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南王害怕的事 文 / 冷小星

    第二百三十三章南王害怕的事

    「莫彥呢？」

    無歡摸了摸自己疼痛鑽心的臉，淡淡說道：「昨晚看到莫啟大叔這個樣子，揍了我一頓之後，就離開了。」

    香兒直起身子，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她看著雪兒，焦急地說道：「大叔是哥哥的師父，哥哥一定難過死了。會不會出事呀？！」

    雪兒看著香兒，將她重新抱在了懷中。

    不僅僅是師父，他應該已經知道了。所以才會更加痛不欲生吧？只是莫彥，她很瞭解他。他不會出事，只不過正在沒有人的地方發洩自己的哀傷。

    可是，儘管知道，一想到他因為悲慼躲在哪裡發瘋的模樣，她的心就疼得無話呼吸。她想要見到他，想要抱著他。

    「我，我去找她。」

    雪兒說罷，站起來就跑了出去。香兒坐在地上，看了一眼無歡，他卻別過臉，低垂著眼簾。

    莫兮的哭聲，依舊是從右邊的屋子傳來，在這死寂的冬季更添淒涼。那聲音，在雪兒的身後，越來越弱。她只是哭著，望著前方。

    莫彥，躺在雪地裡。四周的樹都已經被力道震斷，橫七豎八地躺在他的周圍。而地上的雪，也因為他的步伐劃出了一道一道的痕跡，凌亂而又悲憤。可現在，他只是躺著，看著天空，毫無遮攔的，蒼白的天空。

    寒風，冰雪，他卻沒有感覺。他現在，是空的。身子是空的，腦子也是空的，聽不到，看不到，也感受不到。所以他的皮膚被凍得通紅，眉毛和頭髮上也有了冰霜。

    雪兒，站在她的身邊，看著莫彥呆呆地模樣。她跪下，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臉頰，眼淚，滴落在他的臉上，一顆一顆，他終於眨了眼睛，漸漸竟目光移到她的臉上。

    一下子坐起來，他們兩個緊緊抱在一起。雪兒環著他的臂膀，枕在他的肩膀上，放聲大哭。可是莫彥，只是抱著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有了。

    莫啟，一生悲劇的男人。從他的出生開始，就注定了仇恨。隨後的日子裡，父親被叔叔害死，愛人投入到親哥哥的懷抱，他為了報復與自己的嫂子生下孩子，只能聽著他叫他叔叔或是師父。愛人死了，被他孩子的母親所殺，他一個人浪跡天涯，生命一點點地油盡燈枯。就是死了的時候，也只有一個陌生的巫蠱師在身邊，含著淚離開了人世。

    可這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是他的親生父親。而他，明明知道，卻用自己冰冷的外表包裹了所有的感情。他臨終之時的眼淚，有沒有對此的遺憾呢？

    莫彥閉上眼睛，抱著懷中軟軟的身子，彷彿是在尋求支撐。可他，卻不哭不笑，不言不語。

    雪兒哭夠了，枕著他的肩膀看著視線中無辜的樹木，這就是他的悲傷，他的憤怒，卻從不會說出來，表達出來。

    「莫彥，無歡說大叔臨終之時，哭了。可無歡也說，大叔有多麼愛著我們。所以他臨終的眼淚，並不是遺憾，也沒有哀痛。他是在祝福我們，他一定是笑著走的……」

    莫彥，更加緊地抱著雪兒。雪兒聽到了，聽到了他的哭聲。他終於，哭出來了。

    雪兒的眼淚，再一次決堤，在這淒涼的早上，化為煙雲……

    深山，幾處人家。因為彼此離得遠，倒好像是這山中不多見的景色，也彷彿融入了自然，不過是一份子罷了。這樣的山，冬季，林間都是白雪，就是曲折的山路，也被白雪覆蓋著。寒風吹過，路上的雪被帶起一層，快速地飛進林間，在那裡重新安家。

    而與白雪一起，相依相伴的還有一個人，雖然是白晝皇族的成員，可最終還是被埋葬在這裡。

    因為他們想過，他應該不會想著進入皇家陵園吧。

    墓碑前，雪兒與香兒相互擁抱著哭泣，莫彥與莫兮則是站在一邊。也是此時，莫兮將莫啟在院門口說得話，告訴給了莫彥。隨後，他看著墓碑，也已經雙目含淚了。

    「都怪我，我是個大笨蛋。皇叔說那些話，就是打定了主意。我還覺得奇怪，可為什麼就不能多想想，阻止皇叔……」

    「沒錯，你是個笨蛋。」莫彥冷冷地這樣說。

    莫兮猛地看向他，有些憤怒地問道：「什麼？」

    莫彥便看向他。「你覺得，可以阻止他嗎？他已經決定了的事，有誰能阻止得了？」

    莫兮不說話，只是側著頭，隱隱的哀傷。莫彥看著他的側臉，雙眉皺了皺。

    「莫兮，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莫彥說罷，轉身朝著一邊走去，莫兮輕歎一聲，跟了過去。

    今天，掛著寒風，好像冰錐，刺透了人的身子，也刺透了人心。莫兮要依靠著樹木才能站穩，他捂著胸口，不住地深呼吸。而莫彥，卻只是看著他，臉上不再冰冷，多了一份歉意與懊惱。

    「你是說……我的母妃並沒有背叛父皇……而我……我也沒有殺死自己的母親？」

    莫兮許久之後，才能喘息著看著莫彥。莫彥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點了頭。

    「一切都是風嵐皇后的詭計，真正背叛父皇的是她。而你……你……」

    「莫兮，沒有必要再重複一遍。」

    莫兮看著莫彥，突然笑了起來。二哥呀二哥，你用都是這個樣子，難道做錯事的是我嗎？難道被欺騙被傷害的是你嗎？

    莫兮的眼中，再次泛起了淚水，他捂著額頭，背靠著樹幹。曾經以為了十二年的真相，突然不是了。而現在，又一個十二年，他的身世再一次被顛覆。究竟是他運氣不好，還是老天有意開得玩笑？！

    傷心，不足以形容他現在的感受。憤怒，也不足以表達他現在的心情。莫兮只有一陣陣的眩暈，他還在辨別腦海中的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突然，感覺有人靠前。他一驚，正要看過去，就被莫彥抱在了懷中。莫兮睜著眼睛，愣愣地看著前方，只剩下的枯樹與白雪。

    「對不起，知道了真相卻不能告訴你。因為我，也要保護自己的母親……」

    莫彥的話，點到為止了。莫兮卻含著淚，因為他，也瞭解自己的哥哥。總是將心事掩飾起來，似乎毫無感情。可是莫彥的心裡面究竟有多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皇叔說得對，他藏了太久，也藏了太多，一定是天天窒息著傲視眾人。

    明明知道，可是……

    「你要保護母親，要保護皇族。我明白，我不恨你，也什麼都不會說，什麼都不會做。可是我，不會原諒風嵐皇后，永遠，不會原諒她……」

    「對不起……」

    莫彥放開他，莫兮走到他的背後。兩個背對背站著，臉上都是相同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