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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風馳雲卷 【046】 刺激 文 / 小小

    【046】刺激

    玉善受了可依極大的氣,氣憤不過,一回倚楓苑,便如倒竹豆似的說經紀雪兒聽。

    「娘娘,奴婢今天剛剛經過後園的時候看見珞瓔與府裡的下人帶著一名絕色女子進王府了,看樣子,是帶去琉茵小築。」

    拿著書的纖手驀的停頓了一下,琉璃般的眸子自書本後面望向一旁剝著橘子的玉善:「絕色女子?說說看,怎麼個絕色法。」她放下書冊,饒有興致的模樣。

    「奴婢覺得,怕是在洪朝找不出哪位女子能與她比較……」倏的,玉善瞳孔一縮,手一抖,剝了一半的橘子自手中落地,緊接著,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猛得磕頭,一下,兩下……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知錯了。」她可真是口無遮攔,在雪妃面前讚揚另一女子的美貌,還說洪朝無人與她相比,這言外之意不就是說她紀雪兒比不上她嗎?

    雪妃鳳眼一瞇,慵懶的嗓音幽幽的飄進玉善的耳裡:「你何錯之有啊?」

    平淡溫和的話語讓玉善的心更是忐忑不安,有點像暴風雨前的寧靜的味道,她戰戰兢兢的開口:「奴……奴婢不該口無遮攔,不該亂說話……。」

    「行了行了,起來吧。」不過,玉善口中的女子到是引起了她的好奇心:「王爺知道此事嗎?」

    玉善不放心的偷偷瞥了一眼紀雪兒,在確定她的臉色並沒有因她的話而難看時,才敢起身:

    「奴婢想,王爺應該不知道。」

    「怎麼說?」

    「奴婢攔下珞瓔的去路,有問過她,如果王爺知道,她大可說是經王爺同意的,但她沒有,還把奴婢數落了一頓,說奴婢只是一個丫環,有什麼資格管她的事。」

    玉善頓了一頓,見紀雪兒沉默著,又道:「奴婢覺得珞瓔心思不簡單,帶一名女子回來說不定是想勾引王爺。」

    聞言,紀雪兒睨了玉善一眼:「你認為她有這個必要嗎?」這麼久了難道還看不出來王爺對佟可依的情意嗎?如今與她一模一樣的珞瓔出現,即使王爺要移情,也只會從珞瓔身上找佟可依的影子。

    玉善立即低垂著頭,不發一語,但在心裡卻小小的咕噥著:但珞瓔本人並不知道自己與前王妃長得一樣。說不定她就有這種心思想,從而在王府內佔有一席之地。

    珞瓔處處爭對著她,讓她怎麼看怎麼不舒服,從心裡認定珞瓔的動機不純。

    「玉善,你想辦法弄清楚那女子的來厲,跟珞瓔的關係。」

    片刻後,紀雪兒對玉善吩咐著,好奇心人人都有,紀雪兒也不例外,而且,玉善的話更是提醒了她,若真是天資國色,放於王爺面前,時間久了,難免王爺不會動心。

    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

    「是,娘娘。」

    玉善屈身行禮,退了出去。

    文修命人清點了一下從佟府抄出的家產,看著地上一排排的箱子,直到大門口,這裡面,有部分可是百姓的辛苦錢啊,佟千明怎麼能花得心安理得呢?

    白色的封條無情的封在了丞相府的大門上,風吹起地面上的枯葉,好似也在惋惜著這裡的落莫。

    帶著一箱箱的財產,文修回到了皇宮,讓人把東西充入國庫後,便去御書房見余諾洋。

    「微臣參見皇上。」

    「免禮,佟千明的家抄得如何?」

    文修拿出一本賬薄,遞到余諾洋面前,余諾洋接過,隨意的翻動了幾頁,突地,他重重的一拍,把賬薄摔在案桌上:

    「好個佟千明,枉朕以為他是個衷心侍主的良臣,真沒想到,他竟是個十惡不赦的奸臣。一箱箱的金銀,一件件的奇珍異寶,真可堪比國庫之多啊。」

    「皇上息怒,佟千明現已被擒,皇上可以安心了。」

    余諾洋長長一歎:「佟千明貪髒枉法,濫殺無辜,陰謀造反,其罪當誅九族,朕可以輕判佟府其他人,唯獨他,應罪該萬死,可是,朕當初又答應了嫻妃,饒他不死,但王子犯法皆與恕民同罪,朕若尋私,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朝堂之上,上報的奏折不斷,大多都問著他對佟千明的最終判訣。

    「文修,你是朕最信任的人。」余諾洋神色凝重,正視著文修,道。

    文修大概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半屈著身子,極為敬重:「謝皇上厚愛,臣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余諾洋的唇畔勾起一道完美的弧線,他走到文修身旁,在他耳邊低語了一番。

