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004章 【獵山豬】 文 / 放映員
8月27日，中國第一台百萬次集成電路電子計算機研製成功。
11月7日，人民日報發表文章《要有敢於反潮流的革命精神》。文章援引了毛主席的話：反潮流是馬列主義的一個原則。
12月12日，北京日報發表《一個小學生的來信和日記摘抄》，北京市海澱區中關村第一小學五年級學生黃帥成為反潮流英雄。師道尊嚴受到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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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傳在北大荒的俗語民謠裡，有這樣一句話頗為有意思。說的是，東北有三怪，「窗戶紙糊在外，姑娘叼著大煙袋，養活孩子吊起來。」
先來說說這「窗戶紙糊在外」。此時的東北地區十分的貧窮落後，大家所住的房子都是土壘的草房，窗戶用的木欞子窗，因為買不起玻璃，只好用紙糊上。
糊紙的方法分為幾步，先將兩片窗戶紙中間夾上網狀的麻繩兒，糊在一起。然後塗上豆油，等晾乾後，紙片便變得闊而結實，既不怕雨淋，又不怕風吹，經久耐用。
至於為什麼要把窗戶紙糊在外面，則是跟東北的氣候環境有關係。因為東北的冬天很冷，大家都喜歡縮在炕上過著「貓兒冬」，屋裡的水蒸氣就變得很大，窗戶紙糊在裡面很容易被弄濕。而且東北的冬天風雪交加，特別是那大煙泡兒刮起來，風雪交加，若是窗戶紙糊在屋裡就很容易被風吹壞。
而「姑娘叼著大煙袋」，則是因為生活單調，天氣冬長夏短，冬天沒什麼活計，鄉親們就貓冬兒、串門、嘮喀、打牌、抽旱煙。抽旱湮沒有捲煙紙，只好使用煙袋鍋抽。大部分的男女老少都會抽煙，所以大姑娘也不例外。大姑娘叼個大煙袋抽旱煙，對不嗜旱煙的婦女們來說，當然被視為一大怪事。
「養活孩子吊起來」，這句話說起來倒是有兩重意思。其一，是說將生下來的小孩兒，放在「悠車子」中搖晃，可以代替母親抱著看護，這倒是一種既能充分利用屋空間，又能解放母親勞動力的比較科學的方法。悠車子是長橢圓形，1米多長，下有床底，四周有護欄，鋪好被褥，小孩躺在裡邊既舒適又安全。將悠車用四根麻繩拴好吊到天棚木桿上，推一把悠車便來回擺動，小孩在裡邊悠哉游哉，不哭不鬧。據說，這個習俗是源於東北最早的民族，滿族和蒙古族，這兩個民族都是馬背上的民族，是遊牧民族，所以當大家逐水而走的時候經常把孩子的放在搖籃裡掛在馬背上遷移。
其二，是因為這時候大家住得都是草房子土炕兒，沒辦法防範那些鑽來鑽去的耗子。很多嬰兒放在土炕上睡覺時都被大耗子咬傷過。為了嬰兒的安全，將嬰兒放在「悠車子」裡吊在天棚上自然是很妥善的處理方法。
這些民諺俗語充分的體現艱苦樸素的勞動人民在與生存作鬥爭時展現出來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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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煙泡兒終於還是刮起來了，北大荒的冬天很冷，凍得人只能縮在炕上過著「貓兒東」。不過知青們可沒有本地的老鄉那麼悠閒，經常會被連裡召集學習中央的新文件和新精神。
