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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卷 龍行千里 第157章 大戰(2)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157章大戰(2)

    秦國君臣在忙活著做攻趙的準備,而趙國的大將重臣也在緊張的判斷著形勢,確定本國的下一步行動。

    邯鄲的趙王宮中,趙王偃靜靜地坐在五級台陛之上,面色沉靜的聽雁門守楊清硯稟報假相李牧出使秦國,為秦王置酒的諸般經過。

    大殿門口處,放著的是秦王政賜給李牧的金玉財帛。詳細的清單列在竹簡之上,就擺在趙王遷的面前。

    就算不知道這是秦王政的圈套,李牧也不會貪圖這點錢財,把自己至於受疑之地。更何況,秦王政明明沒按著好心。

    不過,不收白不收,收了交給大王就是了。

    趙王偃當然知道李牧對代北之地安危的重要性。

    當初孝成王在時,朝中重臣對李牧面對匈奴採取固守不出之策不滿,將李牧召回,結果匈奴人年年大掠財務丁口而去。無奈只好又請李牧出山。用了數年的功夫,李牧整頓兵馬,示弱於敵,最後一舉全殲匈奴十萬兵騎,打的匈奴遠遁大漠,十來年不敢近邊。

    李牧功勞是大,可朝中君臣對李牧也是略有微詞,代地軍卒不少,軍市之稅租可也是著實不少,李牧拿了這塊,全都用來賞賜軍卒將士,從沒有往朝中交過絲毫。

    這回李牧出使,按說秦王所賜,李牧拉回自家去,別人還真不好說什麼。可李牧偏偏將數千金之物原封不動的給送上來了。

    看著殿上的那些金玉財物,趙王偃心中原先對李牧的小小不滿早已扔到了天外。心道:「金玉在前絲毫不取,全部交回朝中,李牧乃真忠良也!」

    趙國雖小,但趙王偃畢竟乃是一國大王,對這些金玉還不至於十分惦記,聽楊清硯說完經過,趙王偃微微一笑道:「這些金玉之物,乃是秦王所贈,李卿留下自用也就是了,何必讓你千里迢迢的帶回來。」

    「也罷,既然你拿回來了寡人就算收下,待你回去之時,還將這些帶上,就算寡人慰問代地眾將士的賞金好了!」

    這也是應有之義,楊清硯忙深施一禮,道:「臣待代地將士謝大王獎賞!」

    趙王偃問道:「李卿乃是大將,目光一向敏銳,不知這次出使,可察知秦人實圖?」

    楊清硯恭聲回道:「將軍與臣在秦將近一月,和秦國君臣多有交往,秦王政和其重臣大將,俱都對臣等都是極為熱情,賞賜贈送可為一證。」

    「李將軍牧曾道:秦趙屢次大戰,秦朝中之人,對趙多有仇恨者,如趙使往來謀和,主事之人熱情相待尚可在理,如今無論老幼,都是笑臉相迎,可見乃是早有佈置所為,其中當是有詐!」

    「更何況秦人待我趙國使臣,輕蔑著有之,羞辱者有之,恃強凌之者有之,數十年來,從未有如此慇勤客氣之態。」

    「我軍上次抗秦雖則大勝,陣殺其上將,然其兵馬,不過損三萬有餘,以秦東西千里,南北兩千里之地,區區數萬之傷亡,遠遜於當初長平戰勝之損和邯鄲大敗之傷亡,不過略傷皮毛而已,實不足以動起筋骨也!」

    「況兩年以來,秦軍南攻韓,東攻魏,以偏軍為戰,奪韓魏二十餘城,人口數十萬,兵馬反更為雄壯,況鄭國所修大渠已畢,其數萬勞役都已罷歸。且關中之地盡受其利,田無乾旱之傷,糧草之備倍豐往日。」

    「當初秦不及今日,尚孜孜於伐趙不止,視我趙為平滅諸侯之大礙,況秦今日之強乎?」

    「我趙者,秦之數十年之仇也,秦燕者,十餘年之交。今燕丹潛歸,觸犯於秦,此不過個人之怒也」

    「嬴政雖幼,然當其都城為叛臣所居,初戰不利之時,嬴政親統弱旅,一舉平定大臣之亂,使王位轉危為安。有此觀之,秦王政實有梟雄之姿也!」

    「以梟雄之姿,行此薄怒之事,竟許燕於趙,坐視我趙開疆擴土,其中有詐顯矣!」

    「故李將軍牧與臣等暗議,燕丹所說之事,十有**,大王與大將軍連燕制秦之策,實乃大善!」

    趙王偃聽著楊清硯的分析,不斷點頭,道:「卿所言大為有理,可見以李卿為使確實妥當!」

    龐煖坐在楊清硯上首,他是人老成精之人,這麼多年的風雨過來,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當初想趁機攻燕,也不過是覺得趙強燕弱,既然說秦有意謀和,自己趁機能穩住秦國,那麼攻伐燕國雖不可能一舉滅之,但拿下幾個城池,再立新功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酈生那番話讓他覺得,如果能聯合燕國,好好的坑秦國一把,或許功勞要更大。

    再說了,如果真的大勝秦國,奪回些疆土城池,把秦國打的一兩年不敢正視趙國,那麼自己再揮得勝之軍北上伐燕,燕國無人,區區燕丹黃口孺子,就算有幾個謀略之士相助,又能頂了什麼大用,豈不又是一份戰功到手?

    所以聽楊清硯一番話說下來,秦國確實有偽盟欺趙的意圖,龐煖這心裡反而隱隱有些高興,比得了大王金玉之賞還要高興。

    老了老了,沒想到還真是自己大顯身手之秋呀!

