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9章 爭吵 文 / 麼麼茶
第19章爭吵()
在蕭瑟忐忑不安的心情中，房門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面目慈祥的婦女，看她的樣子應該就是柳默的母親，蕭瑟的奶奶了。柳默今年剛剛三十歲，他的母親也只不過五十八歲而已，還不是那麼顯老，很明顯就能夠看出這兩人長的十分相像。
「默默回來了，快進來、快進來。」不管柳默多大了，在媽媽眼裡永遠都是個孩子，所以柳媽媽一直都喊他的小名。
「媽，不用你，這些我拿著就行，爸呢？」柳默一邊將手裡的東西拎進屋裡，一邊問道。
「你爸出去買東西去了，知道你們今天來家，他早早就起來了，說要親自下廚。」柳媽媽說完話，眼睛猛然間看到最後面的蕭瑟，明顯愣了一下，隨後看著他露出了微笑：「這就是那個孩子吧，來，趕緊進屋吧。」
其實要不是看到蕭瑟，她早就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了。自從當初柳默沒同意蕭瑟改姓之後，他每次打電話來家的時候都不提蕭瑟的事情，漸漸的，兩位老人也就把這個孩子給忘了，甚至總不見柳默提起，他們還以為這個孩子又被送走了呢。
蕭瑟非常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一瞬間的表情，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個好消息，顯然對方沒有想過自己會來，特別是那位出去買菜的爺爺，就算他親自下廚，為的也不是自己這麼一個外姓人，而是為了柳默一家三口。
按照輩分來算，蕭瑟應該稱呼對方為奶奶，可他現在實在是叫不出口，一方面是因為兩人之間一點感情都沒有，另一方面就是他害怕對方不承認他的身份，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就更不能冒然開口了，免得引起對方的不快。
於是，進了屋後，蕭瑟看著柳媽媽好幾次張口卻始終沒有喊出聲來，好在文靜及時的看出了他的尷尬：「媽，這孩子性格比較內向，看到你還不好意思了。好了，蕭瑟，別傻站在那裡，和小棉花去看電視吧。」
聽到文靜的吩咐，蕭瑟如遭大赦般的急忙逃開，小丫頭緊緊跟在他身後，爺爺奶奶對她再好，可也由於長時間見不了一次，而導致她和蕭瑟之間的感情反而要比她和爺爺奶奶之間的要深的多。
「這小丫頭，我還沒等稀罕稀罕她就跑了。」柳媽媽看著柳絮的背影不由得苦笑。
「媽，你是不知道啊，小棉花就和她這個哥哥關係好，幹什麼都得纏著她哥哥，就連吃飯時，都得蕭瑟餵她才肯吃。」文靜的話暗中表達的意思就是這兄妹倆感情非常要好，柳絮根本就離不開蕭瑟，所以這個孫子他們不認也不行了。
「是嗎？沒看出來這小傢伙還挺疼妹妹的，不錯，是個好孩子。」柳媽媽果然對蕭瑟大為改觀，可惜做為一個婦道人家，當家做主的事還得聽人家柳爸爸的，只要他不同意，那蕭瑟以後就永遠也進不了這門。
眼看時間還早，再加上柳爸爸買菜還沒回來，倒也不著急做飯，一家人便坐在一起聊天，那麼久沒見了，母子倆自然有說不完的話，特別是文靜這個兒媳婦也很讓兩位老人滿意，一家人處的也是十分融洽，柳絮做為家裡的掌上明珠，更是膩在奶奶懷裡不停的撒嬌，樂的柳媽媽嘴都合不上了。
相比這邊的其樂融融，蕭瑟明顯就有點不合群了，不是他不想融入到這個圈子裡來，而是他根本就進不來。當初在柳默家的時候，蕭瑟都能靠自己的能力讓對方認可自己，可到了這裡後，他的這些本能完全發揮不出來。
柳默和文靜心裡自然是希望蕭瑟得到父母的認可，也不斷找機會讓他表現一下可以，可惜的是，人家柳媽媽對他的表現根本就沒有興趣，甚至蕭瑟說話後，她都不怎麼願意接下話茬。在這種情況下，蕭瑟也無計可施了，只能孤零零的坐在那裡。
很快柳爸爸就回來了，柳默一家急忙向門口迎了過去，蕭瑟自然也得跟著一起去，他可不想人家剛進門就給對方留下一個不懂事的印象，唯一一個不用去的就是柳絮，這小丫頭就算把家給燒了，老兩口一樣疼她疼的要命。
柳爸爸開門後看到柳默頓時熱情高漲，一邊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一邊說道：「你們進門多長時間了？我剛才往家走的時候正好看到老孫也來買菜，他和我說的，說在火車站附近看見你們了，還讓你有空去他家裡坐坐。」
「孫叔看見我們了？他怎麼會去火車站那轉悠？」柳默接過東西說道。
「他去送個親戚，跟你們也就腳前腳後，他看到你們時都坐上車了，所以你們沒看見他。」柳爸爸換完鞋剛要向屋裡走，突然看到有一個不認識的小男孩，頓時想起來對方的身份：「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孩子？」
「啊……是他，蕭瑟，快來喊爺爺。」柳默急忙招呼蕭瑟先把親戚給認了，他可知道自己的老爸是個老頑固，脾氣上來那一陣絕對是六親不認，為人不壞，但就是強的要命。
蕭瑟剛準備開口，卻被柳爸爸給打斷了：「不用喊了，進屋坐著吧。」說完，他理也不理蕭瑟，逕自走了進去，態度說不出的冷淡，然而他這份冷淡並沒有保持太久，當他看到柳絮時，瞬間就變身成世上最慈祥和藹的爺爺，抱起小丫頭好一頓親暱，這種極端的差別讓蕭瑟的眼神都黯淡了下來。
