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富有與貧窮 第五章 文 / 鉛筆刀
第五章
躍遷是枯燥而危險的，不管是什麼樣的戰艦，擁有多麼高超的科技，在這個過程中，仍然要有一些特別的規則需要執行。
比如在這個過程中，艦體內的任何生命體都必須進入自己的密封艙中，轉成低消耗的冬眠狀態。完全由艦內的設備控制自己的新陳代謝。這樣做的理由是為了躲避躍遷過程中紊亂的空間射流。防止被艦內突然出現的斷層給瞬間分解成碎片。
所以哪怕膽色再壯的漢子，對戰艦的密封艙也絕對是懷著一種恐懼的心理，那個看起來只有三米長度的橢圓形物體就好像是一個棺材，誰也不知道在進入後還能不能再醒來。而作為這些棺材的載體，戰艦本身就是一個個的墳墓。
死靜，這是一片漆黑的，沒有任何星辰的空間。在這裡你看不到有任何物體存在，簡直比最黑暗的夜晚還要黑暗。所有的燈光和任何掃瞄設備在這裡全部都會失效。一排戰艦正好像死魚一樣漂浮在這個空間中。
這裡，自然就是所有船員的噩夢，反空間了……
「現在，又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厲風的中控室中一片漆黑，黑髮靜靜的坐在船長靠椅上，眼望著不遠處的舷窗之外，心中略感冰冷。整個厲風此刻已經變得冷冷清清，巴羅卡，蘇蕾，血瞳，百合，所有的船員都回到了他們那個小小的密封艙中，就好像一具具的屍體。
這是黑髮的一個秘密。他可以在反空間中保持清醒。
和這個世界上的文明不一樣，其實在地球時代的科技對反空間的存在還是很有研究的，黑髮也很清楚這個空間的真實面目。
作為躍遷必須經歷的反空間，其實就是正常空間的背面，在正空間中，光速是它的上限，而在這個反空間裡，光速卻僅僅只是下限。在這個奇特的空間中，一切都是扭曲的，甚至包括時間。而這種扭曲，也正是所有生命不能在這裡保持清醒的根本原因。
因為還沒有什麼生命可以跟上反空間裡不斷扭曲的時間。
黑髮是唯一的例外。
經過基因改造的大腦擁有無已倫比的堅韌性和高強度的運算能力。而強健的**甚至可以媲美鋼鐵。在某種方面來說，雖然還擁有人類的情緒，可是黑髮已經不能等同一個人類了。反空間裡雖然一切都在扭曲，可對於他來說，也不過是感覺難受一點，思考的速度更加緩慢一些罷了。
站起身，走過長長的走廊，有連續通過了數十道密封的艙門，黑髮來到了一個特別的走廊上，走廊的兩邊都是一個個的小房間，每個房間中都擺放著四個好像大型雞蛋的橢圓形物體。
正是讓所有船員都恐怖的密封艙。
寂靜的黑暗中，黑髮的視線好像完全不受影響，他的動作穩定而細心，用了大概三十分鐘的時間對每一座密封艙都進行了細緻的檢查，以確保沒有任何意外的可能。
沒辦法，反空間的規則就是這樣。只要進入了密封艙，船員的一切就不再是自己的了。一旦密封艙有任何損壞，哪怕是只有頭髮絲那麼細小的一點，等結束反空間後，裡面的生命也一定會變成乾屍。反空間中扭曲的時間根本不是人類脆弱的**可以承受的。
所以每一次執行躍遷，只要黑髮存在，他就一定會為每一個下屬做好細緻的檢查工作。不光是因為他是這裡唯一可以活動的生命，而是他不想等待躍遷結束後，自己的手下中突然出現任何無謂的損失，哪怕這個損失是屬於正常耗損的範圍之內。
檢查完畢之後，黑髮再次關閉了密封艙的大門，走向下一個目的地。那是厲風的核心部位，只有他才可以進入的地方。他需要在那裡持續工作很長時間，以便逐漸提高厲風的性能，還厲風這艘重型突擊艦的本來面目。在別人的眼中，厲風可能已經是宇宙中最強大的戰艦了，可是只有黑髮知道，在漫長的歲月中，這艘龐大的重型突擊艦已經耗損了太多的能量，老化了太多的功能了。如果再不進行系統性的休整，恐怕連它本身最顛峰時期50％的性能都無法達到。而這些工作，又是非常繁瑣而漫長的，這個世界是魔導文明，對於厲風這種完全不使用任何魔導技術的戰艦來說，除了黑髮，也實在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維護它。
