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十五章 主僕 文 / 簡間
墨良的妻子是先皇楚建業的姐姐。
傳聞墨良可是抓住機會主動去追求的，其中故事也算曲折離奇。但，落在夏伐眼中，就有些變味了「墨公果然厲害！聽說長公主當年深得皇帝喜愛，這要是娶回家自然前途光明」這種猜想，在夏公子認定墨良會是將來岳父後，就變了……真乃其心可誅。
與墨良談完正事，在他帶領下，夏伐走進主人家院子。五月天太陽當空，長公主雖然身體不好，也得出來見見陽光，此刻坐在院子內，嵐枝與墨芷虹陪她說著話，看來神色顯然心情愉悅。[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夏伐還未靠近，先是一番打量，長公主和夏伐所想像的模樣差別很大。不是那種板著臉，很嚴肅的人。在漸顯蒼老面孔上，掛著慈祥微笑。
就在夏伐偷偷打量時，長公主也注意到他，目光看來表情一頓。
夏伐快步上前，單膝跪地：「下官夏伐，拜見殿下。」
長公主擺。」
夏伐起身，面帶笑容，那樂呵呵的模樣就像是在……傻笑。
長公主看後不禁笑道：「老爺，這個夏伐和你給我說的模樣可不同。」
墨良走上前，坐到長公主身邊：「那都是前些年的事了，人會變的。」
長公主微微點頭，隨即指了指前面的椅子：「坐下說話。」
「是！」夏伐規規矩矩坐下。
長公主突然掩嘴笑道：「這孩子真是有意思。夏伐，為何看到我就這樂呵呵的模樣呢？」
「下官若不笑，就只能哭了。」
此話莫名其妙，旁幾人聽後都是一愣。長公主愕然道：「為何？」
夏伐盯著長公主看了看，這有些不禮貌，然而，接下來的話卻讓人心生感慨：「我想到先皇了……」
長公主楞了良久，回過神後看夏伐的目光完全變了：「你才多大，就算在先皇身共事，時間也不會久，怎會有如常深的感情？」
「一斗米，夠人吃月餘，在先皇手下做錄事時日雖然不多，但，下官所學夠用終生。」
墨良聽完這話，無不感慨的歎道：「先皇天上得知你此話，必會欣慰啊。」
這話多感人，但，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夏伐搓著手指，心想「我真是天才啊」
……
隨行的百人住進館驛。
馮燦與四名將官坐在客間交談著：「幾位將軍，咱們統領進普州以來，就受人暗算。你們可得做好準備，說不定對方還有更狠的招數。」
幾人也不說話，心中甚是窩火，但，找不著元兇這火也只能憋著。
馮燦打量四人片刻，接連開口說道：「吉城縣來往人多，而且，其中不少文人墨客，這幫人的交流圈子比較集中，多多少少會與普州內一些達官貴人有所交集，我們可以去打探下，說不定能得到一些意外的收穫。」
霍庭當即起來：「好，我現在就到處去看看。」
緊跟著四人都要去，馮燦連忙攔住：「去兩人就行了，待會統領回來，要是有事交代你們，沒人怎麼辦？」
「我與霍庭將軍去吧。」陳強開口說道。
這事情爭也沒意義，趙林和常石坐下：「那就這樣吧。」
待兩人離開，坐著的趙林突然開口：「馮燦，雖然我心中也是窩火，但，卻並不擔心統領會吃什麼大虧。」
「為何？」
「你想想睦州之戰，咱們統領那一次不是險象環生？我總覺得，越是不利於統領的局面，統領辦法越多。」
馮燦啞然失笑：「將軍這話說得有意思。統領給我說過一句話「沒辦法的時候，什麼都是辦法」要是懂了這句話，就能做到統領這般。」
「你懂了？」
馮燦撫鬚歎道：「也許就是因為沒懂，才會著急。」
……
走出館驛，霍庭目光下意識的左右一晃，這種習慣性的警惕表現，倒是讓霍庭得到了意外的收穫。館驛對面正巧是一間客棧，而那客棧橫開窗欄，霍庭瞧見一個胖子賊眉鼠眼的向這裡打量著，瞧見出來的兩人，他也不避避目光，依舊盯著館驛大門。
眼角一挑，向身邊陳強打了個眼色。
陳強順著霍庭目光向前，也瞧見了此人。
兩人就這般不動神色離開。客棧中坐著的胖子，似乎也沒察覺到異樣。他口中念叨著「是不是這支隊伍啊，怎麼進去時沒瞧見少爺在」帶著疑惑胖子想了良久，最終無奈轉身安穩坐下。
「你在看什麼呢？」
坐回原位後，他才發現，方才走出的兩那人出現面前！心中驚訝之餘，胖子沒露出絲毫驚慌之色，反而，他表情一動，開口問道：「小人想向兩位大人打聽點事。」
這胖子古怪，霍庭心中如此想，嘴上索性說道：「問吧。」他倒是要看看，賊眉鼠眼的胖子，心中在算計著什麼。
