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鎖扣奇緣三部曲之二 第65章 戰事來臨 文 / 司徒平安
第65章戰事來臨
伊達看過馬上吩咐：「事不宜遲，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士兵們轟的散開馬上去整頓裝備，伊達看回到她身上，見她望著自己，只簡略的說了一句：「事情不太妙。」方箏的心突的一跳，隱隱的發慌起來。宮女們在準備上路的東西，她來到住過的寢室細細打量四周，這就要走了，以後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吧。這裡留有她太多的記憶，實在不想就這樣離去，至少應該留下點什麼證明她存在過。她從靴子裡抽出短刀在走廊下的樁柱上刻了一行字：方箏到此一遊！回到現代後她一定想辦法到這兒看看，也不知這座建築能不能長久保留下去，刻字應該不算破壞文物吧。
宮女們忙活的時候，她就在後宮一些細小的地方刻上方箏的大名，以備將來尋找。
「夫人，準備上路了。」伊達跑了過來。方箏收起刀插回靴子，點了下頭，最後一次看向刻字，方箏的名字旁邊赫然寫著五個字：查哈巴特爾。只要這座夏宮存在，她的身影就存在，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名字會永遠留在這裡，成為抹不去的記憶。
一行車隊浩浩蕩蕩踏上歸程，跟來時不同的是，車隊一直保持著高速趕路，人人都能從中嗅到不同尋常的緊迫感。方箏坐在馬車內伸手挑起簾子望向外面，眼前永遠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不過這次沒有了悠閒的心情，空氣中透著令人窒息的東西令她心慌不已。臨到傍黑前，車隊終於趕回別院，這裡的牧民都在做著遷移準備，大車小車統統擠在戶外，看到這一幕方箏嚇了一跳，難道敵人要打過來了？查哈巴特爾頂不住了？伊達一個箭步衝到卓卓木身邊，急問：「發生了什麼事？前線情況如何？」
卓卓木看了方箏一眼，她正站在不遠處望著這邊，他走過來行禮，「夫人，查哈大人獲悉，瓦剌另有一支部隊朝這邊攻來，他們無暇分身，所以命這裡迅速向後方撤離，由我在此阻截敵人。為了不傷及無辜，希望夫人和牧民們一起全體撤離。」
原來如此，只是為了戰時考慮。方箏鬆了口氣點頭道：「知道了，照你的安排辦吧，我不會給你增加麻煩的。」
卓卓木轉身對伊達說道：「查哈大人讓你帶兩千人馬護送夫人及牧民往東轉移，其它人馬與我部隊合併在此阻擊敵人。現在牧民們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你這就帶夫人出發吧。」伊達稱是，卓卓木上前湊到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不知說了什麼，伊達臉色驟變不敢置信的望著卓卓木，卓卓木淡笑：「夫人就拜託你了，這是查哈巴特爾的旨意。」
等卓卓木離去，方箏忙問他說了些什麼，伊達喘著粗氣不住的咽口氣，神色有些不定，他勉強的笑了笑：「沒事，查哈大人把兵權重新交給我了，有點……有點激動。」「激動？」方箏狐疑的打量他的表情，伊達用力閉了下眼，轉身對親隨人馬喝道：「通知附近的牧民，全部在東邊集合，半個時辰後出發！」
