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七十五章 蠻州河邊 文 / 簡間
孝德元年臘月初。
蠻州是一片遼闊的平原，中央一條蠻州河相隔。到了冬季蠻州河容易漲水，也是這原因，蠻州河兩岸一直都是光禿禿的一片，經常還會有岸巖倒塌。聽說，漲水之後蠻州河勢磅礡，是天下難得的景觀。
初入蠻州，聽聞此事，又正好是冬季，夏伐忍不住想去看看，於是乎商隊選擇了沿蠻州河走。[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張家兄弟也不擔心，他們見識過那樣的陣勢，清楚如何防備，走較高的地勢，河水沖不上來。
坐在車延，身邊跟著一臉雀喜之色的墨芷虹：「芷虹，你倒是高興了，我就得天天擔心，回去後墨公找我麻煩怎麼辦。」
「那你就擔待著吧。」墨芷虹嬉笑道。
「老爺，我有個辦法，可以幫你解決這麻煩。」充當車伕的韓維突然開口。
夏伐一愣，隨即問道：「什麼辦法？」
「你告訴墨公，芷虹小姐開口，你不敢不聽。指不定墨公聽這話，還就放心了。」韓維笑道。
墨芷虹一聲嬌喝：「韓維，看你老老實實的人，心眼和你統領一樣多。」
「噓……芷虹，在這叫老爺。」
墨芷虹叫夏伐老爺，有著另樣的含義。橫來一眼，雖說風情萬種，話卻不是夏伐想聽的：「還沒到那時候呢。」
「我覺得到了，在家裡面你和嵐枝都結成幫派了。」
挑著柳眉，看夏伐的目光帶著一絲不滿：「姐姐可把你的事全告訴我了。」
「全告訴你了？」
墨芷虹抬手在夏伐腰間戳了戳：「我來蠻州有任務，得看著你！」
「哈，哈哈哈。」夏伐啞然失笑，這麼一說，他算是清楚嵐枝告訴墨芷虹的事，是什麼了。
墨芷虹眸中神色輾轉，突然靠向夏伐，她低聲說道：「我娘說過，能自己選擇就是幸福，其餘的就看命了……」
手一晃摟著墨芷虹，一路過海一路行，關係進展飛速，這話夏伐聽出來了，算是墨芷虹對他的寄托：「芷虹，你運氣實在太好了。」
將來其實很遙遠，這句話對於現在的墨芷虹來說足夠了。身子向夏伐一側靠了靠，讓夏伐幫她擋著迎面而來的風，甜美的笑容漸漸出現在臉上。
夏伐餘光看著，這時候總是讓人覺得很享受。
天下有情人不止一對，在距離夏伐不遠處，就有這麼兩位。
「巖搖，你怎麼來了？」
「忍不住就來了，會影響到你嗎？」面前絕美的佳人，臉上帶著擔心的神色。
高孝搖了搖頭：「我不擔心你來，只是擔心你在路上會遇見什麼危險。現在，梁軍還有千人隊伍在東岸四處打探，你要是遇見他們，怎麼辦？」
「聽聞你與梁軍交戰的事，我總是忍不住提心吊膽，就算知道你勝了，不親眼看看你，日夜難安。相比這些，路上的危險算的得了什麼。」
高孝摟著巖搖，深情道：「謝謝。」
「我就看一眼，今日回去。」
高孝一愣，接連皺眉道：「不用著急，既然來了就住幾日，等我解決東岸這支梁軍，在派人送你回去。」
巖搖擺頭，低言細語道：「來時我都想好了，回去的時候就沿著蠻州河走，雖然繞路，但安全，你放心吧。」揚目看見一雙劍眉豎立，巖搖接連說道：「我一個女人，待在軍中不好，影響軍紀。」
就是這般單純的目的，看一眼……高孝深是感動：「既然你有了決定，那我派人送你。」
「嗯！」
高軍大營中，一陣琴聲響起，緊張備戰的士兵們情緒突然緩解下來。熟悉的曲子，還緩解了他們思鄉的情結。
天漸漸暗了下來，就算捨不得，高孝還是認為，巖搖的決定是正巧的。派出兩百人護送，高孝騎著駿馬，陪伴在馬車一旁：「巖搖，等我滅了梁軍，派人去接你。」
「孝哥，莫忘秀紅日。」
高孝展顏，朗聲笑道：「放心吧！」說完，高孝策馬轉身，想要在多看幾眼，卻又擔心送行的路變得太長。
他回到大營中後，幾名將官圍了上來：「統領，聽說夫人來了？」
「已經走了。」
「啊？怎麼才來半天就走了？」
「她的選擇總是對的。」高孝表情淡淡：「找到那支梁軍的行蹤了嗎？」
「找到了，他們躲在二十里外一處山林中。末將已派人在那監視。」
高孝大步一邁，入大帳後片刻出來，手中提著龍信。
又是一夜的腥風血雨……
……
此刻已經遠去的巖搖，目光忍不住接連往返。
坐在他身邊的侍女，皺著眉頭：「夫人，你為什麼不多留幾日？」
「這會影響他。」
「可我看老爺也想你留下。」
巖搖掩嘴笑道：「別說他，我自己也想留下。」
侍女這下聽不懂了，既然都想，那為何都背道而馳？
夜晚風大，車外風沙捶打，一路來這種聲音已經成了習慣，巖搖蓋著被子，與侍女靠在一起。
突然！風的聲音變了，對於習慣這種聲音的巖搖來說，突然的變化就像是平靜的林中，突然出現一支咆哮的猛獸……
