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三章 戰場策劃 文 / 簡間
軍行半日，入夜。
軍隊在一座縣城外休息，早有準備的縣令帶領十幾名地方守軍，下城獻來食物；得到食物後，所有士兵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隨後脫下木甲，原地休息。給他們的時間不多，到了戌時還得繼續趕路。
圍軍中央一個簡單的帳篷。
主帥、副帥、監軍、將官、十幾名行軍錄事聚集在一起。
作為太叔崇義自選的幕臣，太叔映月也擔任了一個行軍錄事的責任。
韋靈站在下手，沉著眉頭，心中諸多不滿。他原是禁軍府驍騎營統領，被調來後成了個副帥，原本性格就傲慢的韋靈心有不服非常正常。與他同屬的行軍錄事同樣一個個趾高氣昂，絲毫不把太叔崇義看在眼裡。
在看太叔崇義表面上沒什麼情緒，心中則是暗自惱火。他這種隱藏內心的情緒，卻在他麾下的將官、錄事臉上表現出來。
太叔映月知道的哥哥的難處，可一時間也沒想出辦法……說到底，太叔映月這年紀拿到現在也就是個小妹，在聰明也很難在人情世故上搗鼓出一條路。
夏公子所屬的位子就非常特殊了，身後一個人沒有，甚至可以說，就沒誰把他當一回事。見這兩人大眼瞪小眼，說出一句話，另一人立馬反對，夏公子突然笑了起來：「呵呵……」
「你笑什麼？」韋靈當即橫眼看來，對於太叔崇義他是不服氣，對於夏伐那就是完全看不起，這時候在他看來，我們的夏公子就應該老老實實呆著，來這混口飯吃就完事了。
夏伐笑容一收，突然歎道：「我這笑，是因為心中無奈……」
「你有何無奈？」
「咱們輸定了。」夏伐聳肩說道。
韋靈虎目一瞪，怒喝道：「監軍，你不做事就算了，難不成還打算動搖軍心。」
「主帥、副帥兩人擔當行軍主責，可你們兩呢？相互看不慣，我們進賬半個時辰，話剛剛開頭，就開始爭論，爭論也就算了！還全在瞎扯，這樣的大帥，能帶領軍隊嗎？韋靈副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說實話，我也看不起你。身為楚國上將軍，臨敵前不思策略、敵勢，卻勾心鬥角。嗯……正好現在還沒走遠，我不如快馬一匹回到楚都，把此事告訴聖上得了。」說完，夏伐作勢轉身出賬。
韋靈聽得愣神，見夏伐要離開連忙上前拉住他：「別走！」
「要我別走也行，兩位把私人的問題放到一旁，讓我把話說完。」
夏伐的話在理，韋靈沒法子反駁：「主帥，監軍說得很對，我們還是商量戰事吧。」
夏伐眼角一挑「韋靈也沒那麼傻」在看太叔崇義，他心中惱火全是因為韋靈的挑釁，要是韋靈能自己找台階下，太叔崇義不會多言。此刻開口，他目光看向夏伐：「監軍接著說吧。」
夏伐笑著點頭，隨即走上前，手指指向方才說道的關鍵：「此處可分兩條路走，一是前往鄂川，二是前往興元。兩位將軍如若先到此處，卻沒收到我的消息，就直接進鄂川鎮壓那裡隨時可能起兵的藩鎮。」
「鄂川？我們被封平西軍，鄂川關我們什麼事？」夏伐話沒說完，突然有人出來打斷了他。
夏公子原本表現得很溫和，這時突然大怒，一拍桌子，指著這名字都叫不出來的人罵道：「老子話沒說完，你急什麼！」
這一罵，眾人傻眼……
夏伐似乎不解氣，上前還給了這人一腳。
「夏伐，你做什麼！？」回過神的韋靈見自己手下被揍，頓時怒道。
