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005章 【擠牛奶】 文 / 放映員

    1974年的元旦這一天，人民日報元旦社論指出：批孔是批林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一時間，全國掀起了「批林批孔」的運動高潮。

    1月16號，8年多的樣板戲文化終於有了突破。全國首映了國產新故事影片《火紅的年代》、《艷陽天》、《青松嶺》、《戰洪圖》。這些影片的出現終於告別了「八億人民八個戲」的年代。

    1月19號，我國西沙群島軍民，對連日來侵犯我領海、領空，強佔我島嶼，打死打傷我漁民的南越偽軍，進行了勝利的自衛還擊，捍衛了領土主權。

    ※※※

    二月二，龍抬頭；大倉滿，小倉流。

    北大荒寒冷依舊，一大早，妞妞就鑽到了胡鬧家的炕上，將胡鬧的被子拉開，咋咋呼呼的喊道：「鬧鬧，鬧鬧，快起來。」

    胡鬧揉著眼睛，不滿的嘟囔道：「妞妞，你討厭不討厭啊，一大早的就擾人清夢。」說著，又閉上了眼睛，手一抬，將被子蒙頭蒙腦的蓋住了。

    妞妞急了，使勁的將胡鬧的被子拽開，伸出白生生的手指硬是將胡鬧的眼皮給撐開，瞪著大眼睛興奮地說：「鬧鬧，我聽說牧馬隊裡面的奶牛下崽兒了，咱們去看看好不好哇？」

    「下崽有什麼好看的？」胡鬧撇撇嘴，被這丫頭撐著眼皮著實難受，索性撥開這丫頭的手，翹起了身子。

    妞妞坐在了炕邊，一邊催促胡鬧快穿衣服，一邊說：「鬧鬧，你怎麼這麼笨啊。下完崽子的奶牛就可以擠奶了，咱們牛叔那麼熟，過去看看，說不定還能討到點奶喝呢？」

    「牛奶？」胡鬧來了興趣。

    pofmilkmakesstrong，翻譯過來就是「一杯牛奶強壯一個民族」。雖然胡鬧對小鬼子沒什麼好感，但是對小鬼子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所推行的這個富民強國計劃中的一條，他倒是持贊同的意見。

    牛奶所富含的各種營養和微量元素對於正處於成長髮育階段的青少年來說，有著促進骨骼大腦以及身體等全面健康發育的作用。而青少年又是祖國未來發展的希望，能夠擁有健康聰明的一代，對國家來說自然是一種變相的強大。不過想到上輩子曾出現過的三聚氰胺事件，胡鬧對國人的某種「窩裡損」的病態盈利心理有些覺得悲哀。

    三連的牧馬隊裡只有一頭奶牛，牛圈就在馬廄的旁邊，和馬群放在一起圈養照料。牧馬隊的隊長叫牛大山，是個轉業軍人，個頭不高，但是身子特別粗壯。胡鬧和妞妞叫他牛叔，此刻牛叔正在牛圈裡急的團團轉，身邊圍著幾個女知青，大家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胡鬧被妞妞抱著胳膊，半強迫半撒嬌的綁了過來。

    「牛叔！」妞妞甜甜的叫了一聲，鬆開胡鬧的胳膊跑過去牽住了牛大山的衣角，笑嘻嘻的說：「牛叔，我聽說奶牛下崽了是不是啊？」

    一邊說著，一邊拿大眼睛使勁的瞟著在牛圈裡走來走去焦躁不安的奶牛。

    胡鬧也走進了牛圈，他倒和沒心沒肺的妞妞不同，一眼就看出了愁眉苦臉的牛叔遇到了什麼難題。看著奶牛，還有那漲的發紅如小山似的牛乳房，朝牛大山問道：「牛叔，你們這是怎麼了？」

    牛叔見是胡鬧和妞妞這倆個小調皮，勉強擠出笑容在倆孩子的頭上摸了摸，苦惱的說：「奶牛下了崽兒，出奶水了，可是沒人會擠奶啊。」

    這頭奶牛是牧馬隊裡的一根獨苗苗，牛大山對它可寶貝著呢，平時的草料飼養以及配種下崽兒都是牛大山一手照料的。自從出了奶水之後，牛大山就急急忙忙的將連隊裡的女知青們都招了過來，想幫奶牛擠奶，可是這些女知青一個都不會，這可把牛大山給急壞了。

    「這可怎麼辦好呢？難道要趕去勝利屯兒請那些會擠奶的老鄉過來，可要是過了時間，等奶水回流了，以後要是不出奶了，可就麻煩啦。」牛叔急的捶著拳頭自語道。

    旁邊有個女知青說：「牛隊，要不去其他連隊問問有沒有會擠奶的戰友？」

    牛大山搖頭歎道：「我早就托人問過了，可都沒人會，不然我也不可能把你們拉來試一試了。」

    妞妞一聽，彪呼呼的性子又開始發作了，拍拍小胸脯對牛大山說：「牛叔，不就是擠奶嘛，這也太簡單了，我來擠。」

    牛大山看著妞妞那一臉滿不在乎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趕忙拉住她，說：「妞妞，你就別跟你牛叔搗亂了，看來這事兒還是得去勝利屯兒一趟，請個會擠奶的老鄉回來。」