所以一切的工作，黑髮都只能靠自己的雙手來完成。這無疑是一個浩大而漫長的工程。換做正常的時間，恐怕需要五年以上。不過幸運的是，在反空間裡，一切扭曲的特點幫助了他。不管他在這裡消耗了多少時間，等回到正空間後，都不會體現出來。正常船員離開自己的密封艙，也會認為僅僅只過了幾分鐘。
冷冷清清的戰艦，孤零零的身影。這一刻，偌大的戰艦中，只有一個人。
只有一個。
「轟隆！！」
一聲巨響，厲風的巨大艦身突然劇烈搖擺起來。經過了反空間一個月的航行，它終於抵達了坐標點，並跳躍出了反空間。如果有人正好在正空間經過，當可以看到一隊戰艦就好像從深海上浮的巨大鯨魚群一般，突然出現在茫茫的宇宙之中。長長的引擎尾流在星空劃過，絢麗的就好似流星。龐大的艦體引發空間的波動，一圈圈的好似漣漪。
當然，就算再美麗的景象也只能是遠觀罷了。誰都知道，這種艦隊規模的躍遷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剛從反空間跳躍出的戰艦上攜帶有大量的負離子能量，會和正空間的能量產生劇烈的聚變反應。在艦身上產生煙火一樣的絢麗火花。極易引起周圍空間的不穩定性。貿然靠近，很可能會被瞬間捲入空間的亂流，撕的粉身碎骨。
「船長，我們到了。」巴羅卡的聲音在黑髮的身後響起，與以前不同，現在這個聲音中少了很多桀驁，卻多了太多的恭敬。
「嗯。我看到了。」黑髮依舊坐在他的船長靠椅上，嘴角斜叼著一根香煙。手指在把手上微微敲打，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巨大的主屏幕。
「那個中子星在什麼地方？」
「在這裡。」巴羅卡的胖手指點上屏幕上的一個點。「距離咱們現在的坐標大概有一百二十萬公里的模樣。我們很快就可以到達。」
「巴羅卡，那個中子星真的如你所說，是很有可能成為黑洞的可怕星體麼？」一邊的百合突然插言，美麗的大眼睛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輝。就好像……好奇的小孩。
也不怪她，雖然說宇宙中無奇不有，可是有黑洞發展潛力的中子星卻根本見所未見，聞所未聞。而獵人工會本身又是一個獵奇的地方，有著高級賞金獵人稱號的百合當然對一切新鮮的事務有著無已倫比的好奇心了。
只要保證這個消息真實，哪怕是光賣消息都可以換來大筆的開銷了。百合可是一個很窮的賞金獵人，光是為了維持她龐大的後宮就已經很吃力了。
不過可惜的是，這樣一顆星球，其真正的意義絕對不是表面上的奇特那麼簡單，上面那龐大的厘米西礦資源才是真正的財富。與之相比，一切利益都不算什麼。黑髮是絕對不可能讓她公佈出去的。
「切，真是一個沒見識的女人。不就是一顆中子星麼？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百合的幻想，正是一直沒有作聲的蘇蕾。此刻，整個小丫頭撅著嘴，一臉的鄙視。
「你這是什麼意思？」百合一愣，眼睛一下就立了起來。
「連話都聽不明白，還好意思問？整天賴在別人的身上，穿的還那麼少，真是不要臉。」蘇蕾也不客氣，冷冷的扔下一句話，轉身回到自己的座椅。留給所有人一個背影。
「你！！」百合大怒，起身就要追過去，卻被血瞳一下拉住。冷著臉剛要收拾血瞳，突然發現一邊的黑髮臉色不好，頓時安靜了下來，唯唯諾諾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兩個女人的口角來的突然，也消失的迅速，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她們是為了什麼。小丫頭轉身前望向黑髮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巴羅卡和血瞳相視苦笑，都乖乖的作出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嘩啦。」好像沒有聽到剛才的口角，黑髮一下站了起來，走到主屏幕的前方，手指飛快的在中控台上跳動，無數數據瀑布般流下，很快，主屏幕上的景象就飛快的放大起來。
