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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五四章 死戰(五) 文 / 司雨客

    第一五四章死戰(五)

    就在呂布一夜無眠,在暴雨中向北遙望的那一夜。一水之隔的穎水北岸,同樣有人在遙望著他。他就是張遼。自從呂布走後,張遼不放心,他一面按照呂布說的全力吸引赤鴉軍的注意力進行搔擾,另一面下大力氣,終於把荀攸這位大神從穎陰搬了出來。

    荀攸此時就在不遠處的一處宅院裡。

    而張遼,不經准許,卻也不能靠近那處宅院,因為那裡已經成了穎川太守臨時駐地和辦公場所。

    外面暴雨如注,而房中,卻是一片寂靜。

    案上,放著三張看起來一模一樣的信紙,都是雪白的襄陽紙,青銅竹枝燈照耀之下,晶瑩的就像是三冬的白雪。

    這都是新收到的。

    而書信的內容,卻更是驚人的相似,竟都是向長安朝庭表奏荀攸為穎川太守的奏章。

    唯一不同的,是落款--

    一個是兗州刺史曹操曹孟德。

    一個是後將軍袁術袁公路。

    一個是豫州刺史劉琦劉伯瑞。

    這是三個名動天下的名字,這是中原之地,正逐鹿方酣的三個人的名字。

    案旁,一個白面長鬚的中年人久久駐立,良久,他自嘲道:「看樣子,我這個穎川太守還真是眾望所歸啊,這麼多人,都要讓我當這個太守。算上呂布,我有四個委任了。」

    此人正是穎川荀攸荀公達。

    荀攸回到穎川,用計奪取荀家的家主之權,動員荀家門生故舊,成功令半個穎川都改姓了荀。他藉著呂布的軍力成功奪權,但奪權之後,卻並沒有真正幫助呂布,反而有條不紊的穩固著自己的勢力。他怨呂布殺戳多,呂布惱他書生氣,兩個人雖沒有反目,卻是各行其事,呂布獨自引軍南下進攻黃忠,未始沒有和荀攸賭氣的心思在裡面。

    荀攸這個穎川太守,是呂布任命的,並沒有得到長安朝庭的認可。

    可是眼下,他卻連著接到了三份表他為太守的表章,竟然來自三個炙手可熱的人物。

    不過,這不奇怪,這一切,早在荀攸的意料之中。

    他們的表章,不是平白讓荀攸當這個太守,而是為了讓荀攸投向他們。

    穎川,位於荊州、豫州、司州、兗州交界的要衝之地,北扼陳留,望兗州、并州,東臨陳國、汝南,望揚州、徐州,西南是荊州,西面是司州。此正是兵家必爭之地。近裡說,呂布、劉琦、曹操、袁術,四家爭霸,這是關鍵的一點,遠裡說,長安朝庭和袁紹的棋盤上,這是關鍵的一子。無論是誰,想要得到穎川,都離不開荀家的幫助。

    荀家,是天下知名的望族。

    荀攸,是世上少有的智者。

    僅憑這幾點,就足已讓中原各豪強側目而視了。荀攸取了穎川,短短月餘,在一些智者眼中看來,他已經隱隱有了影響中原大局的潛力。

    他如果歸降曹操,那麼呂布恐怕就無法在兗州和豫州立足,只能被擠回并州,曹操從而就能全取兗州,進逼豫州;

    他如果歸降袁術,那麼袁術就可以從穎川和壽春兩地出兵,重奪汝南,逼走劉琦,取回對豫州的實際控制權;

    他如果歸降劉琦,那麼整個豫州就可以輕易落入劉琦之手。

    世家的力量,在關鍵的時候,的確強大至此。

    但是眼下,荀攸卻是呂布的人。

    不過,似乎除了呂布,所有人都看出來,荀攸的大才,不是呂布所能駕馭得了的。在這三封信中,曹操、袁術、劉琦對呂布的評論一模一樣--呂布無才無德,非先生之主也。

    就連袁術對呂布都是這樣評價,這真讓荀攸覺得好笑了。他先把袁術的信丟到一旁:「志大而才疏,驕狂而無能,塚中枯骨罷了,不足一哂。袁公路,此生你是回不來穎川了。」

    他緩緩拿起曹操和劉琦的兩封信,對比著看著。

    曹操那封很簡單,就如曹操本人一樣明快利落:

    「方今天下大亂,智士勞心之時也!公負呂望之智,張良之謀,而自寄於呂布軍中,豈非明珠暗投而何?公達非常人也,吾得與汝計事,天下當何憂哉!黃梁久熟,盼與公共謀一醉。」

    荀攸眼前出現了那個長得不高,但卻總是笑嘻嘻的傢伙。他似乎總是笑的,無論是得意時,還是失意時,無論是要害人時,還是被人害時。那是一個只求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的眼睛深處有一種讓人覺得恐懼的東西,就像是黑夜一樣黑,能把人的靈魂吸進去。毫無疑問,從見到曹操的第一面起,荀攸就知道,只要有機會,他就一定能成為人上之人,王中之王!

    荀家重要的一支--荀彧家族就在曹操的身邊,荀彧是曹操的謀主,被曹操視為張良,荀彧也早有書信寫來,讓荀攸去投他。這次荀彧提出一個很好的計劃,讓荀攸一方面全力讓呂布與劉琦互相消耗,一方面他會與曹操一起悄悄向穎川移動兵力,等呂布與劉琦決戰之後,無論誰勝誰敗,曹操都會突然出擊,則兗州、豫州一舉可定,穎川荀家也可以正式成為穎川的統領者。這讓荀攸有些動心--雖然,這對王允和呂布來說,有些不太公平,可是天下,真的有公平這一說麼?自從王允整天醉酒不理州事之後,荀攸真的對他們失望了。

    而劉琦呢?相比曹操,劉琦就顯得稚嫩的多了。誠然,他這兩年所做的一切,無不令世人矚目,但是在荀攸看來,他卻還缺少一顆鐵一樣的心。而在這亂世之中,沒有一顆那樣的心,是無法成其大事的。無論是比起王允,還是比起曹操,劉琦都還有些軟弱呢。

    「張成。」荀攸忽然叫道。

    「小人在。」一個護衛出現在荀攸面前。

    「你最近,可曾與你家公子聯繫過麼?」荀攸口氣淡淡的。

    張成曾經是劉琦的手下。在長安劉琦曾扣住荀攸,荀攸用三寸之舌說動了看守人張成,他把荀攸放走,自己在營中等死,而劉琦卻放過了他,讓他來到荀攸身邊,開始荀攸也曾起過疑心,後來他發現,若張成的智商來做間諜,那是對自己和劉琦兩個人的智商的污辱。

    「先生認為小人是那樣的人麼?」張成已經怒了,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荀攸。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對視著,交鋒著,似乎帶出了火花。

    失敗的卻是荀攸。

    「我錯了。張成,近來我心神總有些不安不定的,若是錯怪了你,你可不要生氣。」

    張成流下眼淚來:「小人是個粗人,但相信先生是為國為民心憂天下的人。您在并州日夜操勞,為得是讓百姓安居樂業,但是這次回穎川,先生,您錯了。」

    「我錯了?」

    「是,先生,您錯了!穎川之地,本就是多災多難,您卻要把它放在火上烤。呂布是什麼人?他雖然答應不禍害百姓,可是您見過不吃羊的狼麼?」

    「你不希望我幫助呂布?」

    「當然不希望!我現在到希望您能幫著我家公子。」

    「這麼說,你還是把劉琦當成你的主人的。」

    「是--可惜,這永遠是不可能的了。」

    荀攸歎了口氣,看著眼前這個老實的連撒謊都不會的手下。他居然當著自己的面,說他希望自己能幫他原來的主人--如果他是旁人的手下,他這樣的回答,只怕早就被殺掉幾十次了,這絕對是不忠的表現。可是荀攸,不知為什麼卻喜歡這個傻得過份的屬下。或許是因為,他身邊的聰明人太多了吧。