柳默也在心底暗自歎息了一下，看來老爸的心結還是沒有打開啊。拍了拍蕭瑟的腦袋，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後，領著他一起走了進來，文靜則直接拎著東西去廚房為晚飯備料，她就算再得寵也是個兒媳婦，有的話她根本就不方便說。
客廳內，柳默陪著柳爸爸說著話，柳媽媽則逗著柳絮，那場面簡直就是說不出的溫馨，可惜蕭瑟這裡卻無人問津。柳默好幾次將話題岔到了蕭瑟這邊，卻直接遭到了柳爸爸的無視，人家根本就不願意在這上面多做討論，之所以不將蕭瑟直接趕出去，也是看在對方是個小孩子的份上。
漸漸的，柳默也發現了其中的玄機，只要自己一喊蕭瑟，柳爸爸的臉上總是會情不自禁的閃現出一絲不快，看來這個姓氏的問題才是讓他討厭蕭瑟的關鍵，對於這個脾氣超級倔強的老爸，他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蕭瑟當初之所以能成功留在柳家，是因為文靜哪怕再反對，也不會在場面上的事跟他過不去，而現在人家柳家二老根本就不搭理他，眼睛就算看向他時也只當是看到一團空氣，哪怕他再乖巧懂事，這時候也全是白費功夫了。
做為蕭氏一族的少爺，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就學會夾起尾巴做人，為了生存，他不惜放下自己少爺的尊嚴和驕傲，然而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脾氣了，再懂事的小孩子也還是小孩子，他不會像大人那樣時刻在臉上帶著一個面具。
眼看對方如此的不待見自己，蕭瑟也不願意總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了，乾脆專心的看起電視，既然你不搭理我，那我也不搭理你，免得彼此見了都心煩。其實他的這種表現放在一個小孩子身上，已經算是比較成熟的了，換了其他的孩子，早就發脾氣耍性子了。
當一個人看對方不順眼的時候，那麼不管對方做什麼，他都只會越來越反感對方，所以蕭瑟的行為落在柳爸爸眼裡，頓時讓他心頭火起，渾然忘記了是自己無禮在先，反而挑起了蕭瑟的不是。
在柳爸爸看來，柳默能收留蕭瑟已經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了，這小子必須要懂得感恩，然而他居然還不願意改姓，這簡直就是不可原諒的行為，現在更是膽敢無視自己，這要是等他長大了，豈不是要反天了？
他的這種心理在中國社會是非常普遍的，特別是他們那一代的人，接受的還是比較傳統的思想。在他們的思想觀念裡，老子說的話就是真理，兒子必須無條件服從，就更不用說是孫子了。這種思想模式在教導人們孝敬老人的同時，也給他們養成了自以為是的毛病，也算是有利有弊吧，畢竟中國幾千年的文化底蘊擺在那裡，中國人是永遠也習慣不了外國人的那種親情淡薄的生活習俗的。
心中有了火氣之後，自然要發洩出來，做為柳家的掌門人，柳爸爸說的話就是聖旨，除了柳絮之外，整個家裡還沒有他不敢罵的，特別是當他冷嘲熱諷了蕭瑟幾句，然而對方根本就不搭理自己以後，他的脾氣再也忍不住了。
蕭瑟不是聽不出來對方話裡的意思，可為了能繼續呆在柳家，不管對方說的多麼難聽，他都決定忍了，可他沒想到自己的隱忍卻換來了對方的一頓臭罵，這一下他真的有些忍不住了，甚至就連柳默的臉色都變的十分難看。做父母的是有可以不講理的特權，可柳爸爸做的也實在太過分了。
人都有一個承受的底線，而蕭瑟的底線就在於他對於自己家族的那種自豪感，當柳爸爸因為姓氏的問題而責罵他，特別是罵蕭姓的時候，他終於坐不住了。呼啦一下站了起來，雙眼充滿了怒火的看著對方，雙手握的緊緊的，要不是一絲理智尚在，他早就一拳打過去了。
「怎麼著？你還想打我啊？小兔崽子，你有能耐了是不是？有本事你就別賴在這裡，從柳家滾出去，現在就滾！」柳爸爸罵的臉紅脖子粗，他一個罵人的整的火氣比挨罵的還大。
柳默急忙上前勸阻，一邊給蕭瑟打眼色，一邊扶著柳爸爸進裡屋休息，安撫著對方的情緒，哪怕對方再沒有理，這也是他的老爸，做為兒子，他是不可以有絲毫的忤逆的，文靜也聽到了客廳內的動靜，可她只能裝做聽不到，儘管她在心裡對柳爸爸也是忍不住一通埋怨。
看到爺爺大發脾氣，柳絮嚇的哇哇大哭起來，柳媽媽急忙抱著她去陽台看風景，哄著自己的寶貝孫女，柳默則在裡屋勸解著自己的老爸，文靜依舊躲在廚房裡不出來，剛才還熱鬧的大廳內頓時變的冷冷清清，惟有蕭瑟一人站在那裡不停的顫抖，他生氣、委屈、難過。
一直過了好久，柳絮終於不哭了，柳爸爸也不再罵罵咧咧了，這時候柳默總算能倒出時間安慰一下蕭瑟了，他生怕對方心裡因為這件事而留下陰影，對於這個兒子，他還是十分看重，所以不想他和自己的父親之間產生什麼不可調節的矛盾。
然而當柳默再次來到客廳的時候，這裡已經空無一人了，他急忙向著廚房跑去，看到的是文靜疑惑的眼神，這一刻他的心跳猛然加速，帶著一臉害怕的表情來到了玄關，和他預料的一樣，蕭瑟的鞋並不在這裡，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