胖子猶豫了一下，隨即低聲道：「你們這支隊伍，是隨夏伐大人的嗎？」
這也不是啥秘密，霍庭點頭承認。
胖子聽後皺眉：「怎麼沒瞧見夏伐大人與你們一同進去啊？」
霍庭表情變得古怪，他疑聲道：「你不會是來找統領「伸冤」的吧？」
「什麼伸冤，我要是受了冤枉，都不用開口，咱家少爺一定會幫忙！我是灶頭，夏伐少爺的隨從！」事情有了定論，灶頭語氣一變。
兩人愕然，陳強回神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這話帶著懷疑，灶頭聽了出來。他手伸入懷中：「這是少爺的給我的信，他原本讓我在臨海府等他，不過，我沒忍住自己一路順著官道上來，希望能碰見少爺。」
如果對方在說假話，這種謊言輕而易舉就能識破，再則，這胖子看上去手上沒貨，要動起手來，陳強、霍庭有萬分把握瞬間拿下。於是乎，兩人起身：「走吧，我們帶你過去。」
「謝謝！」灶頭大喜。
帶著灶頭進了館驛，馮燦等人還坐在那，此刻低語著。正位對門，趙林最先發現，不禁驚訝道：「你們怎麼回來了！？」
霍庭回身，指著灶頭：「遇見個人，他說是統領的隨從。」
「統領的隨從？」此事，引人懷疑，夏伐與霍庭他們相識期間，灶頭是回了老家，夏伐也沒提起過。他們完全不知道夏伐還有個隨從。
馮燦微微皺眉，開口問道：「你有何證明？」
「這是少爺寄回老家的信。」信中內容就是讓灶頭等著他。
馮燦接過，當即展開，還沒有細看，便開口喝道：「胡說！這根本不是統領的筆跡！」夏伐那種特殊字跡可謂一目瞭然，而信中字規規矩矩，晃眼便能識別，不是夏伐所寫。
灶頭被這一喝，嚇了一跳：「這是夏吉管家代少爺給我捎的信，自然不是少爺寫的。」
「先把他拿下。」馮燦擺手，信疊好收入懷中。
霍庭一腳踢在灶頭屁股上，灶頭還沒反應就爬下了。不過，灶頭變聰明了，沒開口大罵，也沒反抗，他非常合作：「別動手！要抓就抓，等少爺回來一切就清楚了！」他也看明白，夏伐此刻必定不在此處。
馮燦神色一動，灶頭的態度以及口中話，不得不讓人深思：「霍庭將軍，不用捆他，找間屋子看著，等統領回來認人。」灶頭模樣並不慌張，馮燦覺得事情也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於是乎，決定客氣對待——
離開墨府，夏伐琢磨著一件事：「夫人，你是對芷虹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說。」嵐枝搖頭道。
「真的？」夏伐深是懷疑，墨芷虹對她的態度明顯軟了下來。
「有必要騙你嗎？」嵐枝斜目，語氣不以為然。
夏伐眉頭微皺，直覺告訴他嵐枝在與墨芷虹去見長公主的路上，必定說了些話。不過嵐枝的表情，又告訴他好像不是自己猜測的那般。
府外等候著的蔓兒，百般無奈的靠在門獅前把握著一塊玉珮。夏伐走過去：「蔓兒，走了。」
蔓兒回過神，上前挽著自家小姐，突然，他看夏伐的目光一變，語氣帶著笑意：「少爺，你臉上有東西。」
夏伐一愣，下意識抬手在臉上一抹，鬍子上沾了茶葉……夏伐看著指尖的茶葉，原本木然的表情，突然變了：「原來如此。」
嵐枝靠上前：「一片茶葉，你能想到什麼？」
「沒事。」夏伐皺眉擺手，顯然，事實並不如他所說的這般簡單，這片茶葉一定是夏伐帶來了什麼重要的提示。
……
在夏伐離開後，墨良與夫人交談：「夫人，你覺得夏伐如何？」
「很好，你這麼問是何意？」
「沒什麼。」墨良搖頭，似像遺憾。緊跟著，他拿起夏伐送來的畫：「不知道夏伐會送一副什麼畫給我。」墨良並不期待這畫多值錢，心中全是好奇。
長公主餘光那麼一瞟，從畫延便看出：「這是一副新畫。」
「嗯，所以我更加好奇了。」話語間，墨良把話展開，攤在桌面。以墨良這種宗師眼光，見夏伐此畫不禁表情一頓，墨色很濃，甚至，讓整個畫面顯得很沉重，但，也因為如此，更加真實了。
「這是夏伐畫的？」長公主驚訝道，同時，她細細觀看後又說了一句話：「可惜這山水美景搭配一棵獨松，顯得有些破壞佈局了。」
墨良看著獨松，口中似自言：「江山獨松，夏伐這是在給我戴高帽……」
「爹、娘！」
就在這時，前去送夏伐出府的墨芷虹回來了。這一喊，墨良和長公主都沒聽見，墨芷虹不禁一愣，隨即注意到兩人在觀看一幅畫。她想起夏伐進來時，手中拿著的那副畫卷。帶著好奇，走了上去，站在一旁打量片刻，語氣驚異的問道：「爹，這是夏伐畫的嗎？」
