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八十六章 原來 文 / 簡間
在小村中休息了五日，夏伐已經能正常走路，但，與楊榮談起似乎確實沒什麼值得著急回去的事，索性夏伐又在村中閒了幾天，等到腳完全恢復在動身。
牽著白駒來到村口小河邊，揚著清水洗刷白駒的身子，夏伐口中念叨著：「白大俠，你在荷院被當做拉車的馬，活該楚曠要去送死，這眼光實在太差了！」白大俠是夏伐給白駒起的名字。
白大俠揚了揚前蹄，鼻孔噴氣，似乎聽懂了夏伐在說的話。
夏伐拍了怕它腦袋，口中振振有詞道：「等到了楚都，我找鐵匠給你打副最好的鐵蹄。」
白大俠頭蹭在夏伐肩上，一番示好後走向河邊。夏伐也沒跟著過去，他就著一塊石頭坐下，搓著手指琢磨著一些心事「要是皇帝知道我身邊留著滅楚的人，難免會惦記著我，哎……得想個辦法，給嵐枝換身份」
就在這時，遠處緩緩走來一人，夏伐察覺後扭過頭去，立馬露出笑容：「來，我正好有事給你說。」
嵐枝來到夏伐身邊，挨著他坐下：「什麼事？」
「嵐枝，滅楚在朝中內應是不是李選？」
嵐枝表情一頓，眸中驚色展現：「你怎麼知道？」
「呵呵，說起此事全是運氣，你就不用問了。」這事情還真不好解釋，要夏伐說在文山府府衙後巷遇見了李選，恐怕嵐枝還不相信。
嵐枝瞇著美眸，疑聲問道：「你要說的就是這事？」
「我擔心李選知道你的事，告訴皇帝。」夏伐琢磨如何給嵐枝提起此事，要是不太直接擔心嵐枝想多，只好把李選拉了出來，他心中是非常清楚李選絕對不會找他麻煩，因為兩人相互抓著把柄。
嵐枝卻是另外一種想法：「滅楚失敗後，李選還能活著嗎？」
「沒證據啊，你不知道皇帝做事最講究證據！而且他如此信任李選，不好辦。」夏伐胡扯道。
嵐枝突然坐直身子，直視夏伐片刻說道：「那你給我安排一個地方躲段時日，在弄一個新身份，怎麼樣？」
夏伐表情凝固，愕然道：「夫人，原來你不好騙！」
嵐枝嬌喝，接連一拳打向夏伐，只是軟綿綿的沒用力氣。
夏公子順勢摟住，開口歎道：「我擔心你想多。」
嵐枝伏在他懷中，點了點頭：「我懂，所以沒怪你……事情你為我安排吧，我都聽你的。」
「嗯！」夏伐用力點頭，同時懷中拿出幡花玉：「聘禮。」
嵐枝接過後握在手中，她懷疑的問道：「這塊幡花玉，真是和你一起誕生的？」
「當然，不信你回去問娘。」
「那就是你生命的一部分，對嗎？」嵐枝攤開手，看著幡花玉，眸中身材星星點點閃速。
夏伐低頭，目光來回在嵐枝與幡花玉之間，片刻他輕笑道：「你也是。」——
王敬忠坐在大樹下，喘著氣，面孔猙獰，眸色陰冷，嘴角隨著每一次呼吸都會微微抽動一下。
他身邊站著十幾個人，其中為首者是王懺：「老爺，我們還能往哪裡逃啊！」王懺的話帶著哭腔，七萬人走進從關，結果卻是困獸之鬥，那種突如其來的驚變，隨之而來的恐懼，環繞在王懺心中。
王敬忠拳頭緊握，嘎嘎作響，他心中恨意滔天，沒想到楚都的大門還沒看見！就中了埋伏，七萬人降的降，死的死最終就這十幾人和他一起逃出來。現在王敬忠也想明白了，從一開始他就走入了陷阱中：「一定是那王猛出賣我！」
「老爺，王猛一開戰就沒影了，一定是他啊！」
「啊！！！！」王敬忠一聲咆哮，隨即揮拳打在身後樹上，大樹搖擺，葉紛紛落下，卻蓋不住王敬忠心中的怒火、怨恨：「我就這樣輸了，就這樣輸了！？」
「老爺，快想辦法吧，皇帝都知道你的身份了，肯定會派人去康元府守著，您得想想往哪逃啊。」
「為什麼要逃！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話一說完，王敬忠起身：「就算我只有一個人！也要殺到楚都去。」
