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五十四章 夏冶誅心 文 / 簡間
就算孟滿這位新來駕到的府伊不受歡迎，可面子上還是得給他台階下，不然真逼急了，文山府這些官員也擔心孟滿回告狀。
於是乎，文山府城郭三百府軍排列，府衙內三通、六曹全來迎接。
隊伍成燕形，兩縱橫，還豎立了文山府的旗子，行的是三品禮節。為首者，按道理是因該是交轉官印的前任府伊，不過，那位大人早已「落葉歸根，回歸夢土」
為首男子一身紅袍，胸前繡三爪青龍，頭戴金冠，胯下白馬面掩金飾。這表的是王家禮，可他絕對不是楚曠……
「小王爺，孟大人恐怕還得等會，您先進去休息？」
男子啟口，英容一展，笑著說道：「楚制立法先官如被罷免，其印由當地最高員勳帶管。若等下新任府伊前來，我卻不在，這不是有失禮節？」雖說，楚書業一沒職、二沒正位要說他是最高員勳絕對是扯蛋，可他說完一席話，立馬迎來周圍人的恭維。
此處除他之外，還有一人比較扎眼。他一身黑甲，馬側掛有一把錘杵，滿臉褶子不算，還一副酒肉過度，嚴重腎虛的模樣。馬下副官餘光打量，見他這樣忍不住提醒道：「統領……統領？」
袁史一個激靈，隨即猛的搖了搖頭：「來了？」
「還沒有，不過，您別睡啊……」
「怕什麼！我能來就是給他面子了。」袁史一臉不耐煩。
「統領，這新官才從楚都出來！指不定皇帝給了他什麼交代，我們得小心啊。」
皇帝收藩計劃那是明著來的，雖然，目前沒採取什麼強硬手段，但不代表以後不會……而且，睦公府藩鎮臨陣脫逃入山林做了「綠林好漢」，這事讓皇帝知道後，龍顏震怒；前段日子皇帝下旨，讓禁軍府左營大統領楊戩帶兵入了睦州，如此舉動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種種行為表示皇帝要來硬的了，這惹得各路牛馬蛇神忐忑不安。
手下一番提醒，袁史強打起精神。目光不經意一晃，看見了為首的男子：「小王爺怎麼來了？王爺呢？」
手下表情有些難看，袁史簡直就是在夢遊！到現在才反應過來，正打算出聲提醒什麼……外城門一匹快馬衝來：「新府伊來了，城外五里！」
隨來者一聲喊，禮隊吹響楚號，雖說三品禮節不過十三個楚號齊響，但這聲音卻足夠傳到五里之外。
……
夏伐靠在車延，一雙眼睛打量著，被捆綁上身，徒步跟著的龐怵。
龐怵早被夏伐這種如同打量一件東西的目光，弄得心思煩亂，如今突然聽見楚號聲響，知道馬上到文山府了。也許是想著閻王回地府，自己做主，這脾氣一下就來了：「小子！等回去我在收拾你！」
「要是嵋恭王不讓你收拾我，你打算怎麼辦？」夏伐盤膝而坐，單手撐頭，一臉好奇的問道。
龐怵表情嘎然，一下把這事忘了。
夏伐一聲輕笑，接連說道：「私稅是你們藩鎮軍收來擴建軍隊的吧？」
「關你何事！」
「你們好像沒把皇帝當回事？要知道這裡距離楚都可不遠，要是皇帝知道此事，一定會派出陸府軍剿滅你們。」夏伐自顧自的說著。
「哼。」龐怵冷哼，似乎不屑多言。
夏伐搓了搓手指，心中暗道「龐怵到底是傻，還是藩鎮軍真的不怕皇帝？怪，實在是怪……」
不到片刻，車隊走進文山府外門來到城郭。城郭內此刻圍了很多平民，顯然是楚號聲吸引來。
夏伐和嵐枝的馬車，在入城郭後就停在一旁，待距離拉開，才緩緩向前。
夏伐跳下馬車，來到庶傑身邊低語幾句。庶傑聽後，神色古怪側目打量夏伐一眼，隨即又看向龐怵：「好。」
面帶微笑走向龐怵，夏伐開口說道：「你覺得自己回來就沒事了？」
「哼。」龐怵一個人悶在邊上，冷靜下來發現夏伐一直在他口中套話，這不禁讓他大起疑心，如今，夏伐在問任何事，他都是以冷哼來對待。
