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四十五章 河道堆屍 文 / 簡間

    軍行十七日。

    夏伐分兵之後，沿河道連日趕路。除去了必須的幾個時辰休息以及吃飯時間，其餘，夏伐沒浪費一分一秒。

    這樣的疾行下，十五日臨近睦州。這比夏伐預計的快了兩天，回目看了看，馬匹已經露出了疲憊的姿態，人也是一個個盯著黑眼圈，臉上的沙和汗水混在一起，這軍容堪比逃兵：「停！」

    夏伐一聲喊，身後兩千人整整齊齊停下。他手下有兩位千軍，是這兩千騎兵的統領。夏伐召他兩來人前，低言說道：「我們剛才來時，路過了一片草坪。你兩找出二十馴馬能手，讓他們帶著所有馬匹去覓食。其餘人入河洗澡，隨後我們就在河邊休息半日。」

    「謝謝監軍體諒！」兩人聽後都是一喜。

    這消息很快傳達下去，所有人都是大喜！洗澡、休息半日，這對於他們說是最好的獎勵。

    夏伐走到河邊洗了一把臉，白大俠跟在他身邊邀功似蹭了蹭夏伐。夏伐笑道：「白大俠，你到底是什麼馬種，十五日連行居然不展露絲毫疲態。」

    白大俠一聲嘶叫，跺蹄，目光看向身後那些戰馬，居然非常人性化的露出蔑視的眼神。

    夏伐啞然失笑：「自己找吃的去！」

    白大俠一聲嘶叫，跑開了。正巧此時，下去安排事情的千軍前來匯報，他目光盯著白大俠，滿眸羨慕之色：「監軍，你這是一匹真正的寶馬啊。我就沒聽說過連行十五日，絲毫不顯疲態的馬……我們這些三匹連還，都不比上它。」

    夏伐望著白大俠遠去身影，侃侃笑道：「他是我順手牽來的……」

    千軍愕然，這意思不是說偷的嗎？事實也是如此，白大俠是夏伐在文山府逃命時，荷院中偷的。只是讓夏伐想不明白，這樣的寶馬，楚曠怎麼會拿去拉車！唯一的解釋就是，馬遇了真英雄，便能成龍。對於這種說法，夏伐個人非常認可……收斂心神，他開口問道：「都安排好了？」

    「嗯！」

    夏伐微微點頭，目光看向河道上游：「霍庭，你辛苦下，順河道向上十里路，看看有沒有村莊。我們馬上入睦州，得提前打探下情況。」

    「是！」

    霍庭離開後，陸陸續續士兵們跳下水，路過夏伐時還樂呵呵的開著玩笑：「監軍謝謝賞賜！」

    「呵呵，等我們路過興元府，我自己掏錢，請你們吃肉！」

    「真的！？我們這可兩千多人！」

    「說道做到！」

    一陣歡呼聲響起，夏伐在士兵面前不擺架子，很容易就得到了大家的愛戴，就連他當初的光輝事跡，也漸漸被大家所淡忘。

    兩千多人擠在河道洗澡，這是非常壯觀的場面，還好古人比較保守，穿了條褲衩，要是全光著那就精彩了。

    夏伐站在岸邊，向西面眺望，他心中思考的事並不是平西之亂，而是……「今年沒辦法和爹娘一起過年了」在看河中這幫士兵，夏伐心突然一抽，莫名的有些痛「他們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嗯……最少跟著我！他們死也不會死得沒有意義」

    「監軍，我們能不能搭爐吃頓熱的啊？」洗著澡，身上舒服了，就開始琢磨能不能吃頓好的，肉沒有，起碼喝點熱菜湯，吃幾個熱饅頭。

    「需要花多少時間？」

    「兩個時辰就能弄好！」

    夏伐微微皺眉。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邊的另一名千軍，趙林瞧見夏伐表情，頓時喝道：「別瞎鬧！監軍能讓你們休息半日，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說話的人依舊樂呵呵，也不在意，也許……他們清楚前方戰急，分分秒秒都很關鍵，監軍那能讓他們停下來弄吃的，能給休息和洗澡時間已經是開恩了。

    夏伐沉聲片刻，突然笑道：「吃了熱饅頭，喝了熱湯你們能跑得更快嗎？」

    「能！」一見有戲，所有人都激動起來。

    夏伐突然覺得這幫士兵有時候真的很可愛，要滿足他們實在太簡單：「好，那就快洗！」

    「哈，哈哈哈！監軍真是好人啊！」

    「謝謝監軍！」

    夏伐嘴角裂到了後腦勺，似乎很高興。

    趙林瞧見，低聲說道：「監軍，你這樣滿足他們，會讓他們生出壞習慣的。」

    夏伐搖頭，笑容一收，正道：「他們不過是想喝熱湯、吃熱饅頭，但國家卻要他們去打仗，付出的是生命。有什麼權利，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這種要求都不滿足？」

