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風馳雲卷 【048】 鄙夷 文 / 小小

    【048】鄙夷

    文修開始有意無意的避著可依，她也不用再去君香樓，卓桐來琉茵小築傳達文修的意思，說是嫻妃娘娘在王府，而珞瓔身手不凡，應留在琉茵小築保護嫻妃娘娘的安全。

    可依沒有發覺一絲異常，安心的在琉茵小築照顧允香兒，赤冥所開的藥方令允香兒的身體恢復的很快，短短五天的時間，允香兒已從一開始的無力動彈，到五天後的行動自如。

    而之前赤冥為佟可嫻留下治療刀傷的藥也讓她不必終日躺在床上，下床走動已不會扯痛傷口，這不，當允香兒到她房間去看她時，孩子心性的她就要拉著允香兒往外跑。

    「四娘，在房裡悶了這麼久，我們出去曬曬太陽。」佟可嫻精緻的小臉上寫滿乞求，允香兒不忍讓她失望，立即應道：

    「好啊，反正四娘也想四下走走。」

    她慢慢扶著佟可嫻走下床，為她披了一件風衣之後，便出了房間。

    風，帶著一股濕氣，輕輕拂過臉頰，隱約還能聞到青草的芳香，允香兒感動的看著陽光下的生命，自己終於可以走出陰暗，重見光明，九年了，有九年沒有這麼舒適的走在陽光下。

    原來，不知不覺，時間已流失了九年。

    雖然是烈日當頭，但，能跑，能跳，能呼吸著自由的空氣，一切都是這麼的心滿意足。依依說，琉茵小築四周植滿了梅樹，一到寒冬，梅花盛開，那景色，宛如仙境般美。她好期待看到那樣的美的景色。

    「四娘，這裡好漂亮啊，跟咱們府裡一樣漂亮。」

    天真無邪的佟可嫻目不轉盯的欣賞著週身的景致，從琉茵小築到月橋，從月橋到王府後園，一路走來，她絲毫不絕得累。

    「嫻兒，我們回去吧，你的傷還沒好，不能走太多路。」

    「不嘛，四娘，讓我再逛一會。」佟可嫻不依的向允香兒撒嬌。

    允香兒掛著一抹寵溺的笑容，剛要開口，卻忽的聽到前方傳來略帶磁性的聲音：

    「微臣見過嫻妃娘娘。」

    文修抱拳，微傾著身子，向佟可嫻行著禮，跟隨在他身後的卓桐隨之行禮道：「奴才見過嫻妃娘娘。」

    聽到聲音，嫻妃把視線拉了回來，看了文修好一會後，倏大叫了一聲：

    「啊——」

    接著便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臉興奮的指著文修：「我認得你，你是文王爺。」

    聽到佟可嫻這麼說，允香兒立即福身：「見過王爺。」對方即是王爺，又是這府裡的主人，行禮是應該的。

    文修早就看到了允香兒的存在，本想轉身就走的他，因為佟可嫻在，又走不得。此刻允香兒的行禮，他蚩之以鼻，允香兒也感覺到了他的不屑，於是大著膽子打量起了文修。

    黛眉越結越深，雙眸越睜越大，臉色倏的刷白，稚嫩的臉已脫變，換上了剛毅的線條，那完美的稜廓，如刀削般一刀一刀刻畫而出。

    「修兒？」允香兒輕顫著雙唇，喃喃啟音。

    太像了，太像了，是他嗎？是她與起陽的孩子，修兒嗎？

    文修一怔，瞳仁一縮，平淡斂去，覆上凜冽，陣陣寒意從中迸出，他啟唇，森冷的道：

    「你認錯人了。」

    說完，便自兩人身邊走過，頭也不回。

    卓桐向佟可嫻欠意的道：「王爺因有事要辦，這才急著離去，請娘娘恕罪。」

    佟可嫻如今畢竟只有十歲的思想，不會想這麼多，這麼深，她甜甜一笑：「沒關係。」聽人喊嫻妃娘娘喊久了，又加身邊人的提點，她多少有點認知，嫻妃的身份很高，幾乎所有人都應向她行禮。

    允香兒的視線一直落在文修身上，不捨得挪開，心裡的聲音一直告訴她，那人就是修兒，他就是修兒。

    「嫻兒，你說的文王爺叫什麼名字？」直到看到見文修，她才收回視線，轉而望向佟可嫻，問

    「不知道。」

    如此，允香兒已沒了任何閒逛下去的心思，她拉著佟可嫻匆匆回到琉茵小築，見到可依，又迫不急待的問：「依依，王爺他叫什麼？」

    可依面帶不解，娘怎麼突然問起王爺來了？

    「王爺名叫文修，娘，你問這做什麼？」

    文修，文修！

    允香兒在心裡反覆的念著，是她的孩子，她的修兒啊！她蠕動著雙唇，卻發不出一個聲音。好不容易，穩了穩情緒，為了更加確定心中所想，她又開口：「他……他姓文嗎？」

    可依剛要點頭，突的想起上次炎霄跟她說的在懷央殿的事情，他好像說過，王爺原來不姓文。

    「王爺姓君。」他是為了報仇才去姓留名。

    可依的一句話，終於證實了允香兒的所想，突的，她伏在可依的肩頭，失聲痛哭。

    她的舉止，引得可依莫名其妙：「娘，你怎麼了？」

    允香兒不語，只是一聲一聲的哭著，他在恨她，從剛剛的神情中，她終於想明白了，他恨她。

    可依見問不出什麼，既而把目標轉向允香兒身後的佟可嫻。

    「可嫻，發生了什麼事情？」

    佟可嫻歪著頭，也是一臉的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本來我跟四娘很開心的看這裡的景致，可見過王爺之後，四娘就拉著我回來了。」委屈的瞥著小嘴，有些埋怨文修，因為他，讓她被拉了回來。

    一絲不解劃過心間，王爺在見過娘後變得不對勁，娘又在見過王爺之後哭得如此傷心，他們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自那之後，允香兒天天走出琉茵小築，流蕩在王府各處，別人不解，只有她明白，這樣才有機會見到文修，最常流連的地方，便是他住的君香樓周圍。

    「修兒——」

    一見文修，允香兒急急的上前，雙手抓著他的袖口，懇切的目光迎上他：「我是娘啊！」

    文修拽下允香兒的手，面色陰沉，冷冷的道：「我沒有娘，更沒有貪生怕死的娘。」

    「修兒，你聽我解釋。」

    「滾開。」文修倏的怒吼，雙眸閃著熊熊烈火：「為了保命，拿自己的身體取悅仇人，我沒有你這種不知廉恥的娘。」

    他的目光瞬間變得鄙夷，深深刺痛了允香兒的眼。

    看著頭也不回的文修，允香兒腳步輕浮，向後退了一步，有些不穩。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她蹲下身子，雙手捂著臉，心痛不已，淚水自指尖流出。沒想到，他竟是這麼想她的，在他眼裡，她竟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