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十六章 縱線戰略 文 / 簡間
楚子驍要隨從找地圖，這事……倒是為難了僕人。犯愁之餘，腦海中浮現楚子驍瞪目面紅的模樣，要是空著手回去，日子恐怕不好過。
就在他四處找人問有沒有內陸地圖時，樓上一雙眼睛鎖定了他。此人年紀不大，臉上還有為脫去的幼稚，但，這一雙眼睛非常明亮，眸子深處閃耀智慧光芒。
「舉才！」少年突然開口對樓下僕人喊道。
舉才抬頭，看見少年連忙行禮，隨即快步跑上二樓。
上樓來，不待他開口，少年問道：「你在下面東張西望找什麼？」
「五殿下，太子讓小的去找一副地圖。」
楚靖微微揚眉，一時間想不明白皇兄來這找地圖做什麼：「嗯……皇兄在何處？」
「細水閣。」
楚靖側目，他微微點頭隨即說道：「和我來。」
舉才有些為難，他還急著給楚子驍找地圖呢。
楚靖斜目笑道：「我這有地圖。」——
驚訝過後夏伐很快平靜下來，事情也許沒那麼嚴重，畢竟文安王的計劃前一步夏伐是猜中了的，處理藩鎮給楚國帶來的損失可以降到極限。但是，麻煩在於姜攻覃的時間，如果，真是年初發兵，那楚國注定幫不了忙，處理藩鎮不可能那麼快「這事情牽扯到了外交問題，得告訴皇帝，讓他來定奪」目光看向楚子驍，夏伐說道：「殿下，您也不用著急，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楚子驍單手搭在桌上，拳頭緊握：「得把此事告訴父皇。」
「嗯。」夏伐點頭，餘光打量陰在一旁，不出聲的李選。
李選對上夏伐的目光，擺了擺頭，看來這兩人在暗中算計著什麼。
「殿下，下官給你出個主意。」
「說。」
「明日你一早就去面見聖上，把這一切都告訴他。嗯……別說是我發現的，就說是你在與文安王的交談中察覺。」夏伐低著身子說道。
楚子驍一愣：「為何？這可是一件大功勞！」
「殿下，這樣的大功勞你能記住我的份就行了。」夏伐低笑道。
楚子驍表情放大，夏伐這是示好啊！如此赤裸裸，楚子驍當然懂了，他也沒忘記李選。手放在桌子中央敲了敲：「兩位，將來我絕不會虧待你們。」
夏伐諂媚似的笑了笑，但，眸中卻閃過一絲異樣。
李選一臉古怪的看著夏伐，在進來時，夏伐還猶豫最終立場問題，為何這事一過，夏伐就下了決定？李選賊目泛光：「殿下，咱們合計合計，明日你在聖上面前也好表現一番。」李選也不落後，反正他本來就看好楚子驍，而且，與夏伐兩人是同舟共濟，誰掉河裡，另外一人絕對會把舟戳個窟窿。
「好，等地圖拿來，我們在細細說。」楚子驍挑著眉頭說道。
就在這時，門外來人。
舉才帶著一個家臣打扮的青年走進屋中，夏伐還以為是楚子驍的人，一時間也沒多想。
楚子驍瞧見後面無表情：「地圖放下，你們出去吧。」
舉才猶豫了一下，隨即走到楚子驍跟前，附耳說道：「殿下，這地圖是五皇子給的。」
夏伐坐得非常近，聽見之後神色一動，他細觀楚子驍的表現。
誰料，楚子驍似乎很不在意，手一擺：「知道了，去告訴五弟這地圖我要了，隔天送還一張新的給他。」
「是。」
楚靖那位道：「殿下，這地圖是聖上送給五皇子的，正巧你要用他就借來了，可不能送給你啊。」
皇帝送的東西……這就得考慮考慮，楚子驍眉色輾轉開口說道：「嗯，那我明日還給他。」
「那小的回去稟告了。」
「去吧。」
待兩人離去，楚子驍攤開地圖說道：「夏伐，你指給我看，嚴國的佈局是何樣。」
夏伐盯著地圖看了半響，一時半會也沒開口。才與李選說道五皇子，這時候他就送來一副地圖，由不得夏伐不去思考其中可能包含的深意。手輕撫地圖，這是綢制的非常精美，上面內陸五國地域標注很清晰，甚至，還有地形的概括，這副地圖可不是普通貨「他沒事帶著地圖到處跑什麼？」似乎不是湊巧那麼簡單，這樣珍貴的地圖，應該收藏家中才對。
「夏伐？」楚子驍見他半天不做聲，忍不住出聲喚道。
夏伐回過神，抬手指著嚴國，隨即向下劃出一條線……——
楚靖此刻已經離開蘭亭院，坐在院外馬車上，等著去送地圖的隨從歸來。
青年沒讓他久等，恰巧此時跑了出來。靠在馬車框頭，開口說道：「殿下，太子他與李選大人，還有一位小的不認識的大人在一起。」
「不認識的……」楚靖微微皺眉：「年紀多大？」
「二出上下。」
楚靖一愣，心想楚子驍身邊似乎沒有這個年紀的大臣。沉聲片刻，他開口說道：「你在此等著，那人出來之後跟著他，看看他回那裡。」
「是。」
事情吩咐後，楚靖坐回車內，馬車緩緩而動。
