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天下之謀 第十五章 孫堅進兵陽人聚 高順搦戰孫文台 文 / 小柯
第十五章孫堅進兵陽人聚高順搦戰孫文台
典韋出發後約摸一個時辰，寇邵大軍來到一處岔路口，道路分左右兩條，都是又寬又平坦的棧道。
「這兩條路該走哪條啊？」寇邵扭頭問身邊澹台恭，此時的澹台恭因為河陽津獻計有功，寇邵獎他官復原職，還提拔澹台恭在自己身邊當個校尉。澹台恭用手裡的鐵戟一指，說道：「左邊的官道通向廣成聚，右邊的官道通向陽人聚。」此刻寇邵軍中的戟基本都換成了鋼槍，不過澹台恭不習慣，依然以鐵戟為兵器。
「嗯，原來如此∼」寇邵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去陽人聚，袁術和孫堅之中以孫堅為強，與其分兵攻其多路，不如一擊破其中路。孫堅一敗，袁術那個廢物成不了氣候∼∼」說罷寇邵摸了摸扳指，揚手一指，朗聲道：「傳我將令，全軍轉右向陽人聚出發∼」
「諾∼」
行不出多時，忽然聽見前方隱隱有喊殺之聲，寇邵手搭涼棚瞭望，只見前方塵土飛揚，中間還夾雜著金鐵交擊之聲。「莫非呂布他們得手了？」寇邵一陣欣喜，「斥候∼立刻前去探明來報∼全軍立刻備戰。」
「諾∼」寇邵的軍令很快就在全軍上下得到了貫徹，郝蔭、宋憲雖然屬於呂布麾下，但是畢竟寇邵是相國，而且又和呂布是翁婿關係，等於是自己的主公，所以郝蔭和宋憲也不折不扣的執行了寇邵的命令。寇邵大軍立刻分作左、中、右三部，麴義、張郃組成中軍，高順組成右翼，郝蔭、宋憲構成左翼，寇邵打算以v字形鶴翼陣型將混亂中的敵軍一網打盡。
許久之後，消失在視線裡的斥候終於再次出現在寇邵的視野裡，不過馬背上馱的不是紅翎斥候，而是渾身血污的典韋∼。只見典韋身上的板甲被砸扁了幾處，大腿上還插著一枝羽箭，那對鐵戟也只剩下了一支，模樣十分狼狽。
「典韋，你怎麼∼∼∼」寇邵大驚，派去接應的典韋都傷成這個樣子，莫非自己的騎兵全部陷入敵陣了？
寇邵還在奇怪發生了什麼事情，典韋已經到了面前，他一骨碌滾下馬來，「大人∼呂布∼呂布大人∼根本沒有去偷襲敵營啊∼∼」
「什麼？」寇邵腦袋裡轟的一聲，像是打翻了馬蜂窩。「那你怎麼會∼∼∼」
典韋用袖子胡亂抹去臉上的血污，氣喘吁吁道：「卑將奉命跟在騎兵後面接應，可一路上都沒見著早就出發的騎兵。卑將以為是騎兵馬快我們趕不上，於是下令急速前進，不想一頭就栽進了孫堅的大營裡，這才發現騎兵根本沒有偷襲孫堅大營，而卑將寡不敵眾，兄弟們且戰且退∼∼這才遇到了主公啊∼」典韋一臉的窩火。
「怎麼會這樣？」寇邵腦袋裡猛地閃過一個念頭，「莫非呂布他們走錯了路，上了左邊哪條官道跑到廣成聚去了？」不過寇邵來不及多想，眼下先把自己陷入敵陣的精銳部隊－重甲營先解救出來再說。「傳我將令∼全軍突擊∼」寇邵拔出虎驤刀，向前一指。
「諾∼」數萬兵士齊聲大喝，迅速向前方推進。
