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華 第四章 此情無計可消除 文 / 方覺曉
車子剛在路邊停穩，謝絲雨就拉開車門跳下來。很著急地快步走到我的車前，等我一下車，她就連聲追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是是他叫你來的？」
「你怎麼了？」我一時有點反應過來，「出什麼事了嗎？」
謝絲雨盯著我，依舊在執著地追問著，「是不是農智傑叫你來的？他和你說了些什麼？」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我搖搖頭說，「不是他叫我來這裡的，而是我找他來商量一件事情的。到底怎麼了？是是出什麼事了？」
謝絲雨似乎輕輕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是他叫你來，想和你……算了，你沒事就好了。」
忽然，我們倆個人都說話了。氣氛陷入了尷尬中。我清楚她是在關心我，可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對我那份情我清楚，可是我卻不能有所表示。因為這份情是我承受不起的。
謝絲雨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她轉過頭去望向一邊。一陣帶著涼意的片風吹過，掀起她那烏黑的長。柔順的絲在風中飄舞著，似乎在代替自己的主人在對我傾訴什麼。
「最近工作很忙嗎？」我想就這麼繼續尷尬下去，只好沒話找話說。
謝絲雨並未轉回頭來，依舊望著遠方，似乎那裡有非常誘人的風景。可我們眼前只有一片剛剛栽種好地形影孤單的小樹林。她的聲音很低沉。「怎麼忙。還是老樣子。最近在忙那件事，很少出去採訪了。」
我明白她說的那件事是指她和農智傑訂婚。我地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一時不知道該再說什麼。氣氛重新回到了原來的那種沉悶狀況。
看氣氛重新開始沉悶，我順嘴說道，「聽農公子說。你們下個星期天就要訂婚了，是嗎？」
話剛一出口，我就恨不能狠狠地給自己兩個嘴巴！媽的！臭嘴巴！你真是個笨豬啊！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是啊。」謝絲雨終於轉過頭來，她那張俏麗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幸福的微笑，可這笑容讓我看了覺得很虛假。也感覺到她心底的一縷幽怨和無奈，「先恭喜我吧。對了，到時候記住，一定要來喝喜酒哦。」
「那我真心地恭喜你，」我只好硬著頭皮說，「祝願你們幸福快樂——」
「好了！別說了！」謝絲雨打斷了我的話。她的眼中掠過一陣痛苦，那雙明亮的杏眼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我不想聽人說什麼恭喜我地話，尤其這些話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我就更不想聽！」
我們兩個再次無語。
謝絲雨先開口了，她地話讓我的心微微地一酸，「也許很快我就要成為農太太了。」
我沒有說話聽她繼續說下去。
「在別人的眼中看來，這將是一場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的美滿婚姻。我也就將成為讓無數女孩子羨慕的幸福女人。因為我嫁了一個好能幹、體貼、風度翩翩的公子做自己的好丈夫。可是，又有誰知道，這，並是我想要地幸福！」
我依然保持著沉默，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恭喜她？那豈不是我太無視她對我的感情了嗎？安慰她？我就是一個虛偽的假君子了！勸說她？則是自私自利的小人行徑。在這個時候，似乎說什麼都是不合適的。我只好保持緘默。
「我就要做新娘了，可新郎卻是你！」謝絲雨的聲音低沉，帶著說不出的憂傷，「我多希望那個我要嫁的人是你啊！可惜……這只能是夢中才可能實現的願望……」
我地心中泛起一陣酸楚的感覺。似乎什麼東西壓在了我的心口上。壓得我有點喘不過氣來地感覺。
謝絲雨望著我，非常認真地問我，「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我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告訴我。你喜歡過我嗎？」謝絲雨那雙秋水一般明澈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我，「和我說真話，別騙我好嗎？」
