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咸陽風雲 第30章 俏麗贏玉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30章俏麗贏玉
姬丹一行來到贏竭府門,贏竭府邸的門口僮僕早迎了上來,接了鞠成遞上的名刺,這僮僕雖不認得字,但耳朵是聽得清楚的,恭笑著請眾人稍後,自己則飛跑進內通報。
片刻功夫,贏竭府門大開,門下的的幾位賓客出來迎接,到了庭院之中,贏竭已在台階上迎候,姬丹恭恭敬敬奉上禮物,贏竭笑著,客套了幾句,將眾人迎進大堂。
贏竭既已動了心,要將女兒嫁給姬丹,自然要好好相看一番。只見這姬丹,濃眉、環眼,虯髯,面目略略有些帶些紅潤,站在那裡,身高足足八尺有餘。頭戴烏沙九梁高冠,身上海藍色的寬衣大裳,上面用金銀絲線多繡雲紋。腰間用一條玉帶紮住,帶下懸著玉環、右側佩帶寶劍,走路之時,環珮叮噹之聲不絕。
贏竭心中甚是滿意。暗道:「此子雄壯,足為吾家婿!」趕緊笑呵呵的請眾人坐了。彼此寒暄客氣。
此時已是初冬天氣,秦地早冷,贏竭乃是秦國上卿,又不缺錢用,自然不會委屈自己,兩列高幾之間,早備上了幾盆炭火,正燒的旺,這大堂之上,雖然空曠,卻也不覺得冷。贏竭連聲吩咐,府內僮僕,流水般端上來酒肉等物,款待眾人。
姬丹一邊和贏竭閒聊,一邊打量衛尉贏竭。在他記憶裡,這贏竭在嫪毐之亂中,可是嫪毐之下被斬首的職位最高的官員。只是歷史的記載實在太簡略了,姬丹一直就沒鬧明白,長信侯嫪毐叛亂,據說是矯太后和秦王璽,發動了不少的兵力要攻打靳年宮。像贏竭衛尉這個位置,負責宮門左右禁衛,選自各軍精銳良家子,軍兵戰力可說是諸軍之冠。可為啥咸陽之亂,卻只死了區區幾百人?莫非這贏竭對手下諸衛控制不住,一旦昌文君打出大王旗號平叛,這衛尉之軍頓時星散了不成?
不管怎樣,這贏竭身處衛尉高位,又是嫪毐之亂中死的第二號人物,自己想在咸陽搞風搞雨,這個人大有可利用的餘地,或許這事打入嫪毐集團的一條直路。
只是如何才能得到贏竭的信任呢?
自己在咸陽,不過是一個外來戶,人家就是要搞叛亂也好,奪權也罷,乃是你死我活的機密之事,誰也不會傻不愣登的來告訴自己這樣一個質子吧。
難道自己直接去給人家講,我知道你們要造反,我來幫助你們?恐怕別人不殺你滅口,就是把你當成神經病給趕出去吧?
贏竭看姬丹坐在那裡,嘴裡哼哼哈哈的應付著,眼睛卻笑瞇瞇的不斷打量自己,表情很是有趣。這贏竭看在眼裡,是越看越歡喜,笑道:「太子在邯鄲時,對我家太后和大王甚是看顧,我大秦上下,無不感太子盛德。」
姬丹拱拱手,謙遜道:「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贏竭笑道:「所謂錦上添花,那裡比的上雪中送炭。如非太子援手,太后和大王不知要多吃多少苦楚,某聞太子比我家大王,尚小一歲,不知可對?」
姬丹笑一笑,道:「大人說的是,大王年長吾一歲!」
贏竭向上拱拱手笑著道:「我家大王明年冠禮親政,就要迎娶夫人,太子僅幼我家大王一歲,只怕也快要迎娶夫人成親了吧?」
姬丹笑著聽了,這心裡卻是腹誹不已,想這贏竭,身為上卿,怎麼這話談來談去,不曾說些國事學問,反而和多事老太一樣,問起什麼親事來了。
姬丹正琢磨著,大堂之上,贏竭身後帷帳之後,略略有環珮叮噹之聲,似有內府婦人在後隱者。姬丹大感奇怪,卻又開口詢問,只得應付道:「大王親政,自然是要迎娶夫人為王后,丹年幼,卻不曾議及婚事。」
張耳在側座,早接過話來,道:「太子為一國儲貳,迎娶之事實乃國家大事,我家大王鍾愛太子,自然是要精挑細選的。」
贏竭笑道:「那是,那是。太子日後一旦登基,夫人為後,為一國之母,自然輕忽不得。非諸侯貴女,難為太子之良配!」
姬丹聽了這話,心裡更是不解,啥意思?又是問年齡,又是問是否訂婚的,莫非這傢伙想做我的便宜老丈人不成?
要真是這樣,嘿嘿,未嘗不是接近贏竭的一個好機會呀!
