胸腹的手臂,頓了幾秒鐘後,目光緩緩移到女子的身上。

    只見那雙原本閉著的眼睛不知何時睜開,是東方人的黑瞳,然而其中卻氤氳著即使至高天使也無法看透的深邃幽暗。

    「你是……」

    再一張口,淡金色的血液由天界書記官的嘴裡噴出,梅塔特隆挨著女子的身體軟倒在地,剛剛的一擊粉碎了他的神魂,現在就算主親臨恐怕也救不了他。

    「為什麼……」

    這已是天界書記官最後的言語,梅塔特隆就此倒在地上,其身體化成無數微小的光粒子,在短短幾秒鐘內潰散無影。

    天界書記官的梅塔特隆,同時也是最接近主的至高天使,其死亡並沒有帶給奕豪任何感慨,因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名女子的身上。

    無論是那一頭流轉著絲綢光澤的黑髮,還是那一雙盈盈如水的秋瞳,抑或是那一隻散發著淡金色毫光的纖纖玉手,怎麼看都是達克裡斯記憶中最美麗的風景——被前世地記憶魅惑,奕豪癡癡的看著那名女子,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有些膽怯的、有些期待的伸出手,嘴裡輕輕呼喚著曾被一度奪走的名字。

    「彌賽亞……」

    大概是對他呼喚作出的反應,奕豪恍惚看到女子彷彿在笑的神情。或許僅僅是一抹連微笑都稱不上地弧線,然而卻在他的靈魂內點燃了熾熱的火焰,奕豪甚至感到烈火炙烤的灼熱,他不由得加快腳步向女子衝去,同時張開雙手要把她緊緊擁在懷裡。

    「笨蛋!」

    下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對奕豪來說或許超過理解的界限。但由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倘若不是感覺到殺氣的蚩尤搶在奕豪前面擋下彌賽亞地一擊,恐怕奕豪就得步入梅塔特隆的後塵。

    「你在搞什麼啊?她想殺你!給咱振作一點!」

    蚩尤抓著彌賽亞擊出的右手,呵斥著身後的奕豪,然而目光掃過對手的臉孔時,卻露出莫名驚愕地神情。「你……你不是……」

    「鏘鐺」的脆響聲響起,神力禁錮的鎖鏈被彌賽亞扯斷,解放出來的右手毫不留情地轟在蚩尤的臉上。發愣的凶神一瞬間被遠遠轟飛出去——需要說明的是,此刻彌賽亞和蚩尤都處在奕豪的「葬神領域」中,因此只能發揮出本身**的機能,由彌賽亞一拳將凶神轟飛的事情上可以看出,其**潛能恐怕絕不亞於以暴力稱雄紅世的鐵氏一族。

    「彌賽亞。冷靜下來……是我,達克裡斯,我來接你了……」儘管目睹凶神被擊退地一幕,但奕豪依舊一廂情願的相信著這是彌賽亞出於畏懼的反應。他嘗試著以溫和的語調安慰著她。「乖,沒事的,沒有人再會傷害你了,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為表明態度,奕豪攤開雙手露出毫無敵意的模樣,彌賽亞也跟著顯出困惑的神情,奕豪露出和藹的笑容繼續向她靠近,想著就這樣把她擁在懷裡。

    下一秒鐘。一股大力從旁邊撲倒了他,幾乎同時一抹銀芒橫切過他原本首級地位置——彌賽亞依舊面無表情,然而其右手卻化成一柄鋒利地白刃,反射著象徵死亡的冰冷光澤——若是蚩尤地反應再慢一步,奕豪就得在今日內第二次和死神擁抱。

    「靈子擬態化?連這種機能都啟動了嗎……」奕豪愕然看著彌賽亞凶器化的右手,同時也更確認了一件事。「果然是彌賽亞!」

    「給咱清醒過來!咱不知道你和那女人有啥關係,但現在她可是要殺你哦!」蚩尤扯著奕豪的領子,憤怒的吼道。

    「沒問題。彌賽亞最初是被當成戰鬥人偶製作的。因此有著強烈的防禦本能,但只要不採取攻擊行動刺激她。她就會徐徐安靜下來……」奕豪向蚩尤解釋著,雖然是一如既往的鎮定語氣,然而內容卻是太過一廂情願的信賴。源自前世的激情讓他的思考生出強烈的盲點,而蚩尤與其說察覺到這件事,還不如說她的直覺感到彌賽亞的危險,因此完全沒把奕豪的解釋聽在耳裡。

