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章 一半 文 / 簡間

    自從袁史鬧事之後，整個文山府從上到下都籠罩著一股緊張氣氛。特別是當藩鎮軍半數的尉官被斬殺之後，這種緊張氣氛到達了頂點。

    此事，說來很微妙，孟滿沒參與，楚曠躲得遠遠的，似乎全是太叔映陽一個人在搗鼓，當然，有一個人出了不少力，那就是王猛。夏伐在初次聽說此人時，心中就暗自猜測「這人到底是忠、是奸？」這個問題對夏伐而言關係並不大，但他實在太閒了。

    不知不覺來到文山府已是半月之久，楚曠似乎把夏伐遺忘，而孟滿有意無意的打探著夏伐最近的情況，對他的警惕性非常高。至於嵐枝，這段時間很神秘……在發現這點之後，夏伐請庶傑幫忙，跟蹤了嵐枝幾次，可結果讓夏伐很失望，嵐枝漫無目的的在城中逛，沒像楚都時去蘭園那樣特殊的地方。

    昨日嵐枝在荷院中修生養性，夏伐抓住機會潛入嵐枝閨房，想找找有沒書信之類的東西，結果，還是失望，但……夏伐卻順手做了一件，事後讓自己無言以對的破事。

    荷院中，夏伐盤膝坐在池塘邊上。手握一根魚竿，調戲著楚曠養的花魚兒。

    「少爺，老這樣呆著太無聊了！」灶頭在一旁念叨：「我們也去文山府逛逛啊。」

    夏伐目不轉睛的盯著水面，一時沒吭聲。

    「少爺？」灶頭伸過頭去，抬手在夏伐面前晃了晃。

    「啪…」夏伐一把打開灶頭的爪子，隨即說道：「去給少爺泡壺好茶來，午時我們在出門。」

    「好勒！~」

    待他離開，夏伐回頭打量一眼，隨即賊頭賊腦的在懷中拿出……一個肚兜！粉色肚兜上面繡著一隻嚀啼，讓人心生遐想，不過，夏伐現在沒那心思「不好辦啊，要是被發現嵐枝還不折騰死我……那天偷偷進去怎麼就順手把這東西帶走了」夏伐暗恨的同時，很鬱悶自己怎麼有這破毛病，好色就算了，還出現這樣丟人的特殊愛好。

    至於嵐枝如何懷疑到夏伐頭上，這太簡單了，不可能是庶傑，不可能是灶頭，荷院就十幾個人，除四名丫鬟，其他人不會到主院……矛頭瞬間就直向夏伐。

    就在夏伐糾結，要如何把東西偷偷放回去時，嵐枝來了。

    察覺動靜，夏伐餘光瞟了一眼。只見，嵐枝以一種懷疑、憤怒、眨眼低首間還展露一絲嬌羞……而嵐枝身邊的秀兒鼓著粉腮，似乎非常憤怒。

    夏伐靈機一動，拿出肚兜丟到河中，隨即裝作驚訝的喊道：「那是什麼！？」

    這一喊，吸引了嵐枝的目光，她快步上前，向池中一看！在荷花環繞的中央，飄著一朵粉色嬌艷的彩雲，臉色……瞬間就變了。

    庶傑聞夏伐驚呼，立馬跑過來，正要去看河中出現了什麼，惹來夏伐驚呼，夏伐卻拉著他說道：「庶傑先生，我們去文山府中看看。」說完，也不理會庶傑疑惑的目光，就拉著他一股腦的往外面跑。

    「小姐……夏公子越來越過分了，女兒家貼身的東西他都偷！」

    秀兒都看出來了，嵐枝當然明白，但，羞怒下還保持著冷靜。首先用夏伐留下的魚竿，把自己的私物撈起來，道：「回房間仔細瞧瞧，夏伐在下流也不會只是為了偷……去我房間。」

    「我家少爺呢？」前去泡茶的灶頭回來了。

    嵐枝冷哼道：「出去了！」

    「啊！」灶頭大驚：「少爺出完居然不帶上我！」說完，丟了茶壺就追出荷院——

    「庶傑先生，你還記得這幾天跟蹤嵐枝，她去了哪些地方嗎？」

    「記得。」庶傑點頭。

    夏伐微微揚眉，雖說他不懷疑庶傑的本事，但卻不得不去提防滅楚的手段，指不定他們用了什麼非常隱秘的方式來聯繫，而庶傑沒發現。

    夏伐對庶傑現在是無言不談，這種信任讓庶傑很感動，同時也明白有些話自己不能多說。但，現在他見夏伐陷入一種無中生有的循環思維，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夏公子，你既然斷定孟滿是滅楚的人，那嵐枝和他暗中通信不就完了，還需要滅楚在派來其他人接頭嗎？」

    「一定會來！王敬忠看了我修改的那封信，在加上黑衣人傳達孟滿的話，他必定懷疑。派人來也就理所當然，一是為試探嵐枝，二是交代孟滿接下來要做的事。」夏伐語氣肯定的說道。與王敬忠的交流，王敬忠始終沒真正看透夏伐是什麼樣的人，可夏伐對他卻看了個透徹……特別是，夏伐想起了那天喝醉酒，被嵐枝偷走牙帳令，事後迷迷糊糊中感覺王敬忠在最後出現過，而且，還打算在那個時候就直接把夏伐除掉，不過……被嵐枝阻攔。夏伐第二天完全清醒，酒勁一散，這事就跟著忘記了。

