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九章 烏山關內雪 文 / 簡間
慶開三十四年杏月晦日。
太叔崇義兵進烏山關後，收穫一個意外的驚喜。楊戩當初進睦州，深知烏山關重要性，居然留守八千精兵，其中六千步兵，兩千弓手，還有巨弩十台，毫無疑問得到這些，太叔崇義要守住烏山關就容易多了。
與此同時，他一路與孝文王同行，達成某些共識。楚靖答應進關之後，就幫助太叔崇義收集鄂川情報，並且，他在進兵鄂川之後，協助他。
今日，送走楚靖。關前，兩人低語。
太叔映月策馬跟在一旁，可謂英姿颯爽，馬上紅顏，其美不勝收。但，此刻太叔映月眉頭微皺，她餘光打量著跟在楚靖身邊那名「怪人」此人目光一直在打量太叔映月，且，肆無忌憚，不過，他目光清澈，不像夏伐那般「不懷好意」太叔映月也不好說什麼。
就在這時，關內跑出來一名將官，他奔行到太叔崇義身邊，附耳說道：「主帥，楚都來人！」
太叔崇義神色一頓，低聲問道：「誰來了？」
「是，映陽將軍！」
一聽自己二弟來了，太叔崇義楞然，回神後拱手對楚靖說道：「孝文王，末將就送到這裡，您這一去路上小心！」
楚靖面帶微笑：「將軍珍重。」
太叔崇義用力點頭，隨即策馬離開。
待太叔崇義一行人遠去，曜東開口說道：「王，你覺得太叔家這位小姐如何？」
楚靖愣了愣，隨即扭頭望向太叔映月遠去的背影，他微微點頭：「早有所耳聞，見雖不說傾心，但，卻難以忘懷。美且不說，還如此智慧，難得的女子。」
「她比王大一年。」
楚靖眉頭一皺：「先生，你這話什麼意思？」
「要是王能娶得太叔家閨女，將來必定大有好處。而且，就是此女本身，對你的幫助也會非常大。」
楚靖沉默片刻，最終歎道：「外祖升天，四年內我不會考慮此事。」
「……」曜東啟口卻無語，楚靖敬孝道這沒錯，但四年後太叔映月已過二十，恐怕早嫁人了。
楚靖似乎不想在此事上多言，他轉移話題：「先生，你能猜到太叔崇義為何突然回去嗎？」
「這不難猜，一定是楚都來人了。」
楚靖微微點頭，他也是這般想法。沉思片刻，他接連問道：「是不是楚都派出援兵了？」
「不……」曜東搖頭，眸色輾轉：「王，此事你早晚會知道，不如，我現在就告訴你吧。」
楚靖側目看向曜東，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曜東一歎，目視前方，遙遙之路，應語生歎：「皇帝駕崩了。」
楚靖乍聽，表情沒有什麼變化，數秒回神臉色大變：「你說什麼！？」
「皇帝駕崩了。」
楚靖張口，想問曜東為何如此肯定，但，最終沒問出口。這件事情曜東不可能開玩笑，也不可能下沒有把握的斷定。心突然靜了下來。
楚靖也許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是多麼的古怪。曜東看見他嘴角在抽，像是笑、像是哭，片刻，這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情緒擴大，楚靖大笑著卻淚流不止……——
「二哥！」不論太叔映陽是為何而來，太叔映月見到之後都非常高興，那一雙美目宛若月牙。
太叔映陽見此，嘴角裂到後腦勺，太叔家這閨女，可是寶貝。
太叔崇義皺著眉頭，疑聲問道：「二弟，楚都怎麼會派你來？」
「大哥，我還帶來一萬禁軍。同時，帶來一個消息。」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嚴肅和一絲莫名的悲傷。
親兄弟之間，有著一種莫名的聯繫，太叔映陽這耐人尋味的情緒變化，讓太叔崇義心中一緊：「出什麼事了？」
太叔映陽左右看了看，道：「你們都出去，我要與主帥單獨說話。」
「是！」眾人沒有絲毫異議，轉身就走。
太叔映月眨著眼，沒有離開的意思。
太叔映陽見此，笑道：「妹，你先出去等會。」
「二哥，我又不給別人說。」太叔映月拉著二哥的手，一陣搖晃。
太叔映陽架不住，目光投向大哥。太叔崇義心中那種不安擴大，此事二弟甚至不能告訴家妹，可想多重大：「映月，你先出去吧。」
太叔映月皺著一雙柳眉，邁開步子，氣氛一時間就變了「楚都發生什麼大事了嗎？」
太叔映月離開後，太叔映陽在懷中拿出一張白卷……
這東西代表了什麼，楚國當官的都知道，太叔崇義見後表情就如韋靈那般，頓時大變：「皇帝怎麼了！？」