「應該是。」墨良微微點頭。
墨芷虹眸中神色輾轉，心思不知道想到何事。
「這個夏伐還是一位才子，真看不出來。」長公主唏噓道，對夏伐的印象又提升了一截。
墨芷虹抓住這機會，突然開口說道：「爹、娘，女兒有事向對二老說。」
墨良心中一突，一個不知改成其為「好」還是「壞」的預感在心中生出。
長公主倒是沒多餘想法，她開口道：「說吧。」
「咱們家在臨海府不是有一些生意嗎？好些年沒去過問，女兒閒在家中無事，想過去看下……」墨芷虹表面並無異樣，桌下兩手卻疊在一起，暴露了她此刻心中緊張。
「女兒家拋頭露面不好，芷虹這些小事吩咐給下人，讓他們去辦就行了。」墨良還未開口，長公主便出言反對。
「娘，這些事情不過問，要是將來出了麻煩怎麼辦。」
長公主表情不以為然：「芷虹……」
話未說完，墨良突然拉了拉夫人衣袖：「就讓芷虹去吧，我墨良的閨女，也得熟悉世道才行。」
長公主低眼看了看墨良拉她的手，心中頓生疑惑，但，也沒開口在說什麼，心想待會墨良必然告訴她事情原委。
「謝謝爹！」墨芷虹大喜。
瞧見閨女欣喜模樣，墨良心中大歎「這事情還是讓閨女自己做決定吧」：「芷虹，爹答應你此事，但，必須在過三月才能出發前往。」
墨芷虹笑容消失，疑聲道：「為什麼？」
「你得聽爹的話，不然，就不讓你去了。」墨良心中盤算的事，是為墨芷虹安全著想。明眼事，墨芷虹前往臨海必定是為夏伐，然而，夏伐回到臨海府，面臨很多麻煩，要是無法分身照顧自己閨女，墨良不安心。於是乎，算上夏伐前往臨海府還需要兩月時間，到後在給夏伐一月時間掌控局面，墨良相信以夏伐的本事一月夠了，到那時候自己女兒前往也就沒危險。
墨芷虹有些不情願，不過，爹爹的表情告訴她，此事沒得商量。心下一轉，暗思「夏伐要在臨海府待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急這月餘」拿定主意，墨芷虹點頭道：「我聽爹爹的話。」
……
那頭夏伐已回到館驛，走到門口他回頭：「夫人，你一定說什麼了！」
嵐枝啞然失笑，掩嘴道：「你一路不說話，就在琢磨這事呢？」
「嗯。」夏伐認真的點了點頭。
「你這人吶，我的話都不相信了。」嵐枝搖頭，似歎。
夏伐搓了搓手指：「夫人，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好奇得緊。」
「那就慢慢琢磨吧。」嵐枝很難得露出這種調皮的神色，夏伐看著直犯愣，心中也是越加的肯定嵐枝一定說了什麼。
「統領！」還未進門，裡面聽見人聲的馮燦跑了出來。
夏伐察覺他臉上異樣神色，開口問道：「何事？」
「來了一個叫灶頭的人，他說是統領的隨從。」話語間，在灶頭那收的信遞到了夏伐面前。
夏伐接過看了看，隨即嘴角帶笑：「呵呵，我就知道他忍不住。」
馮燦見夏伐如此反應，心中有底了，慶幸還好沒魯莽先把灶頭綁著嚴刑拷打一番：「屬下不明他身份，帶到客房派人看守起來。」
夏伐開著玩笑：「哈，沒讓那胖子吃點苦頭？」
馮燦愣在原地。
夏伐大步一邁，帶著嵐枝走了進去，那臉上全是喜悅之色。
馮燦回過神，恍然「看來統領和他這隨從關係，非常親密」
走到關灶頭的客房前，夏伐瞧見常石和趙林守在這：「統領！」
夏伐點頭：「這人身份不假，你們不用擔心。」
兩人皆是一愣，回神正要開口，裡面的灶頭顯然是聽見夏伐聲音，推門跑了出來。入眼，除了鬍子很陌生，其他都很熟悉，灶頭臉上肉一顫，撲向夏伐，跪地抱著夏伐大腿，大哭起來：「少爺！可算見著你了！」
夏伐表情頓愕：「至於這麼激動嗎？」
「少爺，我爹過世了！」
夏伐大驚，一把拉起灶頭：「灶大伯……過世了？」
灶頭用力點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往夏伐身上抹。得到灶頭的確定，夏伐楞了良久，最終他歎聲問道：「是怎麼走的？」
「生病去的。」
「生病……」夏伐敏感察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進屋說。」
「好。」灶頭起身，晃眼瞧見嵐枝，連忙問候道：「少夫人好。」
嵐枝微微點頭，方纔她細觀了夏伐的表情，發現，夏伐驚異壓過悲傷，這說明灶頭父親過世，對夏伐而言，有特殊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