    不過,明知其計,想勝秦軍也不是那麼簡單。

    秦軍的戰力,可是還在趙軍之上,最次的評價,也和趙軍不相上下,而秦國的國力,還遠在趙國之上,如果像廉頗當初在上黨那樣,打成死守對峙之局,就算是最後勝了,也只會是慘勝。也要元氣大傷,吃虧的怕還是趙國。

    所以這一仗,要打,就要抓住一支秦軍,乾淨利索的殲滅,將秦軍給打疼,打怕。

    當然,這樣想是沒錯,可秦軍的數量還在趙軍之上,如果大舉進攻趙國,動用的兵力絕不會少於二十萬,自己能機動調用的趙軍,也不過這個數,想快速吃掉秦軍一大塊,必須是分而制之。

    知道秦軍會採取什麼攻伐行動呢?

    龐煖不斷捋著花白的長鬚,笑問楊清硯:「楊守隨李將軍一路西行,不知李將軍對攻防之策有何高見?」

    龐煖這歲數、位置和戰功,對於楊清硯來說,也是甚為佩服的,見龐煖問,楊清硯對龐煖一拱手,很是恭敬的答道:「李將軍和末將一路行去,對鄴地九城甚是憂慮,此九城處長城、漳水之外,與秦境東郡和河內之間並無險阻。秦軍朝發夕至,我城低兵少,恐不易固守。秦軍諸將,都是久戰之輩,自也瞧得利害。定會先取九城。」

    「九城一旦失去,秦軍兵臨漳水,寒冬之際,漳水冰凍,秦軍直逼長城之下,對我趙防守實為不利!我趙必然需重兵防之」

    「秦軍一部以此牽制我軍,其餘或攻河濟,或取上黨諸城,皆有可能。」

    龐煖點點頭,李牧說的確實有理,鄴地九城守不好收,真要都丟了,秦軍直逼漳水長城之下,防禦態勢也很是不妙。

    如果有機會,能在漳水之南,擇近河之處,建兩座大城,互為呼應,作為南岸的橋頭堡,那對於秦軍進攻來講,可就有些麻煩了!

    不過,現在是來不及了。

    鄴地也好,河濟之間數城也好,都是平原無險之地,自己想調大軍困住秦軍一部殲滅,外面秦軍強力救援,自己既無太多的兵力優勢,又無險阻可用。只怕又是打個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局面。

    如果能把秦軍引到上黨山險之地,或許利用地形分割秦軍,調用優勢兵力打個殲滅戰,倒還真有些可能。

    但上黨之地,城小人少,本地可用之兵不多,從邯鄲到上黨,滏口陘山路崎嶇難行,要想在上黨搞個大動作,不但要先輸送一批可戰之軍上去,還要預先運送糧草輜重。這麼大的行動,想要瞞住秦軍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楊清硯又道:「雖然秦軍或東或西均可,不過,以李將軍看來,上黨諸城,如同秦軍肉中之刺,一旦上黨諸城不守,秦上黨、太原之軍,日後對我趙居高臨下,威脅更大。上黨諸城易守難攻,秦軍既自以為得計,定會趁機攻之以逞其意。」

    龐煖也在琢磨,按說在河濟之間與秦大戰,諸侯應援方便,如果秦趙僵持不下,齊、楚、魏大軍快速出動,定可讓秦吃個大虧。可惜的是,齊國自守不戰,魏國衰弱無力,又被秦大的怕了,楚國李園新任執政,內部不穩,也不敢出動。想在河濟之間對付秦國,實在是難了點。

    而要想取太原河東之地,必先在上黨有一場大勝,乘勝追亡逐北,適當的時候,李牧再從代地南下。奪取太原郡還真是很有希望。

    這可需要調動秦軍呀!

    先期調動秦軍還好說,無非燕趙之間把局做的精細些,逼真些罷了。

    但後面呢?

    鄴地給了秦軍甜頭之後,只怕河濟之間和漳水長城這邊,就要強力頂住,讓秦軍覺得再無良機,上黨哪裡,再有所示弱,才可能吸引秦軍堅定攻打上黨之心。

    秦軍分兵,自己東面要死守,西面要痛打,也是分了兵,這仗不好打呀!

    不好打也要打,否則這仗打不出什麼大名堂。

    龐煖也是習兵之人,當然知道先機意味著什麼,當初自己不是出其不意,改從河東攻秦,又怎麼可能攻入函谷之後!這次能讓秦自以為得計,就是難得的機會。

    龐煖當即對趙王偃道:「大王,以臣之見,秋收之後,當召中山、和邯鄲之軍二十萬,由臣率領北上燕趙之境,佯攻燕地以誘秦攻!」

    「鄴地九城,邊收邊運,各城賦稅,一律加三成收取,全部運至漳水之北,九城之軍,集中於鄴城據守,秦軍不來便守,一旦來攻,稍加抵抗,就要快速收縮回漳水長城固守!」

    「河濟諸城,一旦收秋,立刻全面徵召士卒,入城待敵,示敵不可攻!」

    「各地賦稅,明運中山,暗中潛送閼與十萬石,和順五萬石,以備大軍使用!」

    「代北之軍,宜早做準備,戰機一開,李將軍可率五萬精銳直下太原!攻略太原諸城,一來擴土,更要讓太原秦軍不能東下增援上黨。」

    「上黨之戰,老臣一力當之,定要痛擊秦軍!」

    趙王偃聽龐煖說的豪邁,心中也是激動,如果能再次大敗秦軍,也算是為當年的長平之敗報仇雪恨,況且龐煖還有奪城掠地的想法。

    趙王偃挺身而起,道:「甚好!自寡人以下,任卿調遣,務必讓秦軍大敗而歸,不敢輕視我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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