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橫掃大漠 第275章 不救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275章不救
武城被圍,傅抵告急的表章連續遞過來,在邯鄲坐鎮的趙相國春平侯趙柯急招朝中將帥大臣,商議救援應對之事。
朝中大臣不少,但有資格和春平侯論決這等大事的,宗室大臣中無非是公子嘉和前相國建信君和司空馬罷了,將帥當中也只有扈輒、趙蔥兩人。只是對公子嘉,趙倡後等人甚是忌憚,春平侯對於這個長侄,也一向不喜,所以公子嘉雖然有資格與會,但春平侯不吭聲,公子嘉自然無緣與會。
前相國司空馬,本是趙人,原游於秦國,和文信侯呂不韋關係甚佳,呂不韋被逐出咸陽就封。司空馬在咸陽站不住腳,遂自秦來趙,以策遊說趙王偃,得趙王偃賞識,一時間名聲鵲起,後得為趙相。因了呂不韋的關係,司空馬對秦王政甚是不值,所以一向主張合縱抗秦。當初老將軍龐煖出征連燕抗秦,邯鄲就是司空馬坐鎮支持。
等趙王遷即位,年紀幼小,正所謂主少國疑。司空馬孤旅之臣,威望難以鎮治諸臣,在眾人的壓力下辭去相位。
此時王室諸人中,春平侯趙柯曾為孝成王王太子,要不是孝成王病故時,春平君正在秦國出質被扣,趙王偃還真沒機會登上大王之位。
待春平侯歸國時,趙王偃根基已穩,對於這個王兄,趙王偃既有所愧疚,又頗為忌憚,因此崇高其位,偏不給一絲的實權。如今趙王遷即位,趙柯成了王伯之尊,又和寵臣郭開走的極近,尋機會得了趙倡後的賞識。趙倡後也怕群臣不服,讓公子嘉有了出頭的機會,遂拜為春平侯為相國。
春平侯為相,從身份上來說,那沒人能比得上。
只是春平侯閒居這麼多年,手下人才不多,以司空馬為賢,自己的相位,又是人家主動讓出來的,故而對司空馬甚為器重。
至於建信君,原是趙王偃未登基前得門下賓客,趙王偃在位時,任相多年,素來倡導與秦連橫,從公子嘉開始用事,建信君逐漸不得趙王偃之意,免相之後,這兩年在朝中,不過是隨隊列班罷了。只是資格甚老,春平侯倒不至於排擠這麼個老人,故而有些事還能得以參加。
這些人,都是消息靈通之人,當然知道秦軍的大概動向,出兵救援武城,都覺得不必著急,但理由各不相同。
將軍趙蔥思慮再三,勸道:「君侯,傅抵那裡雖然兵少,但全郡十餘萬人集於一城,糧草無缺,以傅抵之能,堅守半年毫無問題。暫時不必應援。」
「秦軍本次大集,三川、河內、上黨、太原之軍都已動員,西、南兩面尚無動靜,邯鄲大軍為我軍主力,一旦調動,勢難回頭,還是再看看形勢如何!」
扈輒前為龐暖副將,目下在軍中身份隱然在趙蔥之上,見春平侯仍是猶豫,遂昂然道:「秦軍雖來,但大局未明,趙將軍說的是,傅抵那裡一時無憂,還需看秦軍下步動向,方好全力一擊。」
春平侯趙柯從未領兵,對於軍旅之事並不熟悉,聽兩位大將如此說法,也是覺得有理,沉吟一下,又想起當初李牧的建議,問道:「兩位將軍,傅抵那裡糧草充足,丁壯雖不眾,但全部集於武城,尚可憑城固守,不知上黨諸城,可否能擋得住秦軍先行一擊?是不是先派數萬兵馬上去?」
趙蔥也是宗室,雖然疏遠的多,可輩分上卻和春平侯一樣,歲數又大了不少,見趙柯擔心上黨,趙蔥呵呵笑道:「君侯不必擔心。上黨諸城,我和扈將軍上次隨大將軍征戰,觀橑陽,閼與,雖然不大,勝在地勢險要,城池雄峻。秦軍要攻,又豈是那麼輕易可得手的?」
「上黨貧瘠,不似武城等河間之地土地肥沃,出產不豐,如要調大軍先行增援,只怕大軍上去,城內輜重不足,反不利堅守。」
「當初馬服君援上黨,出邯鄲一月而不行,秦軍十萬圍攻閼與而無所得,被馬服君輕兵急進,一舉潰之,今日秦軍如攻上黨,則我與扈將軍,正可效馬服君之故智,潛行速進,裡應外合,大破秦軍就是!」
扈輒對於上黨之地,也覺得危險並不大,反而是邯鄲之南,如今鄴地九城早已成了秦國的地盤,秦軍河內郡的兵馬就駐紮在鄴城。要是大軍輕出東西,一旦南面秦軍打破漳水一線的防守,則邯鄲和四周之地,定然難以保全。故而要救援武城也好,救援上黨也罷,都要先在保證漳水一線安全無憂的情況下才可以。
所以,扈輒拱拱手,朗聲說道:「君侯,上黨諸城雖然不大,但有險可依,單以上黨之兵,襄垣等城或許難保,但牢守閼與、橑陽絕無問題。」
「大軍在朝,蓄而不發,還是要瞧準機會,狠狠給秦軍一擊,將秦軍打的怕了,方能讓秦軍直接退去,分散用兵,我軍本寡於秦,非但於事無補,只怕反而壞了大事。」
扈輒和趙蔥兩位將帥,對於以戰勝秦,甚有信心,但坐在旁邊建信君,卻是一言不發。
對於連燕抗秦,建信君還真不看好,別看前面勝了兩仗不假,可那又怎麼樣呢,秦是龐然大物,趙國有必要一定和秦對著幹麼?
