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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咸陽風雲 第72章 奪宮(2)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72章奪宮(2)

    這些郎官,雖在宮中,但也不是每個人都熟悉朝廷政治,尤其是一些家世本來不是很高,也不曾讀過什麼書的那些良家子弟。這些人能入宮,多是父祖立過軍功,子弟也是從軍有些功勞,才得已選為郎官。在他們來說,大王是天,太后就是天上天,自己侍奉大王,為國效忠,還能不聽太后的麼?

    因此,趙太后話音一落,不少郎官已經高聲回稟:「太后,臣等忠心為國,願助太后清除奸黨!」

    至於奸黨是誰,那先不管,反正太后說了算!

    司馬進沒吭聲。羋清不但沒吭聲,還狠狠的往後看了看,看那幾個喊的最響,最積極!

    趙太后在上面,看兩位郎將都不曾開口,當下厲聲喝問:「司馬進,羋清,爾等不想奉旨?

    司馬錯子孫一系遍佈軍中,連蒙驁都要和司馬氏聯姻,才能在軍中站住腳。司馬進作為司馬一族的人,對朝政可不陌生,他當然知道,趙太后這麼說,指的就是昌平君等楚系宗親的人馬。

    他司馬氏和楚系宗親無仇無怨,但也犯不著為楚系出頭頂雷。如今太后在面前,還是依太后的主意好些。

    司馬進跨前一步,恭聲回道:「臣愚鈍,不知國之大政,但憑太后吩咐!」

    司馬進一表態,幾個還在猶豫的郎官也都趕緊躬身表態:「臣謹遵太后旨意!」

    唯有羋清,挺身高聲喝問:「太后口口聲聲說要清除奸黨?不知哪個是奸黨?那個要挾持大王?」

    長信侯嫪毐,厲聲喝道:「汝怎敢在太后面前如此無禮?」

    羋清出身羋戎一族,祖為楚國王族,自己乃是華陽太后的內侄孫。從來就看不起嫪毐的。見嫪毐說話攔阻,羋清呸了一聲,道:「汝乃僥倖小人,大王罪臣,怎麼輪到你說話?」

    趙太后見羋清如此對待嫪毐,知道羋清乃是華陽的親戚,定是不會幫自己的,當即喝道:「放肆,汝當我面,竟敢如此對待長信侯,果然無禮之極,給我拿下!」

    殿中拿人,本就是侍衛郎官之責,太后令下,那些已經效忠的郎官自然聽從,上前就要擒拿羋清,羋清一抬手,止住眾人,喝道:「我乃大王親令騎郎中將,誰敢拿我!」

    這些中郎一頓,羋清趁機跨前兩步,就要奔趙太后過去,台陛左右侍立的武士中,酈商早跳了出來,手執長劍喝道:「大膽!汝敢以下犯上!」

    趙太后在上,尖喝一聲:「羋清以下犯上,格殺勿論!」

    羋清一愣,沒想到趙姬竟然下了格殺令。酈商聽在耳中,當即長劍一揮,竄上一步,當胸就是一劍。

    羋清的武藝,原也平常,又是無備,酈商一劍刺來,哪裡躲得開,當即洞穿右胸,羋清口裡噴出一口鮮血,手指著趙太后說不出話來。

    酈商一腳將羋清踢翻,早過來兩個武士,將屍首拖出殿外。嫪毐高聲喝道:「但有抗旨者,這就是榜樣!」

    趙太后在上面,歎了口氣,道:「羋清正是奸黨中人,執迷不悟,罪有應得!」

    「傳旨:所有宮中郎官,只要遵旨聽令,一律賜爵一級,賞錢五千!如和羋清一樣抗旨不尊,格殺勿論!以陣前斬首論功!」

    司馬進等郎官將佐,聽趙太后賞賜不薄,當即回道:「臣等謝太后賞賜!」

    「許舍人擬旨,長信侯門下今日進宮的眾壯士,皆授郎中之職,文士皆授大夫之職。著許卿為中大夫」

    「著酈商為騎郎中將,權領宮中郎衛。司馬進以下,皆聽酈商節制。「「著酈食其守禦史中丞,領宮中各御史、大夫。」

    「著長信侯嫪毐,權上將軍,節制京師各處兵馬!」

    贏竭見殺了羋清,酈商升任騎郎中將,各郎官班頭,不管內裡如何,起碼表面上都已表名要追隨太后行動,看來趙太后這是要首先控制宮中,然後再逐步控制都城了!

    自己該怎麼辦?贏竭腦子裡可是不停地轉。

    暗思自己這二十多年來,作為宗室子弟,卻沒沾了華陽太后什麼光,還是靠了當初毅然從軍,拼軍功才熬到這列卿份上。上次惡了呂不韋,全靠嫪毐幫著疏通了趙太后,才保住位置。不但如此,女兒賜婚燕太子丹,那個宗室不羨慕自己?

    趙太后和嫪毐對自己不薄呀!如今和華陽一脈對上,這華陽太后對自己不冷不熱,總沒有捨棄趙太后反去幫華陽的道理吧?

    況且華陽太后手下,昌平君兄弟卓然不群,無論朝廷宮中,還是在各地郡縣,也有不少能臣猛士,只怕自己就是想去,人家也未必稀罕,倒是趙太后這裡,本就是孤身來秦,身邊就一個嫪毐親近,缺少得力臂助,自己相助趙太后,那是雪中送炭,定受大用。

    再說了,自己前日在送走那幾位倒霉郎官之後,自覺局勢似乎驟變,先是流言四起,後是嫪毐中毒,好像有一股暗流在其中湧動。生怕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會將自己打翻在地。心裡驚異不定,想來想去,沒有可商量的人,不是專門道女婿府上,向范先生他們請教麼?

