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鎖扣奇緣三部曲之一 第38章 偷跑出宮 文 / 司徒平安
第38章偷跑出宮
「小哥,小人是御膳房的,不知有何事?」
「那就是你了,皇上有話要交待給你,現在去乾清宮外候著,一會兒會有人傳你。」
她每說一句,太監便點下頭。「對了,你的腰牌呢。」
那名小太監看來是新來的,誤以為她是個什麼頭兒句句信以為真,真的將腰牌拿給她。
琳琅作勢看了看,「行了,你去前門等著,一會兒我會派人叫你。」
太監依言去了。等人走遠琳琅輕輕吁了口氣,這下出門就沒問題了,她放心大膽的朝午門走去。
果然,有了腰牌事情變得十分順利,不久,她終於暢行無阻的出了午門。
琳琅就近找了輛馬車,把一錠銀子交給馬伕,「帶我去通州大營,這銀子都是你的了。」馬車大喜,「得咧,您上車。」
馬車飛快的跑起來,琳琅在車上換回了自己的裙裝,頭髮也重新梳理起來,一切準備停當,她這才安心的跟馬車伕說起話。
馬車伕是京城郊外的農戶,平日裡農閒的時候就在京裡拉拉活,像琳琅這樣大手筆的客人還是頭一次遇到,所以一路上對她照顧的十分盡心。
前往通州的途中,他們不時見過有官員打馬打過,馬車伕奇怪的咦了一聲:「平時沒見過這麼多官員趕路,今兒這是怎麼了?沒準哪兒出事了吧?」
琳琅聞言,心一動,會不會是皇上發現她不在派人來追她來了?
皇上那麼聰明的人興許一下就能猜到她的目的地。正思忖著忽聽馬車伕自語:「看來還真像是有事,前方幾時設過關卡呀,小哥呀,前面盤查怕要花點時間,等到了通州興許天也黑了,你可有住的地方?」
「大伯,放心吧,只要到了大營就行。」琳琅探頭向外張望,發現前方設卡處的馬車排了老長的隊伍,不少官兵在逐輛搜查馬車,帶隊的將官好像很面熟,竟然是朱厚禮!
原來執行盤查任務的不是地方官兵,而且驍騎營的人,那鐵定是領著皇命在這裡執行公務的。
琳琅的心慌了起來,顯然他們要找的人就是她。
一會兒跑去打聽消息的車伕回來了,「原來他們在查一位姑娘,小哥,別怕,沒我們的事。」
車伕一挑簾子眼睛瞪時不動了,意外的叫道:「咦,原來你是個姑娘家呀?」琳琅抱歉的點點頭,「對不住,給你添麻煩了。」
馬車伕忙搖頭口中說著不礙事的話,只叮囑她到了陌生地界要小心云云。
前面的馬車依次通過了關卡,很快輪到了他們,當一位清兵掀簾查看時,琳琅忙把錢袋子偷偷塞過去,「小哥,你辛苦了,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家人急於趕路能不能快點放行呀。」
「姑娘叫什麼名字?」清兵問。
「小女簡寧。」
「去哪兒呀?」
「通州縣城會親戚的。」
清兵掂了掂手中的錢袋子,放心的點了點頭,「那沒你們什麼事,過吧。」
馬車伕一甩馬鞭駕馬跑了起來。
當馬車經過清兵設置的木柵欄時,恰好一陣風吹過掀起了簾子,她看見正在盤查別的馬車的朱厚禮隨意的朝這邊掃了一眼,正跟她的視線相遇。
她心一跳,迅速將頭轉向另一側。
可惜動作遲了一步,那一瞬間朱厚禮已然看清了是她,很快駕馬追來。
當琳琅聽到後面有馬蹄聲越來越近便猜到是誰了,馬車剛繞過山道,朱厚禮已經追了上來將其攔住。他跳下馬一把挑開車簾,「琳琅,真的是你。」
