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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縱橫諸侯 第374章 一怒之威 文 / 輕杖勝馬一壺醋

    第374章一怒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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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燕雙方的昌平君和荊軻雖然誰都不願意做更多的讓步,但議和談判,本來就是來回折衝妥協的過程,雙方既然沒有哪一個更能佔據上風,讓步當然是彼此都有,經過三日的爭辯之後,雙方在一系列陸續趨同,比如上黨郡目前在燕趙手裡的各城,秦國同意劃給趙國,為趙國之土,雙方就以目前的戰線為準,各自罷兵不戰。

    至於太原郡北部各縣,處理的則稍微複雜些:狼盂、繁峙、陽邑、盂縣、原、南廣武等縣邑,燕國退還給秦國,同時秦國又將上述各縣邑作為太子丹原來在秦所封的昌安君的封邑賜給太子丹所有。

    雖說都是給了燕國,但有何直接劃給燕國有所不同。如果是正式給了燕國,那麼這些地方就是燕國之地,秦軍再來那就是侵入。可繞這麼一個彎子,這些縣邑名義上還是秦國之地,不過是賞給了昌安君而已。一旦這個封號不在,或者太子丹有了什麼變故,從慣例來說,秦國是有權收回這些縣邑的。

    對於這個問題,荊軻當然一清二楚,但卻毫不在乎,很是痛快的答應了昌平君。

    在荊軻看來,有沒有權力收回是一回事,能不能收回是另一回事。如果燕國實力更強,不懼和秦軍交手,足以戰而勝之,那秦軍想得回這些地盤就絕不可能。反之如燕國衰弱,就算是成為燕國固有之土,受秦之壓,割讓給秦國那也是常事。所以說,什麼名目佔有不重要,佔住就好,至於到底日後屬誰,關鍵還是看實力。

    但雙方對於榆次的歸屬,卻始終爭執不下。

    關鍵還是在於榆次的位置。

    榆次是從平坦城到晉陽等太原郡所屬汾水河谷各地的門戶,從榆次,東可達壽陽邑、平坦城,東南可達上黨的沁水上游一帶,向西向南,則是平坦無險的汾水河谷。

    榆次如果被燕或趙所據,還在秦國管轄下太原郡所屬各縣就始終向燕或趙敞開著大門,作為太原郡首城的晉陽城,始終就必須保有一支不小的力量來防備來自東方的攻擊。這和過去晉陽作為秦軍北上或東下的大本營那可大相逕庭。

    而一旦秦國拿回榆次,則秦國只要在榆次有一定的力量,就可以完全堵住來自東面趙軍的攻擊,憑此堅城,讓趙軍無功而返。

    東有榆次,北有忻城,秦國太原郡剩下的部分地形就相當的完整,燕趙兩國向騷擾太原郡各地,那就變得非常的困難。

    一城之地卻事關戰略的主動權,兩人當然不肯放棄,談判數日,始終沒法達成妥協。

    秦王政問時,昌平君遂將此事稟報給了大王。

    秦王政身邊,常有蒙恬諸人參議軍事,對於榆次在目前軍事佈局上的重要性也很清楚,於是對昌平君道:「荊卿善辯,定不肯輕易讓步,且讓寡人一見,或可折之。」

    大王要親自出馬,一旦談不攏,那就連轉圈的餘地都不好找,昌平君對此並不以為然,只是大王既然說了,昌平君也不好駁回,只得應了,下去安排。

    過了一日,秦王政將荊軻招入宮中。除了侍立的郎官大夫之外,重臣一個都不要,就是大王和荊軻兩人。

    秦王政對於荊軻,心裡很是讚賞的,見面先自親切的問了荊軻一些出身經歷,又說起和太子丹往日交往之事,態度倒非常和藹。

    出手不打笑臉人,秦王政如此親近,荊軻也是恭敬作答,絲毫無倨傲之態。

    閒談良久,秦王政說起榆次之事,道:「寡人與燕太子,幼時親如兄弟,如今隨過去近二十年,兩國也頗有不和,但寡人心中,卻依然親近如往日。」

    「如非燕太子在彼主軍,寡人不忍傷了兩人情分,焉能讓燕趙竊據我大秦十餘城而允卿之和?」

    「榆次之地,乃我太原郡東面門戶,事關我太原各縣。太原北面數縣,寡人已賜予燕太子為封邑,緣何區區榆次一城,燕不肯還我?」

    說著話,這面色也變得不好看了,雙目炯炯,盯著荊軻。

    荊軻恭敬的拱手為禮,回道:「大王,臣亦固知榆次乃太原門戶也。」

    「然論三國之勢,燕趙聯手,未必如秦之強也。秦一攻趙,得鄴地九城,二攻趙,得河濟於上黨地,非趙僥倖,焉能退秦大兵也?」

    「燕趙兩軍攻秦,遇秦大軍而只能守之,非不願攻也,實難攻也。」

    「榆次在燕趙之手,不過為榆次堅城,塞山路之口,守榆次,足以屏蔽壽陽平坦,乃至井陘,皆可得安也。」

    「燕趙不肯讓榆次者,非為攻秦,實為自保之故也!」

    秦王政揪然不樂,道:「三國既議和,自當各遵和議,秦既不攻,燕趙何須考慮自保之事!」

    荊軻微微一笑道:「既三國議和,自當各遵和議,燕趙本弱於秦,定不敢攻秦,榆次門戶也好,不門戶也罷,左右無戰事,在燕趙手中,又有何妨?」

    荊軻以子之矛攻子之盾,還真讓嬴政頓時啞了。

    嬴政面上,卻是略顯怒氣,道:「卿雖善辯,然榆次寡人非得之不可。」

    「寡人為秦王,今日親見卿,好言細商一城之事,卿竟寸步不讓,則寡人之臉面何在?」

    「卿當知之,寡人之大秦,雄兵帶甲之勇士不計其數,大將謀士俱有,如惹怒寡人,則寡人不允和而動兵,那時各國伏屍百萬,血流漂杵,國祚危亡之際,即便割土求和亦不可得,燕趙豈不悔之晚矣!

    「卿且熟思,燕趙寧為一城而致寡人之怒也?」

    荊軻看嬴政時,嬴政雖然仍是坐著,卻是昂首挺胸,冠冕之下,面色甚是剛毅,坐在那裡並不高,卻給人一種高大威武不能侵犯的壓力。

    荊軻拱手,起身,走到幾前拜倒在地,道:「秦之強垂百餘年,天下諸侯誰敢當秦之鋒也。昔日燕趙為和秦,均曾割獻數十城於秦,今又何敢為愛一城而怒大王也!」

    秦王政聽荊軻說的恭敬,這才怒氣稍息,正要開口,荊軻抬起頭來,看著秦王政朗聲道:「然臣為燕王和太子使者,奉令前來與秦議和,榆次雖小,亦是將士性命所換,輕易失之,定非太子所望也!」

    「不應大王,則大王一怒而刀兵起,非三國庶民之福,應了大王,則臣既為使者,終是有辱使命也!」

    「軻之為人,寧死不辱,今日既為兩難,臣既不願戰起,唯有血濺五步,以此軀而報大王也!」

    說罷,腰間一挺,跪立在殿中,雙手垂在身側,兩眼盯著嬴政不放。

    嬴政猛然大驚,看荊軻面色兇惡,對於殿中一切都漠然無視,只是緊緊的盯著自己的臉,或有一言不和,就要撲上來拚命的架勢。

    秦王政那裡想得到荊軻剛烈至此,雖然殿中左右,都有郎官大夫侍衛,但真要荊軻上來拚命,總是頗有凶險。為一個城邑而已,別說喪了性命,就是小小的負傷,那也是大大的不值。

    這心裡一虛,嬴政轉圈也不慢,忙拱手強笑道:「荊卿何必如此!寡人以此言試之,正為觀卿之節也!」

    「太子之平剛夫人玉乃寡人宗妹,聞其在燕,僅封於一縣,不及武陽夫人遠甚。寡人甚是不平,況寡人與太子厚,何惜這區區一城也,就以榆次、壽陽為平剛夫人湯沐邑。莫讓他人笑我秦女無親也!」

    說著,又令人傳金二百過來,賞於荊軻。

    荊軻見秦王轉了心思,當即***道:「平剛夫人在燕,亦常言太后於大王待之厚,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臣代夫人多謝大王!」

    「臣出身草野,不知禮節,幸大王不怪,足可見大王之寬仁也!」

    得了實惠,荊軻倒是不吝惜這好話送上,只是這謝來謝去,荊軻始終未曾離開所跪之地,秦王政見荊軻離的近,總覺得是個威脅,又趕緊令人傳旨給昌平君,速速按自己所說,與燕簽訂和議。

    荊軻又謝了,也趁機行禮告辭。

    嬴政趕緊允了,只看著荊軻緩緩退出大殿,這才鬆了口氣。

    這次吃了一虧,嬴政雖然從不提起此事,但自此以後,秦王政對於諸侯使者,除了大殿召見之外,再也不肯讓其近身。

    昌平君見大王已經答應,雖然大有不妥,可再要反悔,未免被人恥笑,況且這事也不好再拖,遂與荊軻牽了和議。

    這和議之中,除了說上黨之地歸了趙國之外,議和的雙方,只有秦燕,並沒提到趙國。在秦是埋下日後攻趙的伏筆,在燕來說,燕國使者,也沒權代表趙國和議。

    議和已定,荊軻當即回返,跟著荊軻回去的,還有不少諸侯賓客,也算是這次出使的另一種收穫。

    王翦部下大軍出外征戰一年,也早就盼望能早日歸家,故而王翦發出撤兵之令,軍中都是歡呼不已。王翦留兵兩萬給王賁駐守太原,自己則和賈遺領主力返回咸陽。

    而燕趙那邊,尉繚留兵五千駐守狼盂,三千兵據守句注塞,其餘各縣,派官經營,雁門軍主力則返回代北。太子丹所統的武陽兵馬,除了一師三千兵馬駐紮榆次之外,其餘陸續返回武陽。而李牧則留了一萬五千趙軍,以楊清硯為上黨守,分別駐紮平坦城和北上黨諸城,主力則撤回邯鄲。

    這場虎頭蛇尾的大戰也就宣告徹底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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