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金戈鐵馬(上) 第五十三章：凝淚終歸主 文 / 朽木可雕
第五十三章：凝淚終歸主
如果在以前，凌傑或許真的會同情他，但是現在的凌傑……已然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他了，他已不再像以前那麼的單純。凌傑轉過身在地面山揀起一塊大理石，然後扔到水伯身前，「把它吃下去。」
凌傑的聲音，很冷很淡，帶著漠然的成份。
水伯驚訝的看著眼前那塊足有他一個頭那麼大的大理碎石，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要我吃下去？」
「你剛才說過的，只要我把凝淚給你，要你做什麼都可以。現在我就要你把這塊石頭一口一口的吃下去。」凌傑居高臨下，彷彿在看一個和自己毫無相干的人。
水伯的眼睛在閃爍，「我要是吃了這塊石頭，你就會把凝淚給我嗎？」
凌傑默然，沒有說話。
水伯又問，「是不是真的，只要我吃了這塊石頭，你就會把凝淚還給我？」。說話的時候，水伯幾乎是拜伏在凌傑的腳根前，雙腿跪在雪地上，伏在地面上，目光和動作裡都帶著無盡的乞求。
凌傑還是漠然，「如果你不吃下它的話，凝淚斷然不會回到你手裡。如果你吃下他的話，你還有得到凝淚的可能。」
水伯最後看了眼凌傑，然後一把抓起大理石，猛的一口咬了下去，一口一口的啃……水伯畢竟是宗師級別的高手，牙齒比較鋒利，但啃了沒幾下，牙齒就開始鬆動了，而且連嘴唇都被石頭碎子磨破了，滿嘴的鮮血……看起來和西方的吸血鬼十分相似，讓人感覺到很恐怖。
「喀嚓……喀嚓……」縱然如此，水伯依舊不斷的啃著，嘴唇磨破了，他就加快啃吃的速度，牙齒送落了，他就更加用力的啃……
這是一副淒慘的畫面，很淒慘的畫面。所有的人看到這裡，都說不出話來了，剛才還有很多人為凌傑打敗了水伯而吶喊高興，大罵水伯如何如何……但看到這裡，很多人的心裡都變了，他們確實同情起了水伯。水伯的行為，叫人心裡糾結啊！
剛才還很熱鬧的場面，剛才還有很多人在批判水伯，此刻都停了下來，默然的看著場上發生的一切，靜靜的看著那一個年過五旬的老人在啃吃著一塊足足有一個人頭那麼大的石頭……眼睜睜的看著水伯滿嘴流血……
已沒有人再說話了，他們都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包括凌傑在內，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觸不知過了有多久，水伯手裡的石頭越來越小了，已經只有一個雞蛋那麼大了，未過得幾下，雞蛋越來越小最後直接消失……
水伯把最後一半碎石放進嘴裡努力的咀嚼起來，他的表情很痛苦，臉上的眉頭緊緊的縮在一起，幾乎成了一個標準的「米」字形。他兩邊的腮幫鼓得很大，每咀嚼一口，腮幫便鼓得大大的，他閉起眼睛，苦苦的咀嚼著，最後猛的一口嚥了下去，只見他的喉嚨處鼓大了很多，過了很久喉嚨處的鼓起才重新平復下去，水伯過了片刻才重新抬起頭來，巴巴的看著凌傑，「我已經照你的吩咐把石頭全部吃了下去，現在……可以把凝淚還給我嗎。」
凌傑望著水伯，眼神平淡。但是心裡面卻是震驚萬分，「水伯竟然可至如此？連這麼大塊的一個大理石都吃得下去，這到底是一股怎樣的精神力量支撐著他做到的啊。」
雖然水伯現在落魄了，但是水伯剛才的行為卻是讓凌傑十分的震驚，甚至凌傑依舊感覺到水伯這個人的可怕。空手就啃掉一個人頭那麼大的大理石，凌傑已經無法想像在水伯的心裡到底有著一股怎樣的精神在支撐著他。
「你覺得這可能嗎？」凌傑並不直接回答，而是很朦朧的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水伯愕然，慘然的笑了，露出中間缺掉的四顆牙齒，剛才啃吃石頭的時候，他掉了很多牙齒，嘴唇被磨去了好幾大片，此刻看起來，和之前的水伯根本就是兩個模樣。
沉默了片刻後，水伯又復重重磕頭，「求求你，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成全我，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大理石吃了下去，我已經沒有雙手了，我的胸膛也已經爛了，你還想拿我怎麼樣啊！」
這一刻，凌傑的心確乎是軟了下來，沉思半晌，凌傑直接轉身就走，「你走吧，我不殺你！」
凌傑直接回到冬雪旁和大司馬旁邊，然後朝冬雪慘然的笑了一下，「我已經拿到凝淚了，這下可以對所有蝴蝶府的人有個交代了。」