一眾手下都沉默了，王敬忠在巨大打擊下已經完全瘋狂，這些人不會願意與王敬忠一起去送死，他們開始琢磨如何離開。
王敬忠冷眼看著眾人，他們的心思怎麼可能躲得過王敬忠的眼睛：「你們都想走嗎？」
沒人敢說話，王敬忠的狠辣這幫人是見識過的。
還好，終究有一個人是忠心的。王懺站到王敬忠身邊，開口說道：「老爺，這樣去是送死啊！您只要能安全離開，早晚有一天可以東山再起！」
「住口！」王敬忠暴喝，隨即抽劍一下刺入王懺胸口，王懺茫然的看著王敬忠，而王敬忠不為所動一腳把他踢飛出十丈遠。
在場的所有人頭皮發麻，王敬忠是真的瘋了！現在的他不會去分辨對錯，滿腦子全是想著殺到楚都，弄死皇帝！在他們手中，這種想法現在看來實在太可笑，就算是一千個王敬忠，到了楚都門前也是亂箭之下成亡魂。
「我在康元府留了一萬人！現在你們和我回去，帶上這一萬人我們在殺向楚都！」
手下們相互看著對方，心中同時想到「一萬人有用嗎？」
王敬忠並不向表明這般失去理智，他想到「現在皇帝一定不會提防！我要是帶著一萬人在殺過去，很有機會！」這種想法是在王敬忠極端思想上的一廂情願，如今康元府一定有人盯著王敬忠的勢力，他只要回去結果可想而知，別說到楚都就是進家門恐怕都要成難事。
見沒人反對，王敬忠認為這幫人理所當然應該聽的：「走！先找個地方休息半天。」
表面上王敬忠開口，所有人都跟上了他的腳步，只是這心開始動歪念頭了……走在最後的兩人相互看了一眼，隨即放慢步子：「老三，王敬忠已經瘋了，跟著他只有死！」
「那你說怎麼辦？」
此人左右看了看，突然取下腰間束帶掛在一旁樹枝上：「咱們一路丟點東西，給後面追的人引路！等來了直接投降。」
「好！」
沒多久，王敬忠一行人走出小林，在外面他瞧見一條河，眸色一動開口說道：「就順著河走，一定有村莊。」說著，他下意識的回頭，看見後面有兩人默默唧唧，頓時冷聲道：「你們兩在做什麼！？」
最後那兩人同時一顫，連忙直起身子：「老爺，又累又餓走不動了。」
「沒用的東西！快跟上。」
兩人連忙加快腳步，其中一人低聲說道：「怎麼辦東西快丟光了……」
「我這也沒東西丟了啊。」
老三眼珠子一轉，看向了走在前面的其他人：「你和趙全關係不錯，去問問他！」
「好。」
當這種違背王敬忠的心思生出，當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背叛他的人出現……原本對於王敬忠只有恐懼的他們發現，如果，這裡所有人都反了王敬忠！王敬忠的威信就蕩然無存。
王敬忠全然不知，他後面這些人在一個接一個的反叛他，同時還生出了殺心！
「大家都不願意跟著他去送死，那不如……我們直接殺了他！拿著他人頭去投降，到時說不定還有賞！」這句話說出口，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齊齊看向王敬忠，其實，他們都有這樣的打算！只是對於王敬忠的畏懼根深蒂固，沒人敢提出來。
走在前面的王敬忠突然停下，他察覺到後面異樣，扭頭正要開口喝斥，但，卻對上一雙雙不懷好意的目光：「你們要做什麼？」王敬忠語氣陰冷的說道。
老三跳了出來，他喝道：「兄弟幾個別怕！王敬忠就一個人，我們殺了他，提著他人頭去投降！一定有賞錢拿。」
