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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慟哭的沙海 第六十四章 妮安塔 文 / 沙欏

    妮安塔忐忑不安地坐在床邊,半邊屁股懸在外面。她不斷攪動著手指,腦袋埋在胸前,連抬起頭也不敢。她名義的丈夫就在房間裡,他已經喝醉了酒,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光聽見他的呼嚕聲,妮安塔的心中就不由得泛起陣陣噁心。

    婚誓儀式上那記吻讓她幾乎當場嘔吐出來。她本打算拒絕,但她沒弄明白為什麼話到嘴邊就成了應承。然後她幾乎毫無反抗,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雙肥膩的手臂緊緊箍住。她的力氣好似全然消失,她的掙扎綿軟無力。她的眼淚竟還被視作了動情的喜悅。

    是因為魔法嗎?妮安塔不知道。她對此無能為力。

    她摸了摸藏在懷裡的小水晶瓶,透過薄薄的絲綢長裙,她能感覺到胸衣下面的硬度。小瓶子緊貼肌膚,早就經由體溫變得溫熱。她把手放在胸口,瓶子硌的胸脯一陣生疼。她遲遲下不了決心。沒人瞧見她,唯一的旁人正沉迷於夢境。

    也許,今晚用不著?她抬頭瞧了巴頓一眼。他睡得太死了,就像一頭吃飽了的肥豬。他今晚大概醒不過來了吧?她向天上的諸神祈禱。房間外面,城市在狂歡,歡樂的吶喊在她聽來尤為刺耳。她明白,他們的喜悅絕對不是為了她跟眼前這個男人,而是為了李歐跟那個讓她懼怕的女人。那個女人……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別露出破綻。」婚誓儀式開始前的黎明,煉金術士特意找到了她,再次認真地告誡她,「特別是有愛若拉在場的時候,別讓她發現你的秘密。」

    她今天一直緊繃心神,只因女魔法師一直在旁。她應該沒有察覺吧,她無法確認的不安地胡思亂想。但是,她一想到那種無法控制身體的無助,恐懼便隨之而來,它好比瘟疫般蔓延湧到胸口,讓她感到難以忍受的窒息。

    「不管怎麼樣,你必須喝下它。」煉金術士不容置疑地對她說。「它能保護你。」

    能保護我什麼?妮安塔並不是特別清楚。但他說的顯然就是現在這種時候。她毫無保留地願意相信煉金術士。儘管她不知道這種信任從何而來,就她看來,就像是睜開眼的雛鳥看見的第一個生物,它們會本能地將其視作它們的母親。她也是這樣。在她的記憶裡,她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正好是他。那種安全的依賴感讓她願意做他吩咐的任何事情。

    儘管做出了決定,但她還是心神交戰了好一會。然而當她發現親王的鼾聲竟然平息,他的身體在抖動,竟像是突然會醒來。一種莫名的恐懼攫住了她,她飛快地從胸衣裡拽出了透亮的水晶瓶子,透明的液體閃爍迷離光澤,在燭火下熠熠生輝。妮安塔盯著它,一時間無法移開視線。她感覺自己的整個靈魂都好像被整個吸了進去。

    一聲嗚咽驚醒了她。親王動了動身子,喉嚨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呻吟,他的眼皮跳動著,像是隨時都會睜開眼睛。容不得妮安塔再遲疑。恐懼驅使著她不顧一切地拔掉瓶塞,把瓶子裡面的液體一口吞了進去。

    嘴巴裡忽然瀰漫出一股無法忍受的苦味。妮安塔忍不住趴了下去,發出陣陣乾嘔。但是直到她的淚水覆滿臉頰,她什麼也沒能嘔吐出來。那些液體彷彿都已滲透到了四肢百骸。她跪倒在地上,不住地喘著粗氣。然而這還僅僅是一個開始。她感覺到血流加速,血管在她的皮膚下彷彿在同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共振,劇烈的震動,她嚇得六神無主,它們就像是要爆裂般不斷膨脹,在耳邊突突直響。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以每秒上百次的頻率劇烈跳動。她的神智變得模糊,眼前一片漆黑。她試圖呼救,可是喉嚨裡像是被塞了東西,發不出一點聲音。

    就在她覺得自己要就此死去的時候,所有的不適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統統消失無蹤,不留絲毫痕跡。妮安塔懷疑之前的那種痛苦是她的錯覺。然而她趴在地上,像是從水裡爬出來的,渾身被冷水濕了個通透。她意識到那不是她的夢境。她以手撐地,奮力地試圖重新坐起來。她擔心那個男人突然醒來瞧見她這幅模樣。儘管對方喝醉了,大概也會不以為意。

    起身的時候,她又一次瞧見了自己的手。上面有從掌心貫穿到手背的傷口。可怕恐怖,並且像扭曲紅色的蜈蚣。她不知道那是怎麼來的,沒人告訴她。她也從沒問過。對於自己的過去,她有那麼一點記憶,模糊的,彷彿是屬於她的前生的記憶。

    關於父母的那一部分她早已沒了印象,儘管人們不斷說她是金船伯爵的女兒,河間地的繼承人,但她只能依稀能想起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但是記憶裡的她實在太小,與現在相差太遠,中間大片的空白她不知道如何去尋找。她知道,身邊的每一個人大概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從他們閃爍的眼神,避讓開的言語,轉移掉的話題,她的心裡明明白白。