方箏注意到他的手指在顫抖，沒等他離開，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再次確定：「真的沒事？」
面對方箏澈亮的堅定晶眸，伊達很快定下心神，「沒事。」但他不敢與她對視，很快調離開轉線。見他不肯說，方箏也就不再追問，心裡卻道：沒事才怪，到底查哈巴特爾單獨留給他的旨意是什麼？能讓伊達為之變色估計不是什麼好事吧？伊達帶領人馬正在東面的草原上組織牧民轉移，另一邊，卓卓木也在沉著鎮定的集結部隊，卓卓木是查哈巴特爾身邊的得力干將，擅長處理各種軍務，聽說以前每次打仗他一向被做為留守人員穩定後方，這次也要親臨戰場殺敵了。看得出來卓卓木是個沉穩的老將，即使知道明日將浴血奮戰生死難料，但在此刻在人前他仍沉得住氣，有條不紊的指揮大局。
很快方箏發現一處疑點，查哈巴特爾為何放著最擅戰的伊達不動，反倒讓卓卓木帶兵打仗，這有點不合常理呀？信務兵在人群中穿梭不息的來往交接任務，她心一動，即然無法從伊達和卓卓木口中獲悉消息也許能從小兵身上得到。她跑過去抓住一名信務兵一把扯入牆後，信務兵被嚇了一跳，「夫人？有事麼？」
「前線情況如何？」「不太妙，敵人幾乎傾巢而出，帶出八萬大軍襲擊我方，查哈大人和阿木爾被瓦剌的主力大軍纏上了，而且他們還截斷了我方後路，讓我們的信務兵無法通信，目前全靠信鴿傳遞信息。」「查哈巴特爾他們有多少人馬？」「只有六萬。」「那應該不成問題？」「夫人有所不知，查哈巴特爾他們還沒到摩艾，就遇到另一股部隊襲擊，後來才知兀良哈他們早與瓦剌私下勾結準備圍殲查哈大人的人馬。現在跟我們六萬軍作戰的是聯合瓦剌與兀良哈的十三萬大軍……」
方箏的腦子嗡的一聲什麼也聽不見了，圈套！他們中埋伏了！她的手緊緊揪著信務兵的衣領不停的發抖，連聲音也抖了起來，「那下給卓卓木的命令是什麼？他的部隊為何不上？」
「屬下不知，這是另一小隊的任務。」方箏的手緩緩鬆開，無力的靠向牆壁喘息不已。信務兵還有任務在身匆匆行禮離去。她似乎明白了，瓦剌的八萬大軍與兀良哈的五萬大軍幾乎抽盡了整個部族的全部兵力，他們前後夾擊就是為了徹底粉碎查哈巴特爾的武裝。查哈巴特爾聽說另有一支部隊朝這邊進發，立刻命令卓卓木迅速轉移人馬，並集合軍隊攔截，接下來的任務應該是與主力部隊會合吧。可是，如果卓卓木被這邊的戰鬥拖住手腳，那他如何援助那邊的人馬？
半個時辰後，兩支人馬都各自準備停當，伊達讓方箏坐馬車，她選擇了騎馬將車子讓給一位老婦。負責帶領牧民轉移的隊伍出發了，放眼望去真是浩浩蕩蕩一條長龍。她跟伊達並肩站在隊伍之外，看著規模壯大的民眾大遷徙，心裡真是起伏不定，恐怕連查哈巴特爾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種地步。「這是我們第一次遷移民眾，以前從沒有過的事。」伊達低聲道。
「兀良哈他們有多少兵力，你知道嗎？」
「兀良哈族落由泰寧衛、福余衛和朵顏衛組成，如果算他們全部兵力應該有六萬左右。不過聽說他們有一半是老弱病殘，軍部整體實力並不高。」伊達回道。
「你覺得會是哪支部隊打過來了？兀良哈有五萬人跟瓦剌聯合拖住了查哈巴特爾的主力部隊，會不會是剩下的一萬兵力投到了這邊？」方箏問。伊達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想不到她竟然瞭解這些。他搖搖頭，「不知道，如果是應該會從東邊過來，那樣會先跟我們遭遇，聽說部隊是從南方過來的……」