十倍，百倍，千倍，萬倍。隨著屏幕的放大，遠處的景象也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的拽到了眾人的面前。隨著整齊的一聲驚呼，一個小小的星球突然出現在所有人的眼中，雖然僅有十公里的直徑，可是上面那點點綠色就好像翡翠，讓人驚歎。
那是厘米西礦物的光芒。
「就是它，船長！！」巴羅卡興奮的大叫起來。「它就是我們發現的中子星。那些肯定是厘米西礦石！！」
「嘩啦……」中控室中的所有人都撲到了主屏幕前，拚命睜大了自己的眼睛。
厘米西原礦啊，那是宇宙中最值錢的礦石了。這麼大的一顆星球，上面的礦石該有多少？幾乎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擊昏了。兩眼都是星星。
在他們中間，血瞳卻一下皺緊了眉頭。「不對！」
「嗯？怎麼？」巴羅卡愕然。
「那好像不是厘米西原礦。厘米西礦石是高能量凝結體，對光線的反射不會有這麼強。就算存在於星體上，在這麼遠也不應該看到它們的反光。」血瞳緩緩的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聽到他的話，船艙內的所有人都一下冷靜了下來。
「不是厘米西？那是什麼？礦石中只有它才有這樣翠綠的光芒。而且當初我使用了能量檢測裝置，這顆星球的能量指數高的驚人！遠遠超過了監測器的最高讀數。」巴羅卡大聲的反駁道。
「我也不知道，過去看看就清楚了。」血瞳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不願意與巴羅卡抬槓。
他的建議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厲風尾部的巨大引擎噴口突然噴射出濃厚的尾流，巨大的身軀好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突然提高了速度，緊跟其後的八艘梭魚級卻反而一個轉身，迅速分散開來。
這是黑髮計劃中的一部分。為了防止消息的外洩和保證安全。當躍遷完成之後，這些新加入的梭魚戰艦將兩個一組，對周圍的空間進行地毯式收縮，執行警戒任務。當然，在發現小型艦隊的時候，它們也可以自行獵食。
一百二十萬公里的距離對於厲風來說僅僅是一個小時不到的路程，在這個過程中，全船的人都處於一個極度興奮的狀態中，只有黑髮沉默不語，他靜靜的望著屏幕上的綠色星體，若有所思。
「小子，你在想什麼？」核的怪臉突然出現在他的右手掌上。
「血瞳所說的話。」黑髮簡短的回答。
「你的意思是說，那些不是厘米西礦石？」核微微一愣，不過轉瞬就笑了起來。「也有可能哦。」
「什麼？」黑髮眉頭一揚。
「我們種族的食物就是礦石，所以對這方面還是知道一點，我知道有一種礦石，其外表上和厘米西原礦極其相似，可是內部的構造卻完全不同。這種礦石同樣具有著豐富的能量。是我們種族最喜歡的食物之一。」
「那是什麼？」黑髮追問，臉上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
「菲思，就是它的名字。雖然很普通，可是它的能源儲備比厘米西礦石也決不遜色。我想如果那顆星球上的礦石如果不是厘米西的話，就很可能是這種東西。」核快速的回答，同時突然舔了舔嘴唇。
「當然，作為你的寄生體，我有必要提醒你，這種礦石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很多種族喜歡獵食。所以在它們的周圍，往往存在著龐大的守護種群。你要小心。」
核的話音未落，船艙中突然響起了巨大的尖鳴音，同時，所有人臉色大變。
「警報！！！！！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