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第二章 再見沖雲 文 / 開玩笑
不知為什麼，蘇小貴的腦海中忽然閃過熟睡前想到的白天那雙躲藏在人群中偷看自己的眼睛。不容他再多想，門外陡然傳來一陣「畢剝畢剝」的輕輕敲門聲。聲音雖輕，但是在這冷清而寂靜的夜裡聽起來卻分外感到刺耳。
蘇小貴一驚，一顆心頓時高高的懸了起來。
「是誰在外面？」
「哈哈哈，故人來訪，蘇大人別來無恙吧！」
隨著一陣清朗的大笑聲，門外的人雙手一推，「碰」的一聲響輕薄的木門應手而開，一陣急風捲入柴房，放置在蘇小貴手邊的一盞油燈霎時被冷風熄滅。柴房頓時陷入到一片濃墨般的黑暗裡。
事出突然，饒是蘇小貴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好在有過上次被王欣兒扮鬼嚇過的經驗，知道對方是人非鬼心中倒不是那麼害怕。蘇小貴暗暗擺出戒備姿勢，心想只要對方一露出不軌的企圖自己就使出天劫陣的天雷劈了他再說！
想著，眼睛終於適應了昏暗的光線，蘇小貴藉著門外透入的朦朧的月光看去，只見一個身形瘦長的中年道人正站在面前衝自己一揖到地，「蘇大人別來無恙否？」
正是白天偷在人群中偷看自己的道士！蘇小貴正暗自疑惑，耳中忽然聽到道人的聲音，腦中頓時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沖雲道長！」
「正是貧道，難得蘇大人還記得在下。」沖雲道人大喜道。
「道長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你的樣子怎麼……」蘇小貴乍遇故人不由又驚又喜，但是看到眼前的沖雲道長和自己記憶中的樣子大相逕庭，不由又有些疑惑。他還記得最後一次見到沖雲道長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當時自己奉太子夏啟之命上崑崙代太子修真學藝，自那次以後一直沒有再回過安京大夏皇宮，自然也就無緣再見這個在皇宮裡與自己十分相善的沖雲道人。不想今日卻在遠離安京的隆慶府，以這樣一種方式見面。
沖雲道人見蘇小貴盯著自己的臉一副詫異的表情，忙往自己臉上一抹，頓時回復了蘇小貴熟悉的往日面容，「呵呵，些許改容換面的障眼法，倒叫蘇大人見笑了，今天我在人群裡一眼看到大人，心裡真是又驚又喜，於是趁著夜黑沒人注意便偷偷前來拜見。」
「呵呵，和我小貴子別這麼客氣了。」蘇小貴說著一把跳下床，拉著沖雲道人在自己身邊坐下，「對了，老兄你不在宮裡保護皇上，跑到這隆慶府幹嘛來了？」
沖雲道長猶豫了一下道：「要是別人貧道萬萬不能說，不過既然是蘇大人問起在下當然知無不言，我這次秘密來到隆慶府是受了太子殿下所托。」
「哦？」蘇小貴心下更是覺得奇怪，眼下朝庭裡威武王和太子兩大勢力水火不容，明裡暗裡不斷發生摩擦爭鬥，可以說已經是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就在這用人之際、事關生死存亡的關鍵局勢裡太子為何反而將沖雲道長派到這裡來？
沖雲道長似是看出了蘇小貴心裡的疑惑，拈鬚歎道：「太子殿下深謀遠慮，他知道威武王徵繳峨嵋其實是想消除修真各派對太子的支持，所以特地派我來到隆慶府偽裝成是前來徵繳峨嵋的修真，一方面打探敵情，一方面伺機進行阻止和破壞。」
「原來是這樣。」蘇小貴點點頭，他想到了白天遇到的烈火門楊烈以及真武門的王浩文，他們一個個都不是易與之輩，如果只是一個兩個倒還不難應付，最怕的是通過明天的結盟大會把這些人凝聚到了一起，到時勢必定會形成一股足以影響局勢的新生力量！
想到這裡，蘇小貴也覺得太子把沖雲道長派來隆慶府很有必要。這是一招妙棋，看來在分別後的這半年裡太子又成熟了許多，處理事情更加深思熟慮了。蘇小貴心裡不禁為這個好兄弟暗暗感到高興。但是一想到太子夏啟現在所處的局勢，又忍不住替他擔心。
「對了，我離開安京已經很久了，沖雲道長你剛從京城裡過來，給我講講太子現在的情況吧。」一想起太子，蘇小貴便迫不及待的向沖雲道長打聽起來。
沖雲道長點點頭沉吟片刻道：「自從大人離開安京以後，威武王對太子步步緊逼，不但以『先皇暴斃兇徒尚未伏服法，太子此時登基是為不孝』為由阻止太子繼承皇位；還在朝庭中軟硬兼施，逼得大部份朝臣倒向了他那一邊；同時還暗中招攬了大批奇人異士為己用，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那太子現在豈不是很危險？」蘇小貴急道。