「明軍？明朝不是跟查哈巴特爾議和了？」方箏吃了一驚。伊達冷笑：「此一時彼一時，大明皇帝一直想統一蒙古草原，就是因為我們查哈駐紮於此，他們才無法北上，一直視我們為眼中釘，現在獲悉草原內戰，他們當然要趁此機會一舉消失勁敵，至於瓦剌，幹掉了我們再攻他們就不是難事了。」「兀良哈呢？」「兀良哈一直是明朝友邦，這次的戰爭興許就是他們在明朝皇帝的授意下有意挑起來的。是勝是敗對兀良哈來說沒有任何損失，而我們跟瓦剌才是草原的霸主。現在兩虎相爭必有人從中得漁人之利。」
方箏有些不敢相信，尚謠的哥哥不是帶兵將軍嗎？他不會真的帶人來攻打妹夫吧？這次要疏散民眾隊伍很龐大，但大家都很配合，在當天夜裡就撤離到了三十里遠地方。隊伍最前由兩百名士兵引路，後面則有伊達和方箏的大部隊斷後，人們急匆匆的趕路中。突然，前方有人驚呼：「有敵兵！」隊伍一下子混亂起來。什麼，有敵兵！伊達大驚，喝道：「留下幾個人照顧夫人，其它兄弟跟上，我們到前面看看！」
「我也去！」方箏快馬加鞭緊跟上去。趕到隊伍最前，果然，藉著月光能隱約看見前面有支人馬正一字排開等在一里遠的地方，全部是清一色的騎兵。伊達瞇起眼睛細細辨認著對方旗幟，臉色微變：「兀良哈的人馬，是巴爾虎和他的精銳部隊！」
「什麼？巴爾虎！」方箏吃了一驚，舉目望去黑壓壓的人數可不少呢。「他們在搞什麼？不與主力部隊交戰，反而長途跋涉阻截地方鄉親？」伊達望了一會兒，緩緩轉向她，似乎猜到了對方的用意，「他們要阻擊的目標不是鄉親，而是夫人你。」方箏心一緊，巴爾虎抓她一個女人做什麼？難道想趁她威脅查哈巴特爾？伊達馬上下令：「信務兵，馬上給卓卓木發信，告訴他們我們遭遇了巴爾虎的另支部隊，請他速來支援！該死，狡滑的巴爾虎！」
卓卓木要阻截的部隊意外的出現在這裡，這誰也沒有意料到。伊達立刻下達了一系列指令：「博洛，你抽兩百人帶領牧民向北繼續轉移，其它人分成三縱隊，東路掩護牧民撤離，中路和西路準備應對巴爾虎精兵！夫人，你最好混在牧民中間不要被敵人發現，我派一個分隊跟著你……」沒等他的話說完，就被方箏一口打斷，她果斷的說道：「不用了，我需要的是一把刀。」
「什麼？夫人你……」伊達直瞪著她。方箏不以為然的笑：「伊達，如果我是你就不驚動卓卓木，讓卓卓木帶人去支援查哈巴特爾，那邊更需要人手，跟查哈巴特爾比他的生命比我重要，族人需要的是他，而不是我。」她緩緩的淡淡的笑開，「我不是那個柔弱的尚謠，或許我可以幫上點忙。算我求你，就這樣下令吧。」
伊達驚怔的看著她，好半天才回神，遲遲不敢按方箏的建議去辦。「……不，查哈大人的旨意是不計一切的保護你，屬下不能讓你涉險。」「如果我混入牧民中間，巴爾虎很有可能為了我一個人而濫殺無辜，如果我跟你們在一起，牧民們相對來說就安全多了。不信你瞧。」方箏朝牧民們撤離的方向側了側頭，伊達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果然，牧民們的隊伍朝北方匆匆撤退著，而巴爾虎的隊伍始終紋絲不動的留在原地，顯然要對付的目標是這邊的部隊。「我若跟牧民們一起被他們砍殺，日後查哈巴特爾會為此而背負罵名，而跟你們一起戰死就不同了，我還可以落個英勇的美名呢。」方箏帶著幾分自嘲調侃道，她收起淡淡的笑，語氣異常堅決，不再給他考慮的機會。「下令吧。」
伊達為難的考慮再三，終於猛出了口氣，採納了她的意見，揮手讓信務兵下去了。他用力閉了閉眼睛，咬牙沉道：「兩千對一萬精兵，夫人，你覺得我們能全身而退麼？」