「皇上派你來追我的嗎?」
「跟我回去吧,皇上知道你會去通州大營,所以派我在這裡等你。」
琳琅搖頭,「不,我一定要見大哥一面,不然我會一輩子都為此事而後悔。朱大哥,你權當沒有看見,放我過去吧。」
朱厚禮有點猶豫,他是領皇差的人自然不能有違皇命。
她動容道:「朱大哥,相信你也知道我們的事,我喜歡的是裕親王,現在卻不得不接受皇命與皇上大婚,如果這件事落到你頭上你會不會難以接受?就算讓我認命,我也要親耳聽到福全的真心話才行,不然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嫁入皇家。朱大哥,當就幫我們一把,讓我見他一面。」她鼻腔一酸,眸子變得霧氣沼沼的了,朱厚禮看見她眼中閃動的淚花,不禁心軟了,手緩緩的放了下來,簾子也隨之垂落。
「謝謝你,朱大哥。」琳琅低語,眼中的淚水悄然滑落。
在馬車重新跑起來之前,朱厚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鰲拜也知道你出宮的事了,我將在這裡接應你,你不來我會一直等下去……」隨著馬車越行越遠,後面的話漸漸聽不清了,她明白他的意思,找不到她他無法交差,如果她落到鰲拜手中朱厚禮更難逃罪責,他自然要接到她平安回來才能放心。馬車伕聽了他們的對話,這才意識到自己拉了個不得了的客人,身份自是顯貴非常,一路跑得更加小心了,生怕有讓客人不滿意的地方。眼看天色不早了,琳琅只想快點見到福全,頻頻馬車伕加快速度。「姑娘,前方就是通州大營了。這裡地荒人稀的恐怕不安全。要不,小的在門外等著,你幾時回來我幾時拉您回去?」
「那就謝謝大伯了。我身上沒帶多少銀子,等回了京城我再付你車費錢可好?」
馬車伕忙道:「不用了不用了,這輩子沒拉過什麼貴人,您可是頭一遭。
能認識您就是小人的福份了,哪還能收您的錢。行了。到地方了,要不要小人幫你進去叫人?」
大營的守軍哪會放易放人進去,一聽是來尋親的,二話不說就把馬車伕擋了回來。
「走走走,我們這裡有規定,除了公務夜裡一概不許進人,請回吧。」
琳琅把手鐲脫下來交給他,「麻煩這位大哥把這個鐲子交給裕親王,如果他不見,那鐲子就歸你了。」
馬車伕見了忙阻攔,守軍樂了忙一溜煙進去報告進去,馬車伕急道:「姑娘,可不行這樣,萬一被守軍吞了你要都要不回來呀。」
「沒事,他不敢的。」她淡笑。頭頂雷聲轟轟,快要下雨了。
一會兒就見守軍回來了,「姑娘,裕親王今兒累了現在誰也不見,這會兒誰也不敢打攪,要不您明兒再來?」
「不,我現在就要見。」
琳琅堅持道。
她怕朱厚禮那邊將她的行跡如實上報,若皇上知道她在這裡興許會來接人,那她豈不沒機會見福全了。
「大哥,勞煩你再通稟一聲,天已經黑了,難道你讓我們原路返回不成?」
馬車伕也在旁邊說著好話,還把那錠車資也拿出來給了士兵。
就算有再多外快的誘惑,守軍也不敢去撞這個釘子。「算了吧,將軍怪罪下來我們吃罪不起,再說我們也沒聽說王爺有妹子呀,你要是騙我們,十大軍棍我們可吃不了兜著走了!」
見進去無望,琳琅不再客氣了,一咬牙,猛的闖了進去。幾位守軍嚇了一跳,紛紛追上去阻攔:「站住,不然我們就放箭了!」