    聞言,文修猛的一怔:「皇上,若嫻妃娘娘知道了……」

    「奸賊不除,則後患無窮啊,你明白嗎?」

    文修瞠著黑眸,從余諾洋的語中聽到的竟是無耐,想來,皇上也是思量了好久才做的這個決定。他點頭,應了下來:「臣遵旨。」

    天牢內,關押著都是些犯了法的朝中大臣,與有身份有地位的達官貴人,周圍都有御林軍看守著,文修手持聖旨,領著一隊人馬來到天牢,他走到侍衛統領面前,宣佈著余諾洋的意思。

    為了不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情,他特意下旨,撤換原看守天牢的所有人,全部換成了文修手下信得過的人。

    「仁副將,接下來的事,就交給你了。」他也想手刃佟千明,但一見他,便想起依依,讓他怎麼也下不了手。為了依依,他可以放棄十幾年的仇恨。

    文修側目,對身後的一名將領說道。皇上要他密秘處死佟千明,讓外人都以為他是因受不了牢獄之苦而自縊身亡,如此一來,即使佟千明死了,但沒有知道是皇上下的旨意。皇上雖答應嫻妃饒佟千明不死,卻沒說不秘密處死。

    「末將領命。」說罷,便帶著心腹走入天牢。

    文修在牢外來回踱步,四周靜靜沒有一人經過,想來也是,天牢重地,沒有命令,是不得踏入的,風吹起一片蕭條。

    沒多久,仁副將帶著人走了出來,文修目視遠方,感覺到身後的腳步聲,問:「都辦妥了嗎?」

    「回王爺的話,佟千明已上吊『自殺』。」

    他收回視線,眼神瞬間變得犀利:「半個時辰後,把這消息放出去。」

    「是,屬下尊命。」

    就算佟千明機關算盡,計劃再周詳,終究還是自掘墳墓,皇上的顧慮也並不是沒有,佟千明雖不是神人,卻也不簡單,否則,怎麼能穩居相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如今佟千明一死,皇上也除去了一個心頭大患,連月緊繃的神情,得以鬆弛片刻,此時,想見可依的念頭越來越強烈,她的一顰一笑,牽動著他的心。

    文修想罷,匆匆交待了一聲便離開,腳下的步子急促,有著迫不急待。

    一回到王府,文修便直奔琉茵小築而去,卻偏偏有那麼個不識趣的人,打斷他原本喜悅的心情。

    「有什麼事嗎?」

    文修停下腳步,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雪妃,淡淡的問。

    紀雪兒的心因他的態度抽痛了一下,這還是曾經對她呵疼的王爺嗎?她免強扯出一絲笑容:「王爺這是要去琉茵小築嗎?」

    文修不語,靜靜的看著她,他知道,她還有話要說。

    「有人看見珞瓔帶回了一名女子,長得貌若天仙,傾國傾城,王爺是急著去看她嗎?」紀雪兒只是猜測,碰見文修,純屬意外,她原本想先去琉茵小築看看玉善口中的絕色女子究竟怎麼個美法,卻不料還沒到就先遇見了文修。

    英挺的俊眉迅速聚攏,文修眼底一抹疑惑閃過,沒能逃過紀雪兒的雙眼,看來,王爺還不知情。

    「王爺,恕雪兒多嘴,珞瓔只是一名小小的丫環,王爺不能因她長得像王妃姐姐而寵她過頭,王府不是隨便地方,她不能依著自己的性子把陌生人帶進來。」說著,紀雪兒垂下頭,墨黑的髮絲遮住了她的小臉,頓了一頓:「雪兒不是因為王爺對珞瓔好而在這裡無理取鬧,只是怕隨便進來的人會對王爺不利,雪兒……」她一咬唇,像要哭出來的樣子:「雪兒只是擔心王爺的安危。」

    文修斂了斂眉,喟然一歎:「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雪兒的顧慮不無道理,我會問明白。」不似之前的平淡,語中,帶著些許憐惜,對紀雪兒,又添了分愧疚,怎麼說,她都失去了孩子,不管是不是被陷害失去,好像他都沒怎麼關心過。

    他的心,已被依依填滿,再裝不下任何人,從而忽略了她的感受,或許,府中其他女子都會在心裡怨他的薄情。若換作以前,他不會這麼認為,因為那時的他,沒有心,又何來愧欠。

    文修一個語氣的轉變,讓紀雪兒喜上眉悄:「王爺不怪雪兒就好,雪兒先回去了。」她懂得進退,既然他要去琉茵小築,那她也不必去自討沒趣,想來,王爺也不樂意她去吧。

    反而,她識相點離開,才不招他的討厭,雖有不願,但卻無可耐何。

    琉茵小築

    悠冥隨赤冥出府剛把藥抓回來沒多久,此時,可依正蹲在院裡煎著藥,通過赤冥的施針放毒,娘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

