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三十章 天安各命 文 / 簡間
策東得命後，來到了刑衙設在宮內的一處審室。這裡和天牢沒多大關係，作用是一些要進宮見皇帝的犯人，會先到此處進行面聖之前的初審。
楊府送來的兩人被關在東間。此刻，窗開著，刮進來的是陣陣陰風。這不禁讓兩人心中顫意連連。
策東身影從窗口走過，門隨之被推開……兩人愣愣的看著策東，片刻，眼中帶起大驚之色！緊跟著猛向後退，直到一左一右退到了牆角，再無去路。
策東目光一掃，冷眸如利刃。他沒說話，卻走向兩人，這把環繞他們心中的恐懼提升到了極點……這並不是因為他們知道現在身在皇宮內，而是因為，他們感覺到突然到來的陌生人，氣息上與楊榮非常相識！而楊榮給他們留下的恐懼太深刻，對於這種摸不著、看不著的氣息判斷，他們都非常肯定！
策東察覺兩人過分舉動，心中暗自生疑「他們為何如此恐懼我？」要策東對他們動過手，這種情況還算正常，可這是三人第一次見面「也許是膽子太小了吧」策東如此想，便不在疑惑，開口語氣平靜的說道：「自報姓名。」
「甲四。」
「乙從。」
這種姓名在民間很普遍，策東微微點，隨即掃眼看向四周……腳一勾，他把身邊長椅拉了過來，坐下之後冷聲問道：「你們主人叫王敬忠對嗎？」
「是。」
「你兩人在王府中擔任什麼職位？」
兩人相似一眼，感覺有些不對勁……策東與楊榮極其相識的氣息，讓他們誤認為兩人是一夥的，這些問題楊榮都問過，還威迫他們去記很多對王敬忠不利的話。在恐懼下，心思不禁向複雜方向思考「這是在考驗我？」自問，在兩人心中同時出現。
莫名一顫，其中甲四最先反應過來：「夏公子被我家主人抓住之後，主人威逼利誘讓他回楚都，與嵋恭王接頭，而我們兩人只是負責看守……」話說帶著，甲四皺眉，滿頭大汗，顯然在回憶楊榮強迫他們記下的內容。
策東聽此言，表情一變「嵋恭王！」驚異下，他語氣出現些許波動：「就這些嗎？」
甲四不知道想著什麼神色突變：「大人！我們知道的真不多，但有一個人知道很多！」
「誰？」策東楊眼，冷聲說道。
「與小人等同行的還有家主養女嵐枝！」甲四算是看出一些門道，這個人好像不是與楊榮一夥的，於是想著什麼說什麼，希望能保住一條命。在看另外一頭乙從，反應就比較遲鈍，此刻在埋頭努力回憶楊榮威迫他們記下的那些話。
「她為何沒被抓？」策東疑惑道。
「小的不知啊。」
策東眉頭越皺沒深。這件事他並不是非常清楚經過，如今一問感覺有些蹊蹺，於是叫來了押送兩人進宮禁軍伍長。
禁軍對於策東都沒什麼好感，這態度是因為策東負責審理了很多軍中的罪臣，面對策東的問題，他面無表情的答道：「我們只負責去楊統領府上帶人，其他的不知道。」
這時策東才知道，原來人是從楊戩府上帶來，與此同時一些古怪想法在他心中誕生。待伍長離開，他再次開口對甲乙二人質問道：「嵐枝在何處！」
「夏府！」
別看策東表面冷酷，其實，內心是個非常喜功之人，否則也不會如此賣力給皇帝做事，導致得罪了這麼多人。他心想，先去抓來審問，到時把結果交給皇帝，皇帝必定獎他，於是……就沒打算把此事現在告訴皇帝。
心中有了定奪，策東起身走向兩人。兩人被上枷鎖，雙手還捆著，心中恐懼想要向後退，但身後早就沒了去路，事到如今唯有哀求道：「大人我們知道的都說了！饒命啊！」
策東愕然，先前的疑惑再次出現「他們反應未免也激了」……目光向下，看著自己方才邁步拿出來的東西，他眼中帶起一絲古怪：「你們……在楊府受過刑？」
「是啊，難道……你不是與那人一起的？」乙從此刻也反應過來了。
策東抬手，拿著方才手指間夾著金針說道：「他用這個給你們動刑？！」
感覺策東語氣中的驚異和慌張，兩人片刻失神，隨即說道：「是……那位大人用金針刺入我們後背，隨後就是痛苦萬分！那感覺就像是骨頭上爬滿螞蟻，在啃食。」
策東整個人的神情都變了，他居然變得驚慌失措「他找來了！」
見策東神色籠罩在驚慌失措中，甲乙兩人慌張的同時，也察覺到不同尋常。
策東站在原地良久，待他回過……神猛然上前，一把提起甲四，語氣陰森的說道：「他在楊府中？」
「是啊！」
策東突然揚手，金針直接刺入甲四額頭！甲四瞪大雙眼，神情茫然失措……卻一瞬間就失去了生氣，黑色的瞳孔漸漸變得血紅，眼角緊跟著流出鮮血，這摸樣讓人膽寒。
乙從完全被嚇傻了，他哆嗦著，褲襠甚至滲出污穢之物！
策東這時突然對外面喊道：「拿紙筆來！」
待外面的禁軍士兵拿著東西進來，瞧見地上死人、還有非常不堪的乙從，表情……居然很麻木。
紙筆放下，策東對乙從說道：「把你所知道，關於王敬忠的一切全寫下來。」
「小的不會寫字啊。」