王敬忠眼角一挑，當他發現自己威信已經消失時，才感覺危機的到來！這十幾個人能跟著他逃出來，都是手上有些功夫的，王敬忠就算是體力充沛時也對付不了這麼多，何況現在：「你們就算拿著我的人頭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十來人，人人血紅著雙眼，當統治者變成可以宰殺的魚肉時，奴隸開始興奮，心中積怨開始爆發：「就算如此，也比跟著你回去送死好！」
怒喝之末，十幾人同時抽刀向王敬忠殺來！——
夏伐與嵐枝坐在河邊，也沒過多的話只是靠著享受這難得的寧靜。
白大俠非常配合，臥在兩人身後成了靠墊。它搭著頭，咀嚼著一根草，一切都很正常……突然！白大俠站了起來。
夏伐這一下靠空，翻在地上。
嵐枝見他狼狽模樣掩嘴直笑：「你說得沒錯，白大俠還真是通靈性，這都會戲耍主人了。」
夏伐起身，扭頭看向白大俠，正打算出聲笑罵幾句，表情卻一怔：「白大俠？」夏伐走上前，輕撫白大俠馬鬃，他發現白大俠一雙烏黑的馬瞳中帶著古怪的神采。
白大俠一聲嘶叫，隨即揚了揚頭。
「怎麼了？」嵐枝靠上前，疑惑的問道，她也察覺了氣氛的古怪。
「夫人別說話。」夏伐做出禁聲的手勢，隨即拉著嵐枝慢步向下遊走去，白大俠就跟在他身後。
走了二十步，夏伐聽見了打鬥的聲音！他能聽見，嵐枝自然也聽見了，兩人相識一眼，都升起警惕之心：「夫人，我們去看看。」
「好。」嵐枝點頭，心中也是好奇。
河邊上有一片灌木叢還有幾個大樹，夏伐為防止被打鬥中的人發現，繞了一段路來到大樹後：「白大俠別出聲。」夏伐撫著馬頭說道。
白大俠眼中緊張的神色漸漸緩解。
嵐枝此刻已經向外看去，待她看清楚之後不禁神色大變，微微張著小口，驚異之色展露無遺。
夏伐回目還沒去看，正打算和嵐枝說什麼，恰巧看見她驚異不定的表情。眉頭一皺向打鬥中央看去，夏公子表情放大，低聲說道：「王敬忠！」
這話出口，嵐枝看向夏伐，而夏伐同樣看著她。
從這雙美眸中，夏伐看見了一種很古怪的情緒，他有些拿不準，於是拉著嵐枝躲起來：「我們還是走。」
「不！」嵐枝搖頭，隨即說了一句話：「我想看著他死……」
夏伐神色一顫，心中一股寒意：「為什麼？」
嵐枝向外又望了一眼，隨即深情的看著夏伐：「他死了，我再也不用去擔心什麼，就能安心的和你永遠在一起。」
夏伐眼角不受控制的挑動，他也想王敬忠死，但，這種話從嵐枝口中說出來，夏伐覺得全身涼颼颼的「原來嵐枝的性格不像我，而像她的養父王敬忠……」思緒輾轉，夏伐又覺得心中一鬆「也好，這能斷了我們之間最的一點芥蒂」想明白後，夏伐側臉看去，王敬忠已經不行了，圍攻的人卻越來越凶狠，絲毫沒有留王敬忠命的打算！
夏伐瞇著雙眼，他低聲說道：「王敬忠已經在從關戰敗了，這些一定是追殺他的陸府軍。」
「不是，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
「啊？」夏伐愕然，望著表情平靜的嵐枝，他回過神後心中暗道「想不到王敬忠最終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戰鬥到了尾聲，王敬忠被一刀砍在肩上，瞬間失去戰鬥能力。這幫人上來一陣亂砍，最終，王敬忠用自己不甘的低吼聲為生命畫上了句話。夏伐見他們要斬王敬忠首級，他一把拉過嵐枝，抱在懷中，捂著她雙眼：「看到這就夠了。」
嵐枝斜著頭，靠在夏伐胸口沒說話。
夏伐表情一怔，捂著嵐枝眼睛的手，感覺有些濕潤，指縫滲出嵐枝的眼淚。夏伐表情突然變得很複雜「原來嵐枝的性格也不像王敬忠，她就是她，只是比任何人都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