夏公子一臉怒容：「本來半個時辰就能說清楚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這些人打斷！真拿我不當回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被夏公子踢飛的錄事被人攙扶著站了起來，他怒視夏伐：「行軍議事，本就存在分歧，你怎麼能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夏伐指著他，一字一句話的說道：「楚國之西是那裡！」
此人一愣，下意識答道：「睦州……」
「那鄂川是不是睦州！」夏伐冷聲道。
「是……可我們……」
「你這鼠目寸光，眼看三寸的廢物。定軍、京山出事之後，必定引起睦州其餘幾府的動亂，難不成要等鄂川、西郡兩地也變成定軍、京山這等局面在動手嗎！？既然知道事情會發生，為何不事前做好準備，佔據先機！」
「可是……啊~~~」這一腳，就不是夏伐踢的了。韋靈冷著臉對爬地上的人說道：「住口吧，聽監軍說完。」夏伐這態度的急轉，引起了這些各懷心思之人的沉思，注意力一集中，自然而然明白了夏伐這話的道理。這支軍隊，出發的目的是平西動亂，而不是單純的去救禁軍左營楊戩的部隊。
想明白這點，夏伐的策略就很容易得到主副兩帥的認同。夏公子見目的達到，收起一臉怒容：「接方纔的話說。兩者選擇，如果，禁軍左營並沒有被藩鎮殲滅，還具備戰鬥能力，兩位就直接前往鄂川，把地方政權、兵權掌控在手；如果，禁軍左營勢頹，無法抵抗定軍、京山藩鎮，兩位便兵向西北，來此助戰。」
太叔崇義微微仰頭，沉思半響說道：「監軍的部署很有道理，但是，你已提到鄂川可能發生的兵變，要是我們前往了定軍，京山，回過頭來鄂川一帶不是又失守了嗎？」
「主帥說得沒錯，這就是我面臨的最壞局面。」夏伐沉著眉頭，一雙眼睛盯著地圖。這個問題他考慮過，一時半刻也沒想出法子。
「監軍，我們分兵作戰如何？」這種前後而擇的戰鬥部署，既然是夏伐提出，韋靈也就以他為中心來思考。
不知不覺夏伐掌握了行軍的選擇權。至於，韋靈提到的分兵，對夏伐來說還真是個提醒，他目光來回在地圖之上，良久說道：「分兵……只能守興元府，卻下不了鄂川。據我瞭解，鄂川、西郡有六萬藩鎮，我們三萬六千人，如果分軍恐怕會落得個前後無法相顧的局面。」話到此處，夏伐微微仰頭，現在他不知道地方藩鎮在起兵之後，戰鬥力如何，實在不敢下冒險的決定。餘光打量了一下太叔崇義，夏伐有個招，就擔心說出來後太叔崇義不理解。
察覺夏伐的目光，太叔崇義開口說道：「監軍，有話直說。」
「主帥，如果禁軍左營以陷入頹勢，我們可以行下守之策。」
「還請監軍明示。」
「鄂川進興元有一天關，名為烏山關。」夏伐指了指地圖，這地方他先前琢磨時就注意到，卻沒想著分兵這法子：「此處險山連綿千里，是天然屏障，主帥可聯興元駐守的三千軍士前往守關，不讓藩鎮通過，把他們阻止在外。這便是下守，如行此策鄂川、西郡必然丟失，但，卻可以阻止兩府藩鎮進軍興元，腹地留在我們手中，前後可以相互照應，還免去兩端夾擊的尷尬局面。再則，在藩鎮知道無法通關後，鄂川、西郡必定驚慌，因為，那兩地貧瘠，如果沒有興元的供應，最多半年他們就沒了軍糧。這便能逼他們北上與京山、定軍藩鎮聯盟，一同從上攻打興元，以達到佔據睦州的計劃。」夏伐說完這番話，目光來回在兩人之間，見他們都在低頭沉思，夏伐心想「守關可是個苦差事，不知道他們兩人誰願意去……」夏伐說得簡單，其實要用四千人守藩鎮六萬，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全盤皆輸。
兩人顯然也想明白這點，韋靈沉言道：「監軍所說確實是一個非常好法子，不過，四千人恐怕受不住烏山關。」
「嗯……不看不如這樣吧，如果，禁軍左營真陷入頹勢，我們就分一千弓手，兩千步兵，加上興元的四千人一同防守。」太叔崇義提議道。
