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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縱橫諸侯 第318章 伏筆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318章伏筆

    ***:紅包有木有?***有木有??

    李牧大軍回到邯鄲,此時漳水之南的秦軍王賁所部和韓魏聯軍,知道北線失利,南面戰機已失,已經沒有心思再和趙國糾纏,也都主動後退,尉繚卸下了防守之任,按照太子丹的命令,燕軍次第歸國,尉繚則留在太子丹身邊,參贊諸事。

    趙國諸大臣宴請太子丹,尉繚對太子丹道:「太子圖謀大事,趙國諸大臣皆為有用之人,可厚禮贈之,日後或為我所用。」

    太子丹深以為然,凡赴宴請,必被良馬、金玉、奴僕為禮,遍送諸朝中大臣,尤其是對春平侯和司空馬等人,更是加倍贈之,趙國諸臣,見太子丹甚是恭敬,亦都稱讚不已。

    搞定諸大臣,燕丹暗思,春平侯趙柯為趙相數年,又是王伯,自然不能輕忽,可還有一個人卻絕不能疏忽了,那就是郭開。

    這幾日,太子丹和郭開在各大臣和宮中宴請當中,也曾見過幾面,要不是太子丹知道此人底細,還真不容易注意到郭開。

    郭開出身邯鄲郭氏。

    郭氏原是外郡商賈,後來以煉銅冶鐵發家,遂為邯鄲巨富。

    趙國雖不像秦國那樣重農抑商,但商賈之人在趙國也算不上什麼上等之人,郭氏富雖然是富,但地位一直不高。

    故而到郭開幼時,其家中父老見此子聰明伶俐,遂請人教之詩書,後漸漸成名,曾為平原君門下之客。

    也就是在平原君門下時,郭開又一次和當時的上卿廉頗發生點小衝突,為廉頗所辱,兩人結怨,當時廉頗在趙,正是如日中天之時,區區一個賓客受其羞辱,平原君當然知道輕重,不但未曾給郭開撐腰,反而對郭開大加斥責。

    郭開一怒之下,棄平原君而去,投了當時還是孝成王公子的趙偃。

    趙偃當時上有父王,前有太子春平侯,在眾臣眼中,才幹也實在算不得出色,甚少有賓客相隨。郭開棄平原君而來,身後又是巨富郭氏,但有所求,郭開無不答應,故而郭開很快就得到了公子偃的寵信。

    後來孝成王病亡,太子春平侯正在秦為質,趙國君臣懼秦國勒索,遂該立公子偃為王。其中郭開私下裡往來奔走,出力甚大,趙王偃對之幾乎言聽計從。

    郭開為報廉頗羞辱之恨,趁機讒之道:「臣聞廉頗與春平侯甚密。廉頗知大王即位,曾對部將言,如先王以春平侯為太子,今上即位,非先王之意,如春平侯歸,某當奉春平侯入邯鄲以報先王。廉頗世之猛將,現領兵十萬在外,大王不可不防!」

    趙王偃機緣巧合得了王位,最怕就是春平侯歸來相爭,廉頗為大將,統大兵在外,春平侯有太子之名分,如得廉頗之助,那可是大麻煩。當下毫不遲疑,馬上派樂乘去頂替廉頗,召廉頗回都。

    廉頗早就知道郭開投了公子偃,原先也不以為意,等趙王偃即位,邯鄲誰不知道郭開出力甚多,乃是趙王心腹。消息傳到軍中,廉頗也頗為後悔。

    等樂乘前來相替,廉頗就知道自己已經被趙王懷疑,回去邯鄲,還不定會有什麼後招等著自己。廉頗無奈,只得攻打樂乘,樂乘不能敵,逃到了齊國。可廉頗這手下都是趙兵,和樂乘相攻是一回事,至於再有什麼,那可沒人跟著,廉頗只得棄了手下之軍,孤身逃到了魏國大梁客居。

    趙國一時間失去兩位大將,軍中無人,後來屢屢為秦國所欺,趙王偃這時想起了廉頗,有意讓廉頗歸來帶兵。

    郭開明著沒法阻擋,遂暗中賄賂使者,道廉頗尚善飯,然稍坐三遺矢。趙王偃以為廉頗老邁不可用,這才請來了龐暖。

    郭開雖然受趙王之寵,但畢竟出身商賈,又無赫赫之功,翩然大才,故一直在宮中任大夫。

    郭家豪富,郭開為大夫,出手豪闊,宮中朝中,多有人與之相通,故而受趙王偃十年之寵而不衰,趙王偃愛趙倡後而罷公子嘉,立公子遷為太子,其中郭開也出力不小。故而趙王偃死後,趙王遷即位,郭開更是受趙倡後所寵信。當初春平侯謀相國之位,還需借重郭開之力。

