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四章 點將 文 / 簡間
夏伐騎著白大俠走出關門，來到伏地的敵軍面前。
他目光來回，遊走在每一個人身上。
兵器被收，皮甲被扒，他們已經不在具備絲毫反抗之力。
夏伐突然開口：「你們覺得孔奇，他聯合兩府藩鎮，勾結外國勢力，能拿下睦州嗎？」
眾人抬頭，茫然的望著夏伐。
夏伐眉頭一皺，冷聲道：「藩鎮的存在是保一方平安，孔奇叛亂之後，你們應該離他而去！而不是助紂為虐。」
「將軍，我們都是睦州人，家中有老有小，能不聽他的嗎……」
「孔奇用你們的家人來威脅？」
「這倒沒有……」
夏伐有些疑惑了，馮燦上前告訴夏伐了一件他並不瞭解的事：「監軍，你有所不知，藩鎮不同於禁軍、陸府軍，他們的地方化思想非常嚴重，孔奇現在控制京山、定軍兩府，在他們這些地方士兵看來，就得聽孔奇的。」
夏伐驚異：「這那是什麼地方化思想，完全就是被奴化了！他們不管到那都是楚國人！」
「監軍，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就像你先前所說，他們當兵多半是為了混口飯吃，那會在乎這些啊……禁軍的精神領袖就是皇帝，陸府軍的精神領袖，現在是令尊夏門風大帥。藩鎮卻是一支沒有精神領袖的隊伍，他們的戰鬥目標說白了就是為混口飯吃。」
夏伐聽後微微點頭：「原來如此。」
「唉……他們也是可憐人。」馮燦唏噓道。
夏伐原本準備了很多大道理給他們說，現在，不用了：「兩條路，第一條作為叛軍，發配邊地做苦工，這輩子都不要去妄想還能見到家人了。」
這話出口，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投降還不如放抗呢。
夏伐微微低眉，接連說道：「第二條路，隨我征討叛軍，將功贖罪！」
「我願追隨將軍！」
有人帶頭，一切順理成章。夏伐沒有高興，他皺著眉……心中非常清楚，這些人可以幫他打仗，但卻經不起挫折，說白了就是打順勢波濤，逆勢浮水，方纔的表現也是困獸思想「得花點時間調教」：「帶他們進關！」
「是！」
夏伐策馬離去。
「監軍，收他們來幫忙守城還行，來進攻恐怕不妥。」
「沒事，我有辦法。」
夏伐說有辦法，馮燦沒有絲毫懷疑：「監軍，什麼辦法？」
「這辦法在心中，不能說……」夏伐一臉古怪神色，這句話代表夏伐的辦法還沒想出來。與此同時，他想到皇帝「不知道現在皇帝身體如何……」
…………
一切安排好後，夏伐來到了關押孔少東的屋子。
孔少東被捆在屋內一根支柱上，見夏伐進來，他態度一改先前，變得非常平靜……看來，這怒氣過後，他算是想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夏伐走到他跟前，負手而立：「孔少東，你老子孔奇真不是個東西，居然做出引狼入室的勾當！」
「你是在指覃國嗎？」
「嗯。」夏伐點頭，同時心中暗道「這孔少東怎麼變得這麼冷靜了……」
孔少東沉言道：「是他們自己找來的。」
夏伐神色上挑：「孔少東，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你會放我嗎？」孔少東冷笑道，被夏伐玩弄一次，孔少東再也不會上當了。
可夏伐這次不是耍他，當然，也不是放他：「我問什麼你答什麼，要是讓我滿意，就不掛你在關牆上了。」
孔少東心中生怒，但卻忍住沒發作。他冷哼道：「我這裡沒有你想知道的事。」
夏伐像是沒聽見孔少東的話，他自顧自的說道：「覃國是怎麼與你父親孔奇聯繫上的？」
孔少東扭過頭，閉口不答。
夏伐表情一沉：「孔少東，你們輸定了！如果，你現在配合將來你爹孔奇就算逃不過一死，我也可能保你能活下來……」
