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六章 煮事 文 / 簡間
墨良躬身，輕笑道：「殿下心中以有定奪，還問微臣作何？」
「墨師，現在就你我兩人，何必繞彎。先皇授你國公之勳，便是望你能在煩擾朕的事上，出個主意。」
墨良眸中玄思片刻他開口說道：「殿下，其實方法微臣已經告訴你。替夏門風推脫罪責，為他封了三大功勞……如果，殿下想要夏伐生，便可把夏門風將來這三功用來為其子脫罪；反之，殿下若想要夏伐的命，將來夏門風的功勞，一句話便可化為烏有……恩，微臣有一言提醒殿下，夏門風為奪回虎狼關之前，最好傳聖意讓他知道，要是勝了，就能救他獨子之命，以夏門風本事，在加此事為後推波助瀾，他必定肝腦塗地。」
「甚妙。」楚建業點頭，隨即他看了看桌上放著的書：「朕不忍殺夏家臣。當年老將軍夏闊海為救朕而亡，死得不明不白啊……每每回想，我大楚名將就這樣隕落，真是痛徹心腑。」
「殿下仁義。微臣方才為夏門風所找的理由，並不全是無稽之談，如今國內藩鎮猖獗，地方化嚴重，甚至……」說到這，墨良語氣一頓：「在向家族化發展，借此次戰事，事後殿若下決心整理藩鎮，就有諸多理由了。」
楚建業臉色微變。楚氏原為魏國五大家族之一，勢力膨脹到頂點後，發起篡國成功，隨之建立了楚國。而建國之後第一任皇帝楚元開始屠殺昔日與楚氏地位相同的王、謝、恆、庾四家；楚史四十六年，四大家族餘黨刺殺第二任皇帝楚定幡，這一任皇帝就是楚建業的父親。提到藩鎮地方化嚴重，在向家族化發展，楚建業的表情自然而然不受控制變得冷厲。
同時，這也勾起他心中另外一件大事：「墨師，聽聞令愛要到楚都，記得讓她來皇宮見我這大舅一面。」
「殿下放心，她理當來問候。」墨良之妻，是楚建業的同胞姐姐。對於墨良的信任，其中多多少少也因為這個複雜的關係：「殿下若無事，微臣告退。」
「嗯，去吧。」
墨良行身離去。在他消失在門口的一瞬間，楚建業表情變得陰沉無比。他擺手喚來站在門口的宦官。
「殿下，喚奴才何事？」失去雄性激素後，宦官獨特的尖細聲音讓人聽後起雞皮疙瘩。
「召太叔雲來見我。」——
奉召門是朝臣進宮必經之路。墨良每走過此處，都不忍歎息……當年同朝為官的人，剩下的越來越少了。
路過大門時，門候連忙問候：「墨公。」
墨良點頭，並沒有把自己放得高高在上，這種似有似無的笑容總是讓旁人心歎「國公位高權重，為人卻如此和藹」
「墨公，屈何大人在門外等著您呢。」
墨良眉頭一皺：「就屈何大人嗎？」
「還有李選大人。」
似乎沒有太多意外，墨良走出奉召門。果不其然，外面兩人立馬走過來：「兩位大人是在等我？」
李選面帶微笑，點了點頭，目光有意無意的瞟了屈何一眼。
而屈何臉色可不好看：「墨公，你為夏門風開脫罪責到底是何用意？」
墨公裹著兩手，微微彎腰：「屈大人，此事是皇帝的決定，您為何不去問上尊呢？」
「哼，墨公不要仗著得皇帝信任，就為非作歹。」說完，屈何甩袖離去。
李選一歎，裝模作樣的說道：「墨公，不要生氣。屈大人就是這般死腦筋，在加上他一直主張軍官由州制管理，削弱權利，如今出了此事，他還不抓住機會做文章？」
墨公不以為然：「屈大人也沒錯，只是想法不同。倒是，李大人在此處等我何事？」
「昨日殿下讓人準備皇家紅節之禮，這折批正好經過我手。」
「李大人想說什麼便直說吧。」墨公側目，鬚眉間淡淡笑。
「皇帝這份禮是送給貴夫人，呵呵，也就是長公主。因，墨小姐來楚都探望您。墨公您看禮降時，是不是要擺宴，以謝殿下恩典？」
墨公微微仰頭，心中暗思「李選在打什麼主意？」皇帝身邊有忠臣、奸臣、還有晃為做作之臣，這一類投皇帝所好，得皇帝信任，說他是奸他卻不做危害國家之事，說他是忠卻從不提出什麼真知灼見，反正就是跟著皇帝的心思走，皇帝說對，那就是對。此類人通常把皇帝的性格琢磨得非常通透。而墨公，對於這類人最是不屑，他甚至覺得屈何這樣的頑固之臣，才是國家發展棟樑，雖然，他想法不一定對。
片刻琢磨，墨良想到其中關鍵。他開口輕描淡寫道：「這就不勞駕李大人了，此事我自有安排。」
李選也不墨跡，他似乎只是為打探情況：「墨公若需要幫忙，叫下官便可。」
「有勞了。」
李選微微躬身，送了墨良一程，直到走出皇宮管轄，墨良坐上馬車他才轉身離去。
遠去的家僕觀望，見主子過來立馬駕著馬車上前：「老爺。」
李選坐上馬車：「回府。」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坐在車內李選在袖中拿出一枚黑色棋子把玩。這顯然是思考時，習慣性的行為：「墨公真是精明，看他表情肯定是猜到我提此事，是太子用心。」自言到此，李選突然笑了，他心中暗道「以墨公性格，如今地位，恐怕不會把女兒嫁給任何一位皇子」——