    郭開如今仍是大夫之位,但誰都知道,這個大夫,那可和旁***不相同。多少國家大事,那可都有其參與之地。

    但郭開並非是張揚之人。

    或許是受了家傳和氣生財之道的熏陶和感染,心機又深,在太子丹看來,郭開性子頗有些陰柔。

    這幾次相見,太子丹暗中觀察,這郭開長相斯文不說,待人很是和藹,總是笑呵呵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摸樣,表面上謙遜有禮,很有點彬彬君子的摸樣。坐在眾臣當中,還真是不怎麼引人矚目。

    在太子丹看來,越是這樣的人才越不容易對付。尤其是那些自認忠直有才的大臣,遇到這樣的對手,一般都是要吃虧的。

    對付小人需以小人的手段,要是用君子之行來應對小人之攻,除了能落個忠直的好名聲之外,其他估計都要輸個乾乾淨淨。

    所以,對於郭開,就不能以仁義和國家大道說之,那個對郭開來說,沒有任何的用處。

    太子丹讓自己的賓客好好打探了一番郭氏的情形,這才備了厚禮,主動前去拜訪郭開。

    太子丹上門,郭開還真有些吃驚。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自己在趙國的權勢,但以自己的官職,太子丹作為國家貴客,應該是不屑於前來一見的。

    沒想到太子丹不但來了,還帶著不少的禮物。

    郭家豪富,金玉禮物之類當然不會看在眼裡,但太子丹的這個姿態,郭開還是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郭開大開府門,將太子丹一行恭恭敬敬的迎到堂上,大禮相待,道:「太子光臨陋宅,臣何以克當?」

    太子丹呵呵笑著,將郭開扶起,道:「郭卿乃趙之賢者,既有緣前來邯鄲,豈能不登門訪賢之理?」

    郭開眉開眼笑,遜謝幾句,恭請太子一行入座,心裡卻是嘀咕:「我為邯鄲賢者?嘿嘿,說我為邯鄲富者我信,這賢者的帽子,我可戴不了呀。」不過人家這樣奉承,身份又高,郭開心裡還是很開心不已。

    太子丹這樣虛話往來,郭開當然無法揣測太子丹的意圖。不過郭開也聰明的很,場面上的應對,那也是滴水不漏,安頓了太子,當即傳令,擺下酒宴,款待太子一行。

    郭開雖不是郭家家主,但郭開乃是郭氏一門的門面,家用豐足,郭開的府邸,比起將相大臣絲毫不差,富麗堂皇之處,只怕還勝過三分,至於家中奴僕侍女和應用之物,比之春平侯那裡絲毫不差。

    太子丹用著,也是讚不絕口。道:「久聞大夫家中豪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富比王侯。」

    郭開笑嘻嘻,謙道:「太子所說,實不敢當。開為趙臣,不過區區大夫罷了,雖然家中有幾個閒錢,也只能供養自娛罷了。」

    太子丹微笑問道:「我聞大夫之家,乃是以冶煉出身是麼?」

    郭開面上略略一僵:出身商賈,亦是郭開常用自謙之語,但人人都知道,商賈出身,並不是什麼高貴之事,郭開以此自謙沒問題,真要是當面提及,郭開以為太子丹暗含羞辱之意,心中不由一怒。只是郭開城府頗深,面色不過稍稍一變,轉瞬即恢復正常,笑著回道:「太子說的極是,開之父祖,皆做冶煉之事。」

    太子丹恍然不覺顧自說道:「國家征戰軍中所用,一則為糧,非耕不可,一則為兵,非冶煉不能。素聞趙軍之強,多賴兵刃之精,郭氏世為冶煉之事,當是有大功於國哉!」

    「可惜郭氏乃是在趙,如是在我大燕,單以郭氏冶煉之能,足以為豪家大族矣!」

    太子丹這幾句話,還真讓郭開有些迷糊:難道太子丹提及郭家冶煉之事不是在暗中羞辱我麼?而且這後面兩句,怎麼聽起來頗有拉攏之意?為什麼呢?