我只回答了一個字，「好！」
謝絲雨的聲音低沉而輕柔，「告訴我，你喜歡過嗎？或者說，你曾經喜歡過我嗎？」
我的心湖似乎被人扔進了一塊大石頭，馬上就激起了陣陣波浪。
我喜歡過她嗎？我自己問自己。和絲雨相識、相遇的一幕幕都浮現在我的腦海中。如果說原來我還不敢確切地說自己喜歡過她。那現在我卻已經可以肯定，我喜歡她、愛她！她美麗活潑，聰明善良。總是在背後默默地幫助著我。也許有人會說我對她的感情是感恩大於愛。可愛的真諦不就是為自己的所愛無私地付出嗎？一個悄悄為你付出了許多的女孩子，不值得你去愛嗎？如果我不喜歡她，那當我聽到她就要成為農智傑的新娘時，我的心裡為什麼好酸楚？如果我不喜歡她，為什麼見到她這樣的幽怨，我會感到自己的心在隱隱做痛？這一切都讓我確信自己是喜歡她的！
我用深情的目光回望著她，「我告訴你，我喜歡過你，也愛過你。而且不是曾經，而是永遠！」
在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我的心感到無比的輕鬆。似乎那些困擾我多日的煩惱突然被這清爽的片風吹走了，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是個男人，也許我有時候懦弱，有時候太優柔寡斷。但是我不是膽小鬼！既然愛，那為什麼敢大聲說出來呢？如果我連這個都欺騙她，那我還算男人嗎？還值得她為我扶持這麼多嗎？
絲雨笑了。這笑容是自內心的。顯得是那麼美麗動人！
她慢慢轉回身，把目光又轉向了遙遠地天邊，輕聲說，「有你這句話。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謝謝你。……你相信緣分嗎？」
「不知道。也許這個世界真有緣分這東西吧。」
「男女之間的緣分有時候真的很難說。」絲雨迎著秋風站立在，聲音輕柔的就像是在喃喃低語，「在遇到你之前，雖然我不愛農智傑，但是，我對這樁婚事也沒有什麼反感。可自從見到你以後，這一切都改變了。你地影子走進我的心裡，慢慢地佔據了我的心。別問我愛你什麼。我只知道我喜歡你。喜歡你的風趣幽默，喜歡你的善良大度。喜歡你脾氣時威風凜凜的樣子……從那時開始，我就厭惡家裡給我安排的這門起事了。你說。是不是有些人注定了能相遇，卻不能斯守。有情有愛，卻能成眷屬。老天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呢？」
她轉回身，陽光下，我現她那美麗的大眼睛中閃爍著晶瑩的光，那是她傷心的淚，哀怨地低聲說。「難道就不能讓有情人在一起嗎？『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那該有多好啊！」聽著她那幽怨地話語，看著她的傷心地眼淚，我的心忽然感覺很痛，很疼！一陣熱浪從我的心底裡湧起。我猛然抓住絲雨的手，激動地望著她，大聲說，「絲雨，聽我的。不要嫁給農公子！和我在一起吧！」
絲雨的眼中閃過一陣興奮的亮光。但是，很快她眼中地那道驚喜之色就慢慢暗淡下去了。
「！」絲雨輕輕地搖了一下頭，「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兩個人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我瞪著她。「你不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嗎？你是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嗎？難道我不是你喜歡的人嗎？難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嗎？現在就讓你的夢想實現吧！」
「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是我們的力量，沒有辦法改變的。」絲雨的話裡帶著深深地無奈，「我要嫁給農智傑，做他的太太。這是無法改變的。雖然我很想什麼都放棄，拋棄一切和你在一起。可我做不到。原諒我，好嗎？」
「是誰在威脅你嗎？」我憤怒地說，「誰敢阻撓我們，我就對他不客氣！」
絲雨搖頭說，「不是威脅。是親人地親情、家族的名譽、父母的傷心、……是這些在阻止我做出自己想要的選擇。我不能不顧及這些，所以，我不能那麼做。我不能這麼自私，為了自己的幸福，讓大家都難過。原諒我，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我從絲雨的話中聽出了她的無奈，看來她已經受到家人的勸告，承受著.親人給予她的巨大壓力。