    想著燕太子丹這裡,頗多才高之士,故昨晚直接到姬丹府中,來尋女兒贏玉。昨日范先生怎麼說的?

    范增當時說:「衛尉大人何必遲疑,長信侯中毒,太后不會善罷甘休,如今趙太后和華陽太后,定然要立刻分個上下生死,大人身負鎮守京城之任,事關重大,還是要想好,站在那一邊才是!」

    「衛尉大人要是犯錯,只怕立刻就是殺身之禍呀!」

    「至於如何抉擇,大人隨機應變就是。」

    今日看到嫪毐時,他就已經知道,趙太后動手的日子到了。後面的動作,雖有那麼點被迫的味道,但在贏竭的心裡,其實已經知道自己要站在哪裡了!

    趙太后封完了嫪毐,看一眼贏竭,高聲道:「衛尉贏竭!」

    贏竭立刻洪聲道:「臣贏竭唯太后之命是從!」

    趙太后一笑,道:「卿乃宗室,自然知道不能讓大權旁落外人,我心甚慰,封贏竭為武成君,食邑漢中!」

    賜封武安君,贏竭喜不自禁,高聲謝道:「謝太后恩典!臣為大秦社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太后扭頭看看酈生,酈生低聲道:「太后,衛尉大人雖然忠心,但其屬下未必齊心,宮門禁衛輕忽不得,可讓酈商陪衛尉大人回去,宣佈太后詔旨。華陽那裡,唯有讓長信侯親自去一趟才可,免得他人畏懼華陽威勢,反誤了大事!」

    趙太后當即高聲下旨:「華陽太后年老糊塗,已為奸人所蒙蔽,長信侯,你和左中郎將帶人前去華陽太后宮內,將華陽太后移駕至此,免得為奸人所用,壞我大秦社稷!」

    「酈卿,你隨衛尉大人,去衛尉衙署,著急各令、丞、司馬、宮門軍侯,宣佈我的詔旨,封鎖宮禁,非我親旨和長信侯之令,嚴禁一切人等出入。」

    「許大夫擬旨,招內史趙肆、中尉麃公和手下長史、令、丞立刻進宮來見!」

    「其餘各官,立刻回各自班中,傳達詔旨!嚴密戒備,不得懈怠,違者軍法從事!」

    眾人一齊承諾,當下各自去辦。

    聽說讓自己去捉拿華陽那老東西,嫪毐當即讓司馬進給自己調了七十多個郎中,又從自己人中,帶了十來個武士。直奔華陽太后宮室,到了左近,嫪毐正要吩咐大家如何動手,前面宮殿大門轟然洞開,一隊郎官從裡面竄了出來,為首的郎官手按寶劍,一聲大喝:「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私闖太后之宮!」

    嫪毐一揮手,扭頭從後面謁者手裡捧過一卷竹簡,大聲喝道:「休得無禮,我乃長信侯嫪毐。如今宮中有奸人作亂,我奉太后旨意,請老太后移宮,以資保護!你是何人?竟敢阻我!」

    為首的郎官嘿嘿一陣冷笑,高聲斥道:「什麼奸人作亂,我在宮中數年,還不知道你來?我看你就是奸人。趕緊滾開,否則某就不客氣了」

    嫪毐見太后之旨唬不住對方,知道對方已經有防備了,這事可拖不得,嫪毐也不廢話,當即大喝一聲,道:「我奉太后旨意捉拿奸人!奉旨者無論何人,爵升一級,賞錢五千!如敢抗旨,格殺不論!」。

    為首的郎官,乃是公孫兆的心腹,受令在此拖延時間,見嫪毐人多勢眾,知道今日凶多吉少,那郎官絲毫不懼,將寶劍一揮,罵道:「你等圖謀作亂,才是奸人!想進殿,先過了某這一關再說!」當下領人反衝了下來。

    跟著嫪毐來的這些郎官,雖然都是在宮中,但和這些人熟悉的雖不多,但畢竟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真沒有什麼廝殺的積極性。看上面這些人衝殺下來,誰也不肯丟命,況且這斬首都是軍功,因此也都揮動長戟迎了上去。

    這郎官雖忠勇,但卻少了智謀計較,若他想拖延時間,可集中人手,排成陣列,守在台階上,一來居高臨下,二來地方更窄,人多的反而擺不開。嫪毐還真要領人衝殺一會才能得手。

    偏偏他領人衝了下來。這展開來不過單單的一層而已,人少對人多,自然吃虧,交手才一個回合,手下的兄弟們已傷亡過半,嫪毐看到便宜,也從後面衝過來,一戟將他刺死。

    嫪毐一聲大喝:「那個不降,此人就是榜樣!」說著,將這郎官一挑,砸到旁邊幾位還在抵抗的郎官身上。嫪毐手下趁機揮戟亂刺,那些郎官縱然有心投降,還不及說話,已被人亂刃加身。

    這邊郎官死傷殆盡,裡面又衝出一些謁者女侍,這些人,更是不堪一擊,片刻功夫,已被斬殺殆盡。台上台下,到處是血淋淋的。

    嫪毐大踏步當先衝進了大殿,搜遍各處,卻不見華陽老不死的蹤影。嫪毐回身,抓住一個受傷未死的女侍,喝問道:「華陽在哪裡?」

    那女侍疼的絲絲只吸冷氣,淚流滿面,見嫪毐問,勉強開口道:「走了,被大人帶走了!你抓不到的」

    嫪毐氣急敗壞,將那女侍往地上一摔,一揮手,帶著手下直奔宮門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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