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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百九十六章 雨中激戰 文 / 血蝠

    第五百九十六章雨中激戰

    冰冷的雨水淋在臉上是刺骨的寒冷,要比雪花飄落更加難受!幾乎所有人的都擁到有頂蓋和鋪著帆布的掩體裡,在戰壕裡只留下少量穿著雨衣的警戒哨。

    「今年的雨來早了點。」科傑利尼科夫身處一段罩有雨布的戰壕裡,看著外邊夜色中飄落的雨絲說。

    「不早,每年都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很快,外邊那些泥土就會給浸透,維爾紐斯每年的第一場雨基本上都會下個沒完沒了,斷斷續續好多天。」

    說話的是馬丁,作為本地人他很清楚維爾紐斯的氣候,「很少年頭等到四月才下雨的。」

    「你說很快就會進入泥濘季節?」

    「嗯,用不了兩天。該從城裡找更多防雨的東西來,單單靠這個可不行。」馬丁指了指頭頂的帆布,「不然不用法西斯來打我們,這雨水就能讓我們全生病。」

    這時套著套頭雨衣的托濟奇擠了進來,「也好,至少德國佬的坦克有段時間別想發威。」擠在讓出來的乾爽地方,「做好準備吧,晚上德國人一定來,不然下面兩個月他們和我們一樣都得在爛泥裡折騰,而且比我們還慘!」

    濕地獵兵,這滋味可不好受。

    在戰壕後邊一點,那門80毫米德國造迫擊炮已經給搬出掩體,位置讓給了新來的m40式50毫米迫擊炮。掩體上頭罩著幾大塊門板,能夠快速打開,是戰士們從車站大樓廢墟那找來的。

    本雅明感覺有點冷,不過不敢離開這裡到後邊的車站大街上躲雨,那是擅離職守。

    「老同志,我們怎麼調整?」

    預備炮手上升為「顧問」,因為新來的援軍小伙子們還沒經歷過真正的戰鬥,特別是對於黑夜中可能爆發的激戰沒有絲毫經驗——本雅明在閒聊時說了很多當年在西線塹壕裡的事,絕對算得上陣地裡目前情況下的一本塹壕戰活字典!

    「把射程調整到130米,彈藥就都用基本裝藥就行了,天亮前我們根本不需要對付200米以外的目標。」本雅明抽著年輕炮手們遞過來的煙草,就像在教導一群新兵蛋子。

    「這樣的冰雨天遠了什麼也看不見,亂打炮彈就是浪費。黑夜裡步兵們也就最多有個150米的殺戮區,大部分人到了100米位置才算有點準頭,遠了是瞎放槍。我們開火也就是在步兵們開始交火之後,就給他們近距離的火力支援就行。」

    說著說著本雅明的思緒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那時天上老有照明彈,地面上全是鐵絲網和彈坑,有時候還有該死的毒氣彈!那些都不煩人,最麻煩的滿地的爛泥漿,所有人腳都泡出病來,疼得要命的還算好,不疼了的只有截肢!」

    「對了,有沒有照明彈?」

    一名上等兵兩手一攤:「沒有。」

    「有幾個就好了,不然敵人摸到了眼跟前都常常不知道,還有那該死的狙擊手,夜裡都能打!你們幾個,把乾淨的襪子藏好了,還有烈酒,不是用來喝,要是腳在泥漿裡泡時間長了,洗乾淨後還要用酒擦擦,你的乾爽襪子能保住你們的腳!」

    本雅明的教導大家還都能聽得進去,年輕人立刻看看自己兜裡的備用襪子——都說部隊裡的老兵是寶貝,更不用說像本雅明這樣參加過一戰的塹壕戰的!

    今天早些時候在突擊工兵們布設雷場時,本雅明都說了自己的幾點經驗,突擊工兵全部執行了,那些建議還真是又狠又毒!不過對於真正的塹壕戰,現在陣地上那些地雷還都是小意思!