    胡鬧看著那駝色的奶牛肚子底下漲的如同兩座倒扣的小山一般的牛乳房，忽然想起自己上輩子去農場參觀的時候，見識過擠奶員給奶牛擠奶，還曾在擠奶員的指導下給奶牛擠過一次奶。雖然沒什麼經驗，但總歸還是知道過程以及各種注意事項的。不由有些興趣想上去試一試。

    「牛叔，不如讓我來試試吧。」胡鬧對你牛大山說。

    「你？」牛大山怔了怔，他對胡鬧的印象和妞妞不同，雖然胡鬧的年紀要比妞妞小，但是說話做事要明顯比妞妞穩重了許多。但這擠奶的事情連大人都做不了，你倆還不懂事的孩子能擠什麼奶？牛大山自然認為胡鬧是跟著妞妞瞎搗亂，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鬧鬧，趕緊和妞妞去別處玩兒去吧。你倆小孩會擠什麼奶。等以後出奶了，你倆就等著喝牛奶吧。」

    胡鬧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牛叔，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我以前看過勝利屯的老鄉給奶牛擠奶的，跟他們學了幾手。再說，這奶牛如果兩天不擠奶，等奶水回流了，以後就很難出奶了。從我們農場去勝利屯兒的路程可不算近，一去一回，就算能找到會擠奶的老鄉，恐怕也擠不出什麼奶了吧。」

    牛大山聽著胡鬧的話，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再看看胡鬧的表情，挺認真的。一時間也有些琢磨不定了。

    胡鬧見狀，笑著說：「牛叔，你就放心吧。我只是試試，就算不成也不會有什麼損失，不是麼？」

    牛大山摩挲著下巴，看著胡鬧的身板兒，猛然覺得似乎不應該用看小孩兒的目光來看待他了。胡鬧雖然只有八歲，但是個頭和身子骨都發育的出類拔萃，跟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差不多。特別是那雙眼睛，未褪去的童真裡面卻內斂著一種成熟的精銳，讓人不敢小視。

    「那……那你就試試吧，要是不行也別勉強，小心被傷著了。」牛大山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妞妞一聽不樂意了，憑什麼鬧鬧可以擠奶，我就不可以啊？氣沖沖的捲起袖子，瞪著牛大山說：「牛叔，我也要擠奶，鬧鬧能擠，我就能擠。」

    胡鬧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說：「搗什麼亂，一邊兒去。」

    妞妞氣哼哼的拿小拳頭在胡鬧的背上砸了幾下。

    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上輩子去農場參觀，擠奶員跟他們講解的關於給奶牛擠奶的一些重點要素及其步驟。胡鬧讓牛叔打了一盆溫水過來，接著指揮牛叔和一名女知青將奶牛的全身擦拭了一遍兒。特別是奶牛的兩個乳房，更是用滴了凡士林油的溫水仔細的擦拭。擦拭的方法是自下而上，這樣做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清潔奶牛的乳房，也是對其的一種按摩和刺激。

    由於這是奶牛第一次產奶，必須要做好保險措施，防止奶牛不習慣之下踢人或者踢翻奶桶。用繩索將奶牛的兩條後腿固定，但捆綁的不能太緊，以防引起奶牛的情緒焦躁。牛尾巴也要固定在奶牛的後腿上，避免尾巴甩動時，把塵土和細菌弄到奶桶裡，或者甩打到擠奶員的頭，臉或眼睛等。

    牛大山干的很賣力，見胡鬧指揮的有板有眼，一顆心也漸漸放了下來。妞妞這時候倒也沒有打亂，豎著小耳朵，仔細急著胡鬧說的過程和注意事項。

    做完這些前期的準備工作，擠奶的工作就可以正式開始了。胡鬧用凡士林油在手上抹了抹，然後半蹲在牛後腹下面，捉住奶牛的乳房用力一擠，頓時噴出了幾道膻?的奶汁。

    胡鬧回頭笑著對牛大山說：「牛叔，這頭回奶可不能要，因為這些奶汁都是停留在管和乳池口裡的廢奶，含有很多病菌。」

    將這幾把奶擠掉以後，胡鬧便將木桶移到了奶牛的乳房下面，然後便開始認真的按摩起來。直到奶牛的乳房膨脹，乳靜脈努張，有排乳反射產生，胡鬧這才又說道：「牛叔，應該差不多可以擠奶了。不過擠奶的時候，一定要安靜，否則奶牛一緊張，奶水就斷了，還會發怒。」

    牛叔現在對胡鬧已經再沒有懷疑了，聽胡鬧這麼一說，連連點頭稱是，便招呼著讓一幫女知青先散去，有些女知青想留下來看看擠奶的過程，便跟牛大山求情，說她們不會出聲喧嘩。牛大山見胡鬧點頭同意後，便讓這些女知青留了下來。