「快,抓住她!」
琳琅的硬闖引起軍營一陣騷亂,附近值勤的清兵都衝過來抓她,把外面的馬車伕急壞了。
琳琅左突右衝一味的往裡闖,有人持木棍猛的朝她掄去,她的頭突然一陣巨痛,腳步朝前踉蹌了幾步,接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身子軟軟的倒在地上。
視線模糊的那一瞬,她好像看見一個身穿金黃色衣衫的男子匆匆朝這邊跑來,口中大喊著什麼,那時她的意識開始渙散,兩耳轟轟作響,只覺得身影好熟悉卻想不起他是誰,她嘴唇動了一動很快就昏了過去。
她剛倒地,福全便急急衝來一把抱起她:「琳琅,琳琅!你醒一醒!」
琳琅面色蒼白的嚇人,像死去了一般,他拭了拭鼻息氣息尚在,一把將她了抱起來。
那個擊倒琳琅的士兵人都傻了,看福全心急如火的樣子看似打錯了人,嚇得他不知所措的呆愣住。福全見他還傻站著,氣急敗壞的踹了他一腳,「滾,快去叫軍醫!」
幾個士兵方回過神,齊拔腿跑去叫軍醫。
福全將琳琅抱進自己房間,放到床上。
幸好今夜他心煩意亂遲遲沒有睡著,忽聽外面一陣騷動便出來看。
誰知竟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這邊跑來,他差點以為自己的眼花了,當他看清的確是琳琅時,那個清兵的棍子已經高高舉起朝她擊去。
那一棍子力道非同小可,足可以掄死一頭牛,看見棍子掄向琳琅的時候,他的心都快停跳了,急忙喊住手。可惜遲了一步,他眼睜睜的看著她昏倒在地上。
「你不會有事的……求求你快點醒過來……」
他拍著琳琅蒼白的面龐,急切又焦灼的念道。她不省人事的緊閉著眼睛,腦後的血源源不斷的往外冒著,漸漸浸濕一大片枕頭。
當他看到浸出的血水,這才注意情況比想像的還恐怖,心忽的提到了嗓子眼。「不,老天,怎麼會有這麼多血……軍醫!軍醫!」
他翻動她的頭,發現傷口處已滿是鮮水。他忙用枕布迅速為她按住傷口,慌神的大叫:「來人!軍醫!」
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一位軍醫匆匆進來,「王爺,莫慌,讓我來瞧瞧!」
福全趕緊讓出位置讓軍醫查看傷勢,他望著昏迷不醒的琳琅再看看自己滿手的鮮血,心控制不住的哆嗦起來,眼底很快泛起淚水。
軍醫迅速為琳琅清理傷口散上藥粉再用白布裹起來。「王爺,情況不至於太糟,幸好沒有傷及骨頭,姑娘原本就身子弱,加上失血過多,這恐怕要調養好一陣子才能恢復呀。卑職這就去開一些補血補氣的藥,這裡就先勞煩王爺先照顧著。」
王爺揮揮手讓軍醫下去了,聽了軍醫的話他提在空中的心總算落了地,但一看見琳琅雙目緊閉的樣子,心一陣揪心的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突然跑來這裡?上次看她陪皇上練布庫還親自為他擦汗,似乎相處得不錯,看上去她好像開始接受皇上了。那又為何跑來這裡?他心裡有太多的疑問想問,可眼下他只能癡癡的守在床畔,抓著她的手默默陪伴。
門外傳來守衛報告:「王爺,營外有位自稱是驍騎營副統領的人想見您。」
朱厚禮?他一怔,琳琅在這兒已經很令人意外了,怎麼朱厚禮也來了?
難道是為琳琅而來?