    「咱不知道戰鬥人偶還是別的什麼,只要向咱揮拳的人就是敵人!你不和她打的話,就安靜待在旁邊看著咱修理她好了!」

    凶神意氣昂然的宣言著,眼前的彌賽亞恐怕是遠遠超過梅塔特隆的強敵,但絕對不會成為她退縮的理由。

    「不許向她動手!」

    奕豪的喝聲讓蚩尤的動作在一瞬間凝頓,她無法忽視奕豪的意志,只得停下動作,卻漲紅著臉向奕豪抱怨。

    「那要怎麼辦?呆呆站著當沙包可不是咱的興趣!要不然……」

    話沒說完,中途響起什麼東西被刺穿的聲響,蚩尤愕然看著自己小腹處多出來的一截利刃,而奕豪也在同時愣住。

    動手的人自然是彌賽亞,趁著蚩尤行動遲滯的時機發動進攻,然而卻低估了千古凶神的激烈意志。

    「去死!」

    完全無視被利刃橫斷的可能,蚩尤回身轟出凝聚全身力道的一拳,以單手格擋的彌賽亞被打退出去,然而其粗暴扯出的利刃卻撕開了凶神地傷口。隨著利刃揚起的漫天血雨,一瞬間染紅了奕豪的視界。下意識打了個寒顫後,由魔人魅惑的記憶的魅惑中回到冰冷的現實來。

    「蚩尤!」

    衝上前去的奕豪,剛好接住脫力後墜的凶神。她地傷勢極其嚴重,彌賽亞的那一刀貫穿了她的身體,撕裂了她的臟器,殷紅的鮮血不斷由傷口湧出,抱著蚩尤僅僅幾秒鐘的時間,衣服便被紅血染濕了一大片。

    「笨蛋。為什麼不躲……」

    奕豪說不下去。固然彌賽亞出手狠辣、速度也快得驚人,但若不是他突然叫住蚩尤,凶神也不可能會受這種致命傷。

    「你……你這傢伙,放開咱……咱才不要你的可憐!」因失血過多,蚩尤的臉色已然蒼白,但卻對奕豪露出鬧彆扭似地神情。

    只是,那只艱難舉起的手推在身上,卻再感覺不到絲毫力量。而目睹衰弱至斯卻依然倔強的凶神,奕豪心中沒來由的感到痛楚。

    「笨蛋,這種時候……就別再鬧彆扭啦……」

    奕豪的聲音稍稍沙啞,就連眼眶都有些微熱,他把凶神抱起來。珍而重之地動作就彷彿捧著什麼易碎的工藝品。似乎因這從未有過的溫柔態而驚愕,又或者傷重下再沒掙扎的力氣,凶神乖乖偎在奕豪懷中,卻把臉埋進了某人看不到地死角里——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一幕落到不遠處的彌賽亞眼中,那雙黑瞳中閃過一抹極其複雜的光彩。

    蚩尤有著主神位階的神格,然而在「葬神領域」中卻不過只是身體稍稍強健的凡人,而對凡人來說,這樣的傷勢無疑是致命的。領悟到這一點的奕豪,劃開手上地動脈,毫不吝嗇的把身上流著的鳳凰血灑在蚩尤的傷口上。