「少主夫人，蠻州河漲水了。」外面的士兵突然喊了一句，但，聽這語氣卻不驚慌。
巖搖表情一頓，隨即挪動身子來到車延，向蠻州河看去。洶湧的河水，隨著風沙的洗禮變成了黃色，在月光下猶如滾動的金濤。這種景色很美，同時，也很危險，還好他們走在高勢，並不擔心河水會衝上岸來。
也不知道想著什麼，巖搖皺起眉頭。
蠻州河的水被高孝染紅了，這話是對高孝的稱讚，但血腥味太重，巖搖每每回想心中都有些不安。聽老人說過一句話「敵人的鮮血流乾了，接下來流的就是你的血」這不是沒有道理，戰爭總是出人意料，也許在什麼都沒有了後，敵人不會在乎自己的鮮血。
帶著諸多思緒，巖搖坐回馬車內，突然！馬車劇烈的顫動，下一秒坐在馬車內的巖搖居然感覺到一股失重感，分秒間她沒有思考發生了什麼的時間，周圍又響起跌蕩起伏的慘叫聲！
看著與她同樣驚恐的侍女，巖搖正要開口……從馬車四周洶湧進來的水阻止她口中話。
這對於相信命運的巖搖來說，這一刻她腦中又迴盪起那句話「敵人的鮮血流乾了，接下來流的就是你的血」
……
「夜暮下，這景色多了一分殺伐之氣。」深吸一口氣，夏伐接連沉聲道：「血腥味很重。」
「老爺，我怎麼就沒聞到。」
「這是意境，難道沒聽說高孝在蠻州河殺了幾萬人的事嗎？」
韓維嘴角一抽，接連答道：「老爺這麼說，我也聞到了。」
這些話傳入墨芷虹耳中，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風很大，吹得墨芷虹臉蠟白，夏伐瞧見連忙拉著她：「芷虹，你先進去坐著，等這股激流過了，咱們在走。」
也許是從意境上，感覺到了夏伐所說的血腥味，墨芷虹也不猶豫，點頭坐進了馬車內。
夏伐捅了捅韓維：「去把張家兄弟叫來。」
韓維跳下馬車，走到了隊伍前面，片刻張兄弟跑來：「夏老爺有何事？」
「還有多久能到高王城？」
「半月。」
夏伐微微點頭，隨即在懷中拿出地圖，拉著韓維一起打量：「我們一路走來，聽說了很多關於蠻州河一戰的傳聞，如果我沒猜錯，順梁軍敗退的方向來看，那場戰鬥應該是在這裡發生的。」
順著夏伐手指的位子看去，韓維用力點頭：「沒錯。」
「韓維，高孝的軍隊應該就在這附近。」
「統領，你要見高孝最好別用這種辦法。」
「為何？」
「你以什麼理由見他？」
「這理由你來幫我想。」夏伐瞇笑著雙眼。
韓維愕然：「這……我怎麼能想到。」
「考驗你的時候到了。」說完，夏伐跳下馬車：「我去解決點私事，你抓緊時間想，最多一日我們就能到那裡了。」
韓維無奈的點了點頭。
張家兄弟跟在一旁，夏伐回頭愕然道：「你們跟著我做啥？」
「夏老爺這是去那？」
「我去方便。」
「啊……不好意思，我們還以為你有什麼事要吩咐。」說完，張單拉著張慶轉身走了。
離開這兄弟兩就開始嘀咕：「哥，夏伐大人怎麼還不給咱們安排點什麼事？」
「我也是納悶。這樣看來，我們這一趟陪同，也太輕鬆了，和平日行商沒任何區別。」
抓了抓下巴，張慶用力點頭。
「在等等吧，說不定進了高王城就有事發生。」
「嗯！」
那頭，夏伐躲到一塊石頭後，正要解決私事，突然！
「彭~~」一聲怪響，夏伐慌忙提起褲子，緊貼著石頭，慢慢向外面打探。視野展開，夏伐瞧見一個人！全身濕透了爬在地上，在看水流紋路，她似乎是被激流沖打上來的。
嚥了嚥口水，夏伐大人第一次見著蠻州河漲水，蠻州河還非常好客，送了個人到他眼皮底下。
慢慢走過去，夏伐抬手拉了拉對方的衣服「皮膚真白，是個女人！」進一步，夏伐上前扶起此人，入眼！這美貌讓夏伐一驚：「這是怎麼回事！？」帶著驚訝，夏伐試探，對方還有氣！但非常虛軟。
「神了！她要是掉入了蠻州河中，被這樣的激流衝擊，還能活著？」帶著感歎和滿心的古怪，夏伐抱起她，向隊伍跑去：「芷虹！快出來看看，我救了個女人！」
動靜引來其餘人，夏伐披著的衣服一裹，包住了女人的身子：「眼睛別亂飄，非禮勿視不知道嗎？」
有人犯嘀咕了「你都抱著了，還不讓我們看看什麼樣……」
墨芷虹跑了出來，來到夏伐身邊，瞧見他抱著女人：「你……你怎麼回事？」
「芷虹這是救的，她被蠻州河激流打上岸來。」
「先送進馬車。」
一旁的韓維跟著，他突然注意到，這個女人手中緊緊握著什麼，這東西露出一角，是金子做的。也不知道想著了什麼，韓維表情變得驚疑不定。
夏伐沒注意到這些，那眼睛老往別人臉上看。
墨芷虹托著女子進了馬車，瞧見夏伐這樣，推了他一把：「在外面守著，不准進來。」
「我幫你啊。」
「就怕你越幫越麻煩。」
夏伐眼神變了，尷尬的笑了笑：「呵呵，那我在外面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