孔少東不為所動。
他如此態度，夏伐還真沒招。
孔少東餘光打量夏伐，看見夏伐突然做出一個古怪舉動，這讓他表情一頓。
夏公子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孔少東身前，單手趁著頭，另一隻指尖相互摩擦：「孔少東，看來你是不相信輸定了。」
「哼，陸府軍根本就沒來，你們憑什麼認為，我們輸了？」
「不需要陸府軍。對於這場戰爭，我們已經得到了比二十萬陸府軍還要強大的「軍隊」甚至，可以兵不血刃。」
「哈，哈哈哈哈！少在我面前危言聳聽！」
「孔奇就你一個兒子，我說得沒錯吧？」夏伐瞇著雙眼。
「這又如何！？」
「孔奇已經五十多歲，他恐怕沒本事在生了吧？」
孔少東一愣。
夏伐接連說道：「你要是死了，他孔奇就算得到睦州立國！又有什麼意義？這一切還不全是為別人準備的。」
「你想做什麼！」孔少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夏伐揚起嘴角：「孔少東，想不想聽我心中計劃。」
孔少東猶豫著，但，最終抵不過內心深處那一絲不安：「你說！」
夏伐起身，走到孔少東身前，雙手環抱：「我會把你丟失普祖關的消息傳出去，我敢保證最多半月！你爹就會派人來贖你，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放，而且，到時送一隻耳朵給你爹，並且告訴他，二十日內不解散手中部隊，我就把你的一隻手砍下來送過去；在給他二十日時間，還不解散我就把你一隻腳砍斷送過去；在給他二十日時間，要是還不解散，我就把你傳宗接代的東西切了！拿去送給你爹。」
「你這混蛋！」孔少東忍不住，破口大罵。
夏伐被噴了一臉口水，抹了把臉退後三步：「這還不是關鍵，你爹雖然是叛軍大帥，但是，他手下人恐怕不全都是他心腹吧？要是他們得知孔奇要因為他兒子而投降，你說這幫不服孔奇的人會怎麼辦？」話到此處，夏伐搖頭晃腦：「孔少東，別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不過是個幌子，我真正的目的是要他們內亂！到這一步，覃國還會幫你們嗎？傻子都能看出來，你們沒勝算了！」
「癡心妄想！」
「呵呵。」夏伐一聲詭笑：「如果，我在五天前告訴你，我會拿下普祖關。你口中說出的恐怕也是這四個字吧？」
孔少東表情一頓，接連一聲暴喝，居然掙脫了捆綁他的繩子！
夏伐瞪目，嚇得連滾帶爬向門口衝去：「快來人！！」
孔少東兩步上前，一把抓住夏伐。
夏伐反應賊快，順手拿起椅子向身後砸去。孔少東下意識抬手擋，這就給了夏伐跑掉的機會。到門前，守在外的陳強、常石兩人最先跑進來，見孔少東站在屋內張牙舞爪，頓時一驚。
夏伐喝道：「快抓住他！」
兩人齊齊撲向孔少東，孔少東一心想要殺了夏伐，此刻表現非常兇猛！兩人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外面三十人這一下全衝了進來。他們採取了非常沒有技術含量的招，一個接一個撲上去，把孔少東硬生生壓倒。
這一出意外，夏伐有些惱怒。當孔少東再次被捆綁，夏伐上前冷聲道：「給了捆結實了！明日開始，每天倒掛關牆外兩個時辰！」
「是！」
孔少東血紅著雙眼：「夏伐，你不會得逞的！」
「呵呵，到時候我把你人頭送給孔奇，那時你就親自問他，我得逞沒有。」話一說完，夏伐甩手離去。
跟著出來的陳強捂著手臂，開口罵道：「這渾犢子，好大的力氣！」
常石同樣一臉唏噓。
夏伐冷著臉：「力氣再大沒腦子，一樣是廢物……嚇死我了，媽的！」
兩人相視一眼，眸中全是古怪之色。夏伐那驚悚模樣，絕對不是裝的，可夏伐怎麼看都不像個膽小的人吶……
……
打了勝仗，自然要犒勞軍隊。