我握住她的手，不甘心地問她，「難道你就這樣放棄嗎？」
「有些東西是你永遠不能得到的。」絲雨望著我，眼中充滿眷戀，「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做事能靠一時衝動而無所顧慮。我們有很多事情是放不下的。你仔細想想，如果我們真在一起，那會是什麼樣的狀況？難道你就能說自己什麼顧慮都沒有嗎？」
聽了她的話我的頭腦冷靜了一些，是啊！我怎麼會沒有顧慮呢！我如果真和絲雨在一起，就會讓絲雨家為此顏面掃地，他們能惱羞成怒嗎？他們又會怎麼做？農智傑是我的朋友，我奪走他的未婚妻，別人會說什麼？他會有什麼反應？如果他暴怒報復，我該怎麼應付？那宋靜她們是不是會因此遭受牽連？我固然可以為了愛惜一切，可我不能自私到不顧宋靜她們。如果真是因為這個牽連到她們，我就百死莫贖了！這些我都不能不考慮啊！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身不由己。
我們兩個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似乎有無形的壓力強加在我們兩個人的身上。壓得我呼吸都感覺有點困難了。
「你知道，我怎麼會在這裡遇到你嗎？」絲雨問我。
我搖頭表示不知道。
「其實是農智傑剛才打電話給我的。」絲雨的聲音很低，隱含著一絲擔憂，「他讓我來找他，說有要緊的事和我商量。所以我才會在這裡遇到你的。你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嗎？」我微微一愣，「威脅？」
「是警告！」絲雨笑了一下，「他這是在暗示我們，我和你之間的的事情他都知道。他現在是給我們一個機會，讓我們現在做出最後的選擇——理智地分手。如果我們再這樣，他就要客氣了。」
「我——」我剛想說「我難道會怕他嗎？」可話到嘴邊，我卻說不出來。我是可以怕他，可面對農智傑，我卻有愧！畢竟絲雨就將成為他的未婚妻，我這樣做，是有點不仗義。所以說出來的話，也就硬不起來。
「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更不是所謂的正人君子。」絲雨像是在對我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在商場上滾打了這麼多年，把他的心已經練的很硬了。他做事的手段有時狠辣的讓你敢相信。」
我想起司馬素雲報復林風，農智傑借錢幫助我時，曾力勸我對司馬青雲進行反擊，全力阻止「長風」集團和mmn公司的合作計劃。而隨後他卻趁機獲得了和pmn公司的合作機會。而這次炒作計劃中，他要求我不能動用他借我的錢去參與對司馬景雲的復仇行動，只能把她的錢投入帶獲利更大的期貨市場上。現在想起來，這是一個真正惟利是圖的商人！他的眼中只有利益。這樣的人很少會對別人心懷仁慈的。
「所以，我們就該做出選擇了。」絲雨淡淡地笑著，望著我的眼中閃動著亮光，讓我心碎的亮光，「是該說再見的時候了。讓我們都把這份情放在自己的心底吧。各走個的路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你說對嗎？」
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雖然我很像反駁她。可理智卻告訴我，她說的是正確的。
絲雨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安慰的微笑，「不過今後我們還可以是普通朋友。偶爾見見面，談談天。也很不錯哦！」
我無語了。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就連我自己，我都無法說服，更何況是說服她呢？
「好了。」絲雨從我的手中輕輕地抽回一直被我緊緊握住的手，「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衝我一笑，走向自己的汽車，等動了汽車，她忽然側過頭來對我輕聲說，「如果人真的有來生，我希望我們會是一對有緣人！」話剛說完，「寶時捷」猛然飛奔而去。我恍惚中看到一串晶瑩的淚珠撒落在瑟瑟秋風中……
哀傷忽然瀰漫在我的心頭，也許我們之間注定是要如此。忽然一段哀婉的詞句浮現在我心中，我不由地輕聲念道，「一種相思，兩處閒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