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四章 破廟風聲 文 / 簡間
夏伐突然上前，拉住了太叔映月：「映月，等下。」夏公子爬得非常快，越喊越親熱了。
「做什麼？」太叔映月小心的打量著夏伐，他那點心思是人都能看懂。
夏公子這事上，從來不藏，坦坦蕩蕩：「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
「哦？」這話轉移了太叔映月注意力。
夏伐在懷中拿出三張字條：「剛才出門帳時，我想了三個可能。」
「什麼意思？」太叔映月眨了眨眼。
「當藩鎮北上，咱們大哥帶兵進鄂川後可能遇見的三個麻煩。這裡三張紙條，分別寫了三種應對的辦法，你拿著每一次打開一張，記住！先前不准偷看，不然必敗。」話說到這，夏伐抓起太叔映月的手，把紙條放在她手心：「這上面我寫得有數，依次使用。不可連續打開！」
太叔映月皺著眉頭，心思集中在夏伐的話上，手就任由他握著：「如果，三張都用完了呢？」
夏伐仰著嘴角，侃侃笑道：「等你打開第三張時，就明白了。」
太叔映月微微點頭，道：「謝謝。」
「叫聲夏伐哥哥，就算謝謝了。」夏伐一臉認真，讓人錯愕這話到底是不是從他口中說出。
太叔映月回過神，低頭看了看被夏伐握著的手，白皙的面容升起紅暈……別人手一抽，沒理會夏伐。
……
帶著慌亂的心，太叔映月回到了大哥身邊。太叔崇義已騎上馬，準備行軍，他回目看了太叔映月一眼：「妹妹，在想什麼？」
太叔映月回過頭，臉微紅：「沒什麼。」
太叔崇義見此，顯然誤會了：「映月，要是不習慣你就回家吧。這地方全是大老爺們，你也不方便吶。」
「哥，我沒事……」太叔映月收斂心神，隨即騎上馬：「監軍剛才是在分劃主戰場，如果，禁軍左營陷入頹勢，睦州之戰的變化和始末都會在鄂川展開。」
「變化……始末……你的意思是，睦州之戰的變化在於鄂川藩鎮的兵向，始末在於他們兵敗之後的逃向，對吧？」
「嗯！監軍智謀了得，他所說分兵守烏山關，其真正目的是為了給藩鎮圈出一塊地，讓他們自認為自己是有後方的，其實，是給他們挖的陷阱。一旦他們兵敗往鄂川逃，自然而然就掉進了陷阱之中。」太叔映月絲毫不差的把夏伐潛藏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太叔崇義聽後眼睛一亮：「這樣以來堅守烏山關的七千部隊，不是成為整個戰局最重要的伏兵？」
「不！應該說是真正的主力。」太叔映月美眸中神采奕奕，心中剎時對夏伐升起了欽佩之意，不過，當腦海中夏伐的形象聚集，那一雙賊不老實的雙眼，瞬間這敬佩之意煙消雲散，剩下一顆亂蹦的心。
太叔崇義微微點頭，心想暗道「昨夜與爹深談，他說聖上任夏伐為監軍，實則在封軍師……看來這事不假！」心思到此，他回目找尋夏伐的身影，只見軍隊動起之時，夏伐帶著兩千輕騎，走到了隊形一側，他身邊跟著一人，好像是……韋靈。
…………
「監軍，你覺得我與太叔崇義誰更合適去做這守將？」
夏伐騎在馬上，仰著頭，顯得晃晃悠悠，似乎在沉思，實則心中暗笑。餘光打量身邊韋靈，見他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夏伐也不好太過托大，但，說出口的話卻讓韋靈頓生不滿：「副帥，我覺得主帥更加適合。」
韋靈大皺眉頭：「為何！？」
「因為主帥比你穩，據我所知，您韋靈將軍打的勝仗是不少，可卻不是沒有輸過……而且，這輸全輸在逆勢之下，也就是說你只適合打順勢。」出行那一夜，夏伐在老爹那裡做足了功課。
韋靈聽此言，面色有些不好看，但卻找不著話反駁。
「守烏山關，必定要經逆勢，以你的性格要是忍不住出去和敵人拚個你死我活，不是亂了所有計劃嗎？」