自從黃帥這位反潮流的小將在全國知名以後，師道尊嚴受到了批判和抨擊。而胡鬧的爺爺和奶奶恰好都是教師，所以這幾天胡鬧的父母都有些心神不定。胡振華更是每隔幾天就要往家裡寫上一封信。相比較而言，胡鬧的外公外婆處境還要糟糕一些，他們都是高幹，一直在被隔離審查之中。
「鬧鬧，木材找來了，咱們快點把雪踏板做起來，打獐子去。」妞妞的小軍裝外面裹上了厚厚的棉襖，倆頰被寒風吹得通紅，卻仍舊興致勃勃的拖著一根板材費力的朝胡鬧跑來。
自從那天聽過「棒打獐子」的民諺典故之後，妞妞可是一直惦記著做雪踏板的事情。好不容易等到冬天來了，雪下的沸沸揚揚，積雪已經厚達三四尺了，妞妞再也閒不住了。拖著胡鬧就出來四處尋找板材。
妞妞的媽媽戴雪梅做過雪踏板，自然成了倆個孩子的導師，全程指點倆孩子動手製作雪踏板。不過相比較而言，妞妞的手工能力顯然要差了許多，戴雪梅也不得不時不時的上前幫上一把。
雪踏板做成了，胡鬧和妞妞都很興奮。可是大人們卻不允許他們獨自進山，雖然山裡的冬天，白雪皚皚，野獸大多很少出沒，但還是會有許多不可預測的危險。大人們又怎麼能放心讓倆個孩子進山呢。
「妞妞，等你爸還有胡叔叔他們進山打獵的時候，你們在一起跟過去吧。」
戴雪梅的話叫妞妞惱怒的撅起了小嘴，可也無可奈何。只不過等到大人們不在身邊的時候，妞妞悄悄的扯了扯胡鬧的胳膊說：「鬧鬧，咱們進山打獐子去好不好？」
胡鬧詫異道：「你媽不是不讓你去麼？」
妞妞一瞪眼，說：「笨，咱們偷偷的跑去，不讓他們知道不就行了。」
胡鬧有些無語，這丫頭還真是個膽兒肥的主兒。不過話說回來，胡鬧的膽子可一點兒也不見得就比妞妞小。他的靈魂可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年輕最期盼的就是冒險，當冒險精神和孩子的好奇心理融合在一起的時候，便促使了胡鬧做出了和妞妞悄悄進山的決定。
當然，胡鬧並非是做了決定就不考慮過程的莽夫。他和妞妞畢竟還只是個半大孩子，沒有大人的陪同，進山十分危險。山裡也的確存在著許多威脅到生命安全的因素，最大的威脅自然要數那些兇猛的野獸了，雖然相比較而言，這種天氣環境下，野獸出現的機率會少了許多。
為了提高安全防備措施，胡鬧和妞妞都帶上了刺刀和木棍，並且胡鬧還讓妞妞將她爸爸朱啟明的那桿獵槍給偷了出來。兩個孩子踏著皚皚白雪朝山下進發。
這座山也被圈劃在農場內，處於農場的東北角，當地人稱之為喀山。胡鬧自然不會上山，山上肯定會有兇猛的野獸，他和妞妞只選擇在山腳下活動，相對來說，由於此山處於農場之內，山腳下一般很少出現什麼兇猛的動物，安全性要高一些。
「妞妞，你會滑雪麼？」
妞妞搖搖頭。
胡鬧笑著說：「那我教你。」
尋到一處斜坡，約莫七八米長度，登上去以後，胡鬧開始指點妞妞滑雪的動作和技巧。上輩子胡鬧在冬季的時候經常參加滑雪這項運動，長年累月積攢下的經驗指點個小丫頭自然沒有任何問題。只是裝備上相比較而言，要差了一些。胡鬧當初的滑雪裝備，一套可是要好幾萬塊。
妞妞的平衡能力和協調能力出乎了胡鬧的預料，只是指點了幾次，妞妞這個膽兒肥的丫頭就已經能一路尖叫著從斜坡上衝下來。並且還知道如何用木棍控制方向，如何緊急剎車。
由於狍子喜歡在草甸子上的小樹棵裡活動，胡鬧和妞妞便在這些小樹棵裡搜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倆人搜尋了半天也沒能看到一隻獐子，甚至連其它的動物都沒看到過。
妞妞有些耐不住了，嘟著小嘴兒說：「鬧鬧，咱們上山吧。」
胡鬧堅決的搖搖頭說：「不行。」
