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七章 闢謠(下) 文 / 忘情騎士
第十七章闢謠（下）
夜已經深了，別墅區裡不少人家還亮著。徐蔚躺在床上絞盡腦汁想著讓薛瑩留下來的理由，卻只有無奈，——那麼冠冕堂皇到讓她父母同意的理由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非他們是些愛慕名利過頭的人，否則一般的父母又怎麼會願意自己的獨女和另一個女人同未結婚的男性一起「同居」？不過即使是愛慕名利的現在也沒法說服，——那麼多媒體在狂轟亂炸把自己貶得體無完膚，不知情的有幾個能相信自己呢？
徐蔚覺得過去的壞運氣又來了，雖然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澄清，但眼前的遭遇畢竟不會讓人快樂，甚至董芳、薛瑩也在跟著自己一起「衰」。
想起董芳，徐蔚心裡一陣熱乎，雖說是當時自己救了李縣長才正式開始的這段感情，但當初對於自己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兒身份，她知道了並沒有嫌棄，現在媒體暴炒自己醜聞的時候還扯上她，依舊願意留下來，這年頭能為了感情放棄事業的畢竟已經不多了。
轉念又想起薛瑩，她一去美國一年多，即使沒有眼下的事，回家看看父母總是應該的，何況父母有令。似乎從一開始遇到這個美麗的小護士，自己從來只是付出，誰叫自己少年時代就做夢都想著小護士呢？徐蔚忽然有些不太確定自己究竟是喜歡她，還是只是心底深處把她當作一個完成夢想的符號。也許有時候愛是無法說清的，徐蔚把這作為想不清的理由，不再多想。
渾噩中漸漸入夢，只是迷迷糊糊的腦海裡浮現出龍梅那迷人的身姿．．．．．．
另一間中國古代唐朝裝飾的臥室，董芳卻還沒睡著，剛剛上衛生間的時候接到舅舅的電話，疼愛的話音裡隱隱責怪她做事輕浮，怎麼可以二女共夫的意思還是含蓄的說出來。董芳自小失去父母，始終把舅舅當作父親一樣，辯解了幾句，舅舅的聲音越來越嚴肅，直委屈得要落淚，——從小舅舅把自己當掌上明珠般從來捨不得喝斥的。問道另一個女孩，董芳耍了個心眼，說她後天就要走了，舅舅沉默片刻說徐蔚還可以算個有為青年，一時糊塗做錯了事知道改還可以交往，倒有點勸起她來的意思，董芳一邊故意罵著徐蔚一邊偷笑，——舅舅被他起死回生過，自然不相信媒體的攻擊，而與他好幾年的交往早就希望能招為外甥女婿當然幫他說好話，自己剛才可沒說假話，——薛瑩是決定要走了，不過還要回來的，嘿嘿。
其實何嘗不希望她不再回來，但至少目前還不太容易，自己更不想用什麼手段來達到目的。
法式風格的臥室裡，薛瑩同樣輾轉反側。徐蔚說後天要陪著自己一起回g省，雖然終於能一起踏上旅程，可這樣的心情旅途的風景會闇然失色的。家，一年了，終於要回家，上學時，在美國時，常常想起家，現在要回去了卻希望暫時能不回去才好．．．．．．薛瑩莫名的想起一句老話，——女大不中留，嘻嘻，難道還真是這樣不成？現代社會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媽」，沒聽說有「找了老公忘了娘」的．．．．．．
一清早到癌症專科照例每週一次院長大查房完畢，徐蔚身後跟著一大群醫生到小會議室。翻看著醫囑、病歷，笑笑：「大家辛苦了，現在癌症專科的患者多，床位周轉快，繁忙啊，工作那麼多，還得寫病歷記病程．．．．．．」
「不累！」所有人熱烈的回復打斷了他的話。
「工作增加了，錢可沒讓大家多掙幾塊，咱這抗癌一號一直免費影響了效益．．．．．．」徐蔚有點歉意的說。