疑惑重重的他低沉道:「讓他進來。」
一會兒,門外響起腳步聲,門開了,伴著匆匆的腳步聲朱厚禮的聲音響起:「王爺,深夜來訪多有冒犯,我想知道琳琅可曾……」
正要問她可曾來過,誰知一抬眼正好看見要找的人正躺在床上,額頭裹著帶血的白布。見此情形,朱厚禮後面的話被生生驚住,脫口而出:「她怎麼了?」
「她硬闖軍營被士兵傷及頭部……」
「情況如何?」朱厚禮驚問。
「軍醫說失血過多,有沒有傷到腦子要等她醒來才知道。」福全心情沉重的低道。
他根本沒心情探問朱厚禮的來意,朱厚禮索性自行解釋道:「皇上發現琳琅不見了,命我沿途查訪她的下落,並護送她平安返京。來的路上我看見鰲拜的人也在四處打聽她的下落,我擔心她路遇不測就過來看看情況。琳琅即在你處我就放心了,皇上並沒有規定她幾時回宮,依她目前的傷勢不如讓她在此多修養幾天。」
見福全沒有說話,朱厚禮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們同在上書房讀書,平日裡在一起親密的打鬧聊天,如今因為琳琅的出現,皇上與王爺之間的融洽關係發生微妙的變化,連他這個朋友夾在他們中間都難以處事。
「她是偷跑出宮的?」王爺沉寂了許久,終於開口問道。朱厚禮點點頭:「是。」
「皇上知道她往這邊來了,派你沿途查訪她的下落?」
「皇上說她除了王府和索家沒有別的去處,最有可能是跑來通州大營找你,我這才率兵一路追來。皇上這會兒還在等消息,我是否該如實上報?」
朱厚禮試探的問。王爺沉默半刻,開口道:「這是你的差事,不必問我,如實上報好了。」
朱厚禮不知想起什麼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王爺,誰都看得出來琳琅是喜歡你的,你為什麼要放棄她?這樣做對她打擊太大了。來的路上其實我們相遇過,她說無論如何也要見到你,聽你親口說出心裡話,不然她會後悔一輩子。我覺得琳琅是個外柔內剛的姑娘,為了你,她敢做任何事,你怎麼能輕易斷送她的希望呢。如果是我,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手!愛她就要陪她一起走下去!」
愛她就要陪她一起走下去……
福全細細品味著這句話,越發覺得沒有心儀對象的單身男子是不可能說出這番話的,朱厚禮的話好像埋藏著深厚情感。
他心一動,下意識的扭頭朝朱厚禮看去,而朱厚禮正望著床上的琳琅,「其實我很佩服她這份勇氣,明知皇命不敢違也要冒險為自己的幸福博一把……」
「女人是情感的奴隸,往往不會顧慮其它的事,所以她們可以不顧一切往前衝,但我不能,身為親王要考慮的事情太多,很多時候往往會不由自主……朱兄,我知道你埋怨我輕言放棄,我們認識那麼久了你覺得我是那樣的人麼?」福全低歎了口氣,「我有苦衷啊,是我不能愛無法愛……太皇太后私下裡跟我說了一句話,令我不得不放手。」朱厚禮靜靜的看著福全。福全語氣沉沉的說道:「她說皇上是急火性子,那性情跟我們當年的皇阿瑪同出一轍,皇阿瑪敗就敗在對董鄂妃用情太深,最後賠上了自己的前途。太皇太后說她不會讓舊事重蹈覆轍,如果我們兄弟倆為一個女人爭鬧不和,最後她只有犧牲琳琅……」
「什麼?太皇太后的意思是?」朱厚禮大為震驚。
「她經歷過一次悲痛絕不會眼睜睜讓皇上失去理智毀掉自己,但琳琅何錯之有,皇上那個脾氣若得不到琳琅不知會惹出什麼亂子,而太皇太后知道我的性情,再怎樣也能控制住自己以大局為重,所以,讓我放手成全皇上……太皇太后把話說到這份上,換成你,朱厚禮,你還能堅持?」福全眼底泛起一層水氣,隱隱有淚光閃爍。「就算我不在乎皇上,不在乎兄弟情份,也不在乎江山社稷,但我要保住琳琅呀!沒辦法,只有我放棄,看著皇上一步步接近她,自己什麼也不能做……你以為那樣做我心裡會痛快,我日日夜夜想著念著受其折磨,我根本無法面對他們在一起耳鬢廝磨的樣子!」他深深長長的呼了口氣,將翻騰的情緒平復下來,才低低的說道:「等將來皇上大婚親政天下太平的時候,我會離開京城去一個陌生的地界,遠遠的離開他們……」