    文修走到可依身邊,突如其來的陰影讓可依抬起頭來:

    「王爺——」她倏的站起身來,放下手中的柴禾,起身半屈的雙膝,行禮:「參見王爺。」

    「這裡沒外人,不必這麼見外。」他目光輕移,落在她身旁的藥灌上:「你這是在煎藥,是給嫻妃娘娘的嗎?」

    「不是,這是給我娘煎的藥。」

    「你娘?」文修愣了一愣,問道:「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

    「嗯。」可依十指緊扣,有些緊張:「娘是今天才找到的,她中了毒,我……我便把她帶回了琉茵小築,我知道不該沒經過你的同意私自把人帶回來,我不想跟娘分開。」

    文修聽後,寵溺的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他拿起可依手裡的絲帕,溫柔的為她擦試著額間密佈的汗雨:

    「傻瓜,把娘帶回王府有何不對,哪需要經過我的同意,我會保護你們,不讓你們分開。」你是我妻子,你的娘,不就是我的娘嗎?文修在心底暗付,看來,雪妃所說的女子,是依依的娘吧。

    文修溫柔的舉止,讓可依如癡如醉,心中的防線幾乎可聞崩裂的聲音。

    「剛剛你說娘中了毒?」

    可依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發現文修話裡的變化,他說,娘,不是你的娘,或是伯母。

    「沒事,毒已經解了。」可依搖頭,抬起水漾般的清眸,說道。

    接著,便聽到「撲撲」的聲音,可依回頭,才發現藥汁已開始沸騰,有些溢了出來,灑在柴上,發出「嘶」的聲音。可依急忙把藥罐端出灶爐,卻不小心燙到了手。

    「呀——」

    文修驚慌失措的牽起她的小手,在她燙紅的地輕輕的吹著氣,那蘇蘇麻麻的感覺,像羽毛輕輕撫過,他全神貫注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動作,讓可依的雙頰飄現兩朵浮雲。

    他就像呵護最珍貴的寶貝。

    「回房拿些藥塗上,這個,就交給我吧。」

    文修叮囑著可依,而後逕自拿布墊著把藥針倒出來。

    可依乖巧的點了點頭,同端著藥碗的文修,一同回到房裡。她先拿燙傷藥膏在自己手上塗了一下,而後走進內室,見允香兒還在熟睡。

    「娘還沒有醒。」

    文修把藥擱在桌子上:「沒關係,等娘醒了再喝也不遲。」

    他回身,看著可依忙碌的照顧著床上的女子,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允香兒的臉。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文修只覺得晴天霹靂,腦中「轟」的一聲,一片空白,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不見,只有床上女子的丰姿綽約,他的瞳孔倏的一縮,眉目間突自流出凌厲的神色,身上散發的怒意,令人不寒而粟。

    可依真真的感覺到了他不尋常的氣息,美眸不解的望向他:「王爺?」

    「他是你娘?」文修陰沉著臉,如即將來襲的狂風暴雨,他冷冷啟音,似地獄修羅,森冷陰兀。

    可依猝然一驚,為他突然的變化,她怔愣了片刻,木然的點了點頭:「是的。」

    聞言,文修倏的側身,瞪視著可依,好似要把她活活吞下肚中:「你說她是你娘。」他聲音突自揚高,讓可猛嚇一跳,他怎麼了,見到娘的情緒為何這樣激動。

    「王爺,你怎麼了?」

    此時的文修,聽不見任何聲音,腦中出現的,只有床上的女子與女子的身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她怎麼會是你娘,她怎麼可以是你娘。」文修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拽著可依的肩膀,聲嘶厲竭的喊著。接著,便瘋了似的衝出房間。

    他的喊聲,驚醒了沉睡中的允香兒,眸光流轉間,她只看到文修匆匆離去的背影。

    可依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文修倉皇而逃的身影,思緒千回百轉,卻怎麼也想不透這是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不可以是她娘?為什麼他要這麼激動?

    「依依,剛剛那人是誰?」允香兒開口,疑惑的問處於發愣中的可依。

    可依忽的回神,心不在焉的答道:「噢,是王府的王爺。」見允香兒已醒,她扶她坐起:「娘,藥剛剛煎喝,先把藥喝了吧。」

    允香兒笑著點了點頭,喝下一芍葯:「王爺他是怎麼了?為何如此激動。」

    可依斂下眼,暗暗一歎:「我也不知道,之前還是好好的。」他那時的背影,像是受了極大的傷害,落莫又孤寂,像是所有人都拋棄了他一般,令人揪心的疼,怎麼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見此,允香兒便不再問什麼,可依有一芍沒一芍的舀著碗裡的藥,允香兒也並不急著催促,她想,女兒大了,心思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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