「不就是以一敵五麼？這樣想想就簡單多了。」方箏故作輕鬆的淡笑，「如果我們能拖住他的大軍，那查哈巴特爾那邊的壓力就會小一些，你可是大功一件！」伊達怔怔的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從馬鞍上取出另一副刀拋了過去。見她抽刀來看，唇角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他的心漸漸翻騰起來，年輕貌美的姑娘家本應寄身在男人羽翼下享受幸福才是，如今卻要跟男人一起征戰沙場，萬一香消玉殞……他實在不忍再想下去，眼底漸漸泛起了濕意，忙將頭轉向另一側，「等打起來，請夫人跟在我身側。」
方箏收起刀，抬頭望向對面，心情複雜的低語：「在我那邊殺人是違法的，在這裡卻不得不為了保護自己而殺人……人的生命就這麼不值錢……」她扭頭看向旁邊的伊達，他也正在看著她，她微微一笑，伸手遞給他，「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們也算是戰友了。」「戰友？」這個詞蠻新鮮的，伊達看著她纖細柔嫩的小手情不自禁的伸過去握住，她的手微涼，似乎輕輕在抖。不由的他握得更緊了，「屬下誓死保護夫人。」方箏淡笑：「盡人事，聽天命吧。」
對面的隊伍在緩緩移動，他們的隊形變了，騎兵們開始朝這邊移動。方箏瞇眼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我們有弓箭手嗎？」伊達一怔，馬上會意過來，立刻調箭手過來朝對方放箭，對方以騎兵為主，沒有配備箭手，當他們衝到弓箭射程內伊達一聲令下一支支箭雨朝對面飛去，就見衝在最前方的騎兵陸續跌下馬去。看著真實的戰爭場景方箏的心跳得飛快，氣息也不穩了。她緩緩摸出自己的弓箭也搭弓瞄向對面，瞄了好一會兒才將箭放出，口中輕道：「第一次……」一箭飛出，目標應聲落地，再也不動了。伊達看了她一眼，「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手都是抖的，後來一個人躲到沒內的地方哭了好久……」
「查哈巴特爾給你的旨意是什麼？」她突然冷不丁問道。
「什麼？」「卓卓木跟你耳語說了些什麼，我很想知道。」敵人衝上來了，弓箭手失去了作用，雙方立即短兵相接拚殺起來。方箏看似沉著的繼續搭弓放箭，每箭必中，伊達沒有說話，「……即是密令，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屬下……不能說。」方箏扭頭看向他，點點頭，「那就等打完這場仗再說吧。」話剛落，一股風忽的吹過來，伊達眼疾手快，一腳踹開她的坐騎揮刀砍去。原來好幾名騎兵朝她砍來，她立刻抽刀跟著伊達迎敵。一開始她不敢下手，用刀背與敵人博擊，每每將對手打下馬背，但是對手總會很快爬起來再次攻上，旁邊的伊達見有人砍向方箏迅速拎刀揮過去，一陣血光飛濺，血點濺到她臉上，方箏用手摸了一下，看到滿手都是血跡，還是溫熱的，而攻擊自己的人已經睜著眼睛變成一具沒有氣息的死屍。神啊，她有些頭暈，這是真正的生死博殺！伊達正在旁邊跟人奮力廝殺，她喘著粗氣怔怔的看著，握刀的手指抖了一下，當旁邊有人朝她砍過來的剎那，她突然低頭避過來襲，揮刀砍向那人的脖子，又一股帶著腥味的熱血濺到她手上，那人的身子撲通倒在地上。