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風馳雲卷 【013】 眉目 文 / 小小

    【013】眉目

    文修才剛剛吩咐完成，便見府中的佟可欣、雪妃與幾名侍妾相伴而來，各人臉上的表情皆不相同。

    「妾身見過王爺。」

    行禮的同時，目光卻暗暗像瞥向一旁的可依，令眾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太詭異了，之前只是聽下人們談論，王爺帶回來一個女子，與已死的王妃像極了，這才帶著好奇心過來瞧瞧，等見了真面目才明白，這豈只是像而已，若他說這人就是佟可依，怕是沒人不相信的。

    文修面無波瀾的掃了她們一眼，不予理會，而是對著丁杉繼續說道：

    「丁總管，你先帶珞瓔下去吧，為她準備一間房間。」

    丁杉領命，躬身作揖後便向默默站在一旁的可依喚道：「王……」話才出口，便驚覺自己喊錯了身份，忙改了過來：「珞瓔，跟我來吧。」他無耐的搖了搖頭，自己居然會一時間把她錯喊成王妃。

    可依一臉的乖巧，向文修伏身行禮：「謝王爺，奴婢告退。」

    剛要轉身，便聽到尖尖揚高的聲音。

    「等一下。」

    可依尋聲望去，只見佟可欣雙目噴火，死死的瞪著她，有氣憤，更有一絲怨憤，可依讀懂了，但，那又怎麼樣？

    只一眼，她便把視線挪去，這讓佟可欣更是怒火中燒，可依如此的舉動，在她看來，是無視她的存在，是不把她這個正妃放在眼裡。

    「大膽賤婢，見到主子，為何不跪？」

    她食指一伸，氣忽忽的嚷著，盛勢凌人。

    可依低著頭，此刻的模樣，倒有些像受了委屈而無從去說的小媳婦，令人疼惜，一絲笑謔爬過她的嘴角，卻無人瞧見，只聽得她的聲音低低的穿透眾人的耳膜。

    「若是我這個賤婢見了你這個主子，那你豈不是賤妃？」

    「噗嗤——」

    不知是誰最先忍不住笑出聲來，緊跟著，佟可欣身後的女子中，不斷傳來嘲笑聲，讓她的臉乍青乍白。

    「你……」她氣得渾身顫抖，卻找不到話來駁回，眉峰一轉，眼中波光粼粼，柔柔的向文修望去：「王爺,這個丫環太過份了，妾身覺得，咱們王府可留不得。」

    文修譏誚的扯了扯嘴角，冷冰冰道：「留或不留，還輪不到你來決定，你管好自己便可，其他的事，不牢你操心。」

    佟可欣身子一頓，瞠著美眸，不發一語。

    雪妃挺著隆起的肚子，一手插在後背，履步蹣跚的走到佟可欣身旁，得體的開口：

    「王妃妹妹，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何須與她計較，若因為她，傷了你與王爺之間的和氣，那可就划不來了。」

    佟可欣本因文修的話而面子上有些掛不住，此刻雪妃的話，讓她有了台階可下，心裡早已氣炸了肺。

    雪妃輕勾唇角，一抹嘲諷滑過眸底。

    真是做事不經大腦思考的人，徒有美麗的容貌，卻不懂得收斂，還當這裡是丞相府，人人以她為大。倏的，她好似想到了什麼，雙眸迸射出精銳的光茫。

    「熱鬧看完了，還不準備走嗎？」片刻後，文修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隱約帶著怒意。

    聽到他下的逐客令，眾人才紛紛離開。

    佟可欣因文修的冰冷的態度，心裡的怒氣憋著她難受不已，一迴環素苑，匆匆吩咐初禾拿出上次剩下的半包藥粉，從來沒有人能用這種態度對她，她要立刻讓他的心裡，眼裡，只有她。

    「初禾，你人機靈，去打聽一下王爺晚上的去處。」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

    「是，小姐。」

    夜幕悄悄降臨，黑色籠罩著大地，悠冥一身夜行衣，慢慢靠近環素苑，盯著屋裡的一舉一動，突然，又一條黑影靠近。

    「誰？」悠冥警覺望著對方，一雙潭眸散發著凜烈的殺意，雖然對方蒙著面，她還是知道，來人不是尊主。

    對方緘默不語，只是一瞬不瞬的望著悠冥，眼中有著深深的打量，驀地，他微瞇起眼，內力同時急中在掌上，急速襲向悠冥，悠冥驚歎一聲，迅速躲開，但還是被對方散開的內力擊到，跌落草叢。