妞妞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說：「那我不走了，我不管，我要上山，這山腳下什麼動物也遇不上。」
胡鬧無奈的看著賭氣的妞妞，說：「山上野獸多，很不安全。這山下的動物雖然少了些，但肯定會有的，咱們再仔細搜索搜索說不定就能撞上。」
妞妞翻起白眼，說：「我們不是有獵槍麼？怕什麼。」
胡鬧無奈的苦笑，剛想說話，忽然耳畔傳來一陣獸聲，不由豎起耳朵仔細的傾聽起來。妞妞也聽到了這聲音，一骨碌從雪地上爬起來，瞪大眼睛朝聲源的方向看去，嘴裡問道：「鬧鬧，這是什麼動物的聲音。」
胡鬧曾經跟勝利屯的劉老倌兒上山打過獵，識得這種聲音，臉色微變，說：「好像是野豬的聲音。」
「野豬？」妞妞一下就來了精神，抽出腰間佩戴的刺刀，就興沖沖的說：「那咱們快點過去捉它啊，別讓它給跑了。」
胡鬧苦笑了一下，心想，這野豬可不是獐子，哪有那麼容易捉住的。而且冬天的野豬大部分都是群體獵食的，要是貿然過去，肯定會有危險。
所以胡鬧趕緊捉住了妞妞的胳膊，怕她懵頭懵腦的就跑了過去。朝她搖搖頭說：「不能過去。」
妞妞生氣了，一瞪眼，甩開胡鬧的手說：「你要是沒膽子，我就一個人過去，哼，等我捉住了野豬，就全是我的功勞。」
說著，伸手就要去搶胡鬧掛在背後的獵槍。
胡鬧趕緊一偏身讓開，急道：「妞妞，你要是再這樣，下次我可就不陪你進山打獐子了。」
「不陪就不陪，人家才不要你這個膽小鬼陪。」說著，妞妞氣哼哼的跺了跺小腳，一轉生就朝發聲的地方跑去。
「哎呀，妞妞，你……你真是氣死人了。」胡鬧急了，可不能讓這小丫頭遇上什麼危險，趕緊踏著雪地上的腳印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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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聲槍響。
土製獵槍的彈藥如同一盤散沙，射程不遠，但是範圍卻極大，雪地上被彈藥打出了千瘡百孔。雖然野豬皮粗肉燥，但還是嘗到了獵槍的苦頭，哀嚎一聲，調頭就往後疾奔。
獵槍的後坐力很大，胡鬧扣動扳機的時候用的是雙手，因為一隻手的力氣太小，扣不動扳機。等到一槍射完，兩個手掌都麻痺了，獵槍差點都沒能端穩，耳朵被槍聲震得嗡嗡亂鳴。
妞妞從胡鬧的背後怯怯的探出腦袋來，剛剛被野豬追趕的情景歷歷在目，妞妞的心尖尖到現在還噗通亂跳個不停。
胡鬧回過頭來，瞪了妞妞一眼，說：「讓你不要亂跑，你偏不聽，你看看，剛剛有多危險。幸好這只是一隻落單的野豬，要是一群野豬，咱們可就危險了。」
妞妞撅起小嘴，有些委屈的說：「人家不知道嘛，還以為能棒打野豬呢。」
胡鬧被這丫頭氣樂了。
「快看，那野豬。」妞妞忽然抬手指著遠處雪地上的那個黑點兒，「好像跑不動了哎，會不會是你剛剛開槍打傷了它？」
那野豬的確受了傷，前腿和腹側都中了彈片兒，疾奔之下，四肢陷進了雪地裡，由於前腿受傷，使不上力，在雪地裡撲騰，卻怎麼也行進不了。
妞妞顯然有些好了傷疤忘了疼，推推胡鬧的身子，說：「鬧鬧，咱們快點過去拿棒子打它。」
胡鬧心想，這野豬皮粗肉燥又豈能是你用棒子能打死的。不過看到野豬陷進雪地裡，胡鬧也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趕忙讓妞妞不要亂動。從槍袋裡摸出彈藥重新填進槍膛裡，又讓妞妞將雪踏板綁好。準備完畢之後，胡鬧這才和妞妞一起，慢慢的朝那被困的野豬接近。