冬雪卻是看著凌傑身後的水伯，愕然，「你……你真的要放了他？」
凌傑一笑，然後朝後方領先走去，「走吧，多耽擱一刻蝴蝶都會多一分危險。」
凌傑的腦海裡，又重新浮現出當日和蝴蝶在大菩提樹下喝酒的日子，想起了那個笑靨如花，卻很潑辣的女人。
冬雪也沒說什麼，直接跟在凌傑身後走去。
「凌傑你不要走，你不要走……我的凝淚，我的凝淚……」水伯在雪地上瘋狂的蠕動起來，彷彿拼了命的要朝凌傑追上去。
凌傑沒走出多遠，忽然停了下。他這一停就是好半晌。冬雪不解的問，「凌傑，你怎麼了？」
凌傑遲疑片刻後，終於轉過身朝水伯的方向走過去，水伯看到凌傑轉過身來，頓時大喜，忙朝凌傑蠕動著靠了過去，「凌傑，凌傑……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把凝淚還給我。求求把凝淚給我，求求你把它給我。」
水伯原本已經暗淡下去的目光又重新的亮了起來，因為看到了希望而重新亮了起來。看著凌傑緩步朝他走近，他越發的感覺到激動，表情說不出的驚訝和瘋狂。凌傑目光很平淡的看著他，一步步靠近，當走到水伯身前的時候他略微停了一下，然後從水伯旁邊繞了過去，直接走向水伯後面的羽。
凌傑的目光平淡而寧靜，絲毫不管身後水伯的吶喊和哀求，彷彿根本沒把水伯當存在一樣。但是一向平靜的羽，此刻看到凌傑緩步朝她來走來的時候，卻是感覺到了驚駭和彷徨，她知道，她和凌傑之間終於要做一個了斷了。
凌傑很好奇，為什麼一向堅定的羽會背叛自己，而跟隨在水伯的身邊。帶著一肚子的疑惑，凌傑站到了羽的身前，並不說話，只是很安靜的凝望著她。
凌傑的目光是寧靜平淡的，沒有絲毫的鋒利。但是羽卻在這道眼光下變得十分彷徨，她感覺到一股讓人無法呼吸的窒息，胸口起伏的特別的厲害，由此可見她內心思想鬥爭是多麼的激烈。
凌傑緩緩呼吸，然後開口道，「告訴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凌傑不想把話說的太難聽，所以在開口的時候並沒有說任何的「背叛我，跟隨水伯……」等等一系列的詞語。如此一問，羽心裡已經是心知肚明了。
羽咬著下唇，因為用力得厲害，也或許是她的牙齒太鋒利了，牙齒咬破了嘴唇，鮮血順著她的唇掉落下來。「滴答」，鮮血掉在雪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然後便被雪快所吸納，凝結成一個微笑的珠子。
凌傑知道，羽是不想說，凌傑感覺到一股很大的壓抑，他再次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才說話，「如果你今天不解釋，以後就再也沒有解釋的機會了。不管怎麼樣，我始終是你的九哥，始終把你當成是生死兄弟！」
這話，直接讓羽的眼睛閃爍起來，掉出了眼淚，「我……我……我還可以叫你九哥嗎？」
她問這句話，無論是聲音還是身體，都是帶著顫抖的。內心思想鬥爭得實在是劇烈，凌傑很認真的點頭，「是的，我凌傑的為人，你是知道的。」
「九……九……九哥。我，我……我……我怕我說出來，你不會原諒我。」羽忽然很淒然的笑了一下。感覺很悲涼。
凌傑笑道，「會得，只要你還活著，我什麼都可以原諒你。而且我相信你，你不會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來。」
羽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但給人的感覺卻更加的悲涼，但是她的聲音和身體都不再顫抖了，「謝謝，謝謝……我想我羽這一生都沒有遺憾了，能有一個這樣的九哥，我死也沒有遺憾了。」
羽剛剛說完，忽然從袖子裡面拿出一把匕首，未等凌傑反應過來，匕首已化作一道流光，猛然刺入了羽的心口。刺入的位置，剛好就是心臟所在的位置……
凌傑本能的伸出一手，想要去擋住羽握住匕首的那隻手，但是結果還是慢了……凌傑把手抬起來的瞬間，羽手裡的匕首就已經刺入了胸膛。差不多一尺長的匕首，足夠要了羽的命。
「你……」凌傑愕然，他決然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你這是為何？」
鮮血順著羽的右邊嘴唇滑落下來，她只是淒然的說，「沒辦法，我無顏再面對九哥，也對不起培養我的秦風師傅，更無法面對所有的軍刀兄弟。但是我又無法回到從前，對我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