    他們都是為了我好。妮安塔一直都如此認為。因為別人的眼睛裡,總是帶著惡毒、仇視,恨不得剝她的皮,割她的肉,恨不得把她綁在火刑柱上面。他們用盡一切惡意的話語來指責咒罵她。他們說她曾是怪物,是專門引誘男人並殺死他們的恐怖夜魔女。

    夜魔女?她對這個詞既熟悉又陌生。

    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但肯定不是好詞。她摸了摸掛在胸口的楔形石,不禁害怕起來,若是自己摘下了它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會變成她嗎?如果我真的是夜魔女,那麼丟掉的記憶會想起來嗎?她不知道。越是思考下去她就越覺得害怕。煉金術士不肯告訴她的那些……一定是不好的東西。她忽然不想面對這些了,即使永遠遺忘那些記憶,她也不想變成那樣了。她害怕自己沒辦法面對曾經的自己。那個令人懼怕的夜魔女。

    她垂下了握住楔形石的手。

    時間已過深夜,外面的狂歡卻正值**。透過敞開的高而狹窄的窗戶,一縷縷悶熱且濕潤的海風裹挾著蜂蜜和煙塵的味道吹了進來,伴隨著的還有鼎沸的人聲。這真是一場盛大的慶典,火光照亮夜空,蓋過皎潔月光。神殿上空更是煙火不停。比當日陷入火海的千湖之城更加壯美,就像是死亡的盛宴。

    妮安塔哀歎一聲,不禁想像在另一個房間裡煉金術士會和那個女人如何度過。他們會一起觀賞這些民眾為他們的婚禮舉行的華麗演出嗎?還是現在已經……她不知道。她的目光落在房間裡,死死盯著在扭來扭去的親王,不敢睡覺。

    然而睡魔終究還是造訪了她。

    她的眼皮打著架,彷彿有千斤般沉重。她的腦袋垂在胸口,一會睡一會醒。中途有片刻的清醒,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依舊是黑漆漆的夜空,然後她徹底支持不住,倒在床上酣睡過去。她實在是累壞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她感覺有沉重的東西壓在了她的身上,並且還在撕扯她的衣裙。恍惚中,她以為還身處夢境。但當那個鬼怪般的東西摸到她胸口的楔形石的時候,她一下子被驚醒了。她意識到這不是夢境,那也不是什麼鬼怪!

    她猛地睜開眼睛,親王就像一頭野狗趴在她的身上。他的手伸進了她的衣襟,抓住了她的胸脯,他的腦袋埋在她的脖子邊,伸出舌頭舔著她的腋下,他的嘴巴裡噴出陣陣噁心的酒臭。她大聲尖叫起來。

    「不,不要!」她奮力地掙扎,指甲在對方身上抓住道道血痕,雙腿不斷踢蹬。「滾開!」然而這似乎更加助長了對方的暴虐。對方一把抓住了她的雙手,騎在了她的身上,任憑她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她白嫩的胸脯暴露在空氣中,乳|尖挺立著,讓她感覺到格外羞恥,她泣不成聲。「放開我。」她無助地哀求著。

    男人卻對此感到興奮異常。親王脫光了衣服,露出醜陋的圓滾滾的身體。凸出的肚皮比野豬和肥蛆更醜陋。「你是我的奴隸了,女人。」對方宣佈。

    她只能以淚水來對抗。

    她只能寄希望於喝下去的藥水能管用,然而楔形石仍掛在她的脖子上,抑制了藥效。她不禁後悔自己一時的大意。然後,男人俯了下來。油膩膩的身體緊緊貼住了她的身體,她噁心得幾乎嘔吐出來,在那雙肥膩的手再一次觸碰到她的時候,她尖利地叫出了聲,但是緊接著散發著發酵惡臭的嘴巴堵住了她的嘴。男人緊緊卡住她的臉頰,強行把舌頭伸進她的口腔。

    恥辱和絕望連同恐懼讓她瘋狂。她不顧一切地掙扎,瘋狂地扭動身子,但這毫無用處,反而讓男人感到更加刺激。最後她孤注一擲地用力合上牙關,把自己連同對方的舌頭統統咬住。男人發出一聲痛苦的叫喊。他們的嘴巴裡統統是殷紅的血液。

    親王怒不可遏地給了她一巴掌。

    「我是你的國王,你的主人!」他暴怒地左右開弓。「奴隸,你要為此付出代價,我很快會讓你明白,應該怎麼討好你的丈夫!」

    男人再一次撲了上來,瘋狂地撕碎她身上所剩無幾的衣衫,用牙齒和手指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個通紅的青紫的痕跡。她痛苦地慘叫著,「饒了我,饒了我……」只是她的哀求助長了他的怒焰。「這就是你的下場,我會教導你成為男人的奴隸應該怎麼做!」

    他脫光了所有的衣物,然後扯下了她蔽體的最後一點破布,隨後也拽下了她掛在脖子上的項鏈。「女人,繼續叫吧,你叫得越大聲,我越是高興。」

    但是他很快就高興不起來了——

    一股飽含邪意的魔力在房間裡激盪,吹起床簾,掀翻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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