傍晚的時候。
胡鬧的父母和妞妞的父母都發現倆家小孩不見了，而且妞妞的爸爸朱啟明還發現家裡的獵槍也不見了。戴雪梅想到妞妞一直鬧著要進山打獐子，不由打了一個激靈，說：「這倆孩子該不是偷偷跑山裡去打獵了吧。」
正當倆家大人焦急的糾合連隊裡的知青戰友們進山尋人的時候，胡鬧和妞妞倒是回來了。只不過回來的可不只這倆小傢伙，還有一頭綁在木棍上的野豬。
這頭成年的野豬足有上百斤，倆個小孩子用稚嫩的小肩膀扛著野豬拖行，累得滿頭大汗。不知道是因為興奮還是這倆半大孩子的勁頭著實不小，雖然是費了吃奶的力氣，但還真讓他倆將這頭野豬給弄回了連隊。
「妞妞！」
「鬧鬧！」
吳鳳嬌和戴雪梅這倆位母親看到自己的兒子女兒們竟然扛著一頭野豬回來，可把她們給嚇壞了，各自呼喚了一聲就急忙迎了上去。胡振華和朱啟明苦笑著對視了一眼也跟著走了過去。
餘下的知青戰友們則是看傻了眼。對於有些獵人世家的孩子來說，因為長期受到訓練，十來歲的年紀獵取個野豬倒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可胡鬧和妞妞這倆孩子，不過是在他們眼皮底下長大的小調皮而已，又哪裡會打什麼獵。但事情就是這麼怪，由於野豬成群覓食，往往大人背著獵槍都不一定能獵到一頭野豬，偏偏這倆小傢伙私自背著獵槍跑進山裡，不僅毫髮無傷的回來了，還獵回了一隻野豬。
妞妞看見爸爸媽媽，興奮的丟掉木棍，一溜煙的跑了過去，一邊跑還一邊喊道：「爸爸媽媽，你們看，我和鬧鬧獵到了一隻野豬哎！」
戴雪梅一把抱住了撲過來報喜的妞妞，捧著她的小臉左看右看，直到確認女兒毫髮無傷之後，這才一把擰住了她的耳朵，怒斥道：「妞妞，媽媽是怎麼跟你說的？讓你不要進山，你怎麼就不聽話？還偷了你爸的獵槍跟鬧鬧一起偷跑進山裡打獵，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媽媽有多擔心。」
說著說著，戴雪梅就紅了眼睛，摟著妞妞哭了起來。
妞妞有些害怕了，扭動了一下小身軀，抬起手在媽媽的臉上胡亂的擦了幾下，怯生生的安慰道：「媽媽，你別哭，妞妞很聽話的，妞妞下次不偷跑了。」
另一邊，吳鳳嬌也是一把抱住了兒子，情形與戴雪梅相似。
胡振華和朱啟明倆個男人也跟了過來，胡振華抬手就要揍胡鬧，胡鬧機靈的躲開了，跳到吳鳳嬌的身後，用媽媽做盾牌。而朱啟明則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摸著妞妞的腦袋，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這個有些彪呼呼的女兒。
這一晚，三連的知青湊在一起吃了一頓野豬肉，杯光交錯間，大家將妞妞和胡鬧誇上了天。妞妞可高興了，偷偷的扯了扯胡鬧的胳膊，說：「鬧鬧，咱們找個時間再獵個熊瞎子回來，讓他們見識見識咱倆的厲害。」
胡鬧忽然就對這丫頭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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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兄弟們，不是老張更新的慢，是俺一章五千字左右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