墨府前。
老管家迎著墨公下車，正巧此時！遠處身穿黑將甲，胯下黑毛俊馬，面色嚴肅中年將官跑來。他到國公府門前，連忙拉緊韁繩。
墨公聞聲望去，見來者開口笑道：「太叔將軍，楚都內可不允許策馬狂奔。」
太叔雲連忙下馬，恭敬道：「墨公，皇帝急召，下官失禮了。」
墨公神色一動，開口問道：「殿下召你可是為開州軍事？」
太叔雲猶豫片刻，最終老實答道：「我也不清楚，是皇宮宦官來軍營傳召。」
「哦，那快去吧。」
「是。」這一次太叔雲沒有在上馬，而是牽著馬向皇宮跑去。
墨公看在眼裡，開口自言道：「太叔雲將軍可是皇帝最信任的武將……」此話表面不透風，但暗裡透露些許常人無法讀懂的內容。
走進門，管家低聲說道：「老爺，今日您去內閣議事，半時辰後小姐到了。」
墨公表情一怔，隨即問道：「以在府上？」
「小姐說有重要的事情告訴您，此刻與墨坤，還有一位陌生人在書房候著呢。
神神秘秘的態勢，就顯得不同尋常。墨良點頭：「我這就過去。」甚至沒換官衣，他就快步向書房行去。
書房內三人，墨良目光首先看向管家口中的陌生人。此人，肥頭大耳，神情恍恍惚惚也可以說是不知所措。
墨芷虹面色一喜，快步上前：「爹爹！」
看向女兒，墨良露出笑容：「虹兒，這是怎麼回事？」
墨芷虹看向灶頭，拉著墨良進屋，隨即關上門：「爹爹，他叫灶頭，是夏公子夏伐的隨從。」
此言一出，饒是墨良也驚神了。這可以說是八桿打不著關係的事，怎麼就聯繫在一起了呢？驚訝中，他看向灶頭。
灶頭這時反應過來，立馬就跪下：「大人，救救我家少爺啊。」
眉頭一沉，墨良再次看向墨芷虹。
墨芷虹心領神會，開口解釋道：「爹爹，路上我們遇見難民潮，幸得夏公子相助，化險為夷。隨後離去，夏公子的隨從卻攀錯馬車，跟著我們到文山府。他得知我們一行人身份後，就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
墨良先是一驚，愛女遇險，心自然一緊。但，此刻事情主題卻不在這件事上，平息心神，他看著灶頭冷聲說道：「救你家少爺？你可知道你家少爺犯了什麼事。」
灶頭跪向前，正要開口……卻猛的一個激靈「不能說實話！」他也清楚，夏伐青樓丟牙帳令那是丟人丟到了祖墳上。靈機一動，他斬故事半截，直接把關鍵說出來：「大人具體事我不清楚，小人只知道事發後我家少爺被人抓到康元府，在那裡被威脅，主動要到楚都請罪！」
夏伐被人劫走，這事情不算什麼秘密。但，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其實是被救走，這事情就是孟博也留了個心眼，他不忍斷夏伐後路，讓夏家沒了後代，所以隱瞞一些細節。
聽完灶頭一席話，可謂千穿百孔全是漏洞，特別是被抓之後，對方讓夏伐主動回楚都認罪，這聽上去猶如一個笑話。他沉眉思考片刻，開口說道：「此事我會調查，至於你……馬上回夏府！」
灶頭傻傻的問道：「大人您決定救我家少爺了？」
「如果其中真有隱情，他自然沒事。」說完，墨良看向墨坤：「把他送回夏府，不要讓任何人看見。」
「是。」
在未見到墨良之前，灶頭準備很多話……他甚至整理一番，打算把王敬忠在康元府的老底全抖出來。誰料，墨良出奇的什麼也沒問，似乎只是口頭上敷衍，甚至馬上就要送走灶頭。
墨芷虹輕咬嘴唇，直到墨良坐到椅子上，低頭沉思……她忍不住上前：「爹爹，您不管嗎？夏公子一定被人冤枉了。連事情具體都不問問」
女兒語氣中不滿，墨良察覺道。他皺著眉頭：「他不過救你一次，你就能斷定他是忠是奸？」
墨芷虹不甘心：「那您也問問啊。」
墨良擺手：「我會問。方才此人說，夏伐會回來請罪，到時我要親自問他！這不是更清楚。」
墨芷虹一愣，隨即表情變化，碎步上前：「爹爹，你覺得夏公子真是通敵賊子嗎？」
「我覺得……他沒這膽。」墨良瞇著雙眼說道，老謀深算的模樣，讓墨芷虹心中莫名一鬆……緊跟著，墨良歎聲道：「虹兒，休息幾日你就回老家。近來楚都恐怕會變得異常渾濁。」
墨芷虹是個很識大體的人，她心中思緒輾轉，很快想明白父親讓她早點回去的原因。但，有些不情願，一則想留在父親身邊伺候一段日子，盡孝道；二則，是想等待夏伐此事的結果。
而墨良看出女兒心思，他說道：「為父可沒老到行走不便，用不著你在這照顧我。倒是你母親，向來身體不好。」墨良倒是沒想到，墨芷虹不想走還與夏伐此事有關係。
當然，這種話墨芷虹怎能啟口？她最終點頭：「一切爹爹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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