「那倒也還不至於。」沖雲道人想了想道：「即使威武王能完全左右朝局和大夏國的軍權，也還不敢立即向太子出手。」
「哦？那是為什麼？」眼見沖雲道長的話裡有話，蘇小貴不由心下大奇，如今威武王尚未完全操縱朝局已經是不把太子夏啟放在眼裡，如果等到他掌控了整個局勢那還不動手掃除夏啟這顆最後的絆腳石，自己造反稱帝嗎？
眼見蘇小貴一臉迷惑的樣子，沖雲道長拈鬚微笑道：「蘇大人久在宮外自然不知道太子手上其實還有一張王牌。」
「什麼王牌？」
「就是先皇金口御封的光明將軍！據說十餘年前北方的蠻族的那場叛亂就是由光明將軍親自領兵繳滅。此人在軍中和朝中的威望絕不下於威武王，而且和太子似乎還有一些特別的關係，只是這人行事十分低調，在十餘年前繳滅蠻族叛亂後就開始避世隱居直至今日。」
「避世隱居？」蘇小貴撓了撓腦袋，以他過去接觸人的經驗來看：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喜好和弱點，比如有的人好名、有的人好利、還有的人喜歡美女錢財，像沖雲道人就屬於偏好名利那一類型的。在蘇小貴看來完全無慾無求的人是不存在的，可是剛才聽沖雲道長所言，這位在大夏國朝庭中極有影響力的光明將軍卻在他最事業最巔峰的時候避世隱居，當真是不合常理、奇怪之極！
「沖雲道長，我對這件事十分好奇，你能不能再說詳細點？」
「非是貧道不願細說，只是這件事我也是在離宮之前才偶然知道。」沖雲道長沖蘇小貴無奈的一攤手道：「皇宮裡的人似乎都對光明將軍這人諱莫如深，貧道也無法探知更多的情況，只知道只要有此人在，威武王便始終不敢進行最後一步。」
說到這裡，沖雲道長的聲音停下來，柴房裡頓時陷入一片靜寂。清冷的月光下，兩人神色複雜的目光對視間，彼此都知道了對方的意思：假如夏啟在這場較量中落敗，那麼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做為沖雲道長來說，他好不容易攀上蘇小貴的交情受到太子的賞識和重用，假如太子倒台那麼自己對名利的追求不但會竹籃打水一場空，更可能難逃威武王事後的大清洗！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出現這種結果。
而蘇小貴也一直感激太子對自己無條件的信任，他和太子之間更有一種既似友情又像是兄弟情誼的感情在裡面。所以儘管威武王勢大，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幫助夏啟，這就是蘇小貴的原則。正因為如此，兩人心底都打算全力支持夏啟，想方設法破壞威武王這次藉機吞滅峨嵋的企圖。
沉默了片刻後還是蘇小貴先開口：「對了沖雲道長，你知不知道明天那些修真召開的結盟大會有何用意？」
「這個嘛……依貧道觀察明天準備參加結盟大會的都是些二三流甚至不入流的修真小派或者個人，單獨來說他們都遠遠不是峨嵋或者崑崙、蜀山等大派的對手，但是如果聚集起來結果則大大不同！所以他們這次結盟的目地不外乎是增強實力，同時增加和威武王談判的籌碼。」
沖雲道長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指在蘇小貴面前凌空虛畫，他的手指劃過之處頓時顯出閃耀著瑩光的筆畫，儼然是眼前的形勢分析圖，「像今天看到的烈火門少門主楊烈便是這次會盟的倡導者，我看這人心機頗深，或許還有別的圖謀。然後是真武門以及煉器宗，這次集聚在隆慶府的修真門派以他們三派實力為最強，現在真武門的王浩文已經被楊烈拉攏，煉器宗也差不多是這種情況。所以結盟大會一定會順利進行，並且很可能楊烈還會代表烈火門成為盟主。」
蘇小貴聽了深以為然的點頭，「聽道長這麼一分析我便清楚多了。」他頓了一頓隨即嘴角掛起一絲狡黠的笑容道：「不過有小爺在，豈能讓他們這般如意？」別說是為了太子夏啟，就算是出於私人的理由（一想起白天楊烈在自己面前衝夏心怡頻拋媚眼，一副挖牆腳的架勢，蘇小貴就恨得牙根發癢），小爺我也不會讓楊烈輕易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