「沒那事！」這回是李主任打斷他的話，「咱周轉的快，能賺回來！現在慕名來咱癌症專科的海了去了，別看他媒體鬧歡，要說咱還得感謝媒體給造謠呢，——要不天天晚上我連覺都別想睡，全是打電話或者上門拜訪的，——你說有後半夜串門的嗎？又不是小偷！」
一群人全樂了，似曾相識的遭遇幾乎人人經歷過，最近略顯清靜些，終於多睡了幾天。
李主任接著說：「咱是全世界第一流的癌症專科，什麼省醫院啥的，他們做的檢查咱能認可嗎？他們做的檢查夠不夠格那得咱們說了算，所以呀這藥費是少了，可檢查化驗費沒少呀，咱醫院整體效益不也上去了？」
「等等！」徐蔚一擺手止住他，「以後別的醫院的檢查化驗結果，三甲醫院的咱全承認，可以不必複查。等抗癌一號申請『健』字批號下來就可以收藥費了。不過到時候不得向病人推薦抗癌一號，因為是『健』字號的，醫院用不合適是吧，他要非求著咱，咱讓他簽字勉強也可以給他輸一支。」
眾人竊笑不止，這院長就是高呀，弄個「健」字號的藥批省不少時間上市，至於用嘛，你還真別以為求著咱給用就能用上，全世界不定多少人等著這每天的百來支藥呢，你以為光簽字後果自負就成了，做夢吧！沒點關係，住進來都難，還想用抗癌一號，難，難於蜀道。（此處借「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徐蔚也在笑，卻似乎笑的不懷好意，眾人愕然望去，只見他清清嗓子說：「至於病歷嗎，我想用不了幾天大家也可以輕鬆些了，」頓一下，看看更加驚奇的眾人，笑道：「美國人不是要來嗎？咱也不瞞著他，啥病歷都讓他看，還全交給他，指導他寫，累死他他還得偷著樂不是？」
眾人平靜了數秒，忽然一起轟笑，——沒錯，美國人說是來進修，要不存心想著偷學點東西才怪，那咱就讓他「學」呀，醫囑全交給他、病歷全讓他親自寫，夠意思吧？不過，抗癌一號的配方老子都不知道，拿什麼教你？那個你學不著老子也沒辦法。——累死那倆洋毛子，眾人壞笑著想。
會議室門開了，三位院長一起進來。
「什麼事大伙這麼開心？徐院長又給大家啥好處了？」王院長滿臉堆笑著走過來。
徐蔚禮節性的站起身，一拉椅子讓他坐首位，王院長自然極力推辭，「我是來跟你們學習的，學生哪能坐那兒？！」
謙讓半天，終於徐蔚還是坐回原處，三位院長依次坐在他周圍。王院長盡力克制仍然掩飾不住激動，雙手交叉放在會議桌上道：「今天我們仨來跟徐院長和諸位學習學習，另外帶給大家一個消息，——再過一會兒衛生部將就抗癌一號發表聲明，支持我們的抗癌一號！」
「烏拉！」會議室裡沸騰起來，終於等到了，雖然早料到會有這一天，當這消息傳來，還是有不少人激動得又是跳、又是笑，還有人眼眶濕潤了，倒是徐蔚只略微笑笑。
「徐院長好定力！」白院長一邊強壓著內心的興奮，一邊拍著徐蔚的肩膀，——他生怕這位年輕的神醫被突如其來的喜悅刺激過了頭，要不怎麼不笑呢？別再來個「范進中舉」之類的．．．．．．
「沒什麼，我在想明天要去趟南方，離開一段時間。」徐蔚淡然道。
「哦？」張院長想起昨晚曾經在網上看到媒體開始攻擊徐蔚的兩位女友，那個薛瑩好像家是南方的吧，估計是昨晚決定下來的，當初徐蔚為了她可是敢赤手空拳制服兩持槍歹徒的，多半是她受不了媒體攻擊要回去，徐蔚是送她吧？忍不住出聲提醒：「徐院長，我相信中午開始媒體的風向就得一百八十度大調轉，南方——」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那個薛瑩當初被徐蔚救了卻跑美國去，現在多半是風聲不對見機行事，今天風向一轉，她還捨得走嗎？
王院長也覺著徐蔚怕是還沒從陰影裡回過味來，好心道：「這媒體反過來一宣傳，怕是要驚動全國往咱這跑，徐院長如果去旅遊一圈也好，放心，我們仨在家看著出不了事。」