朱厚禮上前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琳琅的眼皮在動,一滴淚自眼角滑了下去,他的話她都聽到了。緩緩睜開迷濛的淚眸,她聲音輕緩又沙啞地說道:「我就知道不是你的本意……」
「琳琅!你醒了!」
福全驚喜的一把握住她的手,「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頭很痛麼?」
琳琅慢慢轉動眼珠看向他,眼睛紅紅的,淚水源源不斷的流淌下來,「……頭痛,心……更痛。」
福全不禁動容了,咽喉一哽,突然說不出話了,把她的手抵在自己額頭緊緊的貼著。「大哥,我不會嫁給任何人,只想當你的福晉……你不同意我就等,一直等到你點頭為止,哪怕等上幾年幾十年!若讓我放棄念頭那除非是黃泉之時……」
「琳琅……」
他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她悲傷的淡笑:「大哥,你知道我平時害怕什麼嗎?我怕鰲拜,一見到他就有種說不出的恐懼。但現在我最怕的不是他,是怕你不要我了。」
福全伸住抱住她,「沒有不要你,我從來沒有說過不喜歡不愛你的話,如果可能我願意一輩子守著你……」
「真的麼,這是我聽到的最美的情話。」
她伸手撫向他的面龐,笑容裡充滿夢幻般的期待,「大哥,別把我讓給皇上好嗎?你應該有自己的追求,不要處處為別人而為活。我多希望自己是你想拚命守住的東西,什麼時候都不放棄。女人不是物品,怎麼能說送就送,將來你一定會為這樣做而後悔的,這樣值得嗎?」她心痛的看著他,「你一直為別人活所以才過得這麼累這麼辛苦,等你老了回想自己一生,除了勞碌一輩子連真正的幸福都不曾擁有過,這樣的一生又有什麼意思?上天給你生命是讓你享受生活的精彩,不是讓你被生活所累啊!」
「生活豈能事事如意,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簡單。琳琅,每個人都有他必須背負的使命,我也不例外。」
「那你還會把我推給皇上是嗎?」
她看著他輕問。福全是個死腦筋,讓他改變主意不是件容易的事。
果然,福全無言以對,「琳琅,我想保護你,只有離你越遠你才越安全……」
「胡說!那只是你的片面想法,是太皇太后想出的一個手段罷了!她何等精明的人物,她知道用這種的話就能讓你放棄念頭!你還真的信了!」
琳琅忍不住低叫,淚水復又湧出。話說的太多,頭陣陣暈眩起來。福全忙捧著她的頭連聲叫喚:「琳琅,琳琅,很快藥就熬好了,喝了藥再睡。」
琳琅的嘴唇在動,他把耳朵貼在她唇邊,只見她虛脫的低語:「我多想死在這裡,死在你身邊,那樣就永遠沒有痛苦了……」
他的心猛得揪痛起來,不捨得將她緊緊抱住。
琳琅喝了藥後,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隱約中似乎聽見福全跟朱厚禮的對話,「這裡條件太差,不合適她在這裡養傷,而且要是皇上知道她在這裡一住就是好幾天,沒準會有想法,我想不如勞煩你送她回去,宮裡御醫多,照顧她也方便。趁她沒有醒我派幾個清兵送你們上路。」朱厚禮的聲音隔了好一會兒才響起:「……你不後悔?」「我沒有選擇,除非皇上肯放手。太皇太后的話我不能不考慮,為了琳琅……只能這樣做……」
「王爺,我真想罵你!可又同情你,真慶幸我沒有生在帝王家,否則真恨不得一頭撞南牆!」
朱厚禮不知在為誰生氣,門砰的一關,他出去了。
「厚禮!」
福全叫道。朱厚禮的聲音自外面傳來:「我就當沒有找到琳琅,讓她在你這裡住下好了。」
朱厚禮想給他們製造在一起的機會,福全豈會不知,回到床前癡癡的看著琳琅,真是即不捨又心疼,他俯下身將她攬入懷中把頭埋入她頸項間,極低的說道:「琳琅,對不住,怕要委屈你了……」
他以為她在昏睡中,孰不知她已經睡了正靜靜的聽著他說話,淚水自眼角靜靜的流了下去。
他還是想把她送回宮吧?