    郭開平日應對,素來敏捷,雖不明太子丹之意,也隨口應道:「太子玩笑了,冶煉乃卑下之事,何足以據此而為大族!」

    太子丹卻是微露驚詫之意,對郭開拱手道:「大夫此言差矣!農耕冶煉,皆為國家經營大道,況無農不穩,無商不富,偏之不可,何來卑下之說?」

    「丹以大夫出身冶煉之家,又素有賢名,自當體認此理,實不知大夫竟以冶煉為卑下之事。」言語之間,頗有遺憾和不解之意。

    郭開見太子丹做派,猛然想起太子丹在燕國變革,農耕和工商並重,況且聽說此人心靈手巧,頗多發明之物,看來對郭家冶煉,當真很是尊重,並不輕視之意。

    郭開見慣了平素對於商賈的蔑視之態,見太子丹如此,頗為感動,當即拜倒大禮,道:「太子之明,非開所能及。聞太子之教,勝開讀數年之書也。」

    太子丹趕緊還禮,請起郭開,然後慢慢聊起郭家產業。

    郭家冶煉做的,還真是極大,光是用於開礦冶煉的奴僕,都不下兩千人。不但在邯鄲,就是在中山各城,都有郭家分立的作坊。

    太子丹聽著,讚歎不絕,後來才道:「郭卿,郭氏家業巨大,乃是以邯鄲為根基。遍於趙國。只是如今趙國受秦國所侵,國土漸小,加之征戰不絕,國家危急之時,奴僕都可被調走充軍,只怕郭氏會吃虧不少。」

    太子丹說道這個,郭開不由歎了口氣,道:「不瞞太子說,當初我國家,上黨、河濟、都有我郭氏之業!更是我郭氏行銷之地,如今上黨、河濟皆歸秦所得,代北兩郡之地又歸了貴國,郭氏產業當然大受影響。」

    「這次邯鄲危急,春平侯盡發丁壯為兵,饒是開為大夫,這家中還抽去奴僕數百人為兵,迄今未歸。」

    「要說這征戰,自然少不得兵刃,多用些銅鐵,那是好的,可這人都從軍了,就算再有利,無人可用也是茫然呀!」

    太子丹也是點頭贊同,道:「大夫所說,正是如此,只是國家危難,那也沒有辦法。」

    「其實趙國還好,大夫可知,秦自商鞅變法,唯重耕戰,視商賈為賤人,當真讓秦國如願,只怕天下商賈,皆無存身之地也。」

    「郭氏欲保往日興盛,困守趙境只怕不行,趙國東、西、南三面,皆是秦境,唯有北面,乃是我大燕。」

    「我大燕重工商之事,法度現在,況我燕如今北面拓地數千里,雖然戶口不豐,但草原之上,民不善冶煉機巧,所需金鐵甚巨,郭氏如肯入燕立業,豈不是大有作為之舉麼?」

    「代北三郡,如今兩郡歸燕,但郭氏在代北,素有名譽,郭氏如肯入燕,則雲中雁門之地,不但可為行銷之地,還可建爐鼓鑄,銷於大漠之上,豈不是甚佳?」

    太子丹侃侃而談,只說郭氏北上對於家族生意的好處,郭開卻是想的更多!

    郭氏當真是跨兩國之地,家族生意大為擴張是當然之事,但絕不僅僅如此,郭氏分居兩國,一旦趙國勢危,郭氏可以奔燕,燕國狀況不佳,郭氏可棄燕回趙。這對於保全家族傳承,當然是大好事。

    況且太子丹說的對,燕國新政,對於工商之事甚是重視,商賈在燕,並不受欺,聞太子丹出征東胡,還鼓勵手下那些什麼千戶百戶之官往來/經營呢,那以郭氏之能,將來成為豪家大族,豈不是當然之事?

    更何況,如今是燕太子丹親自相邀!

    郭氏一到燕國,那就沒人敢以熟欺生呀。

    郭開大為心動。

    不過這事必須家主才能做出決斷,郭開雖然為官,受族中所重,但也不能貿然做主。

    不過,做出自己的姿態絕沒有問題。

    郭開稱頌了太子丹幾句,遂讓奴僕,去請了族中幾個輩分高的前來拜見燕國太子。

    太子丹見郭開所為,知道被自己勸動,當下大喜,接受了幾個郭氏族人的拜見之後,賓主盡歡才告辭而去。

    送走了太子丹,郭開和族中之人商議,郭氏族中與燕國也有一些往來,雖然不對,但對燕國內情有所瞭解,聽說太子丹有意邀郭氏入燕,都是一力贊成。

    過了幾日,郭開向太子丹說了郭氏入燕一事,太子丹大喜,不但將郭氏族人介紹給尉繚,讓尉繚將來在武陽城多加關照,還從郭氏族人當中,選了幾個送入黃金台學宮學習。

    郭開因之大喜,愛屋及烏,連帶著對身為太子丹岳父的李牧也甚是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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