不過這事不能問,況且,涉及兩國聯姻,牽扯甚廣,那可不是小事。只怕不是贏竭能做的了主的。
想到這些,姬丹趕緊接過話來,詢問秦王迎娶之事。贏竭言道:華陽太后做主,為秦王定了楚國陽武君熊升之女。這陽武君熊升,亦是楚國傾襄王之孫,論起來乃是昌平君的堂兄,也就是現任楚王的堂兄。婚期就定在秦王親政之後。
姬丹心道,難怪昌平君在呂不韋之後,能任秦國丞相十餘年,別說這楚系宗親在秦國朝廷上已經經營這幾十年,盤根錯節實力雄厚。單是作為王后親族,執掌秦國國政,那份量也足夠了呀。
兩人又攀談幾句,這初步拜訪,不過是禮節性的,還真不能像在相國府那樣做高飲大會。故而姬丹起身告辭,贏竭倒也不多留,笑嘻嘻的送了出來。
送走姬丹,贏竭回到後堂,夫人接著,贏竭笑問道:「夫人覺得如何?」
王氏夫人笑瞇瞇的,道:「我在帳後,著實看了幾眼,當真是英氣勃勃,說話偏有透著斯文,真乃女兒良配!」
「那女兒意思如何?」
王夫人道:「女兒呀,看是看了,可啥也沒說。剛才領著幾個侍兒,出後門到我季父哪裡去了!」
聽說女兒去了王翦府上,那是孩子常來常往之地,贏竭哦了一聲,也就放下不提。
贏玉在帷帳之後,看了姬丹行狀,果然是一個少年英雄模樣,聽姬丹語音晴朗,不由芳心暗動,待悄悄回轉後堂。坐著想了一想,暗道:「這燕丹外表確實不凡,只是不知此人秉性如何」
不過她知道父母對姬丹不熟,料想問了也是白問,還不如出去找表兄。表兄身為侍郎,時常相處的都是一班少年才俊,又跟在大王身邊,消息要比自己靈通的多。
打定主意,贏玉給王氏打個招呼,自己領了侍兒,乘車馬,直奔王翦府中。
到了王翦府中門外,這是贏玉常來常往之地,門房那個不認得她,知道這位親戚小姐,為人明利的很,不但深得府中兩代夫人喜愛,就是王翦、王賁兩位將軍見了,都是喜歡的了不得。趕緊湊上前來,笑道:「姑娘好久不來,我家夫人可是想念的緊!」
贏玉笑盈盈的,道:「你這廝,倒是乖巧的很,我也不過才幾日不來,那裡就是好久了?」
門房僮僕笑嘻嘻的,道:「雖不是好久,聽說我家夫人可是沒少念叨。夫人就在後堂呢,姑娘可不用通報,直接進去就是。」
贏玉扶著侍兒下了車,讓人賞了僮僕幾個銅布,笑道:「你這廝偷懶吧!我問你,今日我大兄可在家?」
僮僕趕緊接過賞賜,陪著笑,領贏玉傷了台階,道:「少爺今日恰好在家,正和幾位好友在偏廳喝酒呢,姑娘要找少爺麼?」
贏玉揮揮手,對僮僕道:「我認得路,你自去忙。」說著,領了侍兒,穿庭過廊,直奔王離所在的偏廳。」
王離今日不當值,早就約好了蒙毅、蒙恬、王洪、李信等幾個同班侍衛在家喝酒。這幾個人,父祖都是軍中威名赫赫的大將,自幼跟在長輩身邊習練,早被國中視為身兼文武的下一代才俊。
幾個人正在喝的熱鬧,堂下轉出贏玉,幾個侍兒跟隨在側,贏玉今日身著一身翠綠錦繡楚服,腰間用一條翠玉帶束住,隨著贏玉快步行來,帶下環珮叮噹,甚是悅耳。一邊走,一邊笑,一支金步搖,插在高高盤在頭上長髮當中,上面一隻金鳳,隨著腳步顫顫巍巍的抖動,下垂翠玉珠串,懸在臉的右側,更映的肌膚似雪一般的白。
王離等人見了,都跳了起來,出來迎候,王離哈哈笑著,道:「大妹來的好巧,我們正在喝酒,妹妹就到了!」
贏玉俏目一掃,見這幾個,都是認識的,一面點頭招呼,一面笑道:「大兄,你不去看妹妹,妹妹還不能來看你麼?你要不歡迎我,我就找夫人去」
王離不過大贏玉幾個月而已,小時候就時常一塊玩耍的。這王賁膝下,除王離之外,還有三個兒子,王賁的夫人自己沒有女兒,就把這贏玉這外甥女,當成自家女兒一般寵愛。小時候兩人淘氣,王離可沒少為了贏玉挨夫人的教訓。一聽贏玉說要找夫人去,王離佯裝求饒,嘿嘿笑著拱手道:「妹妹可別,你要到了母親那裡告我一狀,我豈不是又要挨一頓訓斥!」
眾人也笑,眾星拱月一般,將贏玉迎進堂上,僮僕們都是知道規矩的,將一個高幾放在上首,讓贏玉坐了,眾人各自歸位坐下。李信笑道:「妹妹好久不見,可是越發的漂亮了」
贏玉端起酒爵,笑道:「不是妹妹越發的漂亮,是李大兄越來越會說話了!嫂夫人最近可好呀?」
李信之妻,也是宗室出身,雖然和贏玉差了歲數,但也是極熟悉的,李信將爵一舉,和贏玉遙遙一碰,一飲而盡,笑道:「好,有什麼不好的,妹妹有空,也時常到我家中走走。」
贏玉點點頭,笑道:「只要大兄不嫌棄就行,妹妹可是無事的人。」
李信呵呵笑著,道:「那裡會嫌棄,妹妹去了,寒舍可是蓬蓽生輝呀。」
眾人和贏玉,都是熟不拘禮的,一面喝酒,一面閒聊。一堂之中,歡聲不斷。
只有蒙恬,看著贏玉坐在那裡,在炭火閃動照耀之下,更是滿面生春,笑顏如花。蒙恬早已癡了,只是不由自主,跟著眾人舉杯喝酒,卻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