夏伐這一席話雖然都有道理，但，要靠這話說服韋靈那是不可能的：「哼……」
夏伐斜眼看著韋靈，他這一聲冷哼後，便轉身離開。對於韋靈的心思，夏公子清清楚楚，主帥有最終的選擇權，而夏伐作為監軍卻有否認的權利。韋靈是想獲得夏伐的支持，不過來這一趟，帶走的全是氣。
夏伐斷定太叔崇義不會讓韋靈去，所以，也沒提醒。
韋靈沒走多久，太叔崇義突然策馬向夏伐靠了過來，夏伐見此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監軍，明辰時就能到河道，之後你獨入睦州可要小心。」
「謝謝主帥提醒，我會注意。」夏伐能感覺到太叔崇義的誠心，也許，他是看在兩家父輩關係要好的份上特意來提醒自己。夏伐心思一動，開口說道：「主帥，鄂川有一個人，你可以利用。」
「誰？」
「孝文王……」
太叔崇義神色一頓，心中恍然想起此事「對了，前幾天孝文王才從楚都出發，他的隊伍人不多，一定是坐船順河道進睦州，現在恐怕都快到興元府了」不過，他卻沒明白夏伐所指的利用是什麼意思。帶著疑惑的目光看向夏伐。
夏伐心領神會，出言說道：「孝文王進鄂川，絕對不會受到阻礙，藩鎮在笨，也不可能去動申裴老將軍的發喪隊伍，這會惹來整個鄂川人的憤怒。你大可派人翻山前往與他取得聯繫，這樣就能清晰瞭解鄂川內的局勢，有助於主帥掌握時機。」
太叔崇義微微點頭：「我懂了，謝謝監軍指點！」——
「嫂嫂，你可算回來了！」
一個宛如初蓮的小女孩撲到嵐枝懷中：「妍兒別哭」
嵐枝這話出口，小女孩卻抽泣得更加厲害：「我好擔心祖父祖母、娘、姐姐她們！」
「妍兒，要想知道家人情況如何，只有自己活著回去。嗯……嫂嫂一定會保護你。」
這時環繞一圈，嵐枝與楊妍身在一處破廟。嵐枝穿著一身黑色勁裝，把美好身段體現的淋漓盡致，身邊的楊妍一身綢緞灰撲撲，顯得非常狼狽。
嵐枝望著這淒涼的景色開口一歎：「哎……他們都是好人，不會有事的。」
楊妍用力點頭，回想一家人隨兩千禁軍扯離，逃往興元府，原本一切都順利，誰料半路出現一撥藩鎮軍隊，只有五百人，但卻是裝備精良馬匹強壯的騎兵，衝殺進來這兩千以步兵為主的隊伍瞬間崩潰瓦解，家人也在混亂中一個接一個消失在眼前。最終要不是嵐枝突然從身後把她抱起，驚慌失措的楊妍恐怕就難逃厄運了。
嵐枝拉著楊妍坐下，讓她靠在自己懷中：「妍兒我們就在這休息一夜，明天趕路。」
楊妍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地方過過夜，心中非常害怕。
嵐枝似乎知道她心思，拍了拍楊妍的肩膀：「有嫂嫂在，沒事。」
「嗯……」楊妍點了點頭，隨即閉上雙眼，兩手緊緊抱著嵐枝手臂。
嵐枝望著她，不禁回想……到了睦州定軍府，夏伐外祖父家。舅母對於嵐枝的身份並沒有隱瞞，就按照楊慧所說，全告訴了外祖父、外祖目。嵐枝原本擔心，自己的身份得不到認可，但，出奇的兩位老人家對她非常好，那種溫暖讓嵐枝很感動。還有夏伐未出嫁的六個表妹，都喊她嫂嫂，一開始有些不好意思，但，漸漸習慣就甜在心頭。
奈何好景不長，藩鎮突然的發難，毀掉了這一切。定軍府府伊楊桓善，作為反抗最強硬的勢力，自然受到藩鎮無情打擊。要不是楊戩得救之後，立馬派兩千人前來救走了楊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下來，夏伐如花似玉的六個小表妹，結局恐怕更加悲慘。
望著懷中已經睡去的楊妍，嵐枝也閉上了雙眼。在黑暗中，夏伐的身影出現，那賊賊的笑容，漸漸擴大，填滿了嵐枝的心。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一陣響動……
嵐枝猛然醒神，連忙叫醒楊妍：「妍兒，醒醒。」
才睡著的楊妍迷迷糊糊睜開雙眼。