    妞妞終究還是耐不住性子，好奇的湊了過去，但卻被胡鬧瞪了一眼，胡鬧說：「不要鬧，不然牛奶斷了，你可就沒得喝了。」

    妞妞使勁的點點小腦袋，將嘴湊近胡鬧的耳邊，溫濕的氣息噴灑在胡鬧的耳廓上，「那你一會兒也要讓我擠幾把奶，我就保證不鬧。」

    胡鬧點了點頭。

    擠奶的方法很多，一般採用掌握法。即先以大拇指和食指壓擠根部，然後按中指、無名指、小指順序壓擠。手指動作要有節奏，用力要均勻，每分鐘擠壓80次左右。

    胡鬧雖然知道步驟，可畢竟是第一次親手嘗試，前面給奶牛按摩的時候，倒還沒什麼問題。等到這真正擠奶的時候，卻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一個是節奏掌握不好，第二個就是用力不太均勻。

    好在胡鬧極其聰明，領悟力極高，很快的便熟悉了其中的規律，手上的動作從生疏慢慢的變得有些熟練。當然，若要完全熟練掌握擠奶的手法，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

    牛大山看到奶水沖擊在桶裡的時候，可給樂壞了。一邊仔細的看著，一邊掏出本子和筆將胡鬧擠奶的過程詳細的記錄了下來。

    妞妞看的有趣，手也癢了起來，伸出白生生的小手也要擠奶。胡鬧雖然剛剛答應了妞妞讓她給擠上幾回，但是現在實際情況不允許。以妞妞彪呼呼的性子，說不定就把這奶牛給惹火了，根由可能嚇得奶牛回奶，回了奶就很難再出奶了。畢竟這頭奶牛是第一次出奶，以後慢慢的就好了。

    所以胡鬧拿肩膀聳了她一下，拿眼神示意妞妞不要亂動。但這丫頭可不樂意了，心想鬧鬧說話不算話，剛剛說給人家擠奶的，怎麼現在就反悔了。氣急了的小丫頭跟小猴子似的一下撲到了胡鬧的背上，也不吵鬧，就是雙手緊緊的鎖住了胡鬧的胳膊，雙腿也勾住了胡鬧的腰，這模樣跟龜仙人身後背著的大龜殼似的。

    牛大山正記著筆記，一抬頭看見妞妞鬧成這樣，可急了，趕忙小聲的斥道：「妞妞，快下來，讓鬧鬧好好的擠奶。不然牛叔不送你牛奶喝了。」

    妞妞這會兒可不管什麼牛叔馬叔了，她現在就想擠奶，不讓她擠奶她就搗亂。將嘴湊到胡鬧耳邊，嚷嚷道：「我要擠奶，我要擠奶。」

    胡鬧被她這一招弄得有些吃不住勁，覺得這丫頭看上去挺苗條的，怎麼這麼重。他也不敢亂動，硬憋著一口氣才將小丫頭穩穩的扛在了背上，手上卻是絲毫不敢鬆懈的擠著奶。對於這奶牛來說，第一次產奶不僅要預防奶牛的情緒急躁和保持周圍的安靜，更要保證擠奶的過程連綿不斷，中間不能停歇，否則很可能奶水就此中斷，影響下次產奶。

    「你快下來。」胡鬧憋紅著臉斥道。

    「我要擠奶，我要擠奶。」妞妞使勁的扭著身子嚷嚷著。

    胡鬧急了，惱道：「你又沒奶，擠什麼擠？」

    胡鬧這話說的有些急，很容易讓人誤會其中的歧義。旁邊的幾個女知青聽著，都捂著嘴怯聲笑了起來。

    牛大山更是樂的跑出了牛圈外面哈哈大笑。

    妞妞一開始倒是沒反應過來，等見到大家都揶揄的笑著，才想明白胡鬧話裡的歧義，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她已經十歲出頭，對一些羞人的事情多少也知道一些了。

    「臭鬧鬧，你等著。」妞妞一蒙小臉，覺得沒臉見人了，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胡鬧這時候也醒悟過來，想跟妞妞解釋，但是這丫頭已經跑遠了，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擠奶。心想這丫頭該不會生氣了吧。

    果不其然，接後面的幾天，胡鬧藉著送奶的機會想跟妞妞說話的時候，妞妞總是羞紅著臉不理他。可能是小孩子真的不記仇，時間不長，倆人又好的跟蜜似的，不過從這以後，妞妞看胡鬧的眼神裡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胡鬧將擠奶的方法傳授給了連隊裡的幾個女知青，他自然是不用親自操刀上陣，只是偶爾在妞妞的威脅下，陪著她去給奶牛擠奶，這丫頭的學習能力比那些大人還強，幾次之後就能似模似樣的給奶牛擠奶了。

    自此之後，胡鬧和妞妞還有連隊的一批孩子們都喝上了新鮮營養的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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