送回到皇上身邊……跟他說了那麼多,怎麼一點不為自己著想,真想一棒子將他打醒,可又下不了手。琳琅默默的流了會兒淚,終忍不住,輕輕伸臂攬住他的腰。
福全一動,「琳琅?」
「別動,就這樣抱著我……我喜歡你抱著我的感覺,只有這時候大哥是屬於我的……」
靜靜相擁了一會兒,福全抬起頭,看進她一雙霧氣沼沼的淚眸,他用指腹幫她拭去眼角的淚,手捧著她的臉,視線不捨的在她臉上逡巡,「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為了我也為了自己,知道嗎?」
琳琅輕輕緩緩的笑,所答非所問,「我幾時還能再見到你?」
「不知道,大概還要等四五個月吧?」
四五個月……那時大婚都已經結束了……看來福全在她大婚之前是不打算見她了。
她心知肚明的笑,「那我們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大哥從不為自己的決定而後悔嗎?我不信,要不要賭一把,看上天怎樣安排我們的命運?」
她深深的看著他,拉低他的頭主動吻上他的唇。
他不知是被她的話驚住了,還是被她的主動驚住了,整個人恍惚的不像他了。
她緩緩離開他的唇,低語:「你會嘗到後悔的滋味。」
說罷,起身便要下床。腳剛一落地,她頭暈了一下,福全忙扶住她。
她硬下心腸撥開了他的手,一步步朝門口走去。她剛打開門,福全恍然明白過來,突然三步並做兩步追上她,拍上門一把抱住她。「琳琅!」
她抬起淚眸看著他,他低下頭猛的噙獲她的唇深吻起來,好似積蓄多日來的火山終於得到渲瀉,他盡情的索求她的甜美。琳琅的淚接連不斷的掉落下來,手臂環上他的腰,與之纏綿起來。
門外,朱厚禮看到窗格裡映出的兩道重疊的身影,默默的將過頭轉向另一邊。
相擁了許久,兩人終於緩緩分開,福全仍頻頻親吻著她額頭鼻尖和唇瓣,讓他的氣息濃濃將她包圍,「你要原涼我,不能許你今生。」
琳琅故作輕鬆的緩緩扯出一抹淡笑:「別說了,你現在說什麼都是錯的,只會讓我更傷心。」
她拉開門走了出去,外面下著雨,她義無反顧的步入雨簾,憑由雨水澆濕自己。福全和朱厚禮一前一後持傘追過來,她誰的情也不領,逕自上了停在軍營外的馬車。她沒有坐進車內而是坐在車伕的位子上,福全突覺不妙正要去抓馬繩,她一揚馬鞭,馬車飛快的跑起來,福全大叫:「琳琅!」「我的命是老天給的,我不介意還給老天!」
琳琅頻頻抽打著馬背,馬車跑得越來越遠,在漆黑的雨夜,馬車在泥濘的路上一路顛簸狂奔,漸漸被黑暗所吞沒。
福全和朱厚禮嚇壞了,趕忙各自騎著坐騎領著一隊清軍追上去。
「琳琅,站住!別做傻事啊!」福全被嚇得魂飛魄散,拚命揚鞭急追。
朱厚禮也急喊:「琳琅,小心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