「副帥，我們糧食足夠吧？」
「夠！一路上來，路過縣府都有給糧，如今囤積下，百日不愁！」
「這就好。」夏伐舉杯，喝了一口酒。隨即目光向外，瞧見那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士兵，他皺眉道：「今天歸降的士兵沒在？」
「他們不過俘虜，美酒豬肉怎麼能給他們享用。」
韋靈這話，其實沒錯，但，夏伐所看見的是這場戰役中真正關鍵：「副帥，你絕對不能這樣想！」
韋靈愣了愣：「為何？」
夏伐盯著他看了一眼，沒說話，而是直接站起來，向外走去。一幫將官、謀士也跟著夏伐走了出去。
夏伐站在門口開口喝道：「去把今日歸順的六千士兵叫來一起享用勝利的果實。」
這話出口，頓時有人不幹了：「監軍！他們是俘虜，憑什麼啊！」
夏伐皺眉：「去叫來我在說！」
韋靈心中疑惑，但與夏伐有了一定交際後，他清楚的認識到，夏伐這人心思縝密，做事看似亂，卻在亂中謀「定」於是乎，他開口喝道：「監軍讓你們去，就快去！」
韋靈的話有用得多，畢竟這是跟著他打仗的士兵。
很快，那六千俘虜被帶來，他們看著酒桌的大魚大肉，嚥了嚥口水。
夏伐這時開口：「我們在和誰打仗？」
「叛軍！」
「叛軍是什麼人。」
「藩鎮！」
「藩鎮是什麼人！」夏伐聲音突然上揚，語氣透著一股寒意。
這問題倒是難著下面的人了，他們茫然的看著夏伐。
韋靈等同樣如此，唯獨馮燦若有所思，畢竟，夏伐與他私下交流最多。
夏伐掃了眾人一眼，方才沉言道：「藩鎮是楚國人！你們呢？難道忘記自己也是楚國人嗎？他們叛亂，是因地方奸賊作祟、蠱惑。卒無錯，錯在心懷不軌之人，今日這酒肉，楚國士兵同享，為何沒有他們的份？」
眾人皆是沉默，夏伐的話同於當頭一棒，他們這才反應過來，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人」國的思想，在這幫禁軍心中那是根深蒂固的。一瞬間，先前的不滿消失得七七八八。
韋靈聽後，恍然大悟：「監軍說得有道理。」他低聲對夏伐說道：「我這才明白了這場戰爭真正的目的。不是為了殺敵，而是為了平定。」
「副帥說得不錯，記住這點！我們就不會輸。」夏伐同樣低聲對韋靈說道。
韋靈上前一步：「在去煮些肉來，拿些美酒來！今日軍中同樂。」
「是！」
這六千人感觸很深，望夏伐的目光從順來逆受，變成崇敬……馮燦所說的精神領袖，似乎這一刻在他們心中慢慢形成。
有一名士兵，在六千人中走了出來。所有人看著他，只見此人路過酒桌時，抱起一罈酒，走到夏伐跟前跪下：「監軍，小人敬你！」說完，他抱著酒罈大口喝了起來。
夏伐眼角一挑，嘴角上揚……他突然想到一個法子「孔奇永遠不會把自己當做楚國人，而這些藩鎮顯然擺脫不了這樣的根源……看來，可以利用這點，來離間孔奇的部隊」至於利用孔少東去激孔奇的計劃，那是下下策，夏伐不會輕易用，畢竟，物極必反，說不定直接把孔奇逼怒了，破釜沉舟大舉殺來，拚個你死我亡，那就與夏伐的初衷背道而馳。
這人喝完一罈酒，站起身還想說幾句話，誰料他歪歪扭扭片刻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這酒量需要多多練習啊！」也不知道是誰，突然發出大笑。
很快，笑聲接連而起……——
昨天鬧到大半夜，夏伐早早就以尿遁神術，消失在酒桌之上。回到屋中繼續寫家書……這做法，楊慧要是知道了，恐怕會氣得背過氣去。可夏伐也是無奈，若不提前準備，以後家書送不出去，那娘親更加擔心。
晃晃一夜迎來初陽。
夏伐放下筆，最後一封家書寫好了「一年內，必須平定睦州」
就在這時，門外來人：「監軍，起來嗎？」
聽這聲音，夏伐就知道來者陳強。他神色一動，想到一些它事：「進來。」
陳強推門進屋，入眼瞧見夏伐桌前堆滿書信，表情一頓。