    「得讓後勤想辦法弄點蛇形鐵絲網來,這樣布設在陣地前,德國步兵一下子就過不來,會成活靶子!還有,你們幾個把工兵鍬都準備好了,都插腰上,那種連發突擊步槍有時候在戰壕裡都還沒工兵鍬好使。」

    老經驗,老到老掉牙——腦子還停留在單發步槍時代,不過道理還是有那麼一點,至少子彈打完了來不及換彈匣時,工兵鍬會比上了刺刀的突擊步槍好用!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戰壕地步都已經積水——不過這本來就是條下水壕溝改建的戰壕,裡邊的泥水是流動的,還不至於滿起來。

    舒克林的兩個炮位是前邊高後邊低,水也能流走,而其它掩體基本上都加了頂蓋,四周也有泥土的擋牆,這會不能說乾爽,但水也還沒淹進來。

    托濟奇抓了一把外邊的泥土,在手裡搓了搓:已經很濕,外邊這雨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大概是考慮到能見度糟糕的問題,格季米納斯山山頂的榴彈炮兵不定時的發射照明彈,在車站街北邊,一個82毫米迫擊炮連也是差不多每隔30秒就往車站南邊空地上空打上一兩發照明彈。

    就像黑夜中的明燈,一枚照明彈在空中突然點亮之後,隨著降落傘緩緩下降,很大一塊區域都被照亮,空曠地域能夠看到樹木和廢棄破坦克的陰影,還有那些泥水中的屍體。

    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機槍射擊聲!

    「進入陣地,德國佬上來了!」

    不用軍官們大聲喊,隨著呼嘯的炮彈尖嘯聲傳來,到處都是爆炸!火光中戰士們快速進入各自位置,掩體裡的人打開那些有些礙手礙腳的帆布和木架子臨時頂蓋!

    在爆炸的火光和還沒有熄滅的照明彈光亮下,似乎能夠遠遠看到樹林裡有人,德軍步兵大概在等待炮擊結束就發動衝鋒。

    這是德國人的機會,如果今天再不拿下一片城區,那要麼在泥地裡折騰,要麼退回後方的幾個交通樞紐和居民點、兩邊警戒著等待夏天的到來。

    雨水澆淋之下,各種直射武器的瞄準裝置似乎都沒什麼用了,灰濛濛的一片基本就看不清楚!加上光線暗淡,難怪本雅明說有個150米的有效射程就不錯了,把迫擊炮的炮擊距離定為130米,距離第一道戰壕差不多剛好100米的樣子。

    終於,炮火延伸,而德軍也以散兵線發動衝鋒!

    「媽的,有挺馬克沁就好了!」本雅明似乎又成了炮長,嘴裡罵罵咧咧,探出頭看到在一百多米外的德軍身影,而戰壕掩體內的紅軍指戰員們已經開始密集的射擊!

    「急速射,給我卯足了勁打!」

    這門m40的發射速度比德國80毫米迫擊炮要快得多,炮手們雖然沒有經歷過實戰,但訓練水平還挺高!炮彈一枚接著一枚給打出去,「砰、砰」的聲響非常密集,而在130米外,不斷有爆炸,將附近的人體炸得血肉模糊!

    示意暫停,本雅明一探腦袋,看到左翼似乎壓力更大!

    「往左80米,給我打!」

    炮手們立刻調整射角,隨著炮彈密集而不間斷的爆炸,那邊衝近戰壕的德軍一下子倒下一大片!

    本雅明的這門迫擊炮就像救火隊,在整個戰場上能最快速度給予戰士們有力支持,反應比後方的炮兵要快得多。

    托濟奇這會在第一道戰壕,手中的一挺輕機槍不斷長點射,已經打完了兩個100發裝的圓形彈鏈裝彈鼓,雨水淋在熾熱的槍管上都冒出陣陣的水蒸氣!

    火光中看到德國人就像割苜蓿一樣被打倒,而在稍微左邊幾十米,德軍已經接近到一輛被炸毀的重型坦克邊上。

    上士機槍邊上放著個按壓式電擊發開關箱,一看到那裡的情況,他放下打光子彈的機槍,抓過那個箱子,開關一擰一按!

    轟然一陣爆炸,就像有什麼橫掃過戰場!三個連成一線的定向地雷轟然起爆,整一個寬大的正面,兩千多枚鋼珠就像一陣鋼鐵暴風橫掃而過!

    幾十個人體被擊中,在瞬間就被打倒!而更遠一些位置,斜向裡更多的德軍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炸得損失慘重,傷員倒在地上慘叫不息!

    定向地雷、奪命鋼雨,名不虛傳!

