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龍行千里 第155章 王翦的反對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155章王翦的反對
秦王政納茅焦之諫,以金玉厚賞茅焦,並將茅焦之語告知相國熊啟和華陽老太后。
相國昌平君熊啟聞之,暗思趙太后即便歸來,朝中羽翼皆已星散,一個婦人罷了,還能有什麼能為。
大王將此事說了,熊啟順水推舟,也就同意。
華陽太后看著嬴政,歎了一口氣,道:「當年你與母后流浪邯鄲,相依為命,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如今你貴為大王,為一國之主,她卻孤處雍城,你心裡不好受,老身豈能不知?」
「母子連心,你能不忘母后生養之恩,有這份孝道,老身只有為你高興的。」
「當初之事,非是老身絕情逼你,只是你母后受眾人之怨,不如此,大臣貴戚也不能心服。我大秦百年基業,斷不能為了這私情毀於一旦。」
「所幸這一年,朝中諸事還算和順。」
「你母后縱有大錯,這幽居一年之苦,也抵得過了,那些大臣貴戚再有怨氣,也該消滅。」
「你去將你母后接回來,誰要敢說什麼,讓他來找老身,老身為你做主!」
華陽太后在宮廷之中,待了數十年,如何看不明白時局,趙姬雖為嬴政生母,但經此一變,料想也沒了參政的心思。縱有些想法,但朝中宮中,都是沒了臂助,自己稍加防範也就足矣制之。
既然趙姬回到宮中也不過榮養。自己豈能逆著嬴政的心意讓他不高興!畢竟這自己年老,這江山終究是他的,羋氏也好,熊氏也罷,還都要在他手下討生活。
因此這番話說的,入情入理,不但全為嬴政考慮,更藉機將自己對嬴政的心意表白一番,極盡籠絡之意。
秦王政聽了華陽太后所說,心中一暖,大禮謝過老太后,轉身出去。親自帶了車馬,到雍城去接趙太后。
兩人見面,趙姬抱著嬴政放聲大哭,嬴政見母后委屈如此,趕緊安慰母后,一邊勸慰,一邊也是眼淚不止。
待回到咸陽,趙姬聽說茅焦進諫之事,對茅焦讚賞不已,道:「使天下亢直,皆茅卿之力也!」
茅焦有此一功,秦王政任茅焦為客卿,拜為太傅,待之以師禮。茅焦辭道:「此事皆大王仁孝之心在爾,臣何敢居功?臣遠來孤客,侍奉大王左右,心願已足。太傅之職實不敢當!」
「臣有一友,雖然年幼,但博覽群書,世事洞達,更兼心思機變,足智多謀,大王欲從之遊,臣為大王招之!」
秦王政見茅焦頗知進退,心中大喜,對茅焦推薦之人,自然嘉納,當即延請周遺入宮。
待見了周遺,秦王政見周遺貌不驚人,初時並未放在心上,不料一談之下,秦王政大吃一驚,這周遺對諸侯時局,天下縱橫之道,當真是瞭如指掌。
嬴政當即喜之不盡,一連晤談數日,周遺言道:「以秦之強,諸侯譬如郡縣之君。臣但恐諸侯合從,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愍王之所以亡也。願大王毋愛財物,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盡。」
秦王政欲籠絡周遺之心,因此上對周遺極盡恩寵,先是見周遺為後勝之客,衣服並不華美,秦王政遂將自己日常所用之衣賜給周遺,到了飯時,也是賜周遺同用。
後勝在秦將近一月,和秦國將相相處甚歡,如今自己門下兩客為秦王所重,後勝自以為如果不是自己待兩人來秦,兩人如何能得見秦王?更不用說得秦王重用了。
自己門下之客風光如此,自己身為一國之相,豈不是更為榮光?如今齊秦相好,日後如果有求余秦,或可托兩人行之,於是厚賜兩人財物後,打道回府轉回齊國。
茅焦拜為太傅,乃是上卿,每日都要出入宮中甚是得寵,卻只是布衣之客的身份。
周遺暗思:自己和茅焦乃是一同自後勝門下投秦,茅焦之功,乃是勸得太后和大王和睦,驟升高位,別人不好說什麼,也沒法說什麼。只是自此以後,茅兄只要和光同塵,不要出什麼漏子,以此虛職恩寵終身倒也是未嘗不可。
自己如今布衣之身,並無大功,就算大王再喜歡,也要一步一步做起,只是時不我待,欲建大功,需有大功之位,要想立刻榮登高位,非要劍走偏鋒不可。