    想到此處，夏伐莫名一歎。

    庶傑皺著眉頭問道：「夏公子，你是打算借刀殺人？」

    夏伐一愣，隨即疑聲道：「殺誰？」

    「嵐枝。」

    夏伐愕然，道：「當然不是。」

    庶傑沉言：「那你為什麼要陷害她，惹來滅楚懷疑？」

    夏伐搓了搓手指，隨即無奈歎聲道：「我得逼她和滅楚反目，不然，愛她也提心吊膽……」

    「你這是何意啊？」庶傑茫然問道，夏伐這話太矛盾了。

    夏伐琢磨了片刻，隨即說道：「庶傑先生，既然你問，我便告訴你吧。我這樣做不過是為了自保，自保我這條小命，自保對嵐枝的感情。她要不和滅楚完全反目，不會跟我走不說，就算跟了我也不得安寧。」

    「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夏伐這次沒吭聲，同時加快了步伐。

    庶傑知道，夏伐不打算在多說，心中一歎「真是複雜啊」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一聲大叫：「少爺！等等我！」

    夏伐扭過頭，臉色頓時就變了，他開口大罵道：「媽的！誰讓你駕這輛馬車出來！」

    灶頭被這一罵，罵楞了……他只是想著六匹馬拖的跑得快，其他細節不說去想，恐怕灶頭根本就不知道。

    庶傑轉頭一看，臉色微變：「夏公子，這馬車是楚曠的？」

    「楚曠兒子，楚書業的……」

    「看來他們早就有反心了啊。」庶傑大歎道——

    「駕！」

    一馬鬧市橫行，惹得雞飛狗跳。王猛這段日子可謂風生水起，雖說，他這個統領不過是暫時，但，王猛所理解的暫時，恐怕和其他人不同，等暫時過後，他便是真正的藩鎮軍統領，甚至……獲得更高的地位！

    來到一家酒樓，王猛翻下馬，對門口小二幾句交代，便大步走進門中。

    酒樓內人挺多，王猛卻沒有逗留，而是直徑走向二樓雅間。

    在二樓入口，站著一名穿作打扮很顯富貴的人。此人見王猛到來，連忙上前：「大人，小王爺在東景等著你呢。」

    王猛點頭，隨即向東景間走去。還未靠近，便聽見裡面傳來盛歡的談笑聲。帶著好奇，王猛掀起玉簾，走進屋中入眼，楚書業在與一個尋士打扮的人對坐攀談。

    楚書業側臉，見王猛到來開口笑道：「王統領，來坐。」

    王猛見有外人，也不好把自己與楚書業的真實關係暴露，所以擺出了架勢，大步上前直接坐下：「小王爺，今日邀我來何時？」

    楚書業遞了一個眼神，隨即說道：「友人相聚，何許以事為由？」話語間，楚書業為王猛倒上一杯酒：「這位是曜東先生。」

    王猛側臉，這才仔細打量這位尋士，外看而立之年，神卻倍顯滄桑，儒雅的外表下，似藏波濤大志，只要有些許眼力便能看出此人必有大才。不過，他一身裝扮青色布衣，斜領緊束，長髮紮成一股吊在腦後，典型尋士打扮，卻讓王猛有了先入為主的觀點。尋士通常是一些自認為懷才不遇，四處找尋大道的「高人」不過，這些年來已經漸漸被人看破，他們不過是一些嘴巴非常厲害的騙子。當然……不能一棍子全打死，其中也不乏一些真正的能人。

    回過神，發現曜東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他的笑容若隱若現，就像是天生這一副表情，不論哭笑皆是如此，讓人覺得高深莫測：「在下王猛。」

    「閣下步行乏力，腰盤之上殺雲籠罩，最近行事得小心。」

    王猛一愣，隨即疑聲道：「先生還會看相？」尋士中號稱能洞穿天機的人，通常就是騙子的代表，瞬間，王猛對曜東有些不屑。

    楚書業卻眉頭一皺，似乎信以為真，他正打算開口問幾句，曜東站了起來：「兩位，既然有話要說，我為旁人就先行告退了。」話一說完，曜東拱手，拿起椅邊靠著的佩劍轉身離去。

    王猛微微驚訝「還是個會武的」待曜東離去，他開口說道：「小王爺，你怎麼認識個這樣的人？」

    楚書業聽出王猛語氣中的不屑，他沉眉說道：「這位先生很厲害，今日我與他照面，他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一半、一半」

    「什麼意思？」王猛疑惑問道。

    「當時，我也疑惑，於是上前細問。他告知我勝一半，敗一半。」

    這話王猛一聽，就覺得懸乎了。楚書業的勝負是什麼？那可是發起兵變，但，他卻沒有馬上相信，而是皺眉說道：「小王爺，這樣的人就愛賣弄玄虛，我覺得他就混頓飯吃。」

    楚書業看了看桌子，隨即歎道：「可他未喝一杯酒，未食一口菜，我甚至邀請他到我府上做門客，他都婉言拒絕了。」

    「這……」王猛一時間無言以對。

    楚書業看向窗外，心中暗道「如果是一半的勝率，還有什麼好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