車內可不單單楚靖一人，在他側面還坐著一位中年男子。男子濃眉大眼，滿嘴胡茬，頭髮紮成一條辮子，背在腦後。
「曜東先生，你覺得太子要地圖做什麼？」
這人便是當初與夏伐一席談話的曜東，只不過，數月不見他長了滿嘴胡茬：「殿下，你能猜到今日太子是在蘭亭院招待誰嗎？」
「這我知道，太子是招待嚴國文安王。」
曜東沉吟，片刻他突然定神，眸色漸漸產生變化：「殿下，今日我與你說的，太子恐怕也發現了……」
楚靖一驚：「這怎麼可能！太子身邊絕對沒有像曜東先生這樣的智者。」
曜東低眉，語氣肯定的說道：「恐怕是文安王無意中透露了什麼。我方才聽，李選也在裡面？」
「嗯……曜東先生的意思是，李大人發現了嚴國的計劃？」
「很有可能，這個李選倒是讓人意外。殿下，看來我們得先一步行動了。」曜東橫眼盯著楚靖說道。
楚靖非常信任曜東，雖然，曜東進入府門不過三月，但，其智慧就是申裴也大為佩服：「好，我們這就去皇宮。」——
「陝州、魏州、署州、邛州、越州聯成一線，分割了楚國、覃國；姜國統帥如果夠聰明，在拿下陝州之後必定在岳江附近紮營防守，建軍港，等待嚴國局勢的變化，嚴國如果勝了，姜國必定兵至我楚國睦州，打下睦州之後，他們的縱線再次拉長，直接把覃國分成兩半，這時覃國必亡。至於我楚，此刻有兩種選擇；第一種是攻打署州，把姜、嚴兩家這條縱線切斷，這樣一來他們無法相互照應，主動權就在我們楚國手上，可以選擇在大草原、昌國攻嚴中原之際，從署州發兵救覃國，這樣就不怕他們前後夾攻。」說到這，夏伐抬頭看了看兩人，楚子驍聚精會神，李選若有所思。
楚子驍整理清楚夏伐灌輸的這條思緒後，眼睛一亮：「夏伐，你說有兩種辦法，難道還有比這個好的嗎？」
「下官的另一個辦法並不是比這個好，而是走的險招。殿下你看……」夏伐指著岳江，從岳江起始，一直劃到岳江末：「岳江橫跨了三個州，直接從嚴國撫州出海，如果我們用水軍在江道作戰，也許能打下距離中原最近的撫州，到時嚴陷入危機，姜國必定下來救，覃國可獲喘息之機，楚做虛勢強攻，實則派兵前去幫覃國打回失地，只要覃國活下來，這條縱線就不可能完成。」這招數夏伐相仿的圍魏救趙：「殿下，在這場戰鬥中我們楚的目的必須放明確，不是為了中原，而是為破壞嚴、姜兩國的戰略。」
「我們楚國……沒水軍啊。」楚子驍說出一個非常尷尬的問題。
夏伐當然知道，不過，他這個計劃前提是在收服蠻州之後，在此處，他並沒有和楚子驍過多解釋：「殿下，你只需要把我所說的全告訴聖上，就行了。」
楚子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一拍大腿：「就這樣辦吧！李選大人，你覺得呢？」
李選點頭，算是贊同夏伐的計劃，但，接下來他說出一句耐人尋味的話：「殿下，下官覺得要執行這等計劃，只有讓夏伐大人去辦，別人恐怕做不好。」
夏伐眉頭一皺，心中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這李選是在幫我還是害我，紙上談兵和真正的作戰可不一樣」大體計劃是能整理出來的，但，夏伐非常清楚要去執行其中變化非常多，讓他帶兵前往，夏伐不熟悉地形，不熟悉帶兵要領，還是個非常怕死的人，主帥要是怕死，這軍隊戰鬥力恐怕就大大下降了：「殿下，下官可不行。」
「唉……夏伐大人就不要謙虛了。」李選笑著說道。
夏伐嘴角一挑：「殿下，這些都是後話，你還是先整理好思緒，明日一早去見聖上。」
「對，那今天就到這吧，我先回去了。」說著楚子驍便起身，走出兩步見夏伐和李選不動，楚子驍疑聲道：「兩位不走嗎？」
「殿下你先去，我和李選大人在說點其他事。」
楚子驍也不多想，他現在一門心思明天好好表現：「那兩位慢聊。」
待李選一走，夏伐沉著臉：「李叔伯，你這做法未免太不厚道了吧？」
「哦？賢侄，我可是給你抓機會啊！要是這樣的大戰你得勝歸來，在楚國的地位可就飛上天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抱著什麼心思，李叔伯……我要是真倒霉去了，自選幕臣時，一定把你帶上。」
李選笑容嘎然。
夏伐狠聲說出這句話，隨即猛灌一口酒：「走了，明天還得給聖上批閱奏折。」
「賢侄等下，我送你回去。」
夏伐沒好氣的說道：「不用了。」
李選目送夏伐離開，最終大歎「夏家怎麼出了這麼一號人！夏闊海，你在棺材裡恐怕得笑坐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