伊達扭頭看向這邊，又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很好！」方箏不再猶豫了，緊握著刀把跟陸續攻上來的敵人奮力砍殺。這跟她平時的訓練不同，敵人通常會用一招絕殺制人於死地，她不得不集中所有精力小心應付，剛避過一人的刀鋒，另一人的刀鋒緊跟著揮來，她藉著身體靈活一邊躲避一邊趁機砍向對方。伊達看著方箏從手忙腳亂到沉著應付似乎越來越適應這樣的環境，她比他想像中的還能幹。
以一敵五，如果不拚命的話，只有死路一條！方箏抱著這樣的信念跟勇士們一路往前衝。這個時候，查哈巴特爾那邊也跟他們一樣糟糕吧，絕不比這邊輕鬆。她只有殺，不斷的殺，才能尋到生機……
方箏就像騎士般凜凜生風的朝前衝去，伊達緊跟其後，替她掃平身後的障礙。這場戰鬥進行的異常艱難和慘烈，身邊的勇士不斷的倒下，敵人卻像潮水般層出不窮，漫長的黑夜變得無比殘酷和可怕，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方箏一直殺到手發麻，累得氣喘吁吁，幾乎握不住刀柄了。姑娘家的體力畢竟不同於男子，她腳步踉蹌的打著，越來越支撐不住了，每每危急的一刻總是伊達上前替她擋刀化解。敵人知道她在這裡，誰都想生擒王汗夫人，朝這邊衝來的敵人如潮水般，使方箏和伊達的壓力倍增，幸好勇士們都集中在她周圍，幫她抵擋著危險。方箏逼退一個敵人後，突然膝蓋一軟撲通栽倒在地上，她以刀拄地支撐著自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看著自己周圍屍橫遍野的景象，她的突的一抖手連握刀的力氣都沒有了，紅紅的眼底泛起水氣，鼻腔一酸，有種想哭的感覺。她低頭揉了把眼睛，再抬起頭來時，就見一人獰笑著朝她抓來，她心一驚，下意識的想拿刀，但已經晚了，那人的手已經揪住她衣領，刀也架在了她脖子上。就在這時，空中響起沉悶的號角聲，那是兀良哈在下令收兵，殺完敵人的伊達也恰好轉身看來正好看見方箏被擒的一幕，他臉色微變，揚腳朝敵人踹去，敵人五仰八叉的朝後栽去，未曾起身伊達已經舉刀刺向他腹部，一聲慘叫那人口吐鮮血斃命了。方箏跌倒在地上，怔怔的看著剛剛死去的人直喘息不已，整個人完全忘記了反應。
之前她只顧拚命的殺，什麼想法都沒有，直到現在才瞭解戰爭的殘酷性，一番苦戰，敵人和自己人死傷大半，那些之前還跟她聊過天的活生生的人轉眼間就魂歸黃泉，天人永隔了，而自己的雙手也沾滿了鮮血，她低頭看著手，一顆心不住的戰慄，鼻腔裡的酸意越來越濃，眼睛被迅速湧出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伊達看著她，拖著疲倦的腳步緩緩走過去，蹲身抱住她，讓她的頭倚在自己肩頭，輕輕的撫拍她後心。
「我好像殺了很多人……」方箏的聲音在抖，淚水浸濕了他肩頭。
「你很勇敢，是我見過的最漂亮最英勇的女人。」伊達抱著她，感覺到她的身子在輕顫，他扔下刀緊緊將她抱住。倖存的勇士們陸續走過來圍繞在周圍，方箏強忍著淚水直起身，「還沒有結束是不是？」伊達點點頭。她轉頭朝周圍望去，挺過這一關的勇士們已經不到一半了，方箏晃悠著身子站起來，東方天際隱現魚肚白，再看對面的敵人，他們撤回兩里外的地方正在原地休息。大概知道他們跑不掉，所以準備休息片刻再大舉將其全殲。