「皇帝駕崩了。」太叔映陽沉聲說道。
太叔崇義拳頭一緊，眸中驚色如若實質：「怎麼在這時候！」
「哎……大哥，麻煩還不單單如此，二皇子、三皇子在得知此事後，居然抓了去接收兵權的軍使，帶著開州閒置的六萬人趕往楚都！」
「他們要做什麼？」太叔崇義察覺太叔映陽此話深意。
太叔映陽低眉沉言道：「他們收到消息，同時，也知道楚都內現在無兵！必然是想奪皇位！」
神色一顫，太叔崇義啟口：「太子殿下有何舉動？」
「我不知道，不過，殿下似乎很有把握，看不出他有絲毫驚慌之色。」
「殿下有把握……」太叔崇義失神歎息：「有把握，就代表二皇子、三皇子恐怕是活不了了。」
「大哥，父親說了，我們是外將，這種事情要順先皇之命，不得自選。」
「嗯，我知道。」
「這白卷其實是太子寫，我還沒有看過。」太叔映陽沒在皇位的話題上多言，白卷遞到了太叔崇義身前。
太叔崇義接過，目光遊走，很快他拳頭一緊，跪地高舉白卷對天：「聖尊放心，末將生立馬關前，死魂守烏山！」
……
太叔映月走出屋子後，便向居住的地方行去。她心中算計著「等下就裝生氣，二哥肯定架不住，還不老老實實全告訴我」帶著這種女孩子的心思，太叔映月似狐般笑了笑。
走到屋前，她突然停下腳步，慢慢仰起頭向天空看去「下雪了……」生活在楚都的太叔映月，從來沒見過雪。天白茫茫落下的花兒，讓她表情漸漸擴大，失神道：「真漂亮。」兩隻手高舉，太叔映月去接雪花。
不過，雪花落到掌心，頓時化為冰水。看著美麗，卻無法抓住它……這種異樣，讓太叔映月突然想起夏伐。心思到此，她在懷中拿出夏伐給的三張字條「他真有預知未來的本事？」夏伐這三張紙條，也許其中寫的東西不一定能對上將來太叔崇義遇見的麻煩，但是，有一點已經肯定，這段時間太叔映月每天都在琢磨著夏伐，夏伐面孔在她心中越印越深，也許……狡猾的夏公子，就是這打算，三張紙條說不定只是個幌子。
太叔映陽來找家妹，入院見她站在中央，手中拿著什麼東西，出神的看著。帶著好奇，太叔映陽放輕步子，悄悄走了過去。站在太叔映月身後，他勾著頭看了看，注意到太叔映月拿著的紙條，頓時疑聲道：「妹，你盯著紙條出神的看什麼？」
太叔映月身子一顫，猛然回頭：「二哥！你怎麼做鬼似的，不吭不響就站我身後了！」
太叔映陽呵呵笑道：「有問題……這紙條誰留給你的？」
太叔映月把紙條收入懷中，隨即斜眼道：「哼，就准你藏著事，就不讓我也藏些秘密？」
這話藏著譏諷，太叔映陽立馬察覺，他尷尬笑道：「妹，不是二哥不說，只是……哎，你知道也沒什麼用。」
「爹讓我跟著來，就是幫大哥！楚都來消息，你們卻瞞著我，哼！」頭一甩，太叔映月轉身就要走。
太叔映陽連忙拉著她：「大小姐，此事……唉，太子的吩咐，不能告訴任何人，難不成你要讓二哥不忠？」
「二哥，你怎麼這麼死板！我又不是外人，說不定我能幫你想想辦法。」
「辦法……這事還能有什麼辦法？咱們可管不著」
太叔映月心中更加好奇，她靠上前，捅了捅二哥腰間軟.肉。
太叔映陽虎軀一震：「又來這招。」
「二哥，你就告訴我吧。既然，與我們沒關係，那還有什麼顧慮的？」
太叔映陽猶豫了良久，最終歎道：「聖上走了。」
「走了？」太叔映月一下還沒反應過來。
太叔映陽回目盯著她：「聖山駕崩了。」
太叔映月愣在原地，但，很快她眉頭一沉。
太叔映陽見了疑惑：「妹，你不驚訝？」
「二哥，爹當初不是說過，皇帝的身體不行了。這話從爹的口中說出，就代表已經危在旦夕。」
「你……早就想到皇帝會在這段日子駕崩？」
「沒有，我覺得會在睦州戰時結束後。」太叔映月歎聲道，她的心情到不存在多少悲傷，畢竟她連楚建業面都沒見過，共事就更加談不上了。沉思良久，太叔映月仰頭問道：「二哥，太子沒繼位嗎？」
「在等。」
「等……睦州戰時平息，還是等二皇子、三皇子回去？」
太叔映陽驚訝道：「爹常說咱們兩個大哥，不如妹聰明，看來不假啊。你這兩點都沒錯……」
太叔映月又一次抬頭向天空望去，此刻的雪白以無法映心中惆悵：「烏山關內雪，楚都內也要下血了……」
太叔映陽啞然失笑：「楚州怎麼可能下雪。」
太叔映月橫眼看去：「二哥，此雪非雪……」
頓然，太叔映陽微微點頭，看來是懂了太叔映月此話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