策東正要冷喝，卻目光微頓。以往他審的都是官，自然不可能不會寫字，這一次有所不同，是個奴僕，猶豫了一下他開口說道：「你說，我寫。」這種記錄細節，目標質料的習慣是策東獨有。
乙從偷偷看了看已經死透的甲四，他感覺……自己最終結果恐怕也是這樣。
「你可以死得舒服點。」
聽見這句似乎包含仁慈的話，乙從扭過頭，看著策東良久……最終點了點頭。
策東的記錄非常詳細，問了王敬忠身份，習慣，經常出入的地方，府上多少人，在康元府中與什麼人常來往。當聽到王敬忠與地方藩鎮有著曖昧關係時，策東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如果能幫聖上抓住藩鎮把柄！這可是一件大功」
當事情結束後，乙從閉著雙眼，等待命運降臨，但策東沒動手，而是開口問道：「在楊府負責審問你的人，他長什麼摸樣？」
「他個子不高，但卻非常厚實很強壯！」
「他對你用刑時，你應該看清楚了他的手指對不對？」
「是……」
策東抬起自己的手掌：「他手中指上是不是有一道傷疤？」
「對！」
策東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隨即在腰間拿出一顆藥丸，丟到了乙從跟前：「吃了，你就能毫無痛苦的閉上雙眼。」
乙從顫抖著拾起藥丸，這一刻世界在他眼中不斷縮小，最終……周圍一切陷入無邊黑暗，唯一能看見就是這顆藥丸。
心在隨著世界消失那一瞬間，已經死了，剩下的就是殺死這副皮囊。
策東盯著他，直到乙從吞下藥丸，整個人倒地一抽，額頭在數秒內開始泛黑，經脈曲張如同生在體內的蟲……到這一步，策東斷定乙從以死，於是收起桌上記錄轉身離開——
「小姑，別擔心……伐兒不會有事。」楊夫人說這話時，自己都有些猶豫。
楊戩的正妻安慰著楊慧，奈何，楊慧越等越焦急，這樣的安慰越是入耳，越是擔心。
但，她心中糾結無法和一旁的嵐枝相比。
氣氛被一暗一明的兩人弄得非常壓抑，楊夫人也沒辦法，看了看桌上已冷的茶水和豆糕開口說道：「去換新鮮的來。」
僕人上前拿走東西，剛到門口，管家跑進來：「老爺回來了！」
楊慧一下竄起，快步向外跑去。
嵐枝下意識跟著起身，近乎習慣的扶著楊慧一同跑了出去。
楊戩知道家中有人焦急等待消息，進屋便大步向這裡跑……見著親妹，正要啟口，卻猶豫了「到底要不要把皇帝說的話，告訴妹妹呢？」
「哥，伐兒怎麼樣了？你見著他了嗎？」楊慧一臉焦急的問道。
「見到了，沒事。」前思後想，楊戩決定不告知實情：「夏伐是被關入天牢，但卻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也許過不了多久就能出來。」
楊慧表情愕然，什麼了？」
楊戩此刻心裡全是疑惑，面對接連而來的問題表現得有些不耐煩：「唉，這事你就別多問，反正夏伐很快就能出來。」
楊慧那能就這樣放棄打探自己兒子的事，眼下就要追問。楊戩卻先聲奪人：「事情就這麼簡單，你現在回家等著。夫人這兩天你跟去夏府，陪伴你小姑過幾日。」
「好。」
交代完，楊戩跑了，愣是沒字給楊慧開口問的機會。
但，楊慧是聰明婦人，她察覺一絲不同尋常的地方。往日前來楊戩是著急，今天楊戩回來後表現是疑惑和煩悶，這種態度的變化似乎證明夏伐現在處境「伐兒是不是又牽連出什麼麻煩了？」看來楊慧沒往好的方向思考，可是，這卻正巧猜到夏伐現在的情況。
……逃跑的楊戩回到後院，正巧遇見楊榮。
楊榮的地位在楊府很奇特，他不是楊戩的手下，也不是門客，但對楊戩卻行的是上下級之禮。至於他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楊戩在楚都外一座老林救下他命，隨後，楊榮就住下了，也沒說到底來至何處。這就這樣不知不覺他到楊府快四年，說來也巧夏伐也是那時到楚都。
楊榮的名字原本叫策榮，後隨楊戩為表忠心，改了楊姓。
對於這個很獨特的手下，楊戩看不透，但去能肯定他絕對不會出賣自己，所以，很多關鍵事都交給他辦，其中一些比較隱秘的，以楊榮非官身份反而更加方便。
楊榮見楊戩，首先問候，隨即疑聲道：「大人為何如此煩惱？」
楊戩也沒回答，而是直接把事情告訴楊榮。楊榮聽後眉頭深皺：「皇帝是什麼意思？」
「我也想知道啊。」楊戩長歎。
楊榮神色一動，楊戩不會莫名其把這種秘密告訴他，一定是有事需要他去做：「大人，有何吩咐？」
「如今前方戰亂，我不放心讓普通人去送信。只有你能讓我信任。」
聽到這，楊榮頓時明白了：「大人放心，我一定把消息傳到夏將軍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