    頓時車站大樓南側陣地受到的壓力大減,德軍不得不拖著傷員往後退,進攻雖然也幹掉了不少俄國人,但繼續下去顯然已經沒有多少意義。

    在步兵們的召喚下,己方遠程炮火開始向南側延伸炮擊,爆炸的火光中能夠不斷看到人體被無情的炸飛!

    不過距離超過250米之後,就是有爆炸火光也看不清什麼了,一片朦朦朧朧。

    槍聲和炮火暫時停頓了下來,不過接下去指揮員們誰都不敢掉以輕心,因為能夠隱約聽到遠處的聲響。

    本雅明從迫擊炮掩體裡爬了出來,沿著交通壕跑到第一道戰壕,找到正在換彈鼓的托濟奇。

    「上士,想辦法連夜就在陣地前面構築一道障礙物,用什麼都可以,天亮後就什麼也幹不了了!」

    托濟奇一抹臉上的雨水,「為什麼?」

    「你聽,德國人就在不遠的地方,他們是在挖戰壕。那裡雖然樹木不多,但是左翼地勢相對較高些,基本和我們持平。一個晚上就能構築簡單的塹壕系統,估計他們是有備而來,到天亮後我們任何敢於露頭的人都會成德國狙擊手的靶子!」

    「還有,要把我們的加農炮陣地往後移動,這段時間坦克是沒辦法衝上來的,炮兵們太近了也會成靶子。」

    本雅明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德國人是把一線戰壕給搬到距離車站300米的位置,這會正在卯足了勁在構築工事!

    托濟奇連忙向上頭匯報老兵的判斷,不過這會沒有鐵絲網,怎麼辦?!誰會想到德國人要來一段時間的塹壕戰呢?!

    埋雷吧!把所有能夠找到的地雷都埋到陣地前邊,而剩下的人卯足了勁加固工事、加蓋頂蓋、改善排水條件。

    兩邊人不約而同的都成了建築工程隊:拚命挖!

    德軍總不能把部隊都撤回距離維爾紐斯十幾二十公里的那些居民點,總要在一線築起道陣地,度過這該死的雨季;紅軍這邊也是沒轍,挖吧!

    一邊打不下來、退而其次;另一邊倉促應對,找來一切能夠使用的材料。

    整整一晚上,兩邊人都在挖!等到天明,透過稀稀拉拉的凍雨,兩邊人都看到對面朦朧中遠處都有點變樣了,真是誰都沒閒著!

    德國人一晚上竟然把整個塹壕系統差不多挖成了,還加了防水遮蔽,看來他們中精於塹壕戰的人還不少!紅軍這頭已經把炮兵陣地都搬到德軍視野之外,戰壕有一部分加了頂蓋,那幾個原本半暴露的機槍陣地從對面看來基本都看不見。

    這會兩邊人都是累壞了,而紅軍車站方面更乾脆,三分之二的人跑到那座毀壞了大半的車站大樓裡睡覺去!

    稀泥巴爛的,是個聰明人就不會發動步兵進攻,大伙烤火還來不及,到野地裡那是十足的找死!昨晚德國人已經嘗到了一次挨揍的滋味,至於紅軍本就沒打算進攻的,就靠著城市建築舒舒服服準備度過雨季。

    就像約好了一樣,除了冷不丁出現的單發槍響,兩邊只在對方的視野之外挖挖整整,似乎對對面都失去了興趣。

    這樣也好,至少兩邊都能休整一下疲憊的身軀,好好烤烤火吃頓熱飯。

    在那個倒塌了一角的候車室,戰士們發現這座建築還真算堅固,至少挨得起德軍75毫米野戰炮的炮轟——比在戰壕裡都要安全些。

    倒塌的那角成了新的出入口,正好沿著一堵殘破的圍牆能到前邊戰壕。大廳裡磨砂的地面很乾燥,更別說那些落滿灰塵的沙發,和外面潮濕的掩體一比,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各連隊換班到類似於候車大樓這樣的好地方休整,恢復體力——單單昨晚一夜的煎熬,就讓超過十分之一的人得病,都是讓冷雨給激的。

    紅軍這邊還有個休息的地方,德國人想要能過得舒服些還得等到明天,他們的掩體還不算完工,想都不受該死冰冷的雨水侵襲,德國人還得忙會。

    戰壕裡留守的人小心得關注著對面的情況:不小心不行,還真是被本雅明說中了,上午就有兩個人被冷槍打死,都是不小心暴露後一槍致命!