    趙林愣在原地，直直的看著夏伐。最終，他低下頭，歎聲道：「監軍，我雖然未在夏大帥帳下做過兵，但也聽說他愛兵如子，沒想到你也他一樣。」

    「呵呵，他是爹我嘛，當然一樣。你不下去洗個澡？」

    「我等他們休息了在去洗，現在我要是下去，洗不成！得給他們折騰死。」**滿眸笑意。

    「哈，哈哈哈……我也是這樣想的。」

    就在兩人談笑間，河中突然響起一聲驚叫：「媽呀，有東西在摸我屁股！」

    「哈，哈哈哈，是哪個混蛋想媳婦了！男人屁股都不放過！」頓時有人大笑起來。

    夏伐看去，也沒當一回事，覺得是這幫士兵在開玩笑。

    而那驚叫的人一臉羞怒：「那個王八蛋，給老子站出來！」這怒聲剛起，他接連一聲大笑：「哈哈哈，給我抓住了吧！」他手伸在水中。

    所有人都看著他，顯然是想看看這想媳婦的人是誰……但是，當士兵一把提起河中人時，所有人都傻眼了。

    岸上夏伐瞳孔收縮，回過神後開口大喝道：「全上岸！」

    回過神後，陣陣驚叫！殺人不怕啊，可和屍體一起洗澡，這事就讓人打寒顫了。

    「別亂！沒見過死人嗎？」趙林暴喝。

    這一喊效果很好，雖然大家全身雞皮疙瘩，但還是有條不穩的挨著上岸，避免了踐踏發生。

    夏伐這時上前，對那抱屍體傻站著的士兵喊道：「把屍體拖上來！」

    ……片刻的折騰，所有人都上岸穿好了衣服。只是，感覺全身不自在，不是這裡癢就是那裡痛。

    夏伐蹲在屍體旁，沉著眉頭。懷中抽出一根木簽，簽內插著一根銀針，這東西是居家旅行必備，夏伐隨身攜帶者。

    「監軍，你要做什麼？」趙林疑聲問道。

    「看看是不是中毒死。」夏伐沉聲答道。當他看見河中有屍體時，第一個反應就是擔心此人是中毒而死，很多毒在腐爛的屍體內會再生，形成病菌，這些病菌很有可能成為瘟疫這類似災難的發源。自己這兩千人可都下水了，要是感染，夏公子的麻煩就大上天。

    銀針插入屍體胸口，片刻夏伐拔出，長出一口氣：「沒事。」針頭沒有變色。

    趙林也跟著鬆了口氣，道：「不過一具屍體，沒什麼好擔心的！你們上戰場沒殺過人嗎？」

    「千軍，這事太噁心人了……」

    夏伐起身開口說道：「快搭火做吃的吧，別浪費時間了！」

    「我剛才在河中喝了好幾口水，這那還吃得下！」

    「不吃也得吃！快去做！」夏伐喝道。

    一幫人心中別提多惱火了，這下好心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這時，河道上端一馬奔來。夏伐看清是霍庭，不禁暗道「看來前面出事了……」

    霍庭到夏伐跟前，翻下馬急聲說道：「監軍！屬下在前方五里河道，發現上百具屍體，全橫在岸邊！」

    夏伐眸色閃動，他沉默片刻，道：「此事，不要告訴士兵。霍庭帶我去看看，趙林你留在這照看。」

    「是！」

    夏伐吹了一聲口哨，沒跑多遠的白大俠立馬出現，騎上馬：「走。」

    …………

    霍庭帶夏伐來到發現屍體的地方，入眼情景讓夏伐眉頭一沉，一個字「慘」：「都是些平民，是什麼人會下如此毒手？」

    霍庭也是沉著臉，表情非常難看，這擺明了是一場屠殺，而是殺的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其中，有老有少，太慘：「監軍，會不會是土匪洗劫村莊？這些都是附近某個村中的人？」

    夏伐沒有思考，當即搖頭：「不可能。土匪洗劫村莊一般情況下不會殺人，他們要是殺了，下一次來不就沒人給錢給糧，這種殺雞取蛋的行為，土匪絕不可能做。再則，就算是殺有必要丟到河中嗎？」話語間夏伐走上前，仔細打量，他發現屍體都在河道兩邊，心中思考「看來是漲水時衝到了岸上」：「霍庭，你看看這具屍體，是什麼武器所殺。」

    霍庭點頭，蹲下一陣翻查，很快語氣肯定的說道：「是馬槊刺的！」

    「馬槊這種武器簡單，楚國騎兵幾乎都配的這種兵器……」

    「對！所以屬下一眼就能認出，是馬槊刺殺。」

    夏伐表情有些不好看，他有一種猜測「藩鎮軍不會打到這來了吧？」如果真是這樣，楊戩必然是敗了，而且，絕對是一場慘敗！甚至，性命不保：「你與我一起，把屍體全沉入河中，不然待會帶兵路過，被士兵們看到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