「大家原地休息，巴爾虎還會發動第二次進攻，注意保存體力。」伊達發令。勇士們紛紛或坐或躺的在原地休息，伊達看回到方箏身上，她太累了，估計支撐不了多久了。而巴爾虎的目標就是衝她來的，如果隊伍全軍覆沒，接下來遭殃的人就是她了。伊達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把衣服換上，這樣不會太醒目。」
方箏沒有動，恍惚的出神中，他索性動手幫她把衣服套上，又取下自己的頭盔扣在她頭上。方箏緩緩抬頭看向他，伊達心一動，多想擁她入懷緊緊抱住，但是旁邊的勇士們都在望著他們，而她是王汗的夫人。他深深的望著，按在她肩頭的手緩緩垂下了來。「伊達，我們還能支撐多久？」
伊達沉默了一會兒，沉道：「即便剩下最後一名勇士，也會為夫人浴血到底。」方箏閉上眼，倒頭倚到他背上斜斜的靠著。伊達多想讓時間在此定格，就這樣靜靜的守著她成為她的依靠啊，方箏似是睡著了，像個安詳的天使。他癡癡的看了一會兒，抬頭望向天空，天在漸漸泛白，等天亮了，迎接他們的又將是新的一輪苦戰。
不久，對面的號角聲再次響起，巴爾虎帶人開始進攻了。勇士們紛紛站起來，手拎著刀做好迎敵準備。突然，有名勇士高喊：「快看，卓卓木他們！」大家扭頭看去，只見遠方目及之處有支部隊正朝這邊高速開來，打的旗幟正是卓卓木那支人馬。伊達他們哈哈大笑，為有援軍到來而開心，方箏卻陣陣心驚，卓卓木為何沒有去支援查哈巴特爾？巴爾虎他們見卓卓木大軍到來，轉而迎向了他們，很快，兩支勁敵交戰在一起。
方箏看了一會兒，緩緩走到坐騎旁翻身上馬。「夫人！」伊達叫道。方箏看著他，表情看上去越發沉重了。「查哈巴特爾那邊更需要人手……這裡交給卓卓木，我們趕去支援查哈巴特爾！」說罷，駕馬飛奔起來。伊達不由分說，立刻招呼部下上馬追去，一行人還未從疲倦中解脫出來便又奔赴下一個地點。
「算起來查哈巴特爾已經被圍困五六天了吧？」方箏邊跑邊問道。伊達點頭稱是：「從這裡急行軍到摩艾，至少需要三天行程，夫人，您支持得住嗎？」「無論如何也要趕去支援，查哈巴特爾不能死，我們之間還有事情沒有了結。」話是這樣說，方箏已經搞不清自己要救查哈巴特爾的真正意圖了，是為了要回鎖扣，還是為了別的什麼，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空前的緊迫感壓迫著她的神經，只想快點趕到目的地，早一刻見到他！
一行人不知疲倦的在草原上跑著，從日出到日落，他們就像機器人似的一刻也不停歇。很快，有的坐騎翻倒在地上，不久其它坐騎也都跟著接二連三的倒在地上，人和馬都累得不行了，無法繼續趕路，他們不得不決定在原地休整。此時正是深夜，方箏靠在坐騎旁呆呆的望著滿天繁星。伊達捧著冒著熱氣的頭盔走過來，遞給她，「喝點粥吧，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這樣下去非但幫不了查哈大人，你也會被累挎的。」方箏接了過來，「其它弟兄們吃了麼？」「都吃過了。」伊達看著方箏捧著頭盔將清粥仰頭喝盡，唇邊殘留著粥漬，他正要用手幫她拭去，不知想起什麼，忙改用自己的衣袖抹了抹。方箏笑了，「伊達將來一定是個好丈夫，謝謝你。」伊達扯動嘴角笑了下，在她身邊坐下來，「以前我從未想過成家的事，總覺得那是很遙遠的事，現在看法變了，要是遇到喜歡的姑娘，我就娶了她，像查哈大人對你那樣好好對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