嵐枝對她做出禁聲的手勢，隨即拉著他躲到破舊佛像後。這時，楊妍反應過來，她滿眸驚慌之色：「嫂嫂，壞人來了？」
「妍兒別出聲，說不定只是路過的人。」
楊妍很聽話，用雙手捂著自己嘴巴，還緊緊的閉著雙眼。
「啪~~~」門，猛然被推開，早已腐朽的門框轟然倒下。
「啊~~」一聲慘叫，看來來者被門框給壓著了。
嵐枝神色一動「就一個人，看來不是追兵……」：「妍兒，你在這等著，嫂嫂出去看一眼。」
「嫂嫂別出去！」楊妍緊緊抓著嵐枝雙手，不讓她出去，她擔心嵐枝出去被她口中的那些壞人給抓走了。
「不是壞人，可能是個和我們一樣落難的人。」
楊妍將信將疑，最終硬是要跟著嵐枝一起出去。嵐枝心想「就一個人無所謂」嵐枝對自己的身手還是很有把握，就算是追兵，以他們那種把式，嵐枝對付四五個不是問題……她把楊妍護在後身，慢慢走了出去。
落下的門框壓著一個人，此人爬在地上，似乎沒有生氣！藉著淡淡月光，嵐枝細細打量一番，發現此人一身布衣，百姓打扮，她不禁猜測「逃難的百姓？」心思到此，嵐枝上前拉開門框，這時入眼！頓時一驚。
楊妍也驚訝的捂著小嘴。
地上男子背後全是鮮血。嵐枝一看就是知道，他先前背部受了重傷，在逃跑過程中，傷口裂開了。有如此猜測，嵐枝連忙拉起楊妍：「妍兒我們走！」她斷定，男子是被人追殺。不管是被什麼人追殺，嵐枝都沒理由去管，她得帶著楊妍安全的離開定軍府。
楊妍有些不忍，一雙烏黑大眼睛，盯著嵐枝。
嵐枝正顏厲色道：「妍兒，我們沒辦法去在乎其他人，能做的只是保護好自己。」
「我……聽嫂嫂的話。」
「乖，我們走吧。下山之後，在找處縣城好好休息。」
「嗯！」楊妍用力點頭。
嵐枝拉著她，就要離開，突然！地上男子抬手，抓住了楊妍褲腳：「救，救我……」
楊妍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用力踩在男子手上，這讓男子痛得身體一抽。
嵐枝把楊妍拉到身後，她冷聲說道：「如果，你連逃命的能力都沒有，那就『自殺』吧。現在的定軍府內，沒有人抽得出閒工夫救你。」話一說完，嵐枝拉著楊妍快步離開。
這話男子聽見了，他仰起頭滿臉是泥土，但，那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閃現異樣的光芒，似乎是不甘、是執著「不能死！我要活著回去救父皇……」心中的牽絆讓男子獲得了力量，他掙扎著站起身，歪歪斜斜走到一堆雜草前躲了進去。
……
離開的嵐枝帶著楊妍從山道向下。
走到半山腰，嵐枝突然停了下來，她美眸內色輾轉，一下抱起楊妍，跳進旁深叢中：「妍兒，有人上山，我們先躲會。」
楊妍點了頭，心中暗道「嫂嫂真神奇，什麼事都能預先知道」
果不其然，沒多久人出現了。他們清一色黑衣打扮，手中提著泛寒光的鋼刀。暗中嵐枝瞧見，眉頭一皺「這些都是什麼人……」
「你確定他進山了？」
「大哥，我親眼看見的！」
「媽的，怎麼這麼半天還不見人影！我們守在菱慶縣這麼多天，才把他逼出來，要是跑掉了！王繞不了我們！」
這話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分開找！不過一個受傷的人，不用如此小心。找到之後直接殺了，取下首級交給趙王就行！」
「是！」
楊妍聽著外面人的談話，微微顫抖，毫無疑問這幫人凶殘至極。她側目看向嵐枝，這一對眼發現此刻的嵐枝面色驚懼！要知道，當初千軍中救走自己，嵐枝都沒有露出絲毫懼意，可現在……這幾人的談話，卻能讓嵐枝表現得如此驚懼！顯然不對勁：「嫂嫂……」
嵐枝神色一顫。
「嫂嫂你怎麼了？」
「沒……沒事，妍兒你能堅持嗎？要是可以，我們不休息了，快些離開定軍府。」
「我聽嫂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