寇邵的重甲營顧名思義，全部是身穿厚重板式鎧甲的重裝步兵，盔甲以當年何進送給典韋的希臘式板甲為原型打造，護甲厚實耐砍，表面程圓弧型，只要稍微側身就能化解刺擊。士兵的武器以雙手用斬馬刀和長柄大鉞之類的重型武器為主，近戰肉搏的時候威力巨大。
隨著大軍的急速推進，寇邵很快就看清楚了敵軍的旌旗。中軍位置是一面斗大的「孫」字牙門旗，執旗武士身材高大，留著大鬍子。他身邊一員將軍頭戴赤幘、身穿黑色鐵葉鏈環甲，手拿一把環首刀，不時的左右指揮；左翼的將旗上繡著一個「韓」字，想必是孫堅的宿將韓當；右翼軍旗上是一個「程」字，估計便是程普了。
郭嘉湊近寇邵身邊說道：「那頭戴赤幘的便是孫堅孫文台。」寇邵哦了一聲，心想我早就知道，只是距離太遠，寇邵看不分明，只能看到頭戴赤幘的將軍留有八字鬍須。「那『韓』字的必是孫堅手下的驍將韓當韓義公，而那『程』字的將軍是程普程德謀。」郭嘉進一步為寇邵講解，他當然不知道寇邵對於這些早就瞭然於胸。
見敵軍來了援兵，孫堅陣營裡一陣旌旗舞動，又有兩支軍馬從陣後殺出。左翼一員將令年有半百，鬚髮都帶有白色，但是模樣卻絲毫不顯老頹。一面「黃」字大旗迎風飄揚，想來必是老將黃蓋黃公覆。右翼一員將令甚是年輕，生的濃眉大眼、一對虎目炯炯有神。他的執旗兵手拿「朱」字旌旗，此人必是朱治朱君理。
「∼殺啊∼∼」孫堅軍打敗典韋重甲營，此刻士氣正旺，見敵軍援兵到來不驚反喜。這些南方來的士兵都是輕步兵，他們高聲吶喊著衝向寇邵的軍陣。
「敵距百步∼」站在最前排的士卒高聲喝道。
「槍兵列陣，弩手射擊∼」麴義大聲命令道。
「諾∼」最前排的士兵立刻單膝跪倒，出現在他們身後的是手端強弩的弩手。嗖嗖嗖∼一枝枝蓄滿了力道的弩矢象飢餓久了的餓狼撲向迎面而來的獵物。
噗∼噗噗噗∼噗
平射而出的弩矢雖然射程沒有弓箭遠，但是貫穿力卻比弓箭大，一陣密集的弩矢呼嘯而過，孫堅軍士卒紛紛中箭，不斷的有人仰天倒下，騰起的血霧更是此起彼伏。不過犀利的箭矢絲毫沒有削弱這些吳越勇士的殺敵之心，當年吳越爭霸的豪情、八千江東子弟兵破釜沉舟的勇氣和決心驅使著他們甘冒矢石奮勇向前。
不過勇敢不能替代軍事技術上的差距，孫堅的士兵首先撞上了密集的長槍陣，衝在最前面的士兵被鋒利的鐵槍刺穿了身體，他們象糖葫蘆一樣掛在長槍上，傷口不斷湧出大股大股的鮮血，嘴裡發出痛苦的呻吟。不過這些似乎也無法讓江東兵們放棄繼續進攻的想法，他們繼續揮舞著兵器不斷向前湧來，但是密集的長槍使他們始終無法突破寇邵軍的防線，反而使自己在寇邵軍的軍陣前聚集起來。
「弓箭手射擊∼」麴義一見江東兵正面攻擊受阻立刻下令弓箭手開始射擊。「試射∼」一名弓箭手都伯舉起弓箭，拈上一枝五綵帶有紅色絲帶的羽箭，將弓箭成六十度角舉向天空，然後嗖的一聲，這枝彩色的羽箭高高的竄上天空，然後一頭扎進人頭攢動的江東兵人群中去。
「齊射∼」都伯立刻大聲喊道，「諾∼」嗖∼嗖嗖∼數百枝羽箭越過弓箭手前面的槍兵和弩手，將羽箭高高的送上天空，然後這些受了重力加速度的羽箭從空中落下，想獵鷹一樣在人群中尋找自己的獵物。噗∼噗噗∼噗，血霧再次在人群中騰起，血花飛濺，江東兵一時哀嚎四起，也許他們意識到了自己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強大，而敵人則比他們強大的多。