「陳強，你幫我送信到興元府，順利嗎？」
「順利。屬下來就是告訴監軍此事。」話語間，陳強走上前，懷中拿出一封信：「這是范夫人托我轉交的。」
夏伐接過心中暗道「表姐……」幾下拆開，目光來回，片刻！夏伐色沉。信中說道外祖父、外祖母以及舅母還有幾位表妹全都安全到興元府，但是！嵐枝與夏伐最小的表妹楊妍在定軍被敵軍衝散了「定軍府……我就算想去找，都麻煩！」按照夏伐的計劃，他要進京山府，如果繞行去找尋找嵐枝和小表妹的下落，這路就繞得遠了，而且！夏伐進京山府是有私心的，他想追上楊戩的部隊。
見夏伐神色陰沉，陳強開口想問問，但，旋即一思，這是夏伐的家是，不方便問。
夏伐把信收入懷中，整理了自己三百六十五天的家書：「走，與我去見副帥。」
「是！」
……
路上，夏伐找來了陳榮、馮燦、趙林、常石還有傷勢恢復七七八八的霍庭，幾人一起去見了韋靈。
監軍這個職位在楚國非常特殊，他變向代替軍師職責，在作戰部署上起到關鍵作用，但，卻很少有監軍親自帶兵去最前線作戰的情況。
因為如此，韋靈聽見夏伐要求之後，愣在原地，半響回神驚道：「這怎麼行！監軍，你來坐鎮後方，我帶兵去，有什麼安排你告訴我就行！」
「副帥，事情很複雜，並非我不信任你，只是錯一步全盤皆輸，要是成功我們便能兵不血刃解決這場內亂。」
「那你也不能就帶六千騎兵去啊！對方可是二十幾萬！」
夏伐擺手，正顏厲色道：「副帥所說不錯，他們是二十幾萬！就因如此，你多給我幾千有何用？還是留下來守普祖關吧！這裡是我們掌控主動權的關鍵，萬萬不可丟失。」
韋靈站在屋中轉悠，他還是覺得不妥：「就沒有其他辦法？一定要監軍你親自帶兵，進京山府嗎？」
「副帥不用擔心，我不會正面迎敵。我們人不多，全是騎兵，行動能力強，要戰要躲轉勢之間。」
韋靈還在猶豫。
「副帥，我決意已定。此事，你要是因為擔心我安慰而否決，那就是耽誤了勝機，不要因為私人感情折天勢。」夏伐沉言，語氣很重。
韋靈當然清楚這些，可他實在不放心！夏伐要死外面，他韋靈心中肯定會難受，這是個人感情，畢竟兩人之間的情誼剛剛建立，韋靈越發覺得夏伐這人不錯。在說其他利益，夏伐可是夏門風的兒子，捕風捉影還聽說皇帝對他非常器重，要是這一站就折了！他回去怎麼交代？心中一陣暗罵「太叔崇義倒是方便，跑西南烏山關守著就完事了，我這多傷腦筋」
夏伐不打算多言，直接說出下個目的：「副帥，我這一去帶走這幾人。請你賜封，任陳榮為行軍簡將，馮燦為行軍後監司，趙林、霍庭分別為左右將軍，常石、陳強為我帳衛。」這些職位夏伐沒權力分配，只有讓主副帥來定奪。
「這些都好說……嗯，這樣吧，你在帶兩千騎兵！反正我是守城，騎兵沒用……怎麼樣？」
夏伐眉色輾轉，心中暗道「八千騎兵，也好！」：「行，那我就帶八千騎兵入京山。」
韋靈吐出一口濁氣，隨即歎聲道：「我還能幫你做什麼嗎？」
夏伐知道韋靈會這樣問，此刻拿起放在桌上的三百六十五天家書：「這是我寫給家中娘親的書信，副帥幫我送到興元府，讓那裡的驛站按日幫我送往楚都。」
韋靈接過後，直眼看著，口中念叨「三百六十五天家書……監軍，你覺得一年的時間夠了嗎？」
「夠了！」
「好！我陪你去點兵。」
夏伐側目，對身後幾人說道：「你們先去，我與副帥有幾句話單獨說。」
「是！」
待這幾人離開，夏伐扭頭看向韋靈：「副帥，叛軍必定會來攻關，到時你不要迎戰，就用孔少東作為威脅。」
「能管用嗎？」
「能！孔奇就他一個兒子，他是你手中守城最大的治本。」
韋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嗯……明白了。我也有一句叮囑，如果不行你就回軍，不要冒險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