    「你……你在幹什麼!咱……咱才不要這東西!」

    鳳凰血落到凶神的傷口上,很快燃起再生的火焰。然而蚩尤卻似乎不願接受鳳凰血的洗禮,開始拚命掙扎起來。

    「喂,別亂動啦!傷口會裂開的!還是先保住性命再說吧,以後再聽你地抱……唔呃!」

    嫌拳腳無力地凶神,竟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讓奕豪苦笑地表情在一瞬間扭曲。

    「……呃,既然還有力氣咬人的話,應該就沒啥大問題了。」

    奕豪苦笑著把小野貓放到一處柔軟的地上。伸手揉著凶神凌亂的頭髮。「抱歉。在這裡再等我一會兒。」

    「喂!」蚩尤突然叫住奕豪,即使衰弱到沒有站起來的力氣。那雙眸子裡也依舊剛強如昔。「沒問題吧?要是被她殺了,咱……可饒不了你哦!」

    「啊,已經沒問題了。」奕豪笑著回應蚩尤。那笑容,既不是破魔魔人式的陰沉冷笑,也不是屠龍英雄式的豪邁大笑,而是極盡平凡的溫和微笑,然而目睹這笑容的蚩尤,卻突然感到一陣莫名心慌,就像害怕什麼似的把頭偏向旁邊。

    回頭看向彌賽亞的奕豪,眼中依舊殘留著些許的困惑,然而臉上卻再沒有先前的癡狂。

    彌賽亞是達克裡斯最初創造的煉金人偶,也是達克裡斯的頭號使魔,直到天使軍團俘走彌賽亞為止,兩人曾經共同生活過三年的時間。這在溫馨中流淌的三年是達克裡斯生命中最光明的時間,也是促使他步向黑暗巔峰的原動力。奕豪繼承達克裡斯的一切,自然也繼承了他對彌賽亞的眷戀,然而和達克裡斯不同的是,包括身後某位千古凶神在內,他還有更多需要守護的東西。

    「彌賽亞……」輕輕的歎息吐出殘留的遺憾,奕豪突然提高了聲調。「潘多拉!你在看吧?出來吧!告訴我,你對彌賽亞做了什麼?」

    「……無禮之徒,汝對神難道就沒有任何敬意嗎?」猶如搖晃風鈴的清脆聲音響起,少女悅耳的音色卻由眼前的彌賽亞口中發出,而與此同時,彌賽亞的黑瞳裡滲出一團氤氳的湛藍光芒。

    很顯然,潘多拉此刻正透過彌賽亞的五感在和他交談。

    「或許吾應向汝至上謝意,嵐的代言人,汝創造的彌賽亞已成為吾最滿意的容器,吾之權杖。」

    「權杖?你……竟把彌賽亞當作貯藏神力的道具?」奕豪無論聲音或動作都有著十足的怒氣。

    「脆弱的次元無法容納吾等存在的重量,即使借由轉生將自我限制在次元法則內,也還是無法完全壓制對低位次元的影響。就如同嵐選擇把神力轉移到那棵叫神木種的樹裡一般,吾也把部分神力封在了這具身體裡面。」潘多拉的聲音聽起來頗為得意。「因此,嵐的代言人喲,她已不是汝所知的忠誠使魔,只是吾行使意志的工具,若是對其還有虛假的眷戀的話,趁早放棄方為上策。」

    「潘多拉……」奕豪瞪著彌賽亞眼中的湛藍,以慎重的語調確認著。「你……在害怕我嗎?」

    「什……」出乎意料的問題讓潘多拉愕然,經過幾秒鐘的沉默後,爆發成憤怒的反問句。「為何吾要畏懼於汝!汝不過區區一介凡人……」

    「葬神領域。」奕豪的一句話讓潘多拉再度停滯,而她的反應讓奕豪確認了心中的推測。「果然是這樣啊,葬神領域有著剝奪神格的權能,就算身為最高的至神也無法例外……」

    「那又如何?反正低位次元的自我不過是來自高位次元的投影,就算被毀滅也只是重新回到高位次元而已,根本沒有任何影響……」潘多拉如此說著,或許她說的確實是事實,但誰也能聽出其中虛張聲勢的味道。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要大費周章的透過彌賽亞和我對話?為什麼不親自在我的面前現身?」奕豪向前一步,被其氣勢壓倒,潘多拉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你在畏懼,畏懼著我。」奕豪如此斷言著。「不管你是否來自高位次元,既然已處在低位次元,必定會受到該次元法則的限制。你應該已察覺到了,對這一次元的生命來說,對死亡的恐懼便是最本能的反應之一,而受到這一規則的影響,你再不可能通過毀滅自我而回歸到高位次元,沒錯吧?」

    「汝……」潘多拉的眼睛裡突然冒出火焰,爆發的神煌一瞬間籠罩了天界。「汝以為,這是誰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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