在右翼，高順軍的陷陣營面對的敵人顯然輕鬆了不少，朱治麾下的士兵視乎都是新兵，作戰的時候完全不懂得如何在保護自己的同時殺傷敵人，只是憑一時的血氣之勇猛砍硬拚。
孟虎微微躬身，手拿盾牌掩蓋住自己的身體，此刻一個江東兵大喝一聲，舉起手裡的環首刀猛地砍向孟虎。孟虎舉起盾牌∼∼彭的一聲，那力道巨大的一擊直震的孟虎的手臂生疼，不過就在這個江東兵因為雙手高舉而變得中門大開的時候，孟虎趁機右手一遞，鋒利的宿鐵刀噗的一聲沒進了這個江東兵的小腹。
「啊∼」這個江東兵大喝一聲，似乎還想做垂死掙扎，他咬著牙再次舉起環首刀想向孟虎砍來，但是孟虎完全沒有給他機會，只見孟虎將厚重的盾牌舉起，猛地砸向那人的面門，咚∼的一聲，那名江東兵的臉上被砸的血肉模糊，一頭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同樣的事情在不斷的重複著，在戰鬥力強大的陷陣營面前，朱治和他的新兵們毫無辦法，只是籍著朱治的勇武保持不潰敗，不過，高順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陷陣營開始不斷的把朱治的隊伍一步步的壓後。
孟虎在戰鬥的最前沿，他清楚的看到江東兵被殺敵節節敗退，不禁得意的高喊：「兄弟們，把這些江東鼠輩殺個片甲不留∼∼」
「吼∼∼」士氣旺盛的陷陣營士兵們齊聲高喊。
就在這時，一聲洪亮有力的聲音撕開沙場上的喧囂破空而來，清清楚楚的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誰敢小覬我江東子弟，欲試吾古錠刀利否？」只見一員大將頭戴赤幘，雙手使一柄長刀從朱治軍背後殺出∼∼∼
「孫堅孫文台來也∼∼∼」來將一聲暴喝，同時手中長刀橫掃夾帶著嗚嗚的勁風直奔孟虎的盾牌而來∼∼
古錠刀，又名松紋古錠刀，因為刀身經多次鑄造表面形成松紋故名之。刃用純鋼，自背至刃，平剷平削，刀尖鋒芒，快利乃妙。其柄以堅木為之。刀法講究纏頭、裹腦、劈、砍、刺、撩、抹、攔、截、挑等刀式。傳說此刀極其鋒利，有切金斷玉之能。武諺云「單刀看手、刀如猛虎」。如今孫堅使此寶刀到也不負「江東猛虎」之名。
刀鋒未至。孟虎已經明顯能感覺到一股逼人的陰冷煞氣撲面而來，似乎是死在這把古錠刀下的無數冤魂散發出的幽怨之氣。孟虎心裡一驚，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噌的一聲，包有銅皮的硬木盾牌被古錠刀削做兩段，幸好孟虎將盾牌舉低了，否則自己的手都會被一起削掉。
「就是你這豎子小覬我江東健兒麼？」赤幘武將藉著揮刀的慣性款扭狼腰，雙足輕輕一點，身體離地寶刀高舉，「讓爾等見識一下江東健兒的手段∼∼」呼∼寬厚的古錠刀劈面砍來。