夏伐微微點頭。
太叔崇義見他表態，目光看向韋靈。
韋靈同樣點頭，接連說道：「我麾下有一員大將，可擔任此職。」
「不，這需要兩位其中一人親自前往。」夏伐當即否決，而這話出口，主副兩帥都是愕然。所謂帥不臨陣，只驅駕於兵，帥將離軍諸多弊端。迎上兩人的目光，夏伐接連說道：「此處許帥坐鎮，穩軍心，不然難守。而且，這裡的變數很多……」還有些話，夏伐沒說出口，他得留點玄機給這兩人自己去琢磨。琢磨透的人恐怕會搶著去。
一直站在太叔崇義身後，低頭沉思的太叔映月突然抬頭看向夏伐，那目光星星點點居然帶著一絲崇拜，同時，她靠向太叔崇義：「哥，你去！待會在給你解釋為什麼！」
太叔崇義神色一挑，太叔映月的話對他來說很管用。沒多想，當即說道：「這樣吧，我去！」
韋靈也在與身邊幕臣低語，突然他做出恍然之態，連忙正色說道：「你為主帥，怎能脫離大部隊？還是我這副帥去吧。」
夏伐心中暗笑「反應都不慢，這麼快就想到了」為何兩人爭著去？是因為看明白了，鄂川是這場西平戰鬥後期的主戰場。夏伐提到鄂川兩府的藩鎮如果無法攻破烏山關，就必須繞行到定軍府之內，聯合其他勢力，一同攻打興元，那後方鄂川就出現了巨大漏洞，這時守關的七千士兵可以大搖大擺的挺進鄂川，收服被藩鎮佔領的城池。隨後北上與京山禁軍回合，前後夾擊。到時候，烏山關這一批隊伍那可就這次戰爭最大功勞獲得者。這也是夏伐為什麼一定要主副帥其中一人前往的原因，此處太重要，是前後攻守的紐帶。
看著這相互爭奪的兩人，夏伐不禁感歎「剛開始還擔心禁軍左營頹勢，現在心中恐怕是開始求神拜佛了……」對於夏伐來說，他希望禁軍左營能堅持下來，畢竟，楊戩要是敗北，回楚都恐怕得受懲罰，當然，腦袋不至於掉，可左營大統領的位置十有**是保不住了。
「兩位將軍，莫要爭，這事情只是提前的猜測，還說不定呢。不如，就這些日子的時間，你們好好商量。」夏伐突然開口，打斷兩人爭論。
太叔崇義眉色輾轉，突然笑道：「嗯，今天就到這，時辰差不多了，大家去準備。」
韋靈也不著急，這事情在他看來自己是去定了！
接下來一切順理成章，制定了兵行策略後，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崗位，準備繼續趕路。
夏伐出大帳之後，找到了騎兵校尉：「單鵬，與我隨行的兩千輕騎準備好了嗎？」
單鵬是個瘦高的男子，靠著馬上功夫從小兵做到了騎兵校尉，這樣的經歷讓他對於人情世故的瞭解非常深刻，對夏伐的態度很客氣：「監軍，已經準備好了。按照你的要求，沒人三匹馬輪換，最多四十日就能到興元府。」
夏伐滿意的點了點頭：「好，讓他們與我側軍隨行，進河道路線後，我們就要分兵。」
「是，屬下這就去打招呼。」
「去吧。」
單鵬離開後，夏伐也得去準備一下，就在時一道比月光還嬌媚的身影出現在夏伐身前。夏公子挑著眼眉，走上前去：「映月妹妹。」
太叔映月愕然，隨即感覺有些冷……
夏公子順著桿就往上爬：「你我們父輩是好友，我叫你一聲妹妹應該不算唐突吧？」
家中有兩位兄長，都稱呼太叔映陽為妹妹，可這話從夏伐口中出來，太叔映月就感覺不是那味了：「嗯……可以。」不過，她前來有事要問夏伐，也不好拒絕夏公子的「好意」
「映月妹妹找我何事？」夏伐笑著問道。
「我想向監軍討教……」
「別叫監軍，對生硬，叫夏伐哥哥吧！」
「…………」太叔映月扭頭就走，心中暗罵「什麼眼神啊！」兩手下意識的擋在胸前，腳下步伐越來越快。
夏伐愣在原地，半響一拍額頭「這雙眼睛，怎麼就不聽我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