    他拍拍張成的肩頭:「你去吧,如果張校尉來了,便對他說,無論是多急的事,一律明天再說,我睡了。」

    張成離開,荀攸把三張信箋放在火上,一一點燃。

    雪白的信紙放出明亮的光焰,轉眼間又變成灰黑色的灰燼。無論其原文是什麼,都不會再有人看見了。

    明天,再救呂布一次吧,不然,曹公和族叔的計謀終是無法成功。

    黑暗中,荀攸想著,忽然間又是一笑:「小師弟,你我都成這般情景,你居然還打算把我收歸麾下--這還可能麼?」

    ……

    早上看到張遼時,荀攸不由得就是一愣,張遼已經兩眼通紅,有如一隻兔子。

    「荀先生,消息傳來,主公被困穎水南岸小丘之上,赤鴉軍萬餘人把主公團團包圍,小丘之下挖得到處是陷阱溝渠,人不得行,馬不得過,小丘之上缺少糧草食水,主公危在旦夕,荀先生,我們該如何?」

    荀攸打個呵欠,淡然笑道:「文遠,冷靜一些,你主公眼下還能支持。狼騎兵都帶有肉乾和酒水,糧草不用擔心。并州馬不用乾草,只啃青草就可以,倒是你主公的赤兔寶馬嬌氣一些,沒有豆子和精料就會掉膘,不過一兩天之內,還不礙事。」

    「我怕主公會拚命衝下山來,眼下的情形,很危險的。」

    「放心,你主公那個人,表面上誰也不怕,膽子大得很,可是真到了要命的時候,他的膽子比一隻老鼠也大不了多少。」

    主公這一夜在激戰,自己這一夜在望水興歎,荀攸這一夜卻在睡覺,這本來就讓張遼很是不滿,若不是離不開荀攸,昨天晚上張遼就恨不得把荀攸從房裡拉出來,讓他在雨地裡好好清醒清醒。他好不容易睡醒,卻還要這樣諷刺自己的主公,讓這張遼不由得發怒,他一字字的說道:「荀!先!生!」

    「好了好了,算我說錯話,我就奇怪,文遠,憑你和高校尉的本事,為什麼會服從呂布?高校尉不說了,他是個忠於自己職務的人,只要比他官職高,一聲令下,讓他跳河都去跳了,可是你不同,你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追求,呂布是你可以追隨的人麼?他能實現你建功立業的夢想麼?」

    「我們武人的想法,你們士人怎麼會明白?」

    「我沒有看不起武人的意思,你也不必看不起士人,你該知道,我不是那種自高自大的士人。」

    「主公救過我的命--那一回在并州,我遇上幾百個鮮卑人圍攻,是主公一桿戟殺出一條血路,把我救出來的,從那時起,我就打算追隨著他。雖然他有各種各樣的缺點,自負,莽撞,但是他一天還活著,他就是我的主公。」

    荀攸搖搖頭歎道:「文遠果然是忠臣。你不必為你主公的事情擔心,我夜觀天象,今天明天都是晴天,在這種大太陽的曝曬之下,地面很容易就會發乾,只要水干了,那些小溝小坑還能阻得住天下無雙的呂布?我們明天中午出發,必能救出你的主公的。」

    「我們如何渡河?此前我試過多少次了,赤鴉軍防守的很嚴密。」

    「你放心,我是穎川太守,他想防住我,還難了些。」

    「如果赤鴉軍此前就全軍進攻呢?」

    「不會。」

    「不會?」

    「當然,你以為赤鴉軍有多少人?呂將軍英雄蓋世,他親自帶領三千并州狼騎過河,若是一般軍隊,就算十倍二十倍軍力,也不見得能阻住呂將軍的去路。赤鴉軍雖然,但傷亡絕對要在呂將軍的兩倍以上--呵呵,一萬人?赤鴉軍總共不過八千,眼下能有三千人就算不錯了,其餘的,都是臨時征來的郡國兵罷了。救呂將軍,對我來說易如反掌,我不擔心黃忠和赤鴉軍,我擔心的是他們後面的劉琦。」

    「劉琦?他不是在汝南麼?這樣大的雨,道路泥濘,他若來穎川,怎麼也得三五日。」

    荀攸一笑搖頭:「我也這樣希望。但是劉琦雖然年輕,但是戰場上卻有些本事,我也希望他三五日後再趕來臨穎,不然的話,奉先真的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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