孟虎叫聲「不好∼」趕緊身子一側，將身邊一個小卒一把推向前，而自己則躲到他身後。只聽噗哧一聲，一股又熱又腥的紅白之物濺了孟虎一臉，孟虎一慌腳後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屍體堆裡。等他回過神來一看，原來那小卒被古錠刀自頭頂劈開一分為二，那紅白之物就是鮮血和腦漿混在一起。
再看那赤幘武將，身高八尺，國字方臉，唇帶短鬚，頭戴嵌寶獸面盔，身穿鐵葉鏈環甲，一件繡花錦袍迎風招展，一把古錠寶刀橫在身前，這不是孫堅是誰？孟虎這時倒臥在地上仰視孫堅，只覺得自己面對的是一尊蚩尤戰神般的東西，自己小命是斷然不保了。
只見孫堅手腕一翻，古錠刀斜指地上的孟虎，昂著頭以居高臨下、獅子撲兔的眼神不屑道：「我以為是什麼厲害的壯士，原來是這麼一個下賤的東西∼∼憑你也敢對我江東健兒出言不遜？」說罷右手一遞，刀鋒直逼孟虎的咽喉而來。
呼∼一枝鐵戟夾帶勁風破空而來，在千鈞一髮之際逼地孫堅回刀格擋，只聽噹的一響，鐵戟被古錠刀格開，而孟虎乘機連滾帶爬的後退十幾步，這才算揀了一條小命。孫堅舉目望去，只見一個身穿玄黑色軍服的漢子一手拿刀一手執鉤鑲大踏步前來。
「我乃折衝將軍高順，閣下便是號稱江東猛虎的孫堅孫文台麼？」高順挑釁似的舉刀遙指孫堅。自古文人相輕，而武人也常常互相不服氣，高順雖然沉默寡言，但有些問題上也不能免俗。
孫堅昂了昂頭，答道：「不錯，我乃孫武之後、長沙太守孫堅。你既然通報了姓名那便最好，免得做了古錠刀下的無名冤魂∼」說罷孫堅長刀一橫，如猛虎出籠般撲向高順。「喝呀∼」孫堅雙臂一沉，噹地一聲，厚重的古錠刀結結實實的劈在高順的宿鐵刀上。
這一劈來勢洶洶，高順單手難以招架，值得舉起鉤鑲墊在刀下，這才勉強擋下了一刀。但是巨大的勁力還是透過宿鐵刀和鉤鑲傳到了高順的手臂上，高順感覺手上似乎托著百斤重擔。心裡暗道這孫堅果然有些手段，自己是輕敵了。
孫堅一擊不中，立刻向後跳開一步，自己的刀長，要和敵人保持一定距離才能發揮威力，否則一旦被敵人欺近了身，長刀反倒不靈活。「咦∼∼」孫堅略帶驚訝的看著高順，只見高順的宿鐵刀上被自己的古錠刀砍出了一個缺口，高順自己也看到了。
「果然是一口好刀∼」孫堅和高順同時低聲喃喃道。不過二人讚的卻不是自己的刀，而是對方的刀。
「古錠刀不愧是一口寶刀，居然能把這比百煉刀還鋒利堅硬的宿鐵刀砍得崩了口子∼」高順暗暗讚歎。
孫堅則微微點頭，心想：「這人必是寇邵軍中一員大將，否則如何使得這樣的好刀？我的古錠刀分金斷玉如同削泥，可這口其貌不揚的鐵刀硬接我一擊卻只崩個口子∼∼」孫堅頓時興奮起來，長沙起兵一來，孫堅一直沒有遇到一個像樣的對手，都是和張咨之輩攪腦筋，如今遇到這麼一個對手，孫堅只覺得熱血沸騰。
「去∼別擋道∼」孫堅隨手一削一斬，唰唰兩刀砍倒兩個敵兵，笑著朝高順走來，「看來你有些手段，來來來，咱們較量較量∼∼」
高順一手舉刀，一手拿鉤鑲，微微躬著身子，沉聲道：「正有此意∼」