計議已定,一日在和茅焦飲酒之後,周遺酩酊大醉,醉話連篇,大意就是:大王缺少恩德,心似虎狼;在困境中可以謙卑待人,得志於天下以後就會輕易吞食人。假使秦王得志於天下,那麼天下之人都會變成他的奴婢,絕不可與他相處過久。
茅焦聽見這些話,當即嚇得冷汗直冒,兩人乃是孤身來秦,現今自己賜了府邸,這門下僮僕女侍,無一不是大王所賞,誰知道這裡面有沒有人專門前來監視自己二人,周遺酒後如此亂語,豈不是要給兩人招禍。
茅焦佯裝聽得不清,趕緊令人將周遺扶到榻上,將眾人都攆了出去,留下周遺一人沉睡醒酒。
到了次日,茅焦怕周遺日後再有此疏漏,未免連累自己也要倒霉,悄悄給周遺說了昨日醉語。
哪知道周遺毫不領情,哈哈一笑,道:「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秦王非可靠之主,茅兄好自為之,在下走也!」
說罷,也不管茅焦如何反應,故自揚長而去。只留下茅焦在這裡目瞪口呆。
周遺有意如此,又豈肯真的潛身而去,不過大搖大擺的做個姿態罷了,乘了車馬,出了咸陽城,一路張揚,只管東行。
秦王政從茅焦口中得知周遺走了,趕緊派人將周遺截了回來,留之再三,許以國尉之職,周遺這才貌似不情不願地留了下來。
這兩人到秦國不過一月,居然同登上卿之位,大破秦國之規。至此,昌平君為首的將相大臣也好,還是蒙恬和李斯等秦王近侍之人,見兩人取富貴如同探囊取物,對二人都是深為戒懼。
兩人也知道自己驟升高位,定然惹人側目,為了不給人當成靶子,都是深自收斂,除了進宮,並不與人交通,好像一心一意做個孤臣的摸樣。
如今朝中重臣,心中壓著的乃是如何促使趙燕相鬥,秦國好藉機攻趙的大事,見兩人自覺收斂,而秦王雖然任周遺為國尉,暫時也沒讓周遺參與這重大軍紀,知道大王對二人,並不是十分的信重,這才放了心,也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趙燕之間的事上。
如今離秋收還不到一個月了。
秋收之後,一來糧草充盈,二來農民也進入了農閒時節,徵召士卒參戰,不至於耽誤農時,誤了農耕。因此凡諸侯之間,如果不是緊急時刻,都將大規模的徵召士卒和開戰放在秋收之後開始。
這次策劃這麼久,無非就是要調虎離山,一旦趙軍要攻伐燕國,必然要調常備之軍和徵召的郡縣之士向中山之北集中。這還在其次,關鍵還要調動民夫勞役,輸送大量的糧草輜重儲備在攻擊的前進基地。這可是一個大工程。
因此,秦國要想打的狠,打得准,就要看趙國是否上當給自己可趁之機,這就不能單靠使者往來說辭,而是要,還是要認真看看,到底趙國的動起來了沒有,是怎麼動的!
但不管趙國動不動,秦國這邊都是要做攻趙準備的,無非是趁虛而入還是大力強攻以及發動時機的問題。
首先是要確定,秦軍這次是要如何進攻,攻擊的方向和戰略目標是什麼。
當然,東出井陘之策,這次肯定是不用了。
但凡能參加討論的大臣,都已知道驅虎吞狼之計,既然已經把趙軍調到了北方,糧草儲備也都在附近,趙軍在井陘東口處實力正強,秦軍還要穿越四百里井陘,去硬撞這個鐵板,除非這些將相傻得不透氣才會這樣想。
在秦王政主持下,朝中重臣和幾位將軍之間多次討論之下,漸漸的形成了兩種意見:
第一種以相國昌平君為首,認為太行山西的太原上黨之地,基本上都是秦國的地盤,雖然還有幾個閼與、和順數城在趙國之手,但都是山險地狹的地方,一來難攻,二來就是攻下了,也增不了什麼錢糧。既然趙軍主力北上,不妨集大軍與河內和東郡。一旦趙軍深入燕地,和燕國打起來,立刻揮軍北上,先橫掃鄴地九城,然後突破漳水長城,一路直逼邯鄲城下,壓城內守軍不敢出動,東郡之軍則要將河濟之間數十城,全部取了。形成對趙國的半包圍之勢。
如果趙軍歸來,可戰則一戰勝之,如無可戰之機,則退回漳水之後,憑河防守就是。
至於太原河東之地,以本地之兵,防北邊李牧留守的雁門住軍南下騷擾就是了。
昌平君等人的主張,無論怎麼看,都是相當穩妥之策,不論趙和燕關係如何,趙軍如何調動,只要趙軍沒有做好在鄴地駐紮大軍,要與秦大戰一番的準備。這一策都是可用的。只是拿下鄴地之後戰果高低的問題。
但這個策略,遭到了大將王翦的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