如能交好秦國,讓趙國騰出手來,兵力轉用於燕齊。即便被秦國拿走些城池又如何,只要我趙能從燕齊搶來更多就是,那樣還不是越戰越強?
可聯盟燕國的結果,就是不斷和秦硬抗,越抗秦,損失越大,趙國力量越弱呀!
聽兩位將軍如此說,建信君很是不贊同,他是做過相國的人,知道兩國實力有差,秦軍素來能戰,哪裡是想贏就能贏得,當初老將廉頗統四十萬大軍在長平對抗秦軍,兩年之久,還不是只能少吃點敗仗,固守而已。
想要全面讓秦退兵,靠打,靠你們兩位去打?嘿嘿只怕不易呀。
但是現在秦軍大兵壓境,還能說什麼呢!求和?這話也沒法說,說了也沒用,慢說司空馬和趙蔥等人一定要大加抨擊,關鍵是春平侯也聽不進去呀。
建信君沉著臉,只是手捋長鬚,默然不語。
春平侯以大王伯父之身執掌國政,這心裡也是以平原君為自家榜樣,不但要執掌趙國大權,更要名重於諸侯,故而處處向平原君看齊,對於這朝中老臣,雖然看不甚起,卻也不想怠慢了,讓人以為自己以權勢傲人,看到老頭神色不佳,忙拱手笑道:「君侯久掌國政,當初和大將軍合作親密無間,對於軍旅之事甚是熟稔,不知君候有何高見?」
建信君見春平侯相問,在春平侯面前,倒不好拿大,忙勉強擠出笑來,對春平侯拱拱手,慢聲道:「君侯,軍旅大事,某不善此道,哪裡能看的明白。」
「只是當初在大將軍身側,卻也知道兵凶戰危四字。秦人勢強,還是以和為上!」
司空馬在側,一撇嘴,譏道:「以和為上?秦人無道,大軍已經殺入河濟,圍困武城,敢為君侯,又該如何和之?」
兩人政見不一,春平侯當然是知道的,看建信君剛說了兩句,就被司空馬頂了回去,春平侯遂笑道:「非我好戰,只是秦大軍殺來,和只怕不易。」
「所謂能戰方能和,如我不能戰,只怕難和。」
建信君自知多說無益,見春平侯給自己一個台階,也就不再多事,對於司空馬之言,自動略過。
春平侯又問了兩位將軍徵召丁壯、糧草輜重等事,吩咐兩位將軍好生準備,精訓士卒,以待大戰。
扈輒和趙蔥答應了,各自回去,一面訓練士卒,一面撒出斥候,偵探四周情況。
沒過幾日,各地守將的軍情陸續飛報過來。自十月二十九,羌瘣統軍進擊河濟之後,十一月初五,秦河內兵前出鄴城,試探趙國漳水一線的南長城防禦。漳水長城以外,時見秦軍大隊往來。
而上黨和河東郡的秦軍,則在將軍蒙恬的率領之下,十一月初二出長子,先是分兵東下,兩天破黎城,斬首三千,留兵一萬駐守在此。堵死了趙軍經滏口陘西上救援之路。然後揮軍北上,五天破襄垣,斬首五千,八天破橑陽,斬首四千。然後統秦軍五萬餘,不經休整,沿谷道北上,開始直接圍攻閼與。
太原郡的秦軍,一部被王翦調走北上,另有一部秦軍兩萬,在校尉王洪的帶領下,從太原東下,十天斬首五千餘,奪下平坦城,堵住趙軍自井陘西上增援的道路,然後分兵一半南下,打破昔陽城後。和蒙恬南北對進,將閼與城團團圍住。
當然,王翦率軍北上,和代北李牧對峙於勾注塞附近,匈奴近十萬游騎,也是逼近雁門的的消息,李牧也通過奏章,快速傳了過來。
趙王遷雖然年幼,可也不是傻子,這麼多邊城奏章,都是說對面敵情浩大,請求增援。看來秦軍這次差不多是全力出動,趙王遷當然曉得著急,在朝會之上,連連督問春平侯等將相,秦軍勢大,該當以何策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