    科傑利尼科夫拿著架借來的望遠鏡小心觀察,邊上的本雅明折騰了一會,交給他一個長方形盒子,「中士,用這個。」

    「什麼?」轉頭問。

    「潛望鏡,管用,別把腦袋探到外邊,他們的狙擊手很厲害。」

    一個硬紙板做的簡易潛望鏡,本雅明的老手藝了:把上半部伸出掩體,眼睛在下邊一看,還真得都能看清楚。

    「摩西,你當心點!」

    觀察了一會,看到那個銀行家端著他的那桿98k,正在邊上瞄準南邊——這是塊故意留出來的凹洞,用來做觀察,不過看來摩西還真把自己當狙擊手了。

    普通的98k,姿勢平穩一動不動,不過摩西還真得很聰明,只有槍口露在外邊,整個人距離掩體邊緣都有一節。加上那個缺口非常小,對面的狙擊手就是發現這裡的有異常,想擊中凹孔後邊的人,這幾率也非常小。

    摩西沒有回答中士的話,而是全神貫注!

    看到銀行家的表情,科傑利尼科夫認為他一定是盯上了什麼,拿著那個潛望鏡對著摩西瞄準的方向看。

    「就在正前方,350米位置,那有兩棵並排靠在一起的白樺樹。左邊那顆下邊就是德軍第二條交通壕,他們還在蓋個頂蓋,幫我看看。」

    這下難為科傑利尼科夫了,用潛望鏡看什麼都似乎變小了,看了老半天才確定位置。

    「你在這先看著,我去借個炮隊鏡來。」

    據他所知82毫米迫擊炮連有兩個,似乎其中一個是步兵部隊給的德國貨,科傑利尼科夫見過,炮兵們就把它丟在一邊。

    沿著交通壕往後,幾分鐘後就了炮兵陣地,一說一線戰壕需要能防狙擊手的炮隊鏡,炮兵同志們很慷慨的就把多下來那個給了科傑利尼科夫。

    扛著炮隊鏡回一線掩體,半路碰到休息夠了回一線看看的托濟奇。

    「哪來的?」

    「炮兵給的,我們的銀行家認為自己是個狙擊手。」

    回到掩體就架設,邊架便問:「怎麼樣,有沒有發現?」

    「剛才露出過半個腦袋,不過時機不好。」

    「該給你桿狙擊步槍。」托濟奇的部下中原本有個狙擊手,裝備莫辛-納甘狙擊步槍,不過已經犧牲了,連著那桿狙擊步槍被炮彈炸上了天!

    突然,摩西扣下了扳機!

    科傑利尼科夫已經架好了炮隊鏡,剛好看到摩西為什麼開槍——一個德軍抬著塊波紋鋼板露出了半個身體,瞬間就倒進了戰壕!

    「打中了!」科傑利尼科夫興奮的喊了一句——那個人體是呈現拋的姿態消失的,不是主動臥倒或失足,顯然是被擊中。

    「怎麼算?」

    托濟奇也湊到炮隊鏡前看了看,透過15倍放大成像,目標區很清楚,不過見不到人影,只留下露出一點的波紋板和那兩棵白樺樹,還有挖壕溝堆積在交通壕北側的一段擋牆。

    摩西已經抱著槍、沿著掩體壁坐了下來,「無所謂,我是個志願者,最多算個民兵。」

    銀行家一點也不在乎是不是能夠確定又打死一個,槍口濺起的泥水讓他看不清自己的射擊效果,不過至少有一半可能目標已經被擊中,就不知道是死還是傷。

    一聽銀行家這麼說,托濟奇有些不高興:「志願者怎麼了?也是戰士,你都至少幹掉了15個法西斯,至少能獲得枚勇敢獎章!甚至紅旗勳章也能!」

    平民也可以被授予勳章,只要做出貢獻。

    「該給你找支狙擊步槍,不然浪費了!」

    紅軍的戰術思想一直是主要把狙擊手當成直屬於連排的支援火力,摩西這樣的神槍手不用就是浪費!而且他今年也就38歲,還沒到突擊工兵40歲的年齡上限,托濟奇想要把他拉到自己部隊裡:這不是沒有先例,團部就能招「散兵游勇」,游擊隊也可、平民也行——是壯丁就能抓,將來補個程序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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