夏伐回頭，看向迎接的隊伍：「帶頭那人是誰？」
龐怵下意識的抬頭看去，隨即答道：「小王爺。」
夏伐當即皺眉「怎麼是他來帶頭？」在看周圍那些以他為首的人，夏伐暗道「看來嵋恭王在這裡的勢力不簡單的，我看就算沒有先皇帶綠帽的事，楚建業恐怕也得時時刻刻惦記著他」：「你們統領來沒？」
龐怵眼睛一亮，夏伐這話對他來說倒是一個提醒。目光一掃，看見袁史之後，龐怵雙眼放光……偷眼打量身邊夏伐，見他沒注意自己，埋頭就衝了過去！
庶傑這時翻下馬跟著追去，但，他卻有意和龐怵保持著距離，不然，以庶傑神行的本事，不出十步就能抓住龐怵。
進入禮隊，龐怵猛的向前一撲：「統領救命啊！」
庶傑這時追上，一腳把龐怵踢翻在地，道：「不好意思孟大人，在下沒看緊他。」說完，庶傑提著龐怵就往回走。
龐怵口中大喊：「統領！」
袁史回過神，頓時怒喝：「慢著！誰准你抓他的！」這話也不知道是對孟滿說還是庶傑。
事情突如其人，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楚書業面色一沉，龐怵他自然見過，此刻事情的表面讓他心中想了良多「一來就抓藩鎮尉官，這是什麼意思？」
其餘的大人都面色愕然看著孟滿，最先回過神的快步上前，低聲說道：「孟大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這人是藩鎮統領袁史手下尉官啊。」
孟滿表情是最難看的，這事情在他看來和他沒多少關係了，畢竟夏伐已經說過，要帶龐怵去王爺府：「本官當然知道他是身份，難道，私自收稅不該抓嗎？」
「我的人，你就不能抓！」
遠處夏伐直搖頭，同時開口歎道：「這人命真好啊。」
來到他身邊的嵐枝皺著眉頭，疑聲問道：「誰？」
「這位藩鎮統領。」
嵐枝愕然：「為什麼？」
夏伐搖晃著手指，語重心長的說道：「這樣的腦子都能成為藩鎮統領，可想他祖上做了多少好事，不然，絕不夠他揮霍。」
嵐枝不禁掩嘴一笑，而前方的袁史與孟滿幾乎爭吵起來：「你推他出去是為什麼？不可能就是想讓孟大人與藩鎮產生矛盾吧？」嵐枝心中有些疑慮，她知道滅楚對於楚國的計劃，藩鎮軍在裡面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
夏伐搖頭，語氣高深莫測的說道：「這些人，都是文山府掌權者，藉著這個鬧劇，就能看清楚他們的陣營。我一沒官位讓他們忌憚，二沒兵保護，總得知道要對付的都是些什麼人吧？不然，這小命不是隨時都可能被人拿去？」話說到這，夏伐回目：「我給你說的話，你可別告訴王敬忠。」
嵐枝無言以對……看著遠處沉默半響，突然歎道：「我覺得你優勢挺大，一沒官位讓他們猜忌，二沒兵讓他們懷疑，但你卻把他們都看了個大概。」
夏伐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隨即邁開步子走向鬧劇中央。
這時袁史策馬行向庶傑，完全無視了孟滿：「放了他！」
孟滿拉不下臉，如果，真讓袁史這樣把人帶走，他在這裡就不好做事，因為，沒人會把他當一回事。索性也不理會袁史，側臉對身邊早已忍不住的禁軍說道：「去給我把人帶過來！」
一伍禁軍立馬衝上前。
袁史見狀，當即暴喝：「還敢動手！我看你們不想活了！」
禁軍冷笑：「我們的命，你沒資格收！只有聖上能定奪。」說完，真的就要動手。
楚書業不得不上前，他策馬衝到雙方中間：「孟大人，這是個誤會！」
「誤會？」不待孟滿開口，夏伐走了出來。
