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龍行千里 第123章 重逢(2)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123章重逢(2)
看看天已過午,姬丹趕緊吩咐,大擺筵席,款待自家遠來的賓客眾人。
這一眾二百多賓客,自從去年之初酈生兄弟受令佯投到嫪毐門下,這還是第一次聚齊。尤其是酈生在這酒宴之上,一貫是詼諧多話之人,如今這許多舊識相見,自然是高興非常。這一場酒宴,自然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公孫淼早聽太子誇過,說他門下賓客之中,有一位陽慶,乃是醫學高手,秦越人的嫡傳弟子。今日待眾賓客到了,早偷空拉著鞠功給你自己介紹相識。一談之下,公孫淼大為歎服,對陽慶醫學造詣是極為的敬佩,當即就要拜師求教。
陽慶已經知道,這姬淼乃是宗室子弟,論起輩分來,還是太子的長輩,雖說歲數不大,可也比自己還大了幾歲,哪裡肯自居師位,一直謙遜不肯,直到這酒席宴上,姬淼當著太子的面又一次央求,陽慶仍是不允,姬丹笑道:「陽卿謙遜,你也不要太過為難於他。我知你喜歡醫道,此事就在我身上,定讓你得窺醫學大道就是。」
姬淼聽太子的話,似乎是打了保票,日後要給自己拜師的機會,當下趕緊拜倒,謝過太子,又敬了陽慶三杯,這才下去。
這場酒宴,直到了晚間才散,一眾人等都是喜氣洋洋,酒足飯飽,這才各自下去歇息。姬丹來在內殿,女侍們伺候更了衣,只留下贏玉和姬丹兩人,贏玉這時,再也忍不住,直鑽進姬丹懷中,抱著姬丹哽咽不止,姬丹輕抱著贏玉,安慰道;「玉兒,不要哭了,這不是又見到了麼。」
贏玉紮在懷中,輕微的點點頭,低聲泣道:「自從大兄走後,每每想起你這一路,化裝潛行,不知有多少凶險,這河東太原之路,你有未曾走過,萬一有失,可怎麼得了。」
「大兄自幼長在王宮,雖然也曾出質外國,都是人馬侍衛眾多,從不少人服侍,這次潛出,身邊只有尉僚等幾位賓客,日常起居無人照料,豈不是要大受苦楚。」
「一去一個多月,大兄渺然無音,秦王那裡,又是大怒,將我等逐出咸陽,那時想起大兄不知又在何方,真是讓我擔心之極,就怕這一路趕來,反見不到大兄……」
贏玉絮絮叨叨,都是思念相思之苦,姬丹心裡感動,只覺得暖暖的,輕聲道:「那裡有你想的那麼多,雖然路上苦寒,卻也沒什麼凶險,從太原,到代北,進了趙地,也就平安無事了。」
贏玉低聲道:「到了鄰晉,范卿接到你的信使,說大兄安然到燕,我才放了心。」
姬丹撫著贏玉的後背,愛憐的道:「這一路走得快,你又有身孕,可是辛苦你了。」
贏玉搖搖頭,柔聲道:「辛苦什麼,不過是坐在車中罷了,又有陽卿隨時診治,萬無一失的。」
頓一頓,贏玉又道:「如今秦燕交惡,我只怕到了薊城,讓父王不喜。」說著,眼中又含了淚。
贏玉雖然年幼,但父親也是衛尉高官,平日接觸的,都是王離、蒙恬、馮劫、李信等一般大秦青年才俊,這一年中,跟在姬丹身邊,雖然有些事並不清楚,但耳聞目染之下,對這大局也是看的明白。尤其是這秦王之計,姬丹並未瞞她,故而贏玉深有疑慮,想這各國之間,互為婚姻,母家勢力如何,乃是深關女子在夫家地位之事。
當初自己賜婚,乃是秦國趙太后主張,自己父親不但是宗室,又是衛尉列卿。將來一旦隨太子歸燕,自己身後之勢,無人能比,又得太子喜歡,縱然將來太子再娶幾位夫人,但這後宮之中,定是以自己為首。
只是沒想到,轉眼之間,趙太后被遷,父親慘死。這秦國不但不是自己的助力,反倒成了殺父仇人。就算秦國想利用自己宗女身份,可秦燕又交惡。自己真身份可是著實尷尬了。萬一因此惹著燕王,那豈不是一生無好?
姬丹聽了這話,也是心中不安。這要是沒有代北李瑛這碼事,以贏玉的容貌品格,做燕國將來之後,並無不妥,況且在父親那裡,這些年一向對秦還是比較親近的。雖然這次秦王設計被自己識破利用,秦燕交惡已成定局,但這各國之間,合合離離的原本就是常事。父王還不至於因此遷怒於贏玉這個女子身上。
況且就算是父王有些不喜,考慮到秦乃諸侯之首,國勢強盛,贏玉好歹是秦國宗女,為了將來有退步之地,只怕父王也要給贏玉一個太子嫡夫人的名分。
只是有這李瑛,唉,這事自己還真是有些對贏玉不起。
不過事到如今,卻是反悔不得,如今和李瑛之事,已經成了燕趙之盟的條件,而且這李牧,又是絕世名將,唯一在戰場之上,能和王翦抗衡的人物,這人是自己必須要想法籠絡到手的。這李瑛在燕為後,那就是調李牧這條大魚的最佳之餌。
況且目前李牧在趙,乃是一方大將,自己如果敢悔婚,嘿嘿,只怕這李牧一翻臉,這燕國的城池可不知有多少姓了趙呀!
不過贏玉乃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第一個女人,又是恩愛情深的,自己絕不能委屈了她。看贏玉落淚,姬丹笑著,用手抬起贏玉的頭,幫她擦去眼淚,看著贏玉道:「玉兒,我乃太子,有些事雖身不由己,你既是我的夫人,我這一生,定不會負了你和這腹中孩兒,父王那裡,你放心就是,總會有你一個名分在,絕不會因這國事委屈了你。」
贏玉聽姬丹說的誠懇,點點頭,低聲道:「大兄,既是太子,國事家事總也難以分開,我也不求什麼後位,只是不能委屈這腹中孩子。」
姬丹在贏玉臉上親了一口,笑道:「你放心就是,雖然你不能成燕國之後,但這個孩兒,如是女兒也就罷了,若是男兒,我定要他做一個大國之王!還你一個王太后罷了!」
這話一出口,倒把贏玉說的糊塗,什麼大國之王,難道太子之意,不立我為後,還要讓孩兒將來做王太子不成?只怕這話也是哄我吧。
姬丹呵呵一笑,道:「我說的什麼,你也別想了,你是想不明白的,日後你便知曉!我只是告訴你,莫為自己和孩兒前途擔憂就是!」
他知道這一路行來,贏玉想是早就乏了,所以一邊說著,抱起贏玉上榻上安歇。
這一夜,是贏玉兩個月來,睡得最香最安穩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