    絕心掌——

    悠冥暗道，原來，這人就是殺害安安的真兇，打傷尊主的人。

    想明白後，她強忍著胸口的灼熱，站起身找尋那人的身影，然而，對方早已沒了身影。

    黑衣人的目標並不在悠冥，見佟可欣帶著丫環離開環素苑，忙跟了上去，趁人不備之際，一掌向佟可欣的後頸劈下。

    佟可欣悶哼一聲，軟軟倒下。

    初禾大驚失色，尖叫出聲：「啊……」

    「閉嘴，若敢叫一聲試試看。」

    初禾剛剛出聲，剩下的音形消失在喉間，驚恐的暱著那不知何時擱在她脖子上的利劍，端著托盤的手顫個不停，碗與勺子相撞，發出「叮叮」的聲音。

    「你……你……想要做……做什麼？」

    黑衣人哧了一聲，不理會初禾的問題，逕自端起置於托盤上的碗，放在鼻尖，嗅了嗅，一下子便明白了茶中被下了一種名喚月如意的藥。

    「幼稚，以為這樣就可以拴住他的心。」她怕是不知，月如意雖會讓人完全聽命，但那只會讓人的心更加無情，從此別妄想情這個字。

    他把利劍抽回，方向一轉，向自己的手割去，血滴在碗中，慢慢散開，像一朵紅蓮綻放。

    「喝下去。」他端起碗，遞到初禾面前，厲聲命令道。

    初禾嚇得連連後退，不斷的搖頭：「不，不要，我不要喝。」

    黑衣人的目光瞬間陰沉了下來，一字一頓道：「喝，是不喝？」

    初禾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手中的托盤像黑衣人扔去，轉身就跑，或許沒料到初禾會有此番舉動，他先是愣了一下，但隨即，黑色面巾下的嘴角露出殘忍的笑，一個閃身，人已站在初禾面前。

    他捏起初禾的下鄂，把碗中的參茶一股腦的灌入她的嘴裡。

    「咳——咳——」被強行喝下的初禾嗆得猛咳嗽，一陣暈眩向她襲來，眼前的黑衣人逐漸變得模糊，失去意識之際，耳邊縈繞著，是黑衣人的一句話：

    「從今往後，我便是你唯一的主人，明日亥時，在王府後山等我。」

    自從可依出事後，琉茵小築就被封了起來，不許任何人踏入，然而此時，外人眼中的珞瓔已出在裡面，丁杉並未限制她的自由，也不過問她的去處，過，琉茵小築進不得，但，她還是來了。

    可依推門而入，一陣風吹過，屋裡的白菱飄飄，隨風而舞，靈台上，兩支白色的蠟燭燃著，發著幽幽的光，桌子的正中間，放著沒有刻名的牌位。

    她走上前，溫柔著輕撫著靈牌，口中呢喃：「安安，我來看你了。」

    一遍一遍，憂愁浮上心頭，可依的堅強，在此時傾數倒踏，淚，自眼角滑落，自責，悔恨，已不足已說明她的心情。

    突然，門被人重重的撞了開來，可依倏的回頭，就見悠冥痛苦的倚在門上，額間細汗密佈，一手撫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悠冥，你怎麼了？」

    「尊主，出……出現了。」

    可依聽得一頭霧水，疑惑的問：

    「出現了？什麼東西出現了？」

    悠冥緩了緩，繼而開口道：「兇手，殺死安安的兇手出現了。」

    可依杵在原地，瞠著杏眸，怔忡了半晌，而後說道：「你是被他所傷？」

    悠冥輕輕點頭：「不過絕心掌並未傷在我身上，屬下只是受一點小傷，尊主放心。」

    可依秀眉緊蹙，抬起手掌貼向悠冥的後背，內力緩慢注入她的體內，疼痛頓時減少了許多。

    「謝謝尊主。」悠冥轉頭，感激道，心裡覺得暖暖的。

    可依收回內力，淡淡一笑，如沐春風：「悠冥，別這麼說，你都是因為要幫我，才會被傷。」轉眼，她表情凝重，開口道：「看來，兇手定藏身於王府的某個地方，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出現了。」

    這一刻，可依的恨意倏的湧上心頭，雙拳緊緊握住，指尖掐進肉裡，卻不覺得一絲疼痛，恨不得立即把殺死安安的兇手千刀萬刮。

    「尊主，切莫心急，我在明，敵在暗，目前我們並不清楚兇手的身份是什麼，屬下是在觀察環素苑的動靜時與他交的手，不知對方是不是環素苑的人。」

    可依眉目一挑：「這種可能並不是沒有，不過我們目前沒有證據，只能繼續觀察著，我不信，他能藏一輩子。」終有一天，她定會親手把他給揪出來：「悠冥，接來的重點，放在環素苑，只是，你千萬要小心，對方的身手不可低估，若有情況，你萬萬不可與他正面交鋒，我已失去了安安，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你明白嗎？」可依凝視著悠冥，認真且又嚴肅的說道。

    悠冥心中不斷湧出感動，她重重的應了一聲：「嗯。」第一次，有了會再乎自己性命的人，這份情，令悠冥倍加珍惜。

    可依釋然一笑：「走吧，琉茵小築已成為禁地，此地不疑久留，時間長了，怕是要被人發現了。」

    臨走前，可依為安安點燃了三柱香：

    「安安，希望你在天有靈，幫我找出幕後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