他這一句話，自然而然把所有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面對夏伐的質疑，楚書業眉頭大皺：「你是何人！」
「普通人。」夏伐笑答，同時走向庶傑，這是提前給自己找個庇護，如果對方真動手也有個躲的：「此人所作所為，是我們親眼所見，閣下若說是誤會，難不成其中誤會是，他收私稅，是您指使的？」
楚書業面色一沉，眸中狠色連連：「此事，還輪不著你管！」
「我沒管，只是在提醒閣下。」
夏伐臉上的笑容，楚書業越看越不順眼。他橫看向孟滿：「孟大人，這是你的隨從嗎？」
孟滿搖頭，語氣古怪的說道：「你要問他是誰，不如去問王爺。」
楚書業神色一頓，接連心中愕然「與爹有什麼關係？」
袁史早已不耐煩，抓住這一時半刻的沉默，他挑槍就刺向庶傑。庶傑一把抓住槍桿，正要向下拖。以袁史酒肉過度的體質，翻下馬來那是鐵定的事，但，夏伐在邊上低聲說道：「給他留點面子，不然這種不靠腦子做事的人，指不定弄出什麼大麻煩。」
庶傑眼珠子一轉，鬆開手，向後退去一步。
這時楚書業上去，橫在袁史馬前說道：「袁史統領，此事隨後在說，先讓他們帶走龐怵。」
夏伐看著就覺得神奇，袁史居然聽楚書業的話！心中一番思量，夏伐想到一些關鍵。搓了搓手指，他邁步在眾人目光注視下，大搖大擺走向孟滿，說話的內容也絲毫不藏：「二伯，我就先去王爺府了！等安頓下來，在去府衙探望您。」
孟滿眉頭一沉，他這才反應過來，龐怵衝進禮隊中是夏伐有意為之。這讓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夏伐想讓他與藩鎮軍產生矛盾。
「庶傑，帶此人走。」
庶傑拖著一臉愕然的龐怵，跟上夏伐。袁史見勢要去阻攔，楚書業拉住他，低聲說道：「事情有古怪，他不是孟滿的人，那就不是新入府衙的官……方纔他自說要去王府，那龐怵就一定沒事，別擔心。」
袁史的腦子轉不過這彎，此刻還把仇計在了孟滿身上：「這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
楚書業沒與袁史做過多解釋。翻下馬，主動到孟滿身前：「孟大人，這一出鬧劇還望不要往心裡去。」
孟滿認為夏伐故意在其中捭闔，接下來態度自然有所改變，心想不能讓夏伐逞心如意。他收斂嚴肅的表情，侃侃笑道：「小王爺，此事秋後在論，我們先入府吧。」
楚書業點頭，隨即做出請的姿勢。
孟滿邁步走在前面，跟在後面的楚書業瞬間眉頭大皺「孟滿對於私稅只是輕描淡寫的提起，難道……他打算告訴皇帝後，在有所動作？」想到此處，楚書業心中暗恨「怎麼一來就出這樣的大麻煩！」
回頭望了一眼，正巧看見夏伐與嵐枝在唧唧我我……楚書業心中猜測「他與爹什麼關係？」
「夏伐，你不是不想被人注意嗎？怎麼還去出頭？」
「這叫做自我炒作。夫人吶，我這麼一弄，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與嵋恭王有關係，而且，這關係還不簡單。」話到此處，夏伐雙手裹在袖中，身子微微靠向嵐枝：「夫人，在給你說個秘密，你可別告訴王敬忠。」
嵐枝沒吭聲，這事顯然不由得夏伐做主。
夏伐似乎並不在乎她會不會告訴王敬忠，沒等嵐枝保證，他開口說道：「我想看看這幫藩鎮軍到底聽誰的。」
「什麼意思？」嵐枝疑惑不解。
「等下你就知道了。」夏伐神神秘秘的說道，同時坐上馬車：「夫人，與我同坐如何？我抱你。」
「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