另二位瞅著王院長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這老傢伙，好事來了，你哄年輕人「正主」出去旅遊，不就想多撈點好處嗎？可全沒想到老油條的王院長已經漸漸摸準徐蔚的脾氣，——不愛什麼名利，媒體攻擊的時候他是不會開溜的，媒體捧的時候紅火起來，沒薛瑩摻合估計他也想出去走走避避風頭呢。
「好，我出去玩一圈，院裡就有勞三位了。」徐蔚暗忖著即將轉頭的媒體會讓薛瑩的家裡對自己印象好一些，不過想把她再帶回來恐怕還要費不少波折，一抬頭，卻發現橢圓桌圍坐一圈的醫生們全是興奮中透著失望，——徐院長不和大家一起共享即將到來的快樂，這快樂也就打了折扣。
其實人人都天天關注著媒體，回家沒事都上網看看，昨晚的消息幾乎人人都看到了，卻沒人傳，——誰都不想再向徐蔚傷口上撒把鹽，他要是挺不住了，抗癌一號可是跟自己息息相關的。不少人猜測著徐蔚去南方旅遊怕是跟薛瑩有關，心裡暗罵著薛瑩。
徐蔚的手機振動起來，有點不好意思的掏出手機，——別人尊重自己來會議室全關掉手機，唯獨自己的手機調到振動沒關。
「徐蔚，我在j縣。」是董芳的聲音，徐蔚笑笑幸虧你舅舅家近，要是住在蒙古，一個往南，一個往北，我得陪誰去呀？
「徐蔚，剛才薛瑩跟我說她已經去飛機場了，要自己回去。」
「添什麼亂吶，一會衛生部就要闢謠了。」徐蔚低吼道。
「啊？我勸她也不聽．．．．．．」
放下手機，一圈人都聽見了眼光全投在自己身上，李主任揣測他肯定又要去追薛瑩，慇勤道：「徐院長您開車走，我有個親戚在機場，打個電話過去，您到了機場他在門口拿票等您。」
徐蔚再沒心思開會給醫生們講課，撥通薛瑩的手機，「瑩瑩，你幹嘛不等我？！」
手機裡的女聲很惶急：「我媽打電話說我爸病危了，晚了怕是．．．．．．」
「啊？」徐蔚立即想到回生丸，身上沒帶著還得回家一趟，「瑩瑩別著急，我這就去機場，你放心，回生丸我還有一顆！」
放下手機才發現，醫生們眼神全在樂，那意思說，——早就知道你不會把世上最後一顆回生丸捐了的．．．．．．
王院長很想安慰他，——別急，多半是薛瑩她們家想騙她回去。話沒說出口，已經不見了徐蔚人影。
徐蔚跑得很快，瞬間就跑到停車場，以至路上遇到的人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怡馨小區一處小別墅門口，紅旗轎車上下來個年輕人急匆匆往屋裡跑，看樣子定是急得火上房了，甚至連車門都沒鎖。
附近幾家鄰居早記住了神醫的車牌號，見他跑得這麼急，不由跟著急起來，——神醫該不會是被媒體陷害慘了想跑路吧，別呀，我們大伙可信著呢，你跑了，將來我們有病找誰去？一群人自發的跑下自家樓，紛紛湧向「徐公館」門口，路上一宣傳，人越來越多，竟有百餘人默立徐蔚的門口。保安大老遠的看見一群人把路都站滿了，心下一驚，——怎麼有錢人也想靜坐示威鬧鬧事呀？哎，他們是站著呢沒坐下。
徐蔚拍開一塊牆磚取出個小包裹，急急忙忙打開取出一顆「回生丸」，思量下手頭沒水泥、白灰什麼的，放回去也藏不好，乾脆又把手裡的回生丸放進包裹全帶上。拍下腦門，跑自己臥室裡翻出前天王院長批給自己的一千萬支票，——出門在外，窮家富路嘛，一千萬總夠花了吧？
剛走到門口，卻見黑鴉鴉一片人。
「徐醫生，您不能走呀！」
「徐醫生，我們相信您！」
「我們永遠支持你！」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徐蔚莫名其妙的望著這群人，看他們激動的樣子，好像古裝戲裡清官被罷免回鄉百姓十里相送似的。
「諸位，有什麼事回頭說，我趕飛機，不好意思。」徐蔚大聲喊著往外擠。
趕飛機？眾人這下更認定了他是要跑路，自發的攔著苦苦哀求。
弄半天，徐蔚才明白他們是怕自己跑了不回來了，又是感動又是氣